宋渊吃好饭回到三楼，就看到阳台的门开着，宋声域背影在漫天星光中若隐若现，他仰着脸盯着天空。

    宋渊打开房间的门进去，隔着窗户看着宋声域站的略显悲凉的背影。他走到窗前打开窗，缓缓开口：“他摔砸地上，一定很疼吧。”

    晚风把宋声域的衣领吹的凌乱，额前的几缕发也轻轻地飘扬，宋声域始终是背影相对，无言中透着落寞。他听到宋渊的话，本已平静的心又掀起了巨大的涟漪。是啊，他八年前是怎样的勇气跳下去的，那么爱笑的他，跌落在地上的时候，他是不是特别痛，掉在地上的时候他还有几分清醒，那么大的雨冲刷在他的身上，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谁的脸，是什恶魔杨的心情。

    宋声域这么多年都不曾假想过，那个时候如果在场他是不是就可以阻止顾拾呢。

    向菀坐在车里一直不吭声，父亲车开的很快，呼啸而过好几个绿灯，一路上父母脸色都很差，也没有说话。向菀低着头攥着书包带子，心里一片忐忑的鼓声。

    到家之后，她抱着书包要去房间，母亲叫住了她。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母亲也是一脸严肃。停好车的父亲推开门进来，把公文包丢在沙发上。

    母亲严肃地问：“说说吧，怎么旷课了。”

    上次她迟到补课，老林没有把这件事和父母讲，但是这一次情形严重了，主要还去了一趟派出所，父母接到电话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宋声域在电话那头允诺会处理好，尽管向菀很快就回了补习班，父母还是在补习班那边等着她，她到补课机构的办公室的时候，父母正在和老林聊天。

    向菀咬着唇不说话。父亲生气地拍了拍桌子：“你倒是讲话啊？上次迟到的事情不是掩盖的挺好的吗？这次又是什么理由了？”

    向菀鼻子一酸，眼泪擒在眼眶里，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去买面包看到了同学，是要被人打，我就跟了过去……”

    “荒唐！”父亲重重地打断了她。

    母亲伸手拍了拍父亲的肩，一脸冷静地和向菀说：“乐于助人是好事，但是菀菀，这多危险啊，你要分场合，现在也不是学校，万一没有处理好他们连你一起打了呢。再说，你本来是要去上课的，你怎么能因为这个事情就把你最重要的事情忽略了呢，你是个学生，学习才是你最重要的事情，你要有轻重。”

    向菀还想要说什么，母亲继续说：“这段时间你在学校那几件事情我们其实早就知道了，菀菀，不是我们多疑，你从前不是这样子的，也不会无缘无故违反学校的规定，上次午休出去，还有补习班迟到，这次是旷课，你最近是怎么了？”

    向菀咬着唇不说话，头始终低着，父亲忍不住说：“你老实说，是不是最近和那个叫宋渊的人走得很近？”

    她不说话，父亲提高了嗓音：“你说话啊，是不是？”

    母亲的语气稍微软了软，她心平气和地说：“这次去警察局也是和宋渊有关，还有午休，交朋友爸妈不反对，但是你要有分寸啊，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交，你去学校是去学习的，你们班那么多优秀的人，你怎么偏偏和他走得近？我听说他是这个学期转来的，之前是个混混，你不要和别人学坏啊，菀菀。”

    向菀的眼泪啪嗒坠落，在脸庞轻轻地滑落出一道透明的印记。她知道此刻再多说些只是掩饰了，说不定父母就会察觉到她喜欢宋渊，她哽着声音说：“我知道了。”

    母亲把几张试卷拿出来递给她：“这是上午补习班做的卷子，打星的题目是我额外向林老师要的，你下午就在家里写这几张卷子。今天补习班下午要消毒，不去了。”

    向菀接过卷子，走回房间。

    她被手里的卷子，不，不是卷子，是这个家，宽敞明亮的家，被她十七岁成堆的作业和所谓的责任束缚住了手脚。甚至连基本的自由都没有。

    在见到宋渊之前，她从未想过这些。

    她以为身边的人都和她一样，没日没夜地在题海里扫荡。看到宋渊有的时候看向他带着嘲讽的意味，看到他在球场上掷出球的一瞬间眉宇间有着荡漾的自由的舒适感。她羡慕而又无奈。

    向菀拿着笔颤抖着在试卷上写下名字，标好题号。

    老五说周日带着几个熟人来S市看宋渊，可能要下午才到。宋渊周六晚上睡得很晚，因为江理给他打了电话。

    江理手机号码早被他拉黑了，这次江理借了别人的号码，接通之后江理先是试探地问了一句：“宋渊？”

    宋渊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停住了，手指搭在桌子上，重重都一滑，深色的桌面落下了他的指印。他压着嗓子冷淡地说了句：“有事吗？”

    江理听到他的声音舒了一口气：“你可算接电话了。今天白天我妹的事情，我知道了。实在抱歉，我批评她了，她一直对你有偏见，大概是我一直没有讲清楚，她以为你为难我……”

    宋渊打断了他：“这个不必说了，你还有别的事了吗？没有我挂了。”

    “别，”江理说话吞吞吐吐起来，“我想谢谢你，我知道其实你虽然表面上很冷漠，但是心里也很善良，这些年你……”

    宋渊没等他说完话，就把电话挂了。

    他最听不得这些话了。听多了会很烦。

    老五说要来看他，他听了就说好，周日一起去酒吧歇会儿，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