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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肉中刺

    道笙蹭地一下就跳起来,想要过去揍他,曹家那些家丁瞬时扬起了手里的家伙事儿。

    阿难急忙拉住道笙,他这小个子还使劲儿往上扑腾,指着曹洄的鼻子,“你有种再说一遍?”

    曹洄冷笑一声,“我再说一遍怎么了?我曹二少看上她燕罗绮,是她的福气,我几次三番上门求娶,不曾想她这么不识好歹。”

    “跟这么一个小白脸厮混在一起。”他伸出那曾被燕罗绮掰弯的手指,戳了戳阿难的胸口,被道笙一掌掀开。

    “我就喜欢小白脸,管得着吗?”

    屋内霎时间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看她。

    燕罗绮托起下巴,添言道:“你觉得……你配得了我吗?”

    她说话一向是不让人失望的,虽然语气平静,但这话听起来就是特别难听。

    又飘过一句喁喁暗骂:“油□□喝普洱。”

    曹洄气得脸色绯红,“什么意思?”

    道笙把抹布扔到他身上,“说你自讨苦吃!”

    曹洄怒气汹涌,还无奈于想不出什么话来骂她,只好让家丁们动手,“谁能把她绑回府里,本少赏银百两!”

    家丁们一听双目放光,摩拳擦掌,缓缓朝燕罗绮走去。

    阿难蓄势待发,右手下意识抬起,握住了背后长剑鞘柄,本要挥剑将他们赶走,又在触及冰冷玄铁的那一刻,记起了自己是谁……

    此举风险太大,堪堪松了手。

    只能拦着道笙一步一步往后退。

    他不能让自己的身份露出任何破绽,但也不想燕罗绮落入这种人的手里。

    还好在他纠结时,一声招呼打破了僵局。

    “曹二少豪气千云,在下拜服。”

    语气之嘲讽,惹得曹洄皱眉看过去,见来人真一副伏拜的模样,吓得冷汗直流。

    “陶……陶公子。”

    他身后家丁不认识这是谁,还端着架势,曹洄忙让他们把家伙事收到身后去。

    曹洄的家世当然是不配与陶者华这样的子弟混在一起的,他不过是在某个官员宴席上,远远见过他一次。

    “曹二少还带了如此多的人杰武士,真是给二少增光不少。”陶者华斯斯文文地阴阳怪气,可曹洄再想回嘴,也只有低头的份儿。

    陶者华躬身,迫近曹洄的脸,问道:“你想娶我姨母?”满脸笑意却令人发凉。

    一旁本来已经被阿难松开的道笙,此刻又跳起来,“他那个不要脸的腌臜货是想娶吗?他要纳,全天下的漂亮姑娘他都要纳!”阿难再次扒住他。

    曹洄彻底懵了,“什么姨母?”

    陶者华穿过曹家人,走向那略显疲惫的女子,“燕罗绮于我母亲有救命之恩,不是我母亲的亲妹妹,但也胜似亲妹妹,那也就是我的亲姨母。”

    他反身,没了笑脸,“你要纳她,是想告诉我们陶家,告诉我母亲,她的妹妹……只能做妾吗?”

    曹洄面色发白,连咽口水,虽然听说陶刺史身患重病,但毕竟不知具体病情,更何况陶夫人娘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觑,绝不是他们家能随便惹得起的。

    他立马向燕罗绮赔罪道:“我错了,我错了姑奶奶,我曹二再不敢对姑奶奶有任何非分之想。”

    在陶者华的眼里,曹洄这样的人就是他脚下的石子,踩过去都嫌硌脚,也懒得对他多番磋磨,“曹二少若是不嫌烦,便在回家路上多念念这几句话吧。”

    曹洄得了赦免,不管这是件多么丢脸的事,一个劲点头应答:“不嫌烦不嫌烦。”带着家丁们头也不回地跑出兰亭。

    陶者华身旁的那个书童一直跟着他们,他想上马车,便被书童拦下来,“曹二少那几句话,我家公子觉得还是让更多人听见,比较能体现您的豪气。”

    曹洄对着陶者华不敢作声,出了门还被书童役使,他的脸越来越红,咬牙道:“好……”

    他只能徒步走回去,走回曹家的路上,一直在书童的视线下重复那句话,路人有的停下来看热闹,还高声调侃他。

    曹洄攥紧拳头,喃喃道:“陶者华,你千万别落在我手里,等你爹死了,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兰亭内。

    陶者华坐到茶案另一侧,燕罗绮瞧他那意思,以为是要自己给他道谢,刚想开口,他反倒先说:“多谢你。”

    态度诚恳,目光纯然。

    和燕罗绮潜进陶府那晚……可大不一样,不知是受了什么影响。

    阿难与道笙在旁边空桌上一同喝茶,他装作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实则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生怕漏掉一个字。

    “虽然……”陶者华面露悲伤,又迅速收起,“但还是要谢你,他与我们说了很多话。”

    他,应指的是刺史大人陶修平,说了很多话?

    阿难心里惊讶,不敢表现出来,瞟了一眼对面的道笙,他跟没听到一样,什么反应也没有,阿难更不自在。

    燕罗绮说:“我已尽全力,但世事总与愿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

    平静的语调,冷漠的口气,不像是抚慰人心,倒跟一条条刻板规则般,她在朗读着自己此刻应该说的话。

    “话虽如此,但您确是施予援手,这份恩情是要报的。”陶者华拍手,门外几个陶府家丁听见,将一箱箱礼品抬进来,兰亭前厅渐渐失去了站脚的地方。

    这时道笙有了反应,“陶公子,这也太多了吧,这不好吧。”嘴上说着不好,却流露出掩盖不住的喜悦。

    陶者华浅笑道:“不多,同恩情相比,这些还太少。”他指着那些箱子对燕罗绮说:“见您比较喜穿蓝色和红色的衣裳,就给您挑了些这两个颜色的锦衣绸缎,其他颜色的也有,您挑一挑,若有更喜欢的,我再去准备。还有些首饰珠宝,都是我母亲挑的,她说您不太喜欢佩戴饰品,所以拿来的都是市面上最为保价的,什么时候卖出去,价格都很好看,您留好。”

    燕罗绮这才笑了一下,“还挺了解我。”

    陶者华看着她终于舒缓的笑颜,耳边仿佛听见了母亲的话语,“我遇到她时她也在逃亡的路上,我怕跟着她会把她拖累死,而她却安抚我说其实她早就找好了后路,早在云州乱起来之前就去宛州租了个铺面,有能力让我吃上饭。可谁曾想到宛州那边的铺主应势上调租金,一口气涨了两倍,不给就不开门。她把身上仅剩的钱全给人家也还是不够,没办法只能提出先把店开起来,盈利之后还分成跟人家的这种办法。好不容易打开店门却生意惨淡,活得很是艰难,艰难到她这样的一个人,也喜欢上了钱,即使形势稳定许多之后,她也习惯把钱攒起来,能不花的钱就不花,生怕再重现那几年的惨境。”

    她或许不喜欢钱,但钱能让她安心,这样的报答在陶者华眼里才算是报答。

    燕罗绮说:“今日也多谢你,要不是你赶走那个花花大少,我又要费些力气。”

    这是阿难第一次听到燕罗绮用如此柔婉的语气说话,他朝两人的方向望去。

    陶者华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她身旁,而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也柔声说:“那个曹二应该不会再来烦你了。”

    燕罗绮本来不太相信,但听陶者华道出原因,又信了。

    “权势。”

    只要他父亲一天是刺史,这权势就一天握在手里。

    前路渺茫,但要想捏死曹家,轻而易举。

    燕罗绮默默点头,谁人不怕权势?

    “权势压死人啊。”

    阿难面露冷意,他怕是在场对这句话感触最深的人,权势压得他透不过气,若不是因为这两个字,他也不会来到这里。

    “这么多箱子也得压死我。”燕罗绮唤道笙:“小萝卜头,搬箱子。”

    “这么多,你还想把我一起压死是吧!”道笙拍拍阿难,“阿难帮我,咱俩搬到她房间去,堆她床上。”阿难唇角上扬,起身陪他一起。

    燕罗绮又托起了下巴,看热闹似的。

    阿难抬手就将半边箱子抬离地面,而道笙却使全身的力气都抬不出一丝缝隙,燕罗绮毫不留情地笑出声音来,“搬不动呀小萝卜头,那阿难要是搬上去了,你的那份儿我就给他了。”

    一听此话,道笙更加卖力,阿难怕他撅过去,缓缓放了下来。

    阿难都放下来了他还在努力,陶者华走到他身旁,将他卖力的双臂轻轻按住,“我叫下人们搬上去。”他往门口唤了一声,方才那些搬箱子的家丁就走进来自觉地往楼上搬。

    道笙松开手,愣愣地扫视家丁们,他退回去坐下,没再说话。

    燕罗绮觉察出他的情绪,咳了一声,故意逗他:“萝卜头,什么时候你能独自不借外力把箱子抬起来,我就把所有箱子全给你。”

    他双眸里逐渐又闪出光亮,果断答应:“好,不许反悔!”

    她知道小笙向来自卑,若不是遇到了她,他就会成为刚刚陶者华口中的下人,甚至以他的条件很有可能会连下人都不如。

    燕罗绮不想这样去设想,但难以承认这真的是事实。

    小笙爱钱,爱的也是钱带来的安心。

    阿难似乎也捕捉到道笙的情绪,默不作声地倒了杯茶给他。

    兰亭三人互相明白这来回的用意,陶者华是不知道的。

    陶家家丁把东西搬完后,燕罗绮以为他可以走了,可他连屁股都不挪一下,忍不住问:“你怎么还不走?”

    陶者华说:“母亲让我多留一会儿。”

    “有话说?那去楼上说。”

    燕罗绮刚想起身,又听他说:“不是。”她拧眉不解。

    “母亲想让我替她和你多呆一会儿。”

    道笙和阿难手中的茶杯默契地一齐停滞,回头望。

    燕罗绮脸上的那一点不解消失不见,陶者华还说:“其实不止这些礼物,母亲还在准备,陆续再送过来。”

    道笙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不止这些礼物……

    而燕罗绮以为的意思是:他明天还要来,不仅明天,这些天都会来。

    “准备什么准备,你今天回去和你娘说,不要再来我这儿了,你看看你一来搞得我这儿都没客人了。”

    陶者华觉得好笑,“是我把你的客人惹跑的吗?明明是你引得那曹二光顾,才吓跑了客人。”含着笑意斜视她,观察她的表情,补上一句,“红颜祸水。”

    燕罗绮知他说玩笑,接道:“没办法,都已经长成这样了。”

    “姐确实堪称红颜祸水,我听说那褚小爷至今未娶呢。”道笙边笑边起身。

    陶者华只是笑笑,似乎知道此事。

    唯有阿难不知道,“褚小爷?”

    道笙向他解释:“昌州刺史的小儿子褚逸然……”他兴致勃勃地想要给阿难讲解这段粉红情缘。

    “你再乱说,我抽你。”燕罗绮射过去一道道寒针,逼得道笙闭上了嘴。

    道笙对阿难耸了耸肩,用口型比出来:她不让说,回头再告诉你。

    阿难虽不知道褚逸然,但听说过褚家,钟鸣鼎食、书香世家。褚刺史为人清廉,家风严正,他的儿子想必是极为优秀的。

    燕罗绮和他褚家也有联系?

    听道笙的语气,应该也不只是简单的情分。

    一个茶馆女老板,单论往日人情便如此不简单,难怪袁子赴什么也查不到。

    她定是有更深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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