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能信吗?

    然后祈朝朝就这么被架着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还活着时,她也学过一些拳脚,解决这俩木头,也不算什么难事。

    可当她看见不远处那个正茫然四顾,在找他新老婆的鬼时,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于是,她低声跟老头建议道:“喂,你家里不是缺摆件,哦,不,缺干重活的吗?你看他,他块头长得帅,正合适!”

    说完,祈朝朝又拿出了平时跟上司叫板的劲,拼力回头那个鬼喊道:“阿烻,他抢你老婆!”

    阿烻闻声一震,回过头来。

    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今天且由你们俩恶鬼切磋去吧。

    边琢磨着,阿烻便到了跟前。

    “阿西,过来?”阿烻二话没说,伸手就要把祈朝朝和‘阿西’带走。

    “什么阿西?我还阿东呢。”老头挡在阿烻面前,不屑道。

    “海清河晏的晏,物阜民熙的熙,她叫晏熙!”突然,阿烻一声几近于嘶吼般的话语,压过街市嘈杂,在祈朝朝耳中转了几个来回。

    “原来是阿熙。”祈朝朝嘀咕了一句。

    阿烻人高马大的,老头本就不占优势,这下被阿烻这么一吼,气势上便又矮了一截。

    僵持间,老头很快便败下阵来,妥协地朝那俩童男子递了个眼神。

    祈朝朝和‘阿西’顺利脱困。

    不对啊,这跟预想的好像不太一样,这老头刚刚拐人的时候不是挺老当益壮的吗?祈朝朝有些懊恼地想着。

    可即便如此,阿烻似乎也并不打算就此作罢,依然目光灼灼地盯着老头身后的童男子。

    “你想干嘛?”

    接着就见阿烻拆积木似的三两下就卸了那俩童男子的胳膊腿。

    这下老头彻底变成了一只孤零零的鹌鹑。

    阿烻又居高临下地冲着那老头低吼了一声“滚”,老头便点头哈腰地退出了他们视线。

    于是,祈朝朝的算盘崩了个稀碎。

    她多少有点不甘心,撒气地踢开那落了一地的残肢,又偷眼扫了阿烻几次,嘟囔道:“也是,真的就是比假的好用……”

    “你有没有事?”阿烻关切地上下打量着她,温柔道。

    “人都被你拖到黄泉了?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祈朝朝心头怒火蹭得一下就蹿了起来。

    阿烻见她中气十足的样,心道,还好,看来没什么事,便眯起眼睛,低低笑了起来。

    “你还笑?”祈朝朝默默攥拳。

    “今天新娶了老婆,为什么不能笑?”说着,阿烻嘴角的笑漾得更开了。

    祈朝朝气恼,顾不上与阿烻悬殊的身高,一把揪住阿烻的衣领,怒目而视。

    可阿烻非但不偏不躲,任凭她呼喝摆布,还一脸的甘之如饴。

    此刻,祈朝朝的怒火已经烧到了嗓子眼,也许只要她一开口,甚至能一把火燎了这货的眉毛。

    可是当双眼全部聚焦在那张脸上时,她却愣是语噎,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反倒还满脑子在想:

    真是糟践了这么一张好皮囊,这张脸要是作为明星能活着出现在我们濒临停刊的杂志封面上,那我就是在老板头上拉屎,他也保证不敢说什么。

    就这样,僵持的拳头堪堪在只在她心里挥起又落下,如此反复,直到阿烻就势一拉把她整个拽进怀里。

    靠过去的刹那,她积攒了一天的恐惧,愤懑,戒备倏的就消失了。

    与此相反的是,温暖和心动如水般滴进祈朝朝脑海中,可待她着急忙慌想要去捕捉时,却已经化为涟漪散于无形了。

    所以到底是这黄泉太过灰败还是眼前的鬼实在太耀眼,怎么就色令智昏了呢?祈朝朝懊恼地想着,甚至开始怀疑这家伙活着时是干消防的,擅长灭火?

    “火?”祈朝朝在心中轻念。

    紧接着,一个时不时就在她心中盘桓的声音再次出现:“此女八字孤辰寡宿齐聚首,适合上山修行,身在红尘,切记别碰男人,尤其是名字里带火的男人!一旦沾惹,后患无穷……”

    “阿烻?你名字里带火吗?”祈朝朝忙从阿烻怀中挣扎出来,后怕地问道。

    “是有,怎么了?”

    果然,祈朝朝瞬间就被那种在劫难逃的宿命感击中,于是抬手就补上了那一拳。

    阿烻闷哼一声,吃痛地弯下了腰。

    然后,祈朝朝指着‘阿熙’问:“你刚刚是在找她?”

    姜烻缓缓直起身子,点了点头。

    “脑袋都折了,还废那劲干嘛?反正你也是恶鬼一个,直接学那老头抢一个不更省事?”

    阿烻忽然沉下脸,赌气似的说道:“折了,那也是我的。”

    祈朝朝叹气:“所以你是怀恨在心才把我拖下来的是吗?”

    阿烻愣了一下,失笑道:“我说不是我拖你下来的,你信吗?”

    鬼话能信吗?祈朝朝暗暗吐槽,然后又斜了他一眼,不以为意。

    “今天过节,人间鬼气太重,你大概率也是被挤下来的。”姜烻接着解释。

    祈朝朝依然不作声。

    “不过等人间天亮时,应该就能回去了。”

    听到这,祈朝朝眼睛砰的一下就亮了:“还能回去?真的吗?你没骗我?”

    姜烻笑着点头。

    虽然还是半信半疑,但心里多少有了点希望,祈朝朝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开始讨好起姜烻来。

    “那就好,其实把 ‘阿熙’掰折纯属意外,我没有要毁你婚的打算,你放心,等回去了,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答应给你……”

    只是不等她话说完,阿烻就慌忙打断求证:“真的我要什么你都答应我?”

    祈朝朝连连点头:“当然,要是这一个‘阿熙’不够的话,我给你再烧几个,再送你几栋大别墅,到时候不管三宫还是六院,都随你!”

    说着,她一时又善心大发地想做些什么,瞧见阿烻身上方才被弄得皱皱巴巴的衣服,她便主动帮他整理起来。

    一上手,不经意间才发现这家伙臂膀紧实有力,她不禁再次看向地上的残肢断腿,暗自庆幸自己躲过了被大卸八块的酷刑。

    “阿熙是你的爱人吗?”本着知己知彼早点回家的原则,祈朝朝小心翼翼问道。

    阿烻终于从沉思中回神:“阿熙……不是我的爱人,但她是我爱的人。”

    “那我跟她长得很像吗?”

    阿烻扭头看她,温热的眼神一遍又一遍摩沙过祈朝朝的脸,良久才缓慢开口:“你不是长得……”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顿住,眼神掠过祈朝朝径直向她身后街市方向看去。

    ……

    约莫半时辰后,阿烻身边围着一圈童女,一圈男鬼。

    没想到他这么听劝,还真打算明抢?祈朝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阿烻他卸两个童男子的胳膊是挺轻松,卸一圈男鬼的,就不一定了。

    于是祈朝朝忙挤到了阿烻身边,开始悄悄蓄力,虽说帮阿烻抢童女这事属实缺德又变态,但谁让她小命现在捏在他手里了呢。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她过去几年新学的拳脚,第一次是用在阿烻这个勾魂鬼身上,第二次是竟然是帮着这个勾魂鬼用在一群鬼身上。

    就在祈朝朝摩拳擦掌,准备先发制鬼时,对面一小鬼忽然开口:“就这么说定了!”

    然后,只见他们齐刷刷走到一家茶馆门口停下,鱼贯而入。

    茶馆里,姜烻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端坐在一张八仙桌前听那些鬼的要求,然后逐个登记。

    “西街四十六号,童女一个,要美丽高雅的,就像……就像……”说话的正是方才在外面代表发言那个,他说了一半便卡住了,正扣着脑袋在冥思苦想。

    西街四十六号应该是他的住址。

    只见他稚气未脱的样子,目光在稍显拥挤的一众鬼里面来回逡巡,像是在找具体的参照。

    “就像什么?”阿烻用笔在纸上写完,抬头又问。

    祈朝朝好奇地挤到跟前,伸长了脖子,往阿烻的本子上瞧。

    那男孩纠结的目光便顺势转移到了她的脸上,还仔细端详了起来。

    觉察到这突然的注视,祈朝朝忽然娇羞起来。

    身处黄泉,被群鬼环绕的处境也暂时被抛之脑后,她忙低头遮掩自己按捺不住的笑意。

    “就像她这样的……”四十六号指着祈朝朝。

    姜烻转头,一脸狐疑地看了看祈朝朝,然后又看向那男孩,像是在质问他,“你确定?”

    被认可是好事,只可惜啊人鬼殊途,祈朝朝心里一阵暗喜,不过很快便又端出三好青年的架势,义正言辞:“咳……小朋友,虽然现在都是自由恋爱,但我看你好像还没成年的样……”

    “……就她这样的,坚决不要!”四十六号不耐烦地打断她,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那嫌弃拒绝的眼神显然是在拿她当反面标本用。

    祈朝朝双唇紧抿,默默闭眼忍了几秒钟,但到底是没忍住,于是反手就把姜烻那册子抢了过来,当着四十六号的面,咔咔两下就把他那页撕了个稀烂。

    “小小年纪不学好,要什么童女!”

    撂完话,她便转身朝外面走去,心中狂念:还好这是在黄泉,周围都是鬼而不是人,要不然得多社死啊?

    茶馆里,姜烻的私鬼定制事业开展得如火如荼,祈朝朝百无聊赖地站在门外,开始研究着那些鬼送来的童女。

    明明是香火店里常见的纸扎品,一双圆溜溜的葡萄眼,两坨大红灯笼似的腮红还有这鼻子,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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