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岁柠早早起床收拾。
行李箱被塞得满满，原本还想多带一件羽绒服，再三犹豫还是放弃，只是多带了一件棉衣，许多保暖小玩意，还有必不可少的玩雪道具。
十二月底的江城空气中都弥漫着寒气，树叶焉巴巴垂在窗前，叶面上结了一层白霜。
临行前洗了头，吹好头发后岁柠换上准备好的浅蓝色羽绒服，妈妈这几天下班没事给织了一条围巾，甚至还多织了一条让她送给朋友。
“元旦人多，出门注意安全，在外面不要冲突，尽量别起冲突。”
“出去好好玩，每天记得给妈妈发消息定位。”
下午四点，岁柠拉着行李箱去水果店跟妈妈道别，田桂叮嘱了几句，还特意拿了刚刚换好的五百现金，让岁柠放好，以防万一。
在母亲心中，孩子永远是薛定谔式的长大，出一趟远门总是放心不下。
妈妈叮咛了几句，岁柠又赶去高铁站。
临近假期，车站人多到找不到空位，岁柠拉着行李箱在角落站着玩手机。
距离发车时间还有二小时，江淮峥半小时前发来消息，结合刚看见周亦驰哀声怨道的朋友圈，岁柠并没说自己已经提前到了。
她戴着耳机，打开提前下好的剧，就靠着墙壁看起来。
江淮峥消息弹出来时，岁柠正看到女主在客栈跟刚认识的作者朋友聊天，截图发给谈月，她正感同身受吐槽。
【要喝奶茶吗？】
一份点单页面紧跟着发过来，岁柠眼尖发现，右上角显示的地址是高铁站。
她立马左右四顾，拉起行李箱沿着商铺走，几步后就一眼看见对面的奶茶店招牌。
穿过排队紧密的人群，岁柠向不小心碰到的旅人道歉，抵达对面时一眼就看见江淮峥。
岁柠径直走过去。“江淮峥！”
江淮峥转头，人声鼎沸中视线相对，那霎那间眼里都只有喜悦。
“你怎么到了！”岁柠忍不住惊喜问。
“提前下班。”江淮峥伸手扶了旁边的行李箱把手，“你到多久了？”
岁柠不好意思说：“出远门我会习惯早到一点儿，怕赶不上车。”
当然这次不排除紧张兴奋，在家里总是时不时看向行李箱，干脆提前来候车。
奶茶店人也很多，下单时显示前方还有好几十杯，幸好时间还来得及，点单后又退出找了个角落站着。
大厅内人明明很多，岁柠看着江淮峥又格外紧张，大概是清楚明白自己内心的鬼祟，所以怎么都无法自然。
“到那边快晚上十点了。”江淮峥说，“那边可以预留饭菜，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都可以。”岁柠认真说，“我什么都吃，不挑食的。”
江淮峥闻言笑了笑，低头回复了客栈。岁柠说完才觉得不好意思，赶紧低头假装玩手机，就看见周亦驰又发了条朋友圈。
【狗东西提前下班，背着我赶了多少个通宵！我恨！！我恨啊！！！】
配图是一张无人工位，岁柠一眼就看出是江淮峥的位置。
不一小心点了个赞，岁柠赶紧取消，随后立马退出朋友圈，没想到她收到了好几条消息提醒，一看，居然是就在眼前的江淮峥，正在一一点赞她的朋友圈。
“你——”岁柠欲言又止看着江淮峥。
“嗯？”江淮峥抬头，一眼就看见岁柠的页面，“刚看朋友圈，看见你拍的江城，觉得很好看。”
“是江城这个城市就很好看。”哪怕对其他地方心生向往，可对江城岁柠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留恋。
“你们最近工作很忙吧。”岁柠想到周亦驰这段日子，朋友圈除了楼下罗森，就是一直在吐槽加班。“我看周亦驰朋友圈忙得不可开交。
“还行。”江淮峥是真不觉得累，项目到中后期时才是最繁忙的，现在不过是开胃小菜。“他是为了元旦在拉工作进度。”
“哦哦。”岁柠迷迷糊糊点头。
江淮峥丝毫不提自己为了这次元旦假期，赶了几个日夜。
等了半小时才取到奶茶，车站的人只多不少，密密麻麻拥挤在大厅。
岁柠原本想站半小时等候车，江淮峥却将自己黑色行李箱推到她面前。
岁柠拎着奶茶袋子，犹疑看着他，直到江淮峥明确开口说：“坐这里。”
“不太好吧。”岁柠犹豫说，“我其实还挺重的？”
江淮峥目光看向她，不是那种让人觉得冒犯的打量，只是她说，所以看了一眼。
“是吗？”江淮峥缓慢说，“没看出来。”
“感觉你最近还瘦了点。”
岁柠坐上去，她扯扯自己衣服，低头看着自己穿着的羽绒服，只觉得江淮峥作为朋友真的很仗义，睁眼说瞎话。
像是小朋友坐在横截面上，一只手扶着把手，另一只手端着奶茶小口喝。江淮峥依靠在墙边，大长腿显目突出，像是正在进行拍摄的模特，来往人纷纷观看。
他低头跟岁柠讲话，嘴角微微勾勒的唇角漾起冬日的春意。
终于上车。
抢到的票座位号是BC，行李架上没有空位，江淮峥去放行李，临窗户小姐姐误以为两人并非同行，笑着问岁柠可不可以换个位置。
江淮峥刚坐下，直接从背包里又取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岁柠：“等下口渴喝这个，包里还有零食，要先吃点嘛？”
“抱歉抱歉。”隔壁女生立马道歉，双手举起表示自己无意冒犯。
岁柠向她笑了笑，才转头过去跟江淮峥交谈。
他准备真的很充足，除了水，还有各种女生喜欢的小零食，不像是匆忙买的。
“到西岭还要二个多小时，到时候车来接也要开一个小时左右，先吃点饱腹，到了在吃热饭。”
江淮峥安排的面面俱到，岁柠拿着他给的小饼干看起来，高铁上信号不好，他就跟岁柠一起看手机里的电视剧。
一边看一边偶尔交谈，嘈杂的车厢里两个人像是独自开辟出一个安静空间。
临近下车，意犹未尽，岁柠甚至又跟江淮峥有了一个约定。
来年开春，去昆明开海鸥，去鲜花市场买花，去大理环游洱海。
人与人的际遇羁绊，是一次又一次的约定开始。
一到西岭车站，温度好像又低了几度。
岁柠拢了拢羽绒服，正在等江淮峥下车时，坐在隔壁的女生灿烂笑着一张脸拍了拍她肩膀。
“这个给你，当我赔礼。”女生递给她一张照片。
“我刚真不是故意的！我以为偶遇大帅哥，想要争取一下！”女生双手合十，“你们真的好甜，很配！祝你们幸福99！”
不等岁柠回，女生一溜烟走进人群中消失无影。
她低头，手中的照片是刚高铁张的一幕，两个人在看剧时，不知不觉越靠越近。
照片侧拍捕捉，好似江淮峥余光一直在岁柠身上。
她蓦然心动。
前往山上的路铺了雪，车子走得缓慢小心，岁柠在一晃一晃中睡了过去，还是江淮峥轻拍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到了？”岁柠细声问。车窗外一片漆黑，只有车内开着昏黄的灯光。
江淮峥退出车内，岁柠这才听见外面的风声。
“到了，下车吧。”江淮峥已经拿上岁柠随身背包，站在车门口等着她。
唯一的光源让他的眉眼轮廓更加显著，岁柠一时之间还以为在梦中。
深夜十一点，农家里里面还挺热闹，不少刚赶到的游客正在办理入住，大厅里十分热闹。
岁柠睡得人都是懵的，里面空调暖气一吹，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房间在三楼，行李需要自己搬上去，江淮峥一手一个，健步直接往上走，岁柠赶紧跟上。
“先放行李休息一下，夜间冷可以多加点衣服。”江淮峥房间就在岁柠隔壁。
房间并不大，但干净整洁，还有一个小阳台，只是现在看不清外面。
原本惺忪的睡意走几步路，打开玻璃门吹了一瞬冷风，也算是清醒。
温度骤降，岁柠将里面换成羊毛衫，将房间里暖气开启，把洗漱用具拿出来。
江淮峥敲门时，岁柠正在给妈妈发语音消息报平安。
她一跃从床上跳下来，跑去开门。
手一不小心触碰到屏幕，妈妈的回复也跟着点开。
“好好好，注意安全早点休息，跟你一起的朋友电话多少，记得给妈妈发一个。”
“阿姨吗？”江淮峥说。
岁柠点点头，一边用文字回复妈妈，只是在找电话号码时有些犹豫。
“阿姨不知道我们出来玩吗？”下楼时江淮峥问。
岁柠有些歉意，不知道说什么，怕妈妈误会说出来好像又有其他的意思，她只能讪笑。
饭菜已经做好，刚从锅里端出来还冒着热气，其他安顿好的客人也陆陆续续下楼吃饭。
岁柠这一桌倒是有些安静。
“这件事不能瞒着阿姨，女孩子一个人出来玩就是要注意安全，无论以后跟谁出去，一定要让家长或靠得住的人知道你的动向，或同行的人。”
“这件事我得给阿姨说，如果你有其他顾忌也可以告诉我。”江淮峥认真说。
岁柠咬了下唇瓣，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是有些拧巴，悄悄深呼吸了一口气，桌下的手都收紧。“我妈有些爱乱想，怕她误会所以没给她说跟谁。”
说着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个度，像是突然有了一点点底气。“如果是其他人，我肯定会把电话姓名家庭住址全都报备一遍！”
“为什么我不用呢？”江淮峥追问。
岁柠一下子卡壳，看着他脸吞吞吐吐说：“你，你是个好人。”
江淮峥被逗笑：“这怎么看出来的，那周亦驰呢。”
“都是好人。”岁柠没有脱口而出，没有丝毫犹豫。
“我目前确实算是个好人。”江淮峥说，“但还是要给阿姨说，要不然以后知道，我在她眼里可不是一个好人。”他可不想在岁柠妈妈眼中，印象分严重跌落。
岁柠没有反对，盯着江淮峥手，他每操作一次手机，心里就会紧张几分。
直到他突然将手机伸到岁柠面前，放了一段语音。“哎呀，你们一起出去玩我当然放心了，这孩子除了读书的时候还没出过远门，还麻烦你帮阿姨照顾一下。”
岁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江淮峥就把手伸回去，只听他对着手机说：“好的阿姨，这是我应该做的，一定会照顾好她。”
“我不是小孩子。”岁柠耳根一下红了。
“嗯，我知道。”江淮峥盛了碗饭，“多吃点。”
岁柠原本还有话要说，江淮峥一碗盛好饭的碗推过来，又很自觉接过他递来的筷子，下意识就开始干饭。
直到回房间洗漱后躺下准备休息，岁柠才如梦初醒，一个翻身悔恨用手捶了捶被子。
次日清晨，闹钟响起前岁柠就已经起床。
房间的窗帘已经大开，后面是一个小山坡，此刻树枝上挂着白雪，阳台栏杆上已经有积雪。
岁柠下楼吃早餐时就已经全副武装，帽子围巾手套一个都没落下。
江淮峥今天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衬得他肤色更加白。
岁柠盯她半晌，终于没忍住问。“你没带围巾吗？”
行李箱里其实有一条，只是江淮峥向来耐热耐寒，出门时就懒得带了。“怎么了？”他反问。
岁柠犹豫了下，一口气将还剩一点儿的豆浆喝完，对江淮峥说：“你等我一下。”说着急冲冲跑上来。
没一会儿她下楼，手里拿着一条白色的围巾，跟她戴着的那条很像。
“这是我妈织的，是新的，我没戴过的。”岁柠认真解释说，“山上很冷，你要是不嫌弃的话——”
她话没说完，江淮峥接过岁柠手里的围巾，直接戴上。
“谢谢阿姨。”他伸手理了理，“很暖和，我很喜欢。”
岁柠‘啊’了一声，下意识也摸了摸自己的围巾，“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农家乐拼车到景区北门，车辆拥堵成长龙，人群也多得不行，缆车队伍直接排出景区大门，交谈声跟高铁站相差无几，鼎沸热闹。
岁柠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带着手套得手拎着自己专门买得雪具，江淮峥手上还拿着滑雪盆，一把岁柠为他买的小铲子。
好不容易排上缆车，缓缓上升的过程，一个冰莹世界就此呈现。
岁柠趴在窗户边，一边拍照一边兴奋指着下面的景色给江淮峥看。
爬山阶梯在落雪掩埋下若隐若现，茫茫白色中有几缕绿色格外显眼，爆发着顽强的生机。
岁柠原以为山下的积雪已足够大，直到上了山顶，才知晓什么是真正的冰雪世界。
“好大的雪！”雪花不再落掌就化，岁柠小心端详着手里的雪花，发现居然真的如同画中一样，是六角形形状。“你看！”
她捧起雪花，小心又激动递在江淮峥面前，将手摊开给他看。
江淮峥伸手，指尖明明是轻轻擦过雪花，却又因为太薄而好像也擦过她的手心。
“很好看。”江淮峥一下子又收回了手，好像真的只是看了一眼雪花。
那一瞬间的触碰让岁柠有些发怔，但随后又被雪吸引了所有目光。
道路两旁的雾凇引得游人争先进去拍照，岁柠也拿起手机记录了好几张。
江淮峥问：“帮你拍照吗？”
岁柠有些向往，随后还是摇摇头：“算了，我人就不出镜了，拍风景就很好。”
岁柠几乎不自拍，或者可以说很少作为照片的人物。
每次一拍照她都格外不自在，笑得僵硬，脸上表情总是奇怪绷紧。
她心里很清楚，是不习惯，是自卑。
是无法面对镜头的自信还有坦然，这也是她学新闻学后，选择的是当报社记者。
“好。”江淮峥也不勉强，只是学着旁人摸上树枝，回头看岁柠，“那可以帮我拍一张照吗？”
网上流传摄影三大要素，岁柠给江淮峥拍照算是真真体会到。
模特好看，构图什么都是虚的，江淮峥就随意往那里一站，岁柠确实是认真找了下角度，但她自认没啥用，但拍出来的照片每一张都很好看。
“我发你微信。”岁柠发江淮峥微信时，也有私信的给自己当作备忘录
西岭雪山景区众多，只是小长假人也多，不过虽然每个景点都要排队，但喜悦之情还有‘来都来了’四字箴言，让大多数旅客都面带笑容，岁柠也不列外，江淮峥一直跟在岁柠后面，没有丝毫因为等待而露出过丝毫不耐。
雪山的景点很多其实大同小异，但对没看过雪的人来说，处处都是不同的风景，岁柠对什么都觉得惊奇稀罕，孩童兴性此刻无法隐藏。
西岭夏季的草场，此刻已变成游客自己开发的滑雪胜地，不少人拖着滑雪盆在制高点，坐在里面滑下去，再拖上去，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看雪固然有意思，可玩雪是此次旅行重头戏。
原本畏惧寒冷的岁柠，为了方便早已脱去手套，一双手被冻得通红，可眼里的光却越盛。
岁柠看着滑雪盆，跃跃欲试又害怕，特意找了个不算高和陡峭的坡度，在江淮峥帮助下，成功滑下去。
风从两颊呼啸而过，吹起围巾帽子，冷风刮面，明明是往下，心情却激动拔高。
岁柠拉着雪盆小跑往上走，走到江淮峥面前递给他：“你来！”
江淮峥人高腿长，坐进去有些紧促，但滑下去并不影响。来回玩了好几次，岁柠热得面颊绯红，位置也越发高起来。
人虽多，但坡面面积大，不远处有一群人，居然直接拿好几个厚厚的尼龙袋子绑成长条，一群人排排坐，一起欢呼滑下去。
岁柠有些羡慕看着，看了看地上的雪盆，有些后悔自己只买了一个。
玩了一会儿实在是体力不支，岁柠才依依不舍离开。
景区每家店都很拥挤，好不容易在餐厅吃上热食。下午雪越发大起来，岁柠不减兴致，直接拿着另外买的工具，在已经冻结的湖面上堆雪人。
周围已经有很多‘作品’，好看的，新颖的，还有独具风格抽象派。
岁柠打开自己收藏的视频，开始照着认真学习，结果抬头一看，江淮峥居然已经捏出了一个小兔子形状。
“你好厉害！”岁柠忍不住夸赞。
江淮峥手上动作加快，很快一个完全成型的兔子就出现，江淮峥包里甚至还准备着颜料跟笔，轻轻点上眼睛。
“给你。”江淮峥递给岁柠，她连忙将手机揣进包里，爱不释手看着手中的小兔子。
岁柠忍不住再次夸赞，江淮峥抿嘴笑了笑，状若无事问：“雪人想要什么样的，多大呢。”
岁柠看了看周围，在各种抽象艺术品中还是想要最简单的雪人。
两人分工合作，岁柠原本担心自己堆不起圆，江淮峥就在旁边给她示范。
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困难，也很有意思，时间好像也过得很快。
雪未停，眉宇间也沾染上白色，为了方便手套已经脱了，双手冻得红彤彤，可并不觉得冷。
岁柠跟江淮峥讨论着，一边动手实践，等大功告成时，头上帽子不知不觉也已经掉下来，黑发也有白雪，这场大雪中的一切都好像是梦。
雪人块头不算大，但却也有岁柠半腰高，从不远处捡来枯树枝充当四肢，眼睛没找到相差无几的小石头，最后还是捏了小雪球上色充当眼珠，再去买了一顶节日后剩下的圣诞帽，全部整装完毕后也算是有模有样。
因为是自己做的，亲妈眼越开越可爱，两侧腮红就是点睛之笔，岁柠累到坐地上，笑着欣赏第一次的成果。
“没有你我可能无法完成。”岁柠对江淮峥说。
“我也是。”江淮峥用手机随手拍了一张照，发给一直喋喋不休，从昨晚到现在不停追问他在做什么的周亦驰。
岁柠以为江淮峥在说笑，或者说谦虚。
直到听他说。
“第一次堆，还害怕在你面前失败了挺不好意思。”江淮峥说着站起身，用手轻轻调整了一下圣诞帽的位置。
“啊？”岁柠有些震惊，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们之前不是来过吗。”
江淮峥像是没在意岁柠怎么知道，只是解释说：“很久前来过一次，不过我没上山。”
岁柠抓着地上的雪，仰头看着他，心脏跳很快，像是在等着江淮峥接着说下去。
江淮峥没有说，只是也看着岁柠。
岁柠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开口问：“为什么不上去呢？”
江淮峥伸手玩着雪人的手，那树枝上也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雪。“不是自己想等的那个人，没意思。”
“那天我找了个借口，来的当天就回去了。”江淮峥语气轻描淡写，“回去无聊做了好几张卷子呢。”
“你，你......”岁柠感觉自己有很多话想说，但又开不了口。
周萌萌当初发的朋友圈，热闹欢腾的景象，画面中的江淮峥，暧昧文案宛如一根刺，深深扎在岁柠心中。
那股酸涩不适的情绪，化为深夜疲惫学习时的一股力量，在不断折磨中清醒，再次咬牙努力。
“怎么？”江淮峥问，“你好像很惊讶。”
“是。”岁柠嗓子干涩，“其实我以前看见过你们来这里玩的照片。”
江淮峥也没意外，只是笑起来。“那我们果然有缘分。”
他没问在哪里看见的，也没问是谁发的。
因为这些其实都已经不重要。
对岁柠来说是，江淮峥也是。
重要的是这次来西岭是‘我们’，一起堆雪人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