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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之死(上)

    长安的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还不到立冬时节。长乐宫中早早燃起了暖炉,上官皇太后这几日身子极不爽利,已经咳了数日了。

    刘病已到长乐宫时,太医署的太医们刚刚为太后诊治完,见到陛下的銮驾从远处而来,急忙跪在宫门首迎候。

    “皇太后的凤体可有好转了?”刘病已下了銮驾,向为首的太医问道。

    “回陛下,太后娘娘的喘疾乃先天遗传,每到冬季都要犯上几日,微臣已经给娘娘开了润肺的方子,如今已经大好了。”太医回道。

    听闻太后病情好转,刘病已轻舒了一口气,说道:“这些时日你们要用心照料,吃的药也要最上乘的。”

    “喏!”太医们顿首回应,“微臣万不敢有一丝怠慢!”

    “去吧!”刘病已摆了摆手,向宫内走去。

    坤仪殿内,上官太后斜靠在一张红木软塌上,脚下是新进的波斯毯,正在众人的服侍下用药。长乐宫卫尉许延寿来报:“启禀太后娘娘,陛下前来探望。”

    “快请!”上官太后顾不得喝完碗中的汤药,急忙下榻。

    “太后您当心!”一旁的王玉瑶将药碗交给身后的宫女,去扶太后起身,又从另一宫女手上拿过一件披风给太后披在身上。

    “陛下驾到!”上官太后刚走到殿门,便听到未央宫中常侍郭春安嘹亮的嗓音。

    “臣妾参见陛下!”王玉瑶急忙跪拜。

    “儿臣参见母后!”刘病已向上官太后见礼。

    “有劳陛下挂念。”上官太后抬了抬手,将皇上迎进殿内。

    各自落座后,刘病已说道:“儿臣方才在宫门外碰上太医,他们说母后的病情已经好转,儿臣祝福母后早日康复。”

    “承陛下洪福,哀家已无大碍。”上官太后道:“听闻陛下要去甘泉宫了,不知何日启程?”

    “今日便走,特来向母后辞行。”刘病已回道。

    “陛下跟皇后得有三个多月没有相见了吧?”上官太后问道。

    “三个月一十八天。”刘病已脱口道。

    “陛下记得这么清楚呢,看来陛下这三个月一十八天里定是一日三秋、引日成岁了。”立在一旁的王玉瑶笑道。

    “我哪有……”被点破心事的刘病已顿时羞红了脸,低下头不敢去看她。

    “陛下还说没有?”陛下此刻的窘迫当真是难得一见,一向爱闹的卫蔷儿岂能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臣妾可都听说了,飞往甘泉宫的鸿雁都累死好几只了。”

    “在陛下面前真是没个忌讳,那个字岂是随便说的。”王玉瑶急忙道。

    “我说的是事实嘛,不信你问郭公公,他最清楚了。”卫蔷儿手指着郭春安道。“娘娘,您……您别问我啊……我……陛下……不是奴才说的……”卫蔷儿这话可是把郭春安给明明白白地出卖了,吓得郭春安急忙跪地认错。

    “行了,行了,你们就别吓唬郭公公了,”上官太后拦过话来,“皇后怀了龙胎,陛下自然挂念她。”

    “这天下人谁不知道陛下心中只有皇后娘娘一个人,否则也不会把静姝姐姐打发回老家看守陵园了。”原以为张静姝入宫要做婕妤的,没想到陛下竟然只给了一个县主的封号,而且还是悄悄赐封的,一想到这里,直脾气的卫蔷儿就为张静姝感到委屈。

    “大胆!”上官太后急喝道:“陛下的事岂容你置喙。”

    上官太后的急喝惊得卫蔷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抖若筛糠,不敢发一言。

    “请陛下饶恕蔷儿不敬之罪!”王玉瑶也跪地道。

    “张家小姐的事朕不希望君儿听到半个字。”刘病已说完上官太后都没有辞便疾步走了出去,留下一脸愕然的王玉瑶以及瘫坐在地上的卫蔷儿。

    掖庭内,瑾儿正收拾着行李,一位身着鹅黄宫衣的小宫娥在旁边打着下手,但从她面上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此时极不情愿:“瑾儿姐姐,你真的要去甘泉宫吗?”

    “是啊,太后娘娘的懿旨已经下来了,即日便随銮驾出发。”瑾儿回道。

    “可是掖庭有这么多宫女,太后为何偏偏派姐姐你去呢?”小琢嘟囔道。

    “这宫里宫女是不少,可是照顾过孕妇的年轻宫女却没有几个,太后娘娘也是看在我曾经照顾过先皇后的份上才指派我的。”瑾儿从樟木箱中取出一件兔绒毛氅道。

    小琢走过来摸着兔绒毛氅羡慕道:“瑾儿姐姐,这是许皇后赏给您的吧?”

    “是啊,那一年春节刚过,冰还没化,娘娘见我衣衫单薄便将这件毛氅赏给了我,可是娘娘她……却没有看到那年的万物生长……”瑾儿回想起当年许皇后拖着病体从衣柜中取出这件压箱底的毛氅交给自己,不觉失了眼眶。

    “许皇后太可怜了,陛下当年怎么忍心辜负呢。”小琢感叹道。

    这小琢原也是官宦之家的小姐,去年家里犯了事,男人斩的斩、充军的充军,女眷则被没入宫中。

    “那个时候陛下刚刚登基,不是忙嘛。”瑾儿道。

    “再忙也总有时间去看看娘娘啊,”小琢继续道:“许皇后在陛下微时便陪伴在陛下身边,还给陛下生了一儿一女,可是娘娘走后,陛下不到半年便迎立新人,你说陛下怎么对得起许皇后?”

    “小琢!你是不是不要命了?这种话你也敢说?”瑾儿警惕地看了看外面,幸好这个时间点没有人在。

    “瑾儿姐姐,你是随皇后娘娘入宫的,现在竟然去伺候抢了娘娘幸福的人,你不觉得对不住娘娘吗?”小琢越说越激动。

    “你还说!”瑾儿赶紧关上房门,将小琢拉到内室道:“许皇后从小便照顾陛下,心中早就把陛下当成天一样,无论心中受到多大委屈娘娘都不会怨恨陛下。”

    “娘娘也真是的,怎么能把自己的男人拱手让人呢。”小琢嘟囔道。

    “陛下是一国之君,三宫六院、三千佳丽都是天经地义的。哪里是拱手让的呢,以后这话千万不要再说了。”瑾儿叮嘱道。

    “本来就是嘛……”小琢小声嘟囔道。

    见小琢神情落寞,瑾儿放下手上的毛氅,扶她坐下道:“我知道你祖父和爹爹是因私设酒肆被处置的,可榷酒乃朝廷既定之策,你不能因此怨恨霍家。”

    “现在朝廷还不是霍家说了算,这榷酒制度便是霍家为中饱私囊特设的。”小琢道。

    “小琢!”见小琢越说越无边际,瑾儿急忙喝止道:“当心祸从口出。”

    被瑾儿这么一喊,小琢也意识到自己失了分寸,于是道:“瑾儿姐姐,我只是在没人的时候跟您说说,当年我以戴罪之身入宫,全因许皇后体念我年幼将我从永巷一个浆洗宫女变成椒房殿的侍茶女使,娘娘的恩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听小琢这么说,瑾儿也是感慨万千,没想到娘娘当年一个无心之举竟改变了一个女孩子的一生,若娘娘泉下有知,听到小琢对她如此忠心也该心安了。

    “小琢妹妹,我知道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女子,我在这里代娘娘谢谢你对她的惦念。可如今这后宫是霍家的后宫,而且霍皇后从不吝啬对宫女的赏赐,只要你好生伺候,等到了年纪,一定能得个好归宿。”瑾儿安慰道。

    “可是……”

    “没有可是,小琢,如果想在宫中好好活下去,你就要记住,这宫中只有霍皇后。”瑾儿郑重道。

    “我……我知道了……”小琢垂首道。

    瑾儿伸手拭去小琢腮边的泪水,将兔绒毛氅塞到小琢手中说道:“马上就立冬了,这毛氅便留给你防寒吧。”

    “这可是娘娘给你的,我怎么敢……”小琢急忙推辞道。

    “太后娘娘赏了我更好的,这件便留给你吧,”瑾儿道,“方才我去向太后辞行,许将军说明日便有调令来,许你到长乐宫做奉茶女使,今后你便是太后身边的人了,凡事多留个心眼,别让太后失望。”

    “真的吗?”听到自己要高升了,小琢高兴地紧紧抓住瑾儿的双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瑾儿姐姐,我真的要到太后身边去了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瑾儿笑道:“许将军是许皇后的堂弟,在太后的长乐宫当值已有多年,深得太后信任,他说明日有调令便一定不会假了。”

    “小琢谢瑾儿姐姐。”小琢立刻致谢道。

    “客气的话就不必说了,有许将军在,断不会让你在长乐宫中受人欺负。”瑾儿道。

    “小琢也谢谢许将军的照拂。”小琢道。

    “那你应该亲自去向许将军致谢,最好准备一份厚礼。”瑾儿打趣道。

    “啊?我亲自去?这……我怎么敢呢?”小琢嗫嚅道。

    “好了,不跟你闹了,时候不早了,我得赶快收拾东西了。”瑾儿道。

    “你几时出发?”小琢问道。

    “杜太仆说陛下从大将军府回来便出发,大概是辰时吧。”

    小琢看了看东升的日头,说道:“时间确实不多了,我帮你一起收拾吧。”说着便去拿炕头的柳条箱。

    “好,早就听说你最会折衣裳了,今日便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手艺吧。”瑾儿笑道。

    “瑾儿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的衣裳折的方方正正的。”小琢保证道。

    长安城的雪已下过两场,甘泉宫汤泉的热气还萦绕在仙草园的上空。毓秀阁内,女医淳于衍正带着几个宫女配制草药。

    “淳于大夫,您看这些菊花够用吗?”采苓问道。

    “我来看看,”淳于衍放下手上的活计来到后阁的汤池。这汤池长约三丈、宽至两丈有余。池子虽然不大,但因地势低,水温比其他几个旧池子都高一些,即使下雪天也能泡,是陛下特意为皇后建的新池。

    “菊花够了,再取些连翘和金银花来,皇后娘娘已有六个月的身孕,体热,每日在这药池中泡一泡可以解毒。”淳于衍说道。

    “是。”采苓带着两个宫女去取草药了。

    凤仪殿内,两名女使一人手持凫靥裘、一人手持银狐颈围,齐声对着云母屏后喊道:“请皇后娘娘移步请汤池。”

    云母屏后,采薇、采蘋伏于榻前,跪求道:“娘娘,淳于太医已将汤池备好,请娘娘前去。”

    “不去!不去!我说了不去嘛!”榻上仰卧一人,头挽垂云髻,略施粉黛的面容如朝华初露,额间一点朱红趁得几分朝气,只是这高高撅起的小嘴昭示着主人满心的怨气。

    “娘娘……”

    “娘娘怎么还没出来?”

    采薇、采蘋闻闻声立刻起身行礼道:“奴婢见过夫人、见过大少爷!”

    来人正是当今皇后之母、博陆侯夫人霍显和大国舅、右将军霍禹。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都这么久了还没有请动娘娘。”显夫人呵斥道。

    “奴婢无能,请夫人降罪!”采薇、采蘋伏地道。

    “罚你们三日不得吃饭!”显夫人气道。

    “母亲,何必跟两个小丫头置气,还是规劝小妹要紧。”霍禹劝道。

    “哼!回头再罚你们。”显夫人说着便往内室走去。

    “还不快去服侍娘娘。”霍禹低喝道。

    “喏~”采薇采蘋急忙起身跟着显夫人进去。

    “君儿,汤池都准备好了,你该起身了。”显夫人走到榻前道。

    “母亲,君儿倦了,可不可以不要去泡汤啊?”霍成君央求道。

    “君儿乖,淳于大夫说你体热,须得每日泡药汤才可保腹中龙子平安。”显夫人劝道。

    “龙子!龙子!你们只知龙子却没有我。”霍成君嗔怒道。

    “君儿,你又任性了,”显夫人道:“所谓母以子贵,你若不诞下龙子,待年老色衰之时难免不被新人取代。”

    “陛下说过他只爱我一个。”霍成君道。

    “傻丫头,寻常男子尚不足信,何况坐拥三千佳丽的陛下。如今陛下回宫三月有余,却从未差人来请娘娘回宫,说不定已经被哪个狐媚子迷住了。”显夫人道。

    “是太医说我身子弱,不宜舟车劳顿……”霍成君道。

    “好,娘问你,”显夫人坐正了身子道:“你近日可曾收到陛下书信?”

    “我……”母亲的问话让霍成君塞了口,仔细想来,仿佛已有七八日不曾收到宫中来信了。

    “男人的甜言蜜语不过是图一时的快活,如今你已身怀有孕,不能服侍陛下,陛下还能如往常那般牵挂你吗,还是早早诞下龙子,封了太子才是稳妥。”霍显道。

    “若…若……”霍成君赌气大声道:“若陛下爱上别的女子,我便再也不见他……”

    “皇后娘娘不见谁?”殿外突然传来一声问话。

    “霍禹参加陛下!”突然殿外一阵山呼万岁,显夫人、采薇、采蘋急忙出门跪迎。

    来人正是大汉皇帝刘病已。

    “陛下,方才皇后娘娘乃一时戏言,请陛下莫要误会……”显夫人叩头道。

    “戏言?”刘病已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霍显,问道:“夫人倒是跟朕说说,究竟是何事竟让皇后娘娘说出不再见朕的戏言?”

    “陛下……臣妾……”显夫人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陛下,家母方才乃为规劝娘娘前往汤池养护腹中龙胎这才失了口,请陛下勿罪。”霍禹为母求情道。

    “当真如此?”

    “请陛下宽恕夫人失言之罪!”众人纷纷跪地劝道。

    见众人都为霍显求情,刘病已便应了众请,摆手道:“霍夫人看顾皇后娘娘立有大功,朕恕你无罪,起来吧。”

    “臣妾谢陛下隆恩!”显夫人叩首道。

    “君儿呢?”刘病已问道。

    “娘娘在内堂休息,奴婢为陛下带路。”采薇说着急忙起身向内堂走去,口中高喊道:“娘娘,陛下来看你了。”

    刘病已在采薇的引领下走向内堂,显夫人、霍禹紧随其后。

    采薇入堂紧唤了两声娘娘,没有得到回应,显夫人见状怕陛下恼怒,急忙道:“陛下,娘娘她恐是没有听到,臣妾去唤娘娘。”说着深深福了福身,绕过云母屏向内走去。

    刘病已倒也不急,便在云母屏外站定。一旁的霍禹偷眼看了看皇上神色不喜,只道陛下仍为方才小妹失言一事生气,便道:“陛下,皇后娘娘乃稚子心性,因多日不见陛下来信心中烦闷,这才一时失了口,请陛下看在娘娘为陛下孕育子嗣的份上,宽恕则个。”

    “朕因国事牵绊,已有三月未能见面,君儿心中怨恨朕,也是应该的。”刘病已道。

    “岂敢,岂敢,娘娘每日思念陛下尚犹不及,哪里敢生怨呢?”霍禹急忙道。

    “国舅爷此话当真?”刘病已问道。

    “微臣绝不敢有一句虚言。”霍禹道。

    “可是皇后娘娘却不愿见朕,如之奈何?”刘病已道。

    “娘娘从小被父母惯坏了,如今竟在陛下跟前耍起性子,实属不该。”霍禹叹道。

    “恐怕你这个做兄长的也没少惯着小妹吧。”刘病已笑道。霍禹身为霍家长子,与成君年差十岁,自小便对这位小妹宠爱有加,谁人不知。

    被皇上如此说,霍禹也只得以憨笑回之。

    “霍禹!你可知罪?”刘病已突然喝道。

    不想陛下突然发怒,霍禹惊得当即跪倒在地,思索再三,仍不知罪出何处,只得问道:“陛下,臣何罪只有?”

    “还敢狡辩?”刘病已怒斥道:“朕临行之时,将皇后娘娘托付与你,如今娘娘却不愿见朕,定是你从中作梗,害我夫妻不睦,还不知罪吗?”

    “啊?这……”霍禹万没料到皇上竟然把锅甩到自己身上来了,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见霍禹不说话,刘病已大声对殿外喊道:“来人!将霍将军拖出去痛打三十脊杖。”

    “陛下不要啊,陛下……”霍禹见皇上竟然来真的,急忙跪地道:“皇后娘娘……小妹……你快出来见陛下啊,你再不出来,你哥哥我就要屁股开花了。”

    在内堂听到儿子呼喊,显夫人急忙跑出来跪求道:“陛下息怒,都是贱妾教养无方,陛下若罚便罚贱妾吧。”

    “好,朕便成全了你们母子。”刘病已说道,“来人,将霍家母子……”

    “陛下要打连我腹中龙子一起打杀了吧。”身后一个女子喊声阻断了刘病已的诏令。众人齐齐回首,但见霍成君站立在云母屏风前,脑后的垂云髻因跑动太急散落开来,鬓前几缕青丝垂下,微微飘动,身上只着一件雁绒短袄,堪堪遮住凸起的孕肚。

    刘病已早闻道动静,三步跨到霍成君跟前欲将其揽于怀中,却被霍成君扭身躲开。刘病已伸手扣住霍成君下颌,迫其抬首,轻声道:“君儿,为何不愿见我?”

    霍成君下颌被控难以挣开,索性闭了双眼,不再看面前之人,可眼泪却不听使唤地从眼角滑落。

    刘病已平日最受不得成君的眼泪,心下当即软了七分,伸手拭去成君腮边泪珠道:“君儿,是朕来晚了。”

    霍成君睁开眼,看着面前这个让自己日夜思念之人,心中的委屈顷刻间全都涌了上来,眼泪更似决堤之水奔涌而出。

    “朕这不是来了吗,君儿不哭了。”刘病已从怀中取出锦帕慌忙为她拭泪。霍成君这泪眼婆娑的样子试问哪个男人见了不是心生怜惜?刘病已与霍成君成亲不过二载,正是情深意浓之时,这霍成君的眼泪便似一枚重石跌进了刘病已沉寂三月的心湖。心念已动,爱人当前,刘病已顾不得旁人在侧,垂首吻上渴盼许久的红唇。

    众人不妨陛下突然有此一招,慌得退也不是进也不得,只得呆立在当地。

    霍成君突然被吻住,愣怔片刻,忽而想起这三月来的委屈,当即紧闭牙关,不让其得逞。刘病已进攻受阻,心有不悦,抬起头来,看着霍成君如赴死一般的神情,低笑道:“你知道这样是挡不住我的。”

    “我……”霍成君刚要开口,突然眼前一暗,口再被覆住,皇上灵舌再无阻拦直闯了进来。当真是攻城略地,肆无忌惮。

    都说小别胜新婚,刘病已正值血气方刚之年,所谓久旱逢甘露,怀中之人又是自己心尖上的爱人,□□一开便似决堤之水,叫嚣着要冲出牢笼。突然,刘病已弯腰便将霍成君打横抱起。

    呆愣半天的显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喊道:“陛下,使不得!使不得!”

    霍禹也惊得立刻爬起身伸手护住霍成君,急对皇上道:“陛下,娘娘她身怀有孕,经不得……”

    “经不得什么?”刘病已问道。

    “经……经不得……”霍禹一时语塞,自己毕竟是皇后的兄长,这陛下闺阁之事如何说得出口。

    “你们想哪儿去了?朕是去陪君儿泡汤。”刘病已说完抱着霍成君径直走了出去。

    皇上走后,显夫人擦了擦额前的冷汗,对霍禹道:“陛下到底是过来之人,不似那毛头小子,不知道个轻重。”

    “陛下跟那许皇后原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当然不会……”话没说完,霍禹猛地拍了一下脑门:“坏了!”

    “什么坏了?”显夫人不解道。

    “娘,刚刚陛下抱着妹妹去哪儿了?”霍禹焦急道。

    “陛下说他陪君儿泡汤去,”显夫人回道:“淳于大夫都等了半天了呢。”

    “不行,我得去看看”霍禹急忙跑出去。

    “你妹妹有陛下陪着,你去干什么?”显夫人拉住儿子道。

    “哎呀……娘,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霍禹道:“正是因为有陛下在,我才得去看着妹妹呢。”

    “娘真是被你说糊涂了……”

    “娘你怎么不明白啊,陛下和小妹一起泡汤,小妹还能全身而退吗?”霍禹急道。

    “啊?你是说……”显夫人似有所悟,再想细问,眼前已经没有霍禹的身影,急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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