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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期(上)

    一大清早刚进公司周徽然就被顶头上司叫去了办公室,同事们纷纷替她捏把汗,原因是老李今天上班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估计是被他那个正值青春期的女儿气够呛,打算拿可怜的打工人出气。

    周徽然倒是满不在乎,且不论她和老李已经当了三年上下属,敬畏心这玩意儿早就荡然无存。关键她在去往办公室的路上用大脑迅速检索了一遍昨天刚刚结束的那单十个亿的项目细节,不能说全无纰漏,至少是尽善尽美。工作上没失误,就算集团大老板请她喝茶,她也能迈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从容应对。

    房门是虚掩着的,她象征性敲了两下,然后推门而进。

    “老李,你找我?”

    老李全名李崇高,人如其名,理想很崇高。办公室几个小年轻都是私下喊他老李,周徽然是唯一敢当面这么叫的,显然李崇高也习惯了,吞云吐雾间指着对面的转椅说:“坐吧。”

    周徽然略带嫌弃,除了中间一张办公桌,还隔了他两三米远。

    “您就非得谈公事的时候抽烟吗?”

    李崇高长叹一口气:“没办法,中年人的烦恼你不懂。”

    “又因为岁岁?”

    “唉,这个月才过两天,她已经逃课四次了。马上就高三了,现在这样子,怕是连技校都考不上!”

    周徽然有个跟李岁岁差不多年纪的弟弟,跟谷韵生活在老家,也是出了名的问题少年,饶是谷韵那样的铁腕虎妈也拿他没辙,在这一点上周徽然倒是很能体会老李的心情。

    她宽慰道:“都有这个阶段,再长大点就懂事了。”

    “关键是班主任建议我去陪读,我哪有时间?”

    李崇高去年离婚,一个人带闺女,连借酒消愁的时间都没有,陪读更是难为他了。

    周徽然点点头:“听说您最近跟了十几个项目,确实抽不出时间。”

    李崇高煞有其事地瞄了她一眼,突然正襟危坐:“小周啊,你最近的时间应该很充裕吧?”

    周徽然眼皮一跳,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挺忙的。”

    “国贸那个项目不是已经结束了吗?听说对方特别满意。”

    “没那么好,还有些尾巴要处理。”

    “那些交给底下人就行了。”李崇高大手一挥:“你可是我的大将,我有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周徽然表情冷淡:“我能拒绝吗?”

    “我还没说是什么呢。”

    “所以我是一视同仁的拒绝,不带任何个人情绪在里面。”

    李崇高眯起眼:“不行,拒绝无效。”

    意料之中。周徽然撇撇嘴:“您这属于滥用职权吧?”

    “你要理解一个老父亲的不容易。”李崇高在烟灰缸里捻灭烟头,终于说回正题:“明天星期五,你就替我陪读一天,最好弄明白岁岁她怎么想的,你们俩年龄差距不大,兴许她愿意跟你敞开心扉。”

    “我俩可差了十岁……”

    “弹指一挥间嘛。”

    周徽然翻了个白眼。

    李崇高展开一只手:“算你出差补贴,五百块。”

    周徽然想了想,把眼珠子翻了回来。

    “就当为工作献身,成交。”

    –

    黑天鹅剧场内,严遇宵刚刚结束演出,眼巴巴盯着在经理手指间翻过的一沓红色钞票。

    该经理又圆又矮,衬衫掖进西装裤子里,肚皮撑得圆滚滚。头发油光锃亮,根根分明,一并梳向右边。

    他一边数钱一边偷瞄严遇宵,感觉像见了鬼。

    “不是,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在意工资?有次晚发了两个月你都没发现。”

    严遇宵稍显尴尬:“那,那不是以前嘛。”

    经理还不知道他家破产的事,把钱来来回回数了三遍,总算放到他手里:“对对数啊。”

    这话纯属客气,没想到严遇宵真就重新数了一遍,点点头说:“没错,谢谢蔡经理!”

    经理的目光更复杂了。

    发放现金是黑天鹅剧院特有的仪式感,回想以前严遇宵拿到钱,根本看都不看就直接揣进兜里,为此蔡经理甚至考虑过要不要从中抠点回扣,反正神不知鬼不觉。

    当然他只敢想想,毕竟他自认虽然贪财,但却是一个有着高尚道德情操的老实人。

    不过眼看严遇宵今时不同往日,他不免有些遗憾自己曾经那些道德操守了。

    “听说美丽这几天病了,我已经安排新来的女孩跟你搭两场,她对这戏还不太熟,你有空多带她磨磨。”

    “不行啊蔡经理,我这几天都没空。”严遇宵一口回绝。

    “嘿,你以前不是号称剧场头号大闲人的吗?”

    “是啊,都说是以前了。”

    “……”

    蔡经理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

    “我不管,反正这戏最后要你来演,演砸了我扣你工资!”

    蔡经理脱口而出后下意识担心起这个惩罚对严遇宵有没有威胁,结果下一秒就目睹他惊恐的脸色:“不是蔡经理,你扣啥都行,工资可不能随便扣啊!”

    虽然有种时空错乱的恍惚感,但蔡经理还是很欣慰终于找到了严遇宵的弱点,他得意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严遇宵深深咽一口气,神情极其悲壮:“行,我肯定把戏给磨好喽。”

    蔡经理不懂他为何如此悲壮,但对于严遇宵来说,答应磨戏,就要牺牲掉更多自由时间,而这些自由的时间,原本能做多少兼职啊!

    悲壮,太悲壮了!

    –

    星期五一早,周徽然和严遇宵在洗漱过后照例去楼下蹭饭,在看清桌上的饭菜后纷纷惊掉下巴。

    好消息:早饭非常多,足足摆了一桌子。

    坏消息:全是猪肉。

    “这是——闹猪灾了?”严遇宵颤巍巍夹起一块排骨,想了半天只能这么猜测。

    “问她。”沈思亓朝苏温抬了抬下巴,在对上其委屈巴巴的眼神后无奈叹了口气,转向严遇宵说:“还是问问你自己吧。”

    “我?”

    严遇宵只觉得锅从天降。

    在花五分钟了解完前因后果之后,他沉默了。

    周徽然拍拍他的肩膀,给予中肯的总结陈词:“确实怪你。”

    “……”

    天地良心啊,严遇宵发誓他所说的有关“杀人犯”的传闻绝对是亲耳听到不带任何夸张成分的,就算是假的归根结底也该怪小区的保安队长王辉煌。

    “传闻这东西本来就是水分大于事实,也就你俩信。”周徽然摇摇头,问起另一个关键人物:“所以那个卖猪肉的老赵到底是什么情况?”

    苏温咬着筷子,扭扭捏捏做起解释。

    昨天她买过菜,吱哇乱叫地跑回家,沈思亓不信有那么玄乎的事,又带她去了一趟老赵家,这才问清楚缘由。

    老赵一个月前从朋友那儿得来一整块猫肉。对,是猫肉,所以才有电话里所说的肉质发酸。老赵的女儿刚九岁,最喜欢猫猫狗狗,看见爸爸在切猫肉,又哭又闹,说再也不要爸爸了。没办法,老赵为了避风头只能搬去爹妈生前留下的老房子那儿住一段时间。他原本是在另一个早市卖猪肉,为了不耽误挣钱,就在湘晚花园的早市区临时支了摊子。

    苏温昨天发疯一般逃走,钱都没付,把老赵吓得不轻,以为她是蓄谋好来骗猪肉的,幸亏后来沈思亓又把人带过来好好道了歉结了帐,不然老赵都准备去警察局报案了。

    至于分贝的问题,纯粹是苏温买的分贝仪坏了,音量再高它也只能显示到四十左右。

    严周夫妇沉默良久,严遇宵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表示:“苏啊,听哥的话,就咱这智商以后告别独自外出吧。”

    苏温拿筷子一敲,打断他要夹菜的手:“那你少吃我拿智商换来的肉!”

    “这有什么可骄傲的。”严遇宵揉揉手背。

    好心的沈哥哥把他没能夹到的菜直接整盘推到他面前:“来,多吃点。”在严遇宵深受感动正要起范歌颂他的时候及时补充:“提前声明,未来一个星期的早午晚餐都吃猪肉。”

    这时候才庆幸还有两个长期蹭饭的邻居,不然光靠两个人,这么多肉得吃一个月!

    严遇宵饱满的情绪瞬间清零:“没爱了。”

    “猪肉冷冻起来不是很能放吗?干嘛一下子吃完。”周徽然不解。

    “能放的前提是要有地方放,而冰箱已经满了。”看得出周徽然还有话说,沈思亓抢先一步表示:“你们家冰箱也放满了。”

    ……行吧。

    严遇宵娇气道:“我可是靠脸吃饭的,吃一星期猪肉,那体重不得飙升到外太空?”

    沈思亓油盐不进地夹了一大勺猪肉末鸡蛋羹到他碗里:“没事,我健身卡可以借你。”

    严遇宵苦着一张脸:“沈哥哥,我能不吃吗?”

    沈哥哥微微一笑,冷酷道:“不行。”

    这感觉像是上了贼船啊。

    作为四人中家庭地位最低的严遇宵敢怒不敢言,只能认命吃肉。

    周徽然整个早上都没太发挥存在感,此刻才吃两口就要默默离席,欠登的严遇宵秉持着“警察打爷爷——公事公办”的原则,当即进行举报:“乖宝今天就吃了一块肉!”

    周徽然起身的动作瞬间变得僵硬。

    苏温幽幽盯着她:“周女士,这可不是你平时的胃口哦——”

    周徽然清了清嗓子,理直气壮表示:“我有工作,马上该迟到了。”

    “不对!你平时上班都是八点出门,现在才七点十分!”严遇宵紧随其后,指出破绽后还得意洋洋地跟苏温击掌庆祝。

    沈思亓扶额无语,由衷为严遇宵能否活过今晚感到忧心。

    情商呢情商呢!老婆不要了吗?

    周徽然看他的眼神果然变得十分危险,她在严遇宵身侧挤出一个阴森森的笑脸,声音也趋于缓慢和尖锐:“哇老公,你记得好清楚呀,不过我今天不是去公司,是有别的工作安排。”

    被猪肉糊住大脑的严遇宵终于后知后觉,停止自己没心没肺的笑容,额头右上方渗出一滴冷汗。苏温同样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火速埋头专心干饭。这种情况下,严遇宵只能向唯一一个生命还没受到威胁的沈思亓眼神求助。

    沈思亓收到讯号,善良地开口,打破原本危机四伏的气氛:“是要去出差吗?”

    周徽然暂且放过严遇宵,声音恢复正常:“不,是替领导陪读。”

    苏温:“什么?你们领导还复读?”

    “不是复读是陪读。”周徽然简单解释:“他女儿上高二,严重的问题学生,需要陪读一天看看情况。”

    “你这业务还挺广啊。”

    “听说高中生六点就开始晨读了,所以我得早去一会儿,免得第一节课还没到她就溜了。”

    周徽然的理由有理有据,于公于私都挑不出毛病,于是成功获得不吃猪肉早餐的权利,临走前她轻轻按了按严遇宵的肩膀,声音是难得的柔情蜜意。

    “老公,好好吃哦,晚上见。”

    柔到甚至有一丝说不出的诡异。

    不,柔情蜜意这个词语用在周徽然的身上本身就很诡异!

    严遇宵哆哆嗦嗦地咽下一口里脊春卷,在亲老婆关门离开后绝望地发问:“我是不是要死了?”

    沈思亓和苏温齐齐向他竖起肯定的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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