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柳静帆此话一出,一下子成为了全场焦点,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待着她的下文。

    而庞海生迅速掩去了刚才的错愕,冷笑一声,“我竟不知道柳姑娘何时认识了姜盈,我从未听盈儿提起过你,也未见过你和盈儿有往来,敢问你是如何知晓我们二人的感情?柳姑娘好一手信口开河、凭空捏造的本事!”

    另一边,柳松柏,王淑娘等也有些惊讶和不解,他们也未曾听柳静帆说起自己认识一个叫姜盈的女子。

    柳静帆温和地笑了,“你说得对,我确实不认识生前的姜盈......但是,”她话锋一转,语不惊人死不休,“我认识死后的姜盈,她的亡魂,现在就在你身后站着呢。”她边说边幽幽地看着庞海生身后,好像那里真的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话音落地,满堂皆惊,人群里瞬间炸开了讨论,百姓们一时忘记了这是在县衙公堂,声音都压不住了:

    “什么?这里有冤魂?”

    “......柳捕头家的闺女看着温和娴静的,怎么说出疯话来?”

    “据说她看到了徐家灭门惨状受了惊吓,今日本就是前往清净寺拜佛压惊的。”

    柳松柏忧心不已,几欲上前拉自己的女儿询问,是不是受惊还没恢复过来劲儿。

    庞海生寒意顿生,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他隐隐有些愤怒,又有些惊慌,仰头看向王知县,“大人,柳姑娘怕是脑子出了问题,才在这里胡言乱语,还是把她送下去瞧瞧大夫吧!”

    王知县虽然也心存疑虑,但还是面不改色,居高临下冷冷地睨着他,“你在教本官做事?”

    庞海生只得咬紧牙,俯下身,“草民不敢。”

    王知县再敲惊堂木,全场安静下来后,他用眼神示意柳静帆继续说,柳静帆心中万分感谢王伯伯,继续对庞海生说:

    “庞海生,既然你不信姜盈姑娘的亡魂在你身后,那我现在说一些她告诉我的事,你不妨听听,看我说得对不对,真不真。”

    柳静帆依然面容平静,语气温和,看起来再正常不过;庞海生也稳定了心绪,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好,那你且说说,‘姜盈的亡魂’都告诉你了什么?”

    庞海生心想,柳静帆在这里故弄玄虚就是要诈他,他只要沉住气,柳静帆也诈不出来什么。

    而柳静帆已经感觉胜券在握,心里越发镇定。

    她道:“姜姑娘给我说,她不是病故的,而是被你推到湖里淹死的;灭门徐家案加上害死姜姑娘,你罪加一等,罪不可赦。”

    庞海生大惊失色:“你胡说八道!”

    他的后背开始渗出冷汗,手脚发凉,强维持着镇定连连向王知县磕头,“大人,大人!不要听这个疯婆娘胡说!我和姜盈情意深厚,怎么可能下手害她!”

    柳静帆笑了,“情意深厚?姜姑娘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她说,自从那次她发现你有身体缺陷之后,便不想再和你来往了。”她强调了“身体缺陷”四个字。

    “至于是什么身体缺陷,唔,”柳静帆垂下眼帘,抬手掩住嘴,神态歉意中夹杂着戏谑,语气意味深长,“怎么说呢,反正就是,庞公子可能很难会有后代......”

    柳静帆差点就把庞海生“不.举”“不能人事”明说了,不过毕竟是在古代,尽管她恢复了前世现代的记忆,还是要收敛些的。

    瓜来得太突然,围观群众安静如鸡,过了一小会儿,不只是谁先窃笑,起了一个带头作用,慢慢地,笑声水中波纹一般扩散开来,大堂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就连公案后的王知县也有些难绷。

    她微笑看着庞海生的脸白了又黑,黑了又红,最后活生生憋成了一个西红柿。

    庞海生牙齿都在打颤,“你你你”了半天“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柳静帆继续加码,故意刺激他,“想来也是,哪个姑娘愿意跟着一个残缺的男人呢?人家姜姑娘也不是个傻的。退一步说,你一开始就欺瞒姜姑娘,没告诉她你已经有婚约的事,你个混蛋不但骗心还想骗身,可惜啊,恶人自有恶人磨,最后却发现了自己根本不能......”

    “你闭嘴!”

    这话彻底戳到了庞海生心中最深的痛处,他勃然大怒,忘了自己的处境和身份,也不顾自己还被五花大绑,竟向柳静帆扑过去。柳柏松岂容他伤害自己女儿,大跨步过来,狠狠踹开了庞海生;紧接着两个衙役冲了过来,压制住了暴怒的庞海生。

    “放肆!”王知县也怒了,拍案而起。

    庞海生被按在地上抬不起头,但他目眦欲裂,眼珠里布满血丝,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姜盈那个婊.子就是该死!老子对她那么好,她却敢嫌弃我!淹死她都是轻的,我应该把她千刀万剐,让她受尽折磨再死!”

    “徐家也是活该,一群嫌贫爱富的狗东西!老子杀他们怎么了?他们都该死!”

    柳静帆心情复杂,庞海生表面看着心理素质这么好,却只是外强中干,色厉内荏,一揭他的伤疤,他就暴露出了自己实际内心的脆弱,全盘皆输。

    其实,系统告诉柳静帆的是,姜盈之所以后来不想再和他来往,只是因为渐渐发现他脾气暴躁且品行不端,和他装出来的读书人模样完全不符,姜盈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后就提出要断绝关系。

    庞海生却一直纠缠,逼问姜盈为什么,姜盈告诉他自己的真实想法,但是庞海生就是不信。

    他过度自卑敏感,觉得姜盈就是嫌他不能人事,每日都在心里猜测姜盈一定是在心里嘲笑他,看不起他,蔑视他,恶意脑补姜盈的心理活动,久而久之心里积怨越来越大,最后下了杀手。

    “他们都该死,谁让他们都狗眼看人低!我杀他们就是他们活该!”庞海生继续骂着。

    王知县怒喝一声,几个站班皂隶立刻上前,拖着庞海生进行了笞杖刑,十几大板打下去,庞海生被打得皮开肉绽,惨叫连连。

    围观百姓们皆是拍手称快,现在可算是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了,看到如此草菅人命的歹徒被打得凄惨,众人都觉得心里畅快。

    最后,庞海生在被拉下去关进大牢之前,艰难抬头看了眼冷眼旁观的柳静帆,神志不清地问她,“姜盈的魂真的在这里吗?”

    柳静帆想吓吓他,点头道:“是啊,不然我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你还不相信啊?”

    庞海生面色发白,浑身哆嗦,柳静帆偏还不饶人,继续幽幽地说道:“你进了牢里也要小心,姜姑娘说,她还想找你叙叙旧情。对了,徐家人可能也会去找你......这倒也好,你待在牢里也不寂寞了,有的是热闹。”

    庞海生眼里满是惊恐,柳静帆只是温和一笑。

    最终,庞海生被打入大牢,因为身上背负多条人命,斩首是毫无疑问的,后续的结案程序就无需柳静帆操心了。

    只不过,柳静帆后来听别人说,那庞海生在牢里,日日夜夜惶恐不安,说什么有鬼纠缠他的胡话,扒着门栏哀嚎着要出去,被不耐的狱卒打了好几次也没用,最后终于疯了。

    柳静帆这次可谓是大放光彩,围观全程的百姓回家后都乐得向其他人转述,柳捕头的女儿是这次破了徐家灭门案的功臣,虎父无犬女。最后传得神乎其神,几日后柳平安乐呵呵向柳静帆讲述小伙伴口中的故事版本,柳静帆听完了,硬是没听出来讲的是她。

    柳平安说还有其他的版本,问姐姐听不听,柳静帆尴尬摆摆手,表示不用了。

    当然,后来柳松柏,王淑娘都询问过柳静帆,她是怎么知道关于姜盈和庞海生的事情的,但柳静帆提前在心里打过草稿,编了一个不是那么离谱的缘由。

    在奶奶冯氏,母亲李氏,老爹柳柏松,好友王淑娘的一齐注视下,柳静帆正色道:“其实,最近我夜夜受惊,不仅是因为被案发现场吓到了,还有个其他原因——姜盈向我托梦了。”

    “托梦?”李氏又面露担忧。

    “对,姜盈可能是死不瞑目,心怀怨气,不知为何竟入了我的梦来。我这几日晚上总是断断续续地做梦,梦到死去的姜盈告诉我许多消息,但我并不知这些都是真的,也记不清她说的杀她的情郎的名字。”

    “今日在公堂上,我听庞海生提到了姜盈,瞬间想起了姜盈给我托的梦,于是想着和他周旋......谁知竟然有用,也是我运气好吧。”

    末了,柳静帆又补充道:“唉,娘,你说,女儿是不是体质特殊......我有预感啊,以后可能还会有死者给我托梦——”

    柳静帆还未说完,李氏就打断了她,“呸呸呸,休要胡说!这是不吉利的事,你再被吓着了怎么办?”

    柳静帆安慰道:“哎,我只是说有可能,况且我现在胆子已经大了,不会再被吓到了;若真的被受害者托梦,我还能帮我爹破案呢。”

    母亲和奶奶都极不满这个说辞,李氏还埋怨柳柏松,他平日一门心思想着抓罪犯也就算了,现在倒好,这种心态还传染给了女儿。

    柳静帆摸摸鼻子不说话了,她不得不给众人打个预防针,毕竟以后肯定还会用系统这个外挂,但她不能透露系统的事情,相比较下,托梦什么的,也还算能让人接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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