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昨夜刚下了雨,清晨骤雨初歇,暑气被驱散了不少,柳静帆踏出房门便觉得凉气扑面,心旷神怡。

    早饭是奶奶蒸得热气腾腾的枣窝头,口感很不错。柳静帆老老实实吃完便准备出门。她昨日就和家人打过招呼,今日不做女工了,去书坊办点事。

    柳静帆对创办报刊念念不忘,但并不了解书肆的行情,作为一个行动派,她知道脑中构想再多也只是纸上谈兵,不如直接去做,于是提前看好一个宜出门的黄道吉日,准备去书坊打听一下。

    柳平安小心翼翼地询问姐姐自己能不能跟着去,柳静帆无奈揉揉他的脑袋,“你不和你的小朋友们一起玩了吗?”

    平安摇摇稚气的小脸,拉着柳静帆的袖子,“我想跟姐姐一起出去。”

    柳静帆觉得带上弟弟也无妨,于是在弟弟期翼的目光中答允了。

    可正当姐弟二人快要踏出门时,冯氏恰好走出厨房,瞧见柳静帆要带弟弟出去,赶忙阻止道:

    “哎!平安你不能去!”

    柳静帆止步,转身看到奶奶急匆匆地走过来,柳平安闻言小嘴一撅,小声道:“我很乖的,保证老老实实的,不离开姐姐半步。”

    柳静帆道:“平安多日没上街玩过了,我带他转一趟,不到晌午便回来,您放心就好。”

    而冯氏却神色严肃,压低些声音对姐弟俩说:“平常我不管你们这么多,但今时不同往日,你爹没跟你们说吗——最近县里可是不太平,你没发现你爹最近很忙吗。”

    我爹什么时候不忙......柳静帆心里这样无奈地想,但还是表达了关心:“最近又出什么事了?”

    徐家灭门案刚刚告一段落,怎么又不太平了,果然是多灾多难原川县。

    冯氏叹口气,“半个月前,东巷有个卖炸糕的人家丢了两个孩子,姐弟两个不过四五岁。那家人急忙报了官府,又出钱出力地找,但现在也没寻到孩子的影......”

    “这只是个开头,后来又有好几户人家的孩子丢了。昨晚我听你爹说,截至目前,都有十六户人家递诉状了......”

    柳静帆听完后心里一沉。

    无论古代现代,拐卖儿童都是令人深恶痛绝的,尽管古代家庭里孩子更多些,但孩子失踪也是沉重的打击。

    古代称拐卖人口为“略卖”,是明文书写的大罪,但因其中丰厚的利润,千百年来都有歹人做这种可耻的买卖。被拐的男童会被卖去当奴隶,被拐的女童则被卖去当瘦马或□□,境况都很凄惨。

    柳静帆道:“丢一个孩子可能是是偶然,丢了这么多孩子,是有人贩子吧?”

    冯氏:“这不是显而易见,你爹最近就在忙着抓人贩子呢。”

    看这情形,显然是还没抓到。

    末了,冯氏又啐了一口,骂道:“人贩子真是该杀千刀的畜生,要被拐的是我孙子,我非得和人贩子拼命不可!”

    好了,这下柳平安小朋友彻底没了出门的可能,柳静帆哄着他去找隔壁的胖虎玩,又叮嘱他千万不要乱跑。

    临走前,冯氏又告诫她,“你也注意些,早点回来,你那不机灵的样子,小心也被拐了去。”

    柳静帆有点哭笑不得,点头应是,宽慰了奶奶几句才离开。

    柳家住在平梧巷,走出平梧巷,再往西走一段路,便是全县最繁华的街市。但也只是相比较而言。

    大祁近百年接连三代明君当政,朝政清明,国泰民安,举国一片祥和繁荣,大部分百姓都过得不错。

    而原川县地理位置偏僻,南北有小山阻隔不说,还完美避开了大祁所有运河,所以陆路水路都不通畅。再加上自身土地贫瘠,远比不上江南那种鱼米之乡,以至于经济较为落后。

    据说,上一任县令是个酒囊饭袋,恰逢一窝不知哪里来的山贼异军突起,占山为王,而官府软弱无能,剿匪屡次失败。后来土匪发展得声势浩大,胆子越来越肥,某夜竟烧杀抢光了县里一个大户人家,而这户人家恰好又和朝堂某官员有点亲戚关系,最后皇帝都知道了辛州原川县强盗横行。

    县令被革除官职,新县令——也就是王县令上任,在中央的扶持下花了一年的功夫,终于将土匪连窝端了,恢复了县里正常秩序。

    可能是因为前些年闹土匪的影响还没消退,原川县近年虽没再出什么大事,但还是不太平静。

    柳静帆走在街上确实能看出来,小孩的数量相比以往确实减少了,估计县里疑似有人贩子的事情已经传开,大人都不带孩子出来了。

    柳静帆一边走在街上一边在心里问系统,‘系统,你知道有关人贩子的消息吗?”

    系统:【......宿主,你还是没有认清,我是狗仔系统,不是破案系统。我只能告诉你八卦,比如你斜前方那个彪形大汉,他其实有着一颗少女心,总是半夜偷偷刺绣,绣的还是小兔子;还有你左边这个落魄书生其实......】

    这个大汉此时正好买完东西,恰好转身和柳静帆目光相撞,柳静帆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脑里满是他的络腮胡子以及他半夜躲被窝里绣小兔子的情景,感觉眉心狂跳。

    她打断系统,‘好了好了好了。’

    系统假声假气地呵呵一声,【好的呢,我闭嘴。不过我再提醒一下宿主,我真的不能帮你找人贩子。】

    【而且,若你再不将别人的八卦隐私发布出去,我很快就会没有能量,陷入休眠。】

    柳静帆感受到了系统对自己这个宿主不务正业的不满,解释道,‘不用担心,我今日出来就是要了解创办报刊的相关事宜,等我创办好报刊,八卦新闻什么的就可以发布了。’

    听完这话,系统终于语气开心了些,【好哦,祝宿主创刊顺利。】

    柳静帆因为在心里和系统交流,走路并不专心,有个身影突然从路边蹿出来,她来不及躲闪,被撞了一个趔趄。

    幸好这个人也眼疾手快,及时拉了她一把,柳静帆才没有摔倒。

    柳静帆身体并不柔弱,站稳后也没什么,抬头看清了这人是谁。

    少年身长玉立,容貌俊朗,竟是老熟人,张主薄家的公子张逸斐。话说那日在清净寺抓庞海生,他也出手相帮来的,后来还带头撺掇众人去衙门看热闹。

    张逸斐还未加冠,年方十七,长柳静帆一岁。张主薄和柳松柏在县衙共事多年,算是老朋友了,两家儿女自然也熟识。

    小时候,张逸斐是撵鸡逗狗的野性子,柳静帆却性子沉静像个小大人。两人年纪相仿,性格互补,经常一起玩,张伯母时常拜托小静帆多多管束张逸斐,不要让他野到没边了,小静帆每次都郑重地点头,内心也牢记使命,但次次都被张逸斐带歪,往往不知不觉就成了张逸斐闯祸的头号帮凶。

    “你没事吧?”张逸斐询问。

    柳静帆摇摇头,“没事,我又不是纸糊的人,被撞一下也不会散架。”

    她这话没有其它意思,她确实没往心里去,但是张逸斐却想多了,觉着柳静帆在隐隐责怪,于是赶紧赔不是,“真的对不起,下回请你吃点心好不好?你最喜欢哪家糕点铺来着——刘三娘家的糖蒸栗粉糕?”

    柳静帆怔了一下,意识到张逸斐可能对自己刚才的话产生了误解,于是再解释了一下,“真的没事,没责怪你的意思,不要多想。”

    张逸斐心里仍不太信,嘴上应是,心里却想着,改天一定要送柳静帆几盒栗粉酥。

    张逸斐:“你今日怎么来逛街了?”

    柳静帆:“这话应当我问你,再有两月就要秋闱了,你怎不在家读书备考?”

    所有人都以为张逸斐是个不着调的,谁知其念书竟还有点天分,十四便中了秀才,现在在准备乡试。张家父母都感慨,也不知自己是烧对了哪路香,自己家混小子都能走科举了。

    张逸斐看着眼前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想起那日她在审案大堂上公然对峙杀人犯的情形,突然意识到,曾经那个追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

    那时候,小静帆虽然一脸稚气,但总会带着严肃的表情对他说,逸斐哥哥,你不能跑进别人家鸡舍里,伯母知道了会打你的。

    柳静帆看张逸斐在跑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重复问了一句,“你最近不是在准备乡试吗,怎地跑出来了——你,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

    张逸斐终于回过神,神情严肃了点,一边比了个“嘘”的手势一边拉柳静帆到旁边的茶馆里。

    “千万别告我的状,谁也别说。”

    柳静帆:“那你告诉我你在街上鬼鬼祟祟的干吗。”

    张逸斐接过店小二端上来的茶壶,倒了两碗茶,“其实没什么,最近不是有人贩子偷孩子,你爹打点了不少衙里的人穿便衣在各个地方蹲点,我决定牺牲自己宝贵学习时间,协助捕快们早日捉拿人贩子归案。”

    柳静帆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觉得他在放屁。

    张逸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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