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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骑慢点慢点哥哥哥,我快吐了。”李为镜颠在马背上,一手圈着司庭的腰一手捂着嘴,面色煞白。

    “怎么就你事多?”司庭问,“敢吐把你扔下去。”

    李为镜:“...”

    殷姝伏在青牛的背上,问:“我们上哪?”

    司庭想了想,“今日我大哥成亲,我们去送他一份新婚礼。”

    *

    柳衿戴了顶镶着玛瑙的攒金凤冠,红盖头遮住了面靥,静静停在雨珠连串的屋檐底下。前方是迎娶的队伍,远处是□□的骚动。

    胡苢遣散了卦鸠鬼,将华贵的红莲逍遥车化为一柄伞撑开在柳衿头顶,赤色的丝带垂落在伞缘,随风涌动。

    引鸢忽然惊叫出声,打碎了一盏酒杯。宾客循声望去,白瓷碎片和酒渍的中间,赫然扭动着一条漆黑的毒蛇。

    鬼见愁锃然出鞘站在毒蛇七寸,柳惟安不解地看了圈四周。

    无数器皿颤抖,屋檐、房梁、酒坛瓶器里爬出来无数蛇虫鼠蚁,如同黑色的海浪般席卷而来冲入人堆看见人就往身上爬、咬,殿内混乱一片。

    裴舟喝得醉眼昏花,一筷子夹起一条蠕动的蛇来,登时瞪大了眼珠双目一翻后仰倒下椅子。

    周围的人当他要施法,“他做什么?”

    缪玹暗暗呸了句晦气,尴尬地架起裴舟的肩膀解释,“他晕蛇。”

    众人:“...”

    柳衿见状哗地撩开盖头,“是鬼菩萨!”

    嘎嗒、嘎嗒。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圈清脆的敲地声,无数触手缭乱的焦尸用天灵盖蹦跳着正朝大殿涌来,粉色的花瓣下赫然是张张生满獠牙的血盆大口。

    众宾客纷纷四散逃去殿外,绕了一圈却发现此地早已被蛇虫焦尸牢牢包围。

    雨势淅淅沥沥越落越急,春寒料峭,狂风呼啸。

    何照檐率先拔剑,“乔溪,前方开道!务必将岁宁平安护送神宁阁!”

    “是!”乔溪抬手召了一队弟子扎入蛇虫堆里,剑锋削断了雨滴勾起血线。

    迎亲的队伍同样被蛇虫扰乱,辇夫摔了喜轿惊惧地跺着脚妄图吓退嘶嘶吐着信子的毒蛇,丝毫不曾察觉悄然无声游到背后对着他们裸露的后颈涎水直流的花骨朵。

    司守礼徒手折断了一截焦骨,反握着与无孔不入的蛇虫对峙。

    司珣拂袖炸出一波灵气轰碎了一圈毒蛇毒蝎,只是不出片刻,又源源不断地自四面涌来。

    “啊——”

    一名辇夫传来凄厉的惨叫,捂着脖子痛苦跪倒,壮硕的身形肉眼可见地凹瘪消瘦,最后只留下一张松松垮垮的皮囊披在骨架之上。

    司珣皱起眉心,甩手抛给司守礼一柄剑,“天蘅,还你。”

    司守礼翻身接过自己的剑,几下斩断数截焦骨,闪到元窈身旁,问:“这也是你们请来的助攻?”

    “...”元窈垂剑斩断条游到脚边的毒蛇,“倒没这么大本事。”

    “你先逃,”柳衿丢开了碍事的红盖头,执剑立在雨下寻了一圈找到柳惟安,“别留在这。”

    柳惟安摇摇头,“我先送你去神宁阁。”

    焦褐色的树影咻地撞到二人跟前,柳衿眼疾手快使劲推了一把柳惟安,焦骨堪堪蹭着他的鼻尖飞驰而过。

    柳衿不欲跟他废话,斩钉截铁道:“先带引鸢躲起来。”

    “诶哟!”

    青牛刹不住蹄撞进人群中一连串顶上了三只屁股,一时间耳旁哀嚎连连惨叫不断。

    青牛深觉愧疚,“对不住对不住,雨天路滑,蹄刹失灵了。”

    “呕——”李为镜颠得面容泛青,终于忍不住恶心弯腰吐了一地,“对不住对不住,有些晕马。”

    众人:“...”

    司庭嫌恶地跃下花落雨啼,皱皱鼻道:“你就不能再忍一秒钟么?”

    “阿庭,”司珣沉下脸,“你在做什么?”

    司庭摊开手,“劫狱啊,你看不出来么?”

    司珣:“...”

    “是我拜托他去的。”司守礼抬手将司庭拦在身后,“自始至终让你失望的人都是我。”

    司珣一愣,伸出手道:“我不怪你,我要你现在回头!”

    “引鸢!”柳惟安拖起雨下的引鸢,一路猫着腰钻进殿内的一张案几底下。

    浸透的襦裙繁重,引鸢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进了桌椅帔底下。

    “焦尸看不见这里,倘若碰见蛇虫,”柳惟安反握着一柄匕首朝地上扎了两下示意道:“扎死它们。”

    引鸢接过匕首,重重地点了点头,“你要去哪?”

    “出去帮忙。”柳惟安匆匆道。

    殷姝滑下牛背,俯身拾起一柄沾着血的剑,“今日惊蛰,本该是我的死期。”

    “倘若能将菰城的仇人一块拖进地狱,那我将死而无憾。”她抬起眼,黯淡的面容陡然泛了光,蓦地出剑朝司珣刺去。

    “找死!”司珣侧头避过首击,拂袖打偏了剑指的方向,“逐利之争本就是灭绝人性的,你怪我勾结穷奇,怎么不去怪元昴没有护好扬州?怎么不去怪你们自己,太过渺小,注定只能成为牺牲品?”

    殷姝看了他一眼,手中的剑脱掌而出直直向着司珣飞去。

    司珣心头一跳,不甘示弱抬靴挑起一柄血剑踢了回去。

    两柄剑在空中交错、重合,最终奔向两个相反的方向。

    剑风划破耳旁的雨珠,蹭着耳尖径直没入司珣身后悄然贴近的一截焦骨。

    焦骨应声而断,啪地掉落在水洼里,溅起轻微水花。

    司珣躲避的动作停在雨中,视线转向不远处的少女,缓缓垂下手。她仍旧站在原地,神色不明,心口添了一把剑柄,触目惊心的红自拇指长的剑痕处缓缓洇开。

    嘀嗒。

    一滴猩红顺着剑柄落入殷姝脚边的水洼。

    “知意。”元窈扶住她险些砸到地上的双肩,扳过她逐渐褪色的脸,“殷知意!”

    “我的刀偏了,对不起,我不想世上再多一个失去双亲的孩子。”殷姝涣散的目光落到她脸上,“就当,我没有从那场屠城里活下来过吧。”

    “我想替你赎罪,怎么就赎不清!”司守礼哐当砸开天蘅,“你到底还想杀多少人?造多少孽?”

    “大哥小心!”司庭猛地推了他一把。

    一根箭矢破雨而来,蹭着司守礼的发丝狠狠扎进了司庭的脖颈,又打另一侧贯穿而出,血肉被刺穿的撕裂声回荡在耳旁。

    司庭跌坐在地上,抬手握住箭矢使劲拔了一下,没有拔动,反而觉得喘不过气,于是缓缓躺倒在了地上。

    “谁!”司珣立即上前拂袖遮下紧接而来的暗箭,轰出一波灵力将放箭之人击落屋檐。

    于翾灵重重摔在廊下,手中的弓箭也断成了两半,她半跪在地桀桀冷笑,“狗贼,当初你操纵穷奇血洗菰城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失去至亲的滋味?”

    司守礼踢开源源不断向司庭游去的毒蛇,不留神绊住了自己的衣摆,双膝重重磕在地上,连带着整个人都倒了下去,“别死。”

    司庭望着天上无数砸落的雨滴,扯出一丝笑意,“大哥,你明知我喜欢跟你对着干。”

    元窈放开殷姝,站起身径直走向兰台阁,她记得那卷起死人的禁术残卷,就放在兰台阁的藏书库。

    沈子陵匆匆拽住她,“别犯傻。”

    缪玹背着裴舟兜兜绕绕,拱起裴舟软哒哒垂落的手拍了拍沈子陵,“少人了,少人了,我想起来了!”

    元窈转头看他。

    缪玹一跺脚,“岑扉,当年他在邺都城郊外,说有位与令主同行的女修士给了他一张符纸,他因而得救。那趟邺都行当年我也在场,我想起来了那名女修士,她是...”

    “莘长老。”

    啪!啪!

    莘婉站在望仙台上,俯瞰脚下的骚乱,闻言拍了拍手,勾唇露出温婉的笑意。

    缪玹仰起头,只见莘婉迎风站在台前,一袭黑裙,仿佛一只融进布满黑云的苍穹的黑鸦,岑扉停在她身后打着伞,垂眸看着台下。

    焦尸舞动着触手,蛇虫撕咬着皮肉,莘婉垂下睫毛怜悯地看着混乱的一切,慢慢揭开了千里鼎的封印。

    随着震天的嗥叫,穷奇挥动着翅膀自望仙台降落,过久的沉睡叫他无端暴怒,四掌着地的瞬间便撞碎了数名弟子。庞大的身躯拼命地扑、踏、撞,宣泄了好一阵终于幻化出人形。他束着玉冠,穿着一身布衫,目光无辜地仿佛一名连鸡都不曾宰过的文雅书生。

    顾七动了动肩膀,仍觉得筋骨没活动够,纯真的视线一点点变得贪婪,涎水自唇角滑落,死死地盯着周遭路过的一具具躯体,五指弯成钩状。

    “顾、七。”元窈手中的银鞘被甩开出去,她紧紧地攥着剑柄,目光同样泛着绿光,此战不沾血,绝不收剑。

    沈子陵将她拽回来,“我先去打掉他一半的血。”

    顾七看见来人,歪歪脑袋,轻笑道:“沈逐?”

    元窈抬头,看向曾经口口声声跟自己说着医者仁心的那个人。

    莘婉也看向她,陡然翻过石栏跃下望仙台落地,蛇虫鼠蚁纷纷避开她,焦骨的触手也绕着她走,她一步步贴着元窈的裙摆。

    “为什么会是你?”

    莘婉伸出掌心,问:“想不想看看扶华楼的前世?我告诉你为什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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