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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一名穿着铁盔的妖修站在树荫底下,笑声嚣张,“千霜抢到手了又如何,你有命使么?费劲千辛万苦将神剑找出来,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倘若你能识相些主动将剑交出来,我便大发慈悲让你自己选个死法,否则这满山被山魈咬碎的断腿断手就是你的下场!”

    元窈霜色的裙摆浸透了血渍,苦苦撑着千霜半跪在地,“你是萧渚的人。”

    铁盔停顿了一瞬,粗声道:“妖界只有一个主人,我们只听令于殿下。”

    “放屁!”

    “小心。”殷姝馋住她跌跌撞撞站直了腿。

    元窈瞪着树荫下的那寸银光,“沈逐没有下死手,萧渚留了半条命,死影人是萧渚的狗。”

    “你不想承认也没有办法!”铁盔道:“我们殿下本就是杀伐果决之人。”

    “上啊!”铁盔催动了死影人,炸了毛的山魈也跟着嘶吼扑近。

    *

    “元疏月!”殷姝抬手在她脸上打了一下,“你清醒点,别想了。”

    元窈捂着脸,慢慢回过神。

    司珣面色复杂地看了她们两眼,俯身问司守礼,“阿衡,神宁阁将来是要交予你的,若你坐在这阁主的位置上发现有人偷习了禁术,你是否愿意杀之?”

    司守礼斩钉截铁道:“不愿。”

    “你...”司珣面色一僵。

    “阿衡不愿,”司守礼抬眼看他,“你还有匡珩,何苦只逼着阿衡一人?”

    司珣沉下脸,“神宁阁开设时最难的那段时光是我与纻歌共同度过的,那几年都是你母亲在陪着我,你现在竟要我将神宁阁让给一个我与别的女人所生的孩子么?”

    司珣指着他,咬牙切齿道:“你母亲是为了生你才难产的,你这辈子只能守着神宁阁。想来殷姑娘还不知道吧?当年的穷奇是怎么进的扬州?你们难道觉得是岑扉么?当年他才初入扶华楼,怎么知晓结界薄弱处的位置?我们守礼年及弱冠便能料理许多事了呢,就那岑扉,你们真当他有多厉害呢。实话说来,若没有当年那趟事的搅乱,凭着元昴兄的雷霆手段,扶华楼如今兴许比我神宁阁更威风呢。窈窈,你的境遇也会与今朝完全不同的,对吧?”

    司守礼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尽,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司珣说完,仿若一个局外人,不顾几人如刀的视线径直朝兰台阁外走。

    元窈最先反应过来,扑身上前想拖住司珣的袍子,吼道:“别走!你什么意思?你讲清楚!”

    “元窈!”裴舟一愣,立即起身拦住她。

    缪玹蹭地弹离了座位,拱了拱拳匆匆告辞,司庭跟在他后脚抓着把瓜子溜也似的蹿了出去,临走前贴心地带上了门。

    “我没有。”司守礼道。

    柳容与缓了缓神,“裴长老,莘长老,你们跟司少阁主先出去罢,今夜之事烦请不要对外透露半字。”

    司守礼跪在原地不动,“禁术一事令主打算怎么解决?”

    殷姝道:“此事与司公子无关,我既敢做便没什么不敢担的,是死是活悉听尊便。”

    柳容与叹了口气,只觉太阳穴作痛,“这是扶华楼的事,倘若少阁主有意打听,下令过后世间自会知晓。”

    元窈闭上眼睛尽力平复,生生等到屋子里安静下来,问:“令主,禁术之事你到底打算如何处置?”

    柳容与无奈道:“按照门规,杀之。禁术之所以为禁术,倘若不及时制止,世间要多出多少鬼菩萨?多出多少焦尸?此案必须杀。”

    “可知意修习禁术全是为了救我。”元窈睁开眼,“当年荇山山魈猖獗,又有死影人四面包围,倘若没有这卷起死人吊命,我坟前的坟头草都该越过碑去了!”

    *

    阳春三月,柳絮飘散开来。湖面上结的那层厚厚的冰渐渐开始融化。

    碧中舫内,缪玹和裴舟二人老老实实地站在墙根缩成一排。

    柳容与负手瞪着二人,怒发冲冠,“我说寻你们办个事,整日不见人影,半天没个消息,我寻思你们躲哪去了,竟是全藏在碧中舫跟一帮死囚在厮混!一个个的都像什么样子,还有没有规矩啊!”

    裴舟喝得微醺,心惊胆战地打了个酒嗝,“我们跟岑长老交情好,来看看他怎么了?”

    柳容与:“...”

    “扶华楼内,还有谁会跟你你们似的成日往牢里跑?找的出来么?简直不成体统!”柳容与余怒未消,“身为长老,理应为扶华楼作出表率,你们这般行径,叫手底下的弟子怎么想?”

    缪玹不服气地指了指隔壁和对门,“怎么没有?隔壁殷知意,对面李为镜和那头牛,我每回来这看岑长老时总能撞见元窈和她那个不着调的妖王,他们来得比我们还勤,闲时来他们在,忙时来他们在,我有回半夜失眠悄悄拎来两坛烧刀子找岑扉谈心他们竟还在!四个人一头牛两个牢房,我寻思他们大半夜的在玩什么?凑近一看,在搓麻将!”

    柳容与:“...”

    缪玹问:“这你不骂?”

    柳容与:“...”

    “咳咳。”柳容与握拳清了清嗓子,“今日来,是想给诸位送个消息,明日岁宁成亲,特赠诸位肘子和喜酒,人人有份。”

    “...”

    *

    “明日惊蛰,倒是个好日子,柳岁宁挑了这个日子成亲?赶巧我也在这好日子里投胎。”殷姝丢出一块牌,“四筒。啧,她别是故意磕碜我的罢?我上路她成亲?也不怕我半夜去找她。”

    “你明天就死啊?”李为镜一手摸牌哭丧着脸道:“难怪你上回输牌答应请我一年的酒,怎么应下的这么爽快,敢情你死这么快?”

    青牛哼哧哼哧盯了眼李为镜手里的牌,偷偷摸摸向元窈伸出四根牛蹄,“你犯的什么事啊?我当初踏断了不知多少人的脖子我都没被判死呢。”

    “害。”殷姝瞥了眼元窈的青牛的牛蹄,“没啥事。”

    李为镜道:“咋藏着掖着呢?都三个月的牌友了啥事不能说的。”

    “清一色,胡了。”沈子陵哗地亮出牌,“拿钱拿钱。”

    “诶?”李为镜搔搔头,“你们别是背着我出老千了吧?不来了不来了,底裤都快输没了。”

    殷姝踹了他一脚,“谁背着你出老千?不玩一边呆着去,青牛你顶上!”

    “来了!”青牛蹬开李为镜,抬起两只牛蹄稀里哗啦洗牌。

    元窈端起茶喝了一口,“明日神宁阁来迎亲。”

    “是啊,明日人多啊。”沈子陵道:“适合办事。”

    李为镜愣了愣,“譬如,什么事?”

    *

    惊蛰多雨,漫天遍野的红绸布浸透在阴湿的雨雾里,为原本的鲜艳蒙上了一层莫名的孤寂。唢呐声横在半空。

    沈子陵打起了伞,如同行雾般的雨丝无声无息落在伞面,伞缘撑开,一支鲜红的队伍迎面而来出现在视野里。

    司守礼被司珣拦停了脚步。

    元窈站在伞下,解下腰间的千霜抛给路旁早早伸出手的弟子。

    司珣这才放下手,队伍继续前行。

    雨势逐渐变大,雨珠砸在伞面传出一片劈里啪啦,白茫茫的雨帘阻隔了视线。队伍悉悉索索撑开了一柄柄鲜红的油纸伞,雨幕下的骚动逐渐蔓延开。

    “什么动静?”司珣警惕地瞥了眼远处。

    弟子匆匆来报,“禀、禀阁主,是碧中舫的囚徒!在...”

    “在闹什么事?”

    “他们咬碎了栅栏,打伤了数名阴督,正在朝这边来。”

    “别管他们。”司珣抬手搭在司守礼的肩膀,暗暗发力将他朝前方推去,“快些迎了岁宁,咱们回神宁阁。”

    *

    “搭把手!”李为镜半边身子斜出碧中舫,眼看要和潭水里的水鬼碰鼻子。

    殷姝眼疾手快揪住他的后衣领,“中不中用啊你?”

    “拉我起来拉我起来!”李为镜扳着船哭喊,“我要尿裤子了!”

    青牛哼哧哼哧喷出两道白气,猛地将一名阴督撞开,“不行啊,碧中舫横在九疑碧杀潭的中央,他们为了防止我们越狱特意养了一潭子的水鬼,我们得想别的法子上岸!”

    老山魈闭着眼,置身事外地自顾自盘坐在空地,道:“仙门中有一道咒法,踏水而不起波,如履平地。看似落在水面,实则是踏在了水面之上一寸。”

    李为镜问:“你会?”

    “老朽并非仙门中人,如何习得?荒诞荒诞。”老山魈笑着摇摇头。

    李为镜攥紧了拳头,“死半瞎。”

    “殷师姐你会么?”青牛问。

    殷姝沉着脸,“仙门中人多少都会,只是凭我所学只能令自己立在水面不沉,带不了人。”

    李为镜痛苦道:“这可怎么办?”

    “好办好办,诸位喊我一声好哥哥,我来带诸位出去闹事。”司庭骑着花落雨啼不知何时停在九疑碧杀潭的水面上,马蹄悬在潭面一寸。

    众人一愣。

    他哈哈大笑,“越个狱,你们闹出好大动静啊。”

    墨云舒卷,春雷滚滚。豆大的雨珠溅落在潭水,晕开无数圈细微的涟漪。船身摇晃,砰砰溅开数片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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