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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 七

    接下来发生的事和茹争流预计的差不多:没过多久,不少地方小报开始报道“茹争流的两宗罪”。

    一是以国家单位名义开设个人公司,打着国有企业的招牌和其他制片厂合作套取厂标,拍摄电影从中牟取私利侵占国家财产。证据便是茹争流的研究所曾因和阳沿电影制片厂合作拍摄电影《前行如歌》而被业内举报;二是私德有亏,弃养年迈残疾的老父亲。致使一个失去劳动能力的老人无依无靠生活艰难,不得已把茹争流告上法庭要求赡养,这些报道往往附有茹凡达起诉茹争流的受理案件通知书照片。

    茹争流此时只能算小有名气,比较出名是在86、87年,那时候她接连拍摄了四部电影,其中《宁水侠踪》和《刑警故事》影响力比较大。大家在不重要的事上忘性都是很大的,差不多五年过去,在这期间,优秀影视作品层出不穷,大家的兴趣早就转移。况且茹争流还是导演不是演员,能记得她名字的普通人其实没有多少。刊登这些报道的又都是些没有什么影响力的地方小报,大家看过也就看过,这些□□并没有在大众范围内激起什么水花。

    茹争流在给谷从跃打电话的时候还嘲笑对手:“就这?我以为他们能掀起多大水花呢。

    挂靠国营单位开公司的事前几年到处都是,这两年上头查得紧,报纸上时不时就爆出个重量级蛀虫,大伙儿都麻木了。再说我们研究所第二年就和平省电影制片厂彻底脱离了关系,账都清了,就算从开业那天起倒查,也查不出我的经济问题,我可是清清白白,欢迎来查。

    还有厂标这种事,普通人根本就没听说过什么是厂标,大家只管电影好不好看,才不管是谁拍的。就算真弄明白了是什么东西,咱们老百姓也巴不得人人都能拍电影,有更多电影可以看。”

    谷从跃也觉得对方手段实在很低端,竟显得他们如临大敌的态度有些可笑了:“他们这还是十几年前的思维方式,以为随便拿顶帽子扣一扣就能把人压死。”

    但茹争流不得不承认:“也不是完全没有影响。虽然老百姓不在乎,但那些制片厂对这种事还是很敏感。老钱和老赵跑厂标本来已经有些眉目,现在都没了下文。我让他们不如回来等我这边新公司批下来了再出去跑……另外我这边刚开了部新戏,账户上流动资金不太够,新公司验资,你得借我点钱。”

    谷从跃一听说茹争流要管他借钱,竟有些得意,笑嘻嘻问:“要借多少?”

    茹争流报了个数。

    谷从跃更加得意了:“借钱没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

    “说句‘亲爱的你最厉害了’来听听!”

    “呸!”

    很快,谷从跃就把钱打到了茹争流的研究所,茹争流把这笔钱投进剧组拍摄中,又把研究所自有的资金抽出来,以研究所的名义作为新公司的部分股本打入验资账户。同时,谷从跃自己的投资公司、谷从跃申东方杨梅三人的贸易公司、郑文汇宋文州的投资公司,也都出资成为了茹争流新影视公司的股东。

    一九九一年底,凤羽影视制作股份有限公司成立,这家公司在此时默默无闻,几年之后,将飞速成长为民营制片领域的领军企业。

    十月,茹凡达起诉茹争流的赡养纠纷案件开庭。当天茹凡达本人没有出现,也没有任何代理人出现,且没有提出任何正当理由要求延期,被当庭宣告为原告撤诉。

    茹争流再次前往茹凡达住的教室,教室门上着锁,锁上落满了灰。

    她隔着一扇破了一半的窗户玻璃往里头看,里头黑黢黢的,隐隐约约能看到还是只有一大片乱七八糟的桌椅。

    茹争流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隔壁婚姻介绍所的大姨探出半个脑袋来,正好被她瞧见,茹争流便问:“阿姨,你知道茹凡达去哪儿了吗?”

    大姨打量茹争流,笑眯眯问:“你是他什么人?”

    茹争流当然看得出她眼里的八卦,还是说:“女儿。”

    大姨露出惊讶的神色,又把她上上下下扫了好几遍,才板着脸撇着嘴说:“那谁知道,俩月没见着人了。”说着就把脑袋缩回去了。

    茹争流又四处看了看,一无所获,便想离开,还没走出巷子口,就被一中年大汉拦住。

    大汉跑得脸红脖子粗,气喘吁吁问她:“你是茹凡达的女儿?”

    茹争流退后了一步:“嗯,怎么了?”

    大汉掐着腰:“我是房东!他已经半年没付我房租了,我那么大个教室,现在已经租出去了,你赶快把钱给我,把那堆破烂拉走!”

    茹争流到处打听,发现起码两个月没有任何人见过茹凡达,只好去报了案。

    随后,茹争流跟着警察一起打开了教室的门。

    里头和她上次来时的情景差不多,只是小窝旁边堆的脏东西已经发霉,老鼠在被褥上爬来爬去,警察掀开被子一看,里头有一窝粉嫩嫩还没睁眼的小老鼠。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活动的痕迹,茹争流发现那个金色边框的相框碎在地上,里头米爱凤那张照片被撕得四分五裂扔在旁边,有一部分被还老鼠啃了。曾经被茹凡达珍惜地挂在墙上的少女米爱凤被很粗暴地从墙上撕下来,随意丢在地上,撕成好几份,还有被踩踏过的痕迹。

    茹凡达失踪这件事,警察首先怀疑的人是茹争流,原因也很简单,茹凡达不出现在法庭上,对茹争流最有利,而且有人见过茹争流多次出现在茹凡达暂居的教室。

    茹争流全程配合调查,很快就被排除了嫌疑。

    警察又调查了一段时间,告诉茹争流,她所提出的照片里那个米爱凤,已经在三年前移民Y国,没有回国记录,应该和此事无关。茹凡达失踪以前,还有一名容貌秀丽的年轻女子找过她,不知道茹争流对这个女人有没有印象。

    茹争流提供了卫诗禾的照片,回去等待下文。

    直到这时候,丁改兰才知道茹凡达告了茹争流,现在又失踪了。

    这天茹争流一回家,就被丁改兰拿着扫帚疙瘩照屁股一顿抽。她也不敢还手,捂着屁股上蹿下跳哇哇大叫,跳得还挺开心——起码有十年没挨过丁改兰的扫帚疙瘩了,竟然有点怀念。

    两人一个追一个逃,满院子哇哇乱叫,直到谷梦被妈妈的大叫吸引,倒腾着两条小短腿儿从后头跑来,睁大眼睛问:“妈妈,你们在做什么?”

    丁改兰一见到谷梦,连忙把扫帚疙瘩藏在背后。

    茹争流立刻切换到端庄形态,笑眯眯蹲下身,对谷梦说:“姥姥给妈妈掸身上的灰呢,就像出太阳的时候姥姥晒被子,拿藤拍拍被子一样。”

    谷梦歪着脑袋想了下:“可是妈妈在哭呀。”

    茹争流立刻把脸凑到谷梦面前:“妈妈没有哭,你看妈妈眼睛一点眼泪都没有,刚才妈妈是被姥姥挠着痒痒了。”

    谷梦还是有些疑惑,看看丁改兰,又看看茹争流,再看看丁改兰,脸上写满了“我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茹争流连忙给追过来的爱琴姐使眼色。

    爱琴姐笑着哄谷梦:“梦梦,《猫和老鼠》要开始了,我们去看动画片!”

    谷梦欢呼一声,转身就跟着爱琴姐跑了,头都没有回。

    经过谷梦缓冲之后,丁改兰的气还没消,揪着茹争流耳朵到房里去,关上门开始审问。

    茹争流便捡着能说的大概告诉她前后经过。

    丁改兰气得脸都红了,把茹凡达骂上一顿之后泪汪汪问茹争流:“你咋啥都不跟我说呢?还当不当我是你妈?”

    茹争流嘿嘿笑道:“我不是看你忙嘛。你现在有五家店了,天天跑了这个跑那个,一个人当好几个使,多辛苦。也不是多大的事,我本来想等法院判了再跟你和爸说,谁知道他没影了呢?现在这人还不知道在哪儿,说了也没用呀,对吧?”

    丁改兰低着头想了会儿,好半天才从鼻孔里“嗯”了一声,骂道:“他还敢告你?太不是东西了!”过了一会儿又说,“你说他能到哪儿去呢?”

    茹争流也不说话,就看着她在那边自己琢磨,刚开始脸色还好,越琢磨越伤心,一会儿就啪嗒啪嗒掉下泪来了。

    面对此情此景,茹争流已经颇有经验,这个时候自己怎么劝都是没用的,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还得申大中来。

    她借口出去给丁改兰倒水,往片场打了个电话,跟申大中说丁改兰身体有点不舒服,看他有空能不能回来一趟。

    申大中在电话里就急了,吼着问:“怎么啦!是不是心脏出毛病了?我就觉得她这段太累了,也不知道悠着点儿!”

    茹争流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连忙说:“不是不是不是!唉你别着急啊,我就那么一说。我看妈那意思是想找人说说话,你看你在片场都两星期没回家了吧,也回来吃顿好的呗。”

    申大中这才放缓了语气,得意洋洋说:“哎呀,你不知道,这群小兔崽子精着呢,一眼看不住,净给我惹麻烦。行,你跟你妈说我晚上回家吃饭。”

    当天晚上,小玉做了一大桌子菜。申大中在饭桌上讲了许多片场趣事,把丁改兰逗得哈哈大笑,啥烦恼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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