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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 五

    她马上去找谷西玉咨询,谷西玉对茹凡达的做法也很意外,这种赡养纠纷一般都是多次沟通无效后才走法律程序,据他所知,茹凡达这些年根本没在茹争流面前出现过,更别说提出过赡养要求,怎么突然之间就直接告了呢?

    茹争流不太理解:“他才51,凭什么管我要赡养费?”

    这一点谷西玉还能解释:“不一定要到60岁,要是他没有工作能力,不能养活自己,多大岁数都可以要求子女赡养。”

    茹争流差点儿噎死,气得心跳过速:“小时候他家暴我们母女,婚内出轨,离婚后不付抚养费,找人冒充我妈签名卖我妈房子,多少年不闻不问,现在他不想自己干活儿挣钱了,还能管我要钱养他?!”

    谷西玉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站起身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一句话都没说。

    茹争流好不容易把心头火压下去,努力平复心情,才问:“爸,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谷西玉喝了两口茶,才平静地说:“他腿有残疾,现在又下岗,要是坚持自己失去劳动能力,又有医疗报告作为证明,法院也会酌情考虑。不过他要求这个赡养费的金额,法院不可能支持。我们可以请个律师帮忙处理应诉,最后很可能是你需要每月付给他一定抚养费,但数目连这个零头都不会有。”

    茹争流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儿又冒出来了,咬牙切齿:“所以他就是故意来恶心我的!”

    谷西玉这些年第一次看到茹争流因为怒火失去理智,提醒她:“也许他是真的缺钱过不下去了。但也有可能,他是被其他人鼓动故意针对你,这事恐怕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茹争流也猛然意识到这事的蹊跷,飞快把近期发生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是什么刺激到茹凡达,让他突然跳出来管自己要钱呢?丁改兰的包子铺越做越大他妒忌了?事情会如此简单?还是……

    有个人一下从她脑子里跳出来,挥之不去。

    虽然理智上告诉茹争流这实在有些牵强,但另一个声音不断对她说:茹争流,你别忘了,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书,这本书的主角是卫诗禾。你之所以能平平安安度过前些年,是因为作出过很多努力,成功摆脱了主线剧情,在原本的故事里你应该在十岁上就死了的!

    这个还活着的茹争流,脱离主线以后,在没有女主的地方努力过着自己默默无闻的生活。现在她深耕影视圈儿,逐渐有了名气,还有名到被女主看见,起了借她名气得利的心思。于是茹争流再次被卷入剧情,和女主产生了联系,在这样一部玛丽苏言情小说中,得罪女主是什么样的后果?

    茹争流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但她马上支棱起来,提醒自己:我已经不是刚穿来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女孩儿了,更不是上辈子那个动不动就心脏病发被家人放弃的病人,现在的我有能力有资本有亲人有朋友还有自己的事业,我能改变一次故事线就能改变第二次——我一定要做自己命运的主人。

    谷西玉看茹争流一会儿工夫从愤怒到愁苦再到斗志昂扬,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妇颇有意思,正观察着,茹争流抬头平静地问:“爸爸,你有这方面的律师推荐吗?”

    茹争流分析之后,认为犯不着这么自己吓自己,且不说目前这事还没有确定到底是独立事件还是女主的报复——就算真的是女主的报复,只要这个世界还讲基本法则,不出现超能力,坚持下去一定能找到转机。谁怕谁啊?又不是没有成功过。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放平心态,积极应对,踏踏实实把事情做好。

    离开谷西玉家,茹争流立刻和律师见面。律师在了解情况之后,得出的结论和谷西玉一模一样。但他建议在开庭之前尽量和茹凡达沟通一下,就算不能和解,也探探口风,看看能不能得到其他有用信息。

    打听茹凡达近况很简单,丁改兰的包子铺里几乎全是727老职工,个个都认识茹凡达半辈子了,下岗职工们还很喜欢相互打听以前工友的消息,很快,茹争流就得知:茹凡达下岗之后,用买断工龄的钱开了画画兴趣班。但他技术一般,又不能针对艺考做专门培训,来上兴趣班的基本都是对画画感兴趣的小孩子。这些年,他养成了酗酒的坏毛病,脾气又差又不讲理,好几次喝多了给孩子上课,很快仅有的几个学生都不来了。现在兴趣班开不下去,但租期还没到,他暂居在画画教室里。

    茹争流在上午十点左右找到这个藏在筒子楼里的画画教室。

    这是栋老文化宫的老活动楼,后来文化宫在城北选了新地址整个都搬了过去,这边就出租出去,整栋楼到处都是各种XX公司驻宁办事处、婚姻介绍所、房产中介、职业中介之类小公司。

    茹争流小心翼翼走上布满坑洼的水泥台阶,铁栏杆全都生了锈,已经看不出原本涂了什么色儿的油漆,楼道两边、甚至天花板上都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广告,斑驳又寒碜,好像这栋老楼的补丁,给人感觉没有它们这楼立马就能塌了。

    教室在三楼最里边,红漆斑驳的木头门虚掩着,茹争流试探着推了下,门朝里边开了。

    光随着打开的门射进去,照亮一地东倒西歪的酒瓶,茹争流被扑面而来的酒臭尿骚发霉等等交织起来的难闻气味儿熏得一个趔趄,连忙后退几步。

    借着日光,她眯眼往里头看去,普通教室那么大的地方,里头乱七八糟堆满了桌椅板凳破烂垃圾,一时也看不出里头有没有人。

    这时里头有人咳嗽了一声,茹争流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重新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她穿过那些胡乱摞起来的桌椅,踩着一地用过的卫生纸团起来的素描纸不知道装过什么东西的塑料袋……发现一个桌椅围成的……窝?有个头发乱七八糟的人蜷在看不出颜色的被子里,正透过遮着大半张脸的头发看着她。

    两人目光相对,这人哑着嗓子问:“你谁?”

    茹争流突然就忘记怎么呼吸,这是她和这个身体的父亲十年来第一次见面,他们上次见面还是80年左右,茹凡达要卖丁改兰的房,闯到家里去拽得二五八万地要求丁改兰她们搬家。

    茹争流回忆起刚穿过来脑袋上的疼痛,那是茹凡达打丁改兰时撞掉的大钟砸的,然后是她揭穿茹凡达和米爱凤偷情时茹凡达一巴掌把她扇飞撞到墙上的疼……接下来就是在727二食堂,当时还叫茹小冉的卫诗禾诬陷她贴反动大字报,茹凡达护着茹小冉任她欺负茹争流,茹小冉被戳穿之后,茹争流要揍她,茹凡达还护着茹小冉……

    茹争流心脏这块儿拧着疼了一下,她以为这是这具身体的反应,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两人对视,一直对视,不一会儿,被窝里的人坐起来,带出一股很多天不洗澡的人味儿,他把眼前的乱发扒拉到一边儿,继续和茹争流对视。

    好一会儿,坐在被窝里的人眼睛睁大了几分,很快就翘起一边嘴角,挑衅地看着茹争流。

    他们终于认出了彼此。

    在这个环境中,茹凡达显然有巨大优势,茹争流很快就被各种诡异的气味儿熏得有些头晕,想呕吐,她不得不直截了当地问:“你想要什么?”

    茹凡达的脸已经完全看不出年轻时清隽倔强的影子,整张脸浮肿肮脏,布满沟壑,只有围满皱纹的眼睛还锐利刻薄,他死死盯着茹争流,突然冷笑了下,靠在一根课桌腿儿上,懒懒地说:“钱啊。”

    茹争流心里涌起一阵怒火,哑着嗓子低吼:“我不欠你的!”

    茹凡达显然被她的愤怒愉悦了,夸张地抠鼻孔,把抠出来的东西往茹争流身上随手一弹,看茹争流下意识后仰了下,才得意洋洋说:“我生了你,你就欠我的。”

    茹争流的愤怒直接冲破顶点,她下意识抬起右手,突然发现这只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自己这样除了让茹凡达更高兴之外毫无用处。

    在意识到这点之后,她在一瞬间平静了下来,等她再抬起头,就已经重新成为一个成熟干练务实又坚韧的成年女人,可以游刃有余地处理这一切了。

    她轻松地笑了一下,用若无其事的口吻告诉茹凡达:“法院不会判给你那么多钱的,连零头都不会有。你告我之前有没有先咨询?这点儿常识还是得有。”

    茹凡达的反应很出乎茹争流意料,他没有生气甚至没有失望,只是“哦”了一声,依旧保持着戏谑而恶毒的表情。

    这说明什么?他的目的并不是钱,或者说,最起码并不是想从茹争流这里拿到那么多钱。

    那么只剩下两种可能,一种是他就是为了不让茹争流好过,另一种是,他可以通过这个行为,从其他方面拿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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