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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 四

    她上次拍电影还是1987年,现如今马上就要过去四个年头了,这四年里,她不知道看了多少电影,拉了多少片,和编剧们一块准备了多少剧本,就等着什么时候大门打开,撒着欢儿冲出去大拍特拍,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四月,申自由以专业课第一的成绩通过了中京电影学院表演系的校考,以她平时的学习成绩,文化课考试应该不在话下。申自由整个人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天天唱着进门跳着出门,心早就飞了。申大中倒是突然间伤感起来,逮着申自由就碎碎念,交代了这个交代那个,嘴碎得不行。

    很快高考结束,申自由顺利被中京电影学院表演系录取,这本是件喜事,但她和申大中竟然吵起来了。

    申自由表示自己已经长大了,要像姐姐那样自己去中京上大学。申大中认为小姑娘才刚成年,头回去外地上大学,家长(他本人)一定得送一送。

    这简直不能算个事儿,但两人都钻了牛角尖,发展到见面就吵,后来干脆相互不搭理的程度。

    申自由在意的点很简单:姐姐就可以自己去上大学,我为什么不可以?这不公平。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茹争流不是申大中亲生的,她不想要人送,申大中也不好意思非要送。但申自由是亲生的,申大中就觉得自己有权力对申自由的生活学习各方面作出指导。

    但是呢,这话申大中不能摆明了对申自由说,说出来会伤害茹争流的感情。申自由从小生活在和睦的家庭中,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和茹争流有什么不同,又在青春期,想体验一下自由的感觉,两边就这样僵住了。

    俩人冷战了一个多星期,茹争流实在看不下去了,跟申大中商量:“要不还是我去送自由吧,正好回去看看学校老师,请他们照顾照顾咱家自由……另外我还有剧本方面的事要和中京的朋友讨论……”

    这话合情合理,茹争流不仅有公事正好要去中京,又有中京电影学院老师的私交,她去送申自由让申大中没法拒绝。

    但申大中听完之后,好像受了莫大的伤害,拿那种被抛弃老狗的眼神直愣愣看着茹争流。

    这么多年来,茹争流第一回觉出申大中的可怜来,头皮都麻了,冲击力堪比擎天柱在眼前崩塌。

    她战战兢兢想,这样下去不行,再这么闲下去,申大中非要把自己逼出点毛病来,慌乱之下,便不管不顾把曾经冒出来的一个念头说给申大中听:

    “我想自己去呢,主要是还有别的事儿希望爸能帮忙。”

    申大中眼睛亮了一点:“啥事儿?”

    茹争流想了想,斟酌着说:“我有个剧组,现在南郊那块儿拍戏,借的火柴厂的老厂区。你知道那块现在有点乱,这才几天,地头蛇找过三回事儿了。我请了几个保安想震慑他们一下,反而把他们给惹急了,半夜三更跑到片场把保安给打了,还砸了不少东西。”

    “那你怎么不报警呢?”

    “当时就报警了啊。但谁知道那些地头蛇会什么时候再来?等他们把我那些设备都砸了,就算将来能抓住,那损失也很大。所以爸你看,你要愿意,好不好带几个师兄弟给我壮壮声势,帮我渡过难关。”

    申大中肉眼可见地支楞了起来,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踱了两圈,做出很为难的样子:“自由一辈子就上一次大学啊,我要不去送送她,就再没有机会了。”

    茹争流憋笑:“爸,算我求你了,我那边真的非你不行。帮帮我吧,我帮您去送自由,保证把她安安全全送到学校交到老师手里,那边我熟,您放一百个心。”

    申大中这才勉为其难地点头同意。

    茹争流又转头去找申自由,跟她说:“行了,别生闷气了。我跟爸商量了,他不去送你了。”

    申自由跳起来:“真的?我能自己去上学了?”

    “那不行,我送你去。”

    申自由又撅着嘴坐回去,老大不情愿:“那你当年怎么就能自己去?凭啥我就不行?”

    茹争流瞅着她,嘿嘿笑道:“你要不想让我去也行,我们现在出去比一场,你要打得过我,我就让你自己去。”

    ……

    半个小时之后,申自由气喘吁吁仰面朝天躺在院子里,哼哼唧唧说:“这大半年我就忙着艺考高考了,等我状态好了,肯定打得过你。”

    茹争流摆出高人风范来,背着手仰着头,从鼻孔里轻哼一声:“习武之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输了就是输了,哪那么多借口。”说完转身而去。

    转过弯来,她一路小跑回到自己房间,拿出药油就往腰上倒,一边揉一边“嘶嘶哈哈”叫出声来。

    这次送申自由去中京上学,茹争流领着她一路拜访了好多位自己当年的老师。十年过去,许多老师已经成为自己领域的顶尖人物,在业内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从他们这里,茹争流得到一个好消息:(电影)有关方面正在准备一个“史无前例”的大动作,因为它将会对整个文化市场产生巨大影响,现在还在紧张的论证阶段,但大方向已经可以基本确定——电影市场很快会像其他市场一样,朝着更开放更活跃的方向前进。

    茹争流心潮澎湃,把邹宙约出来一顿诉说远大理想,放话让她赶紧挑几个剧本出来,自己现在就去买厂标。

    邹宙不像她这么充满信心:“年年这么说,这都几年了?”

    茹争流抓住邹宙的手:“相信我,这回就是真的!姐妹,我们的时代就要到来了!”

    茹争流一回到宁市,就发现有两件舒心的事等着她。

    一是申大中在南郊片场狠狠震慑了那群地头蛇。据说根本没怎么打,名头摆出来就把那群小混混吓跑了——这极大地满足了申大中的虚荣心,问题解决之后,还隔三差五就往片场跑,享受剧组众人的膜拜。

    一个剧组通常也只维持不到半年,需要大量的临时人员来补充,这些人往往很难管理,是各个剧组的老大难。精明的老戴发现了申大中这个宝贝:功夫了得,有江湖地位,还是老板她爹,只要他说话,就没有敢不听的。便时不时请申大中到片场来,请他帮忙教教那些剧务啊场工啊,慢慢就请他承担一些生活制片的工作。申大中在一声声赞美中逐渐沉迷,觉得在片场比在练武场有意思多了。

    茹争流一回来,申大中就主动跟她说自己想在片场找点事做。茹争流求之不得,背地里给老戴加了奖金。

    另一件事是赵开华正式加入了茹争流的研究所。当初他为了保住编制,回到失去故事片拍摄权的平省电影制片厂,这几年制片厂的日子越发难过,他还主要处理下岗职工的后续问题,整个人都要熬干了。眼看着周围人纷纷下海,他一咬牙,索性辞职来找茹争流,问她还有没有能用得着自己的地方。

    茹争流当然用得着赵开华,这可是个经验丰富的制片主任,处理起外联事务也是一把好手,当即拍板邀请他加入研究所,还召集全体人员给他开了个欢迎会。

    现在,茹争流左手老戴钱汝梅赵开华,右手于进刘旭陈达峰,感觉自己都能飞起来了。

    真是万事俱备,就等拿到厂标,迎接自己的新电影。

    时隔多年,茹争流和赵开华又一起坐上了南去的列车。列车开动的那一刻,一向圆滑务实的赵开华竟也产生了诸多感慨,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和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苦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是那时我没有回去白白浪费这几年,现在说不定已经功成名就了。”

    又转头看看茹争流:“你看你还是这么年轻,但我已经是个小老头了。”

    茹争流笑道:“咱俩都一样,这几年我也什么都没拍,手都生了。咱们这叫‘重扬帆,再起航’,好日子在前头呢!”

    口号喊起来很容易,真正做起来才发现事情并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接触了几个制片厂之后,茹争流发现他们的态度明显更加谨慎,不说行也不说不行,不像当初那样明码标价等着民营制片上门——他们普遍更愿意和熟悉的民营制片方合作。这很容易理解,冷不丁来个不知根知底的就要一块儿搞事业,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谁不怕举报。

    茹争流和赵开华摸了一圈之后,改变策略:茹争流回去做电影筹备,赵开华留在外边和几个有意向的制片厂多接触,争取早点把厂标谈下来。

    茹争流踌躇满志地回到宁市,准备大干一场,没想到,等着她的竟然是法院传票。

    茹争流刚回到宁市,就收到法院传票:茹凡达告她不赡养亲生父亲,要求她每月支付一笔巨额赡养费。

    茹争流整个人都蒙了:茹凡达现在才50岁出头,男的退休还要60岁呢,他怎么就需要自己来赡养了?况且他欠自己的抚养费还没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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