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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 一

    茹争流话风一转:“但是今天我要跟你说一说打架这个事情,不是不能打架,而是要打有用的架,不要没事就打架。”

    站在旁边看热闹的谷从跃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只听茹争流继续说:

    “咱们习武之人,是要讲究武德的,当然什么叫武德,很多人都有不同的理解。你姐姐我对武德的理解就是:不能把人打死打残,那样对自己不好。现在是法治社会,打输进医院,打赢进牢房。你看你把他打一顿,当时是出气了,可结果呢?人家爸妈堵着咱家门来骂,你觉得好看啊?过一会儿姐姐还得去给人家付医药费,还要给人家道歉,你心里高兴啊?伤人一千自损八百,这就不明智。”

    小自由转动着大眼睛问:“那他骂我怎么办呢?”

    茹争流继续向她灌输歪门邪道:

    “咱们练武,并不是为了打人,而是为了震慑人,我们学习如何打架,就是为了不用和人打架。在恰当的时候让别人知道咱们有实力,别人就不敢惹我们,这样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嗐,就是不用打架也能赢。

    你和小伙伴在一块玩的时候不要和他们起冲突,而是要在适当的时候让他们知道你身上有本领。比如你们玩跳皮筋儿,你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展示一下你的身法,震他们一震。又比如,我看你们在玩儿丢沙包,你现在有点手上功夫了吧?你拿着沙包,不要往人身上丢,你可以往酒瓶子上啊、树上啊丢一个让他们看看。

    他们一看,你这随手一丢,酒瓶儿就碎了——那这个沙包扔在他们身上会怎么样?他们心里这么一想,自然就不敢惹你了。

    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小自由歪个脑袋想了一会儿,狠狠点头:“对!”

    “咱不能没事就去打架,没事天天打架的那都是小喽啰,武林高手都是平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在关键时刻出手,一出手就决定事情的走向。越是有本事的人,越不愿意在外头显摆。

    你看咱爸,在厂里干了快二十年,还是一个钳工——当然他现在已经是个老钳工了,那些新进厂的小青年,有哪个能看出咱爸有一身功夫?这样的才是武林高手!”

    谷从跃实在没忍住,嗤嗤笑出了声。

    茹争流瞅他一眼,指着他说:

    “你谷哥哥看起来是不是又瘦又弱?但他一个打八个没什么问题,衣服一脱满身都是肌肉。

    而你这样出去打小朋友的就是火候不到,等你再练练,你就不会再出去打人了,你根本就看不上他,不屑于和他出手,怕一不小心就把他给打死了。

    所以啊,你得思考一下,现在方式和方法都不对——我妹妹这么聪明,得用脑子打架!”

    小自由又想了想,再次狠狠点头:“好!”

    晚饭的时候,茹争流在饭桌上跟大家说起这件事。听说去了医院,赔了医药费,只是皮外伤,大家就完全没把这个当成一回事儿。

    只有丁改兰担忧地看着小女儿,申大中跟她说:“长长就好了,咱闺女将来肯定跟她姐姐一样秀气。”

    谷从跃把桌上的人都看了一遍,低下头扒饭,没忍住,噗嗤又笑了。

    申东方看看他,很不理解:“你笑什么?”

    这一问,谷从跃笑得更欢了。

    欢乐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腊月二十八,第七人民医院突然有消息传来:谷从跃的母亲昨夜突发疾病去世。谷西玉听到这个消息当即昏倒进了医院。

    一家人都放下过年的心思帮着谷从跃医院殡仪馆两头跑,兵荒马乱持续了半个多月,终于在正月十五左右一切尘埃落定。

    茹争流陪着谷从跃一起在他母亲的墓前站了很长时间,谷从跃在这半个月中把高考以后长的那些肉又瘦了回去,颧骨突出,眼窝凹陷,看起来有些渗人。他再次变得沉默寡言,总是陷在自己的思绪中,不愿和外界交流。

    谷西玉倒是很快恢复了正常工作生活,也许他的悲伤在心底别人无法察觉,也许他在里边的那些年,已经把该想的都想尽了。这些年的生活,把他从一个牙尖嘴利锋芒毕露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古井无波深藏不露的中年人,他心里在想什么,就连认识他几十年的申大中也不能理解。

    谷从跃假期的最后几天,基本都在小阁楼上的书房里度过。

    他不动也不说话,只躺在书房地板上,睁眼看着天花板。

    茹争流也不打扰他,只是在吃饭的时候给他端上来放在门边,下次吃饭的时候再把上次的碗收回去。有时候东西原封没动,有时候会少一点点。

    等到茹争流开学,谷从跃还是这个状态,她没有办法,只得上去告诉他说自己要走了。

    谷从跃笑着对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却连坐都没坐起来。

    到学校之后,茹争流每天都往家里打电话,申东方告诉她,她离开之后,谷从跃又在书房躺了三天,三天之后跟没事儿人一样起来洗漱一番,跟大家告别,回家拿着行李上学去了。

    茹争流立刻打电话到谷从跃学校。他们学校接电话比较困难,转了好几次,等了很长时间,才听到话筒中熟悉的一声“喂”。

    这一刻,茹争流的心终于回到了它原来的地方,便笑着问谷从跃:“好久没听到你消息了,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给我写信?”

    谷从跃清了清嗓子说:“我上午才刚到学校,来不及写信。”

    他的声音疲惫而沙哑,略带了些笑意,听到这点笑意,茹争流也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都多少天没和我说过话了。”

    “那怎么会?”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茹争流说:“那行吧,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那我挂了啊。”

    “等等……”

    “怎么?”

    “没事再聊一会儿呗。”

    “聊什么?”

    “随便啊……你们有没有又去偷吃别人东西?有没有又去逮耗子啊,抓青蛙啊,聊什么都行……”

    听着他疲惫舒缓的声音,茹争流明白他是感到孤单了,便笑着说:“我跟你说哦,我们上学期的综合成绩不是决定了将来要进哪个组拍毕业作品吗?现在几个人撕起来了呢,吵得好凶呀,都快打起来了……”

    她这一讲就讲了好久,谷从跃也不说话,只静静地听着。茹争流也不停止,一直讲,讲到后边排队的同学急得直跺脚,才说“她们等急了,我写信给你”把电话挂了。

    那头的谷从跃只穿了拖鞋和睡衣,已经在初春冰冷的走廊里冻得打起了哆嗦。

    大三下学期有两件比较重要的事,一件事是去电影制片厂参观学习半个月,另一件事是各系同学都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毕业大戏。

    电影制片厂都是国营单位,学校和各大电影制片厂关系良好,有几位老师本身就是制片厂请来的客座教授,这给他们学习带来很多方便。学校一口气就把他们160个人全撒进中京周边正在拍摄的电影剧组里。

    茹争流和王欢欢运气不错,被分配到了一部内地与玲甲合拍的清朝末期背景电影拍摄剧组。

    这时候,玲甲的电影产业发展要较内地经验丰富许多,抱着交流的目的,此时有一批合拍片在拍,这部电影就是首批合拍片之一。玲甲那边的导演本身是内地出身,成年后前往玲甲,在玲甲电影新浪潮中小有名气,内地方面的联合导演恰好是给电影学院代过课的一位客座教授方老师,男女主角也分别是一名玲甲演员和一名内地演员,整套班子都是双方合作。

    这在此时绝对是一流配置的剧组,电影的取景地直接就在古迹之内,许多道具都是借来的珍贵藏品,这在以后的其他电影拍摄中再也没有出现过。

    在进剧组学习之前,茹争流他们都兴高采烈,有些人还暗暗怀着能被导演一眼相中硬要留下来当关门弟子的美好幻想,茹争流和王欢欢虽然没这么想,但都觉得,不论怎样也能轮到拍一两个镜头吧……倘若实在没有机会,也可以趁导演休息的时候向他们请教一些专业问题。

    但现实真是给了她们迎头痛击。

    不要说拍一两个镜头,实拍的时候他们几乎进不到现场,只有等到B组导演拍空镜的时候,或者光替帮着演员走位的时候才有机会在旁边站着看一看。

    他们自己的老师虽然说是联合导演,实际上话语权非常小,看起来更像个副导演。茹争流只看到他一天到晚忙得满头大汗:检查设备、操心服装道具马匹、关心群众演员如何调度,联系相关职能部门协调场地,给内地方面演员做心理疏导……

    老师尚且如此,他们几个来学习的在校生就更别说了,离摄像机最近的时候就是凑数当群演,剪完之后可能连个背影都看不见,其余就是帮场务干些杂活儿,帮老师传传话,和老师一起管管杂事……基本就是跑腿打杂任人使唤的角色。

    半个月下来,什么专业技能都没有学到,净增长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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