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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 十二

    他俩回来之后,气氛变得空前沉闷。

    茹争流想不明白,明明还是这些人,也没说什么,怎么突然就别别扭扭,怎么都不舒服?

    谢添添显然也感受到了,试图调节气氛,很夸张地抹眼泪:“茹姐,你们开学了还能见面,我以后想见你就难了!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呜……”

    谢言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

    谷从跃也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表情,没有说话。

    谢添添一个“呜”还没“呜”完,求生欲让他戛然而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个字都没再说。

    郑文汇今天出现的时候就不是很开心,神思有些恍惚。茹争流一眼就看出她心里装着事儿,准备等一会儿没人的时候和她聊一聊,这会儿她也低着头没有说话。

    茹争流也不明白怎么成了这样,想了想,对谢言言说:“我这两天有不少新想法,准备把咱们那个本子再修改一下,等开学了拿给你们看。我觉得你那个角色还是不够接地气,想给你加个剃头的情节,咱剃成青皮行不行?能不能接受?”

    谢言言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不是吧,茹姐,我银幕处女秀,就给我来个光头,有点过分了吧。”

    茹争流摆摆手:“等剧本改出来你看看再说嘛,说不定你一看,这个角色这么有魅力,就为艺术献身了。”

    谷从跃看看谢言言脑袋上那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你们当演员也太容易了吧,剃个光头就算为艺术献身。”

    这话就不太友好,茹争流有些诧异地看看谷从跃,他平时不是那种话里带刺的人。

    谢言言看着谷从跃,笑眯眯说:“对啊,不就是剃个光头。茹姐,你尽管写,要是能丰富角色维度的话,剃就剃了呗。”停了停又说,“万一不合适,剃了也能戴头套嘛。反正下学期我们总在一块儿,有的是时间修改磨合。”

    谢添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转脸盯着茹争流看了好一会儿,默默坐回排椅。想了想,又往旁边挪了两个位置,像个蹲在角落里的小仓鼠。

    这时,有工作人员开始吹号子,举着他们这辆车的牌子来回晃动,谢言言和谢添添背着行李站起来向大家告别。

    一直神游天外的郑文汇,忽然很郑重地对他们说:“谢谢你们给我带来了不一样的体验,要是有机会,很想去你们生活的地方体验一下。”

    谢言言笑盈盈看着她:“这还不容易,现在就跟我们走啊,上车再补票。”

    郑文汇笑得很开心,挥手跟他们告别。

    谢言言兄弟走后,茹争流对谷从跃使了个眼色,谷从跃就知趣地说:“我和人约好了见面,先走了。”

    两个姑娘往公交车站走的时候,茹争流单刀直入地问:“你今天怎么了?我看你有点不太对。”

    郑文汇低着头走了一会儿,停下来说:“我们去河边走走。”

    郑文汇的烦恼实在很让茹争流称心——她说:“今天来之前,我和罗柏荣吵架了。”

    茹争流按住心中欢喜,装作很吃惊很担忧的样子:“为什么呀?是因为上次我们一块出去的事吗?”

    “唉,别提了,自从上次咱们聚会以后,他就故意躲着我,上午我们训练,他莫名其妙就发火了。我感觉他这段情绪不太稳定。”

    茹争流看天看地,寻思了半天,才说:“我和他也不熟,说错了你别怪我,上次见面我就这么觉得了。你看我一共只见过他两次吧,第一次喝茶的时候,本来他都不说话,突然之间就兴奋起来,一个劲儿地说一个劲儿地说,第二次大家本来都玩得很高兴,突然之间他就发火了。你要说艺术家就是这样喜怒无常吧,我同学基本上都是搞艺术的,这样的也不多……就很难沟通的一个人。”

    郑文汇低着头不说话。

    茹争流继续输出:“而且我认识谢言言两年了,他和所有同学关系都很好,从来没红过脸,大家都觉得他是非常好相处的人。但是前两天我问起他对罗柏荣的看法,他就只笑笑什么都没说——不过他很看好你,觉得你将来一定会很成功。谢言言这种人,一方面家庭原因见多识广,另一方面他们学表演的就是要揣摩人心,研究过很多不同的人物,眼光一向贼准,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但这也是个参考嘛……”

    郑文汇抬起头,很郑重地问她:“你实话告诉我,你觉得罗柏荣人怎么样?”

    这回轮到茹争流低下头,好半天不说话。

    郑文汇停下来,原地站住,死死盯着她,非要她把话说明白。

    茹争流拧不过她:“这是你和他的事,我要一掺和,岂不成了恶人?我还想和你做一辈子姐妹呢,可不想你因为这个恨我……你想想当初周惠风……”

    郑文汇生气了,眼睛瞪得溜圆:“我是她那样小心眼的人吗?茹争流,你也太小瞧我了。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我才不会因为这个生气。”

    茹争流看她认真的样子:“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觉得他配不上你。

    并不是因为我们是从小的姐妹,我才觉得你比他好,而是罗柏荣他这个人,思想行为都不太成熟,只能算个男孩儿,并不能算个男人。你所设想的那些结婚啊、生子啊、转岗啊,他很可能想都没想过;他满脑子都是太阳花呀、骆驼呀、大海呀、天涯海角呀这些他可能都没有见过的东西。

    而且说实话,我也算半个文艺工作者,我和谢言言还有谢添添,包括谷从跃,都认为他写的诗非常非常一般,并没有天赋,很显然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你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过两天我找本诗集给你看,有灵气的人真的是,你一眼看过去,都知道他与众不同。

    郑文汇,你就是一个有灵气的人,你身上有那种很英气的女性美,我觉得你这种类型的演员很少见——可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谢言言也这么说,估计你们林老师也很看重你这一点。搞艺术的有没有天赋真是天差地别。你要是就此结婚生子不再登台,我会觉得非常可惜。

    而且你心仪的对象倘若是个心智成熟有责任心的男人,我也会觉得这未必不是一条很幸福的路,但是我觉得你和罗柏荣之间是你一厢情愿,他根本没有打算被你选择啊——这不是他好不好他怎么样的问题,据我观察,他很可能就没有想过和你在一起。“

    这番话说完,茹争流盯着郑文汇的眼睛,一点也不肯退让。

    郑文汇刚开始还勇敢地、甚至带着一些怒气地盯着她,但很快败下阵来,眼睛里涌上了一些泪水。

    她气哼哼地伸手把眼泪抹掉,低头几秒,再抬起来,眼睛里就充满了坚毅和力量:“我承认我有点生气,我并不认为他像你说的那样没有才华,也不觉得我自己多么特殊。这些东西都是一个人眼里一个样,没有定论的事情。

    但是有一点可以验证:他到底有没有想过和我在一起。既然你这么说,我打算和他摊牌,他要同意,我就和他在一块儿,要不同意,那我也就不瞎想了。

    茹争流,谢谢你让我作出决定,我需要一个人想一想。”

    说着,她一转身,噔噔噔噔走了。

    茹争流在原地站了恨不得有一分钟,心里又后悔又忐忑,觉得自己话说得有点重。

    但又想,以罗柏荣那种脆弱骄傲的个性,现在肯定还没有从自卑中缓过神来。如果郑文汇真的在此刻向他表白,他八成会非常自卑觉得配不上郑文汇,从而装出一副骄傲的样子拒绝她——这样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自己这一通折腾就算成功。

    可是这样郑文汇就会非常伤心,想到这里,茹争流难免有些自责。

    她慢慢往家走,心想,需要动脑子解决的事儿可真麻烦呀,要是能打一架就把事儿搞定就好了,真想直接跑到罗柏荣面前揍他一顿:“你再敢接近我家郑文汇我就打断你的腿!”,罗柏荣趴在地上连连求饶:“我再也不敢了!”。

    想到这个场景,茹争流自己嘿嘿笑起来,才算把自己逗开心了。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郑文汇都没有出现。

    茹争流有心去文工团找她,被谷从跃拦住:“你给她一段冷静时间,她现在说不定正在气头上,你过去反把气撒在你身上,就像当初周惠风。”

    茹争流摇头:“郑文汇不是那样的人,她性子直,恩怨分明,不会把自己的问题甩给别人以求解脱。不过倘若她真的失恋了,确实需要一段时间冷静,你说得对,我应该等她来找我。”

    这一等,就又等了一个月。

    在这个月里,茹争流的摄影事业慢慢回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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