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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荆州刺史府。

    天色并未太晚,但是大厅的门一关,厅内便漆漆不可辨物。

    骤而灯亮,周煜铖和孔处淮两人走进,冬青、夏荣并着孔处淮的小厮卫风在后跟着。

    “粗茶淡饭,王爷……铖表弟先吃些。”孔处淮道。

    周煜铖点点头:“今时不同往日,表哥无需拘谨。”

    俩人寒暄几句,周煜铖说了路上遇到孔馥婧的事儿,笑道:“婧儿年纪虽小,倒是胆大又机警。”

    “家父已来信告知,我下个月初要回京述职,铖表弟便与我一同前往,路上好照应。”孔处淮道。

    周煜铖看了眼孔处淮道:“皇宫里坐着那位知道我们关系,如若同往,岂不更惹人眼目。”

    “孔家一直谨小慎微,便是如此,他人才不会想到铖表弟会与我同行,且万一出事,我们照应也来得及,虽是冒险,却更安全。”孔处淮说道。

    周煜铖不是不知道这一层意思,只是给孔家增添了太多麻烦,如若没有自己,孔府现在的地位当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何须操这份心。

    “孔府之恩,煜铖此生估计难报了。“周煜铖拱拱手。

    “既然叫了一声表兄弟,就无需言谢,当初若不是你和太后帮衬着,孔府也没如今的荣耀,”孔处淮声音放低了些,“皇宫里那位本就生性多疑,没有这档子事儿,孔府亦是小心翼翼,位越高越难安稳。”

    周煜铖点点头,举起酒盏朝孔处淮一敬,心中却略微舒坦些,心中暗想:从前与这位孔四爷相交不多,如今落魄也待自己这般周到,且心思缜密,或许日后……

    太师府。

    曾清竹还思索着,只见方黛鸢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朝她颔首示意她去做,方黛鸢便招自己身边的两个婢子阮湘、阮琴到跟前耳语几句,然后阮湘便走到孔馥姚跟前儿道:“烦请三小姐跟奴婢去偏殿会儿。”

    阮琴却领了大夫人方黛鸢的命,朝行蘋院径直去了。

    方黛鸢问沈姨娘:“沈氏,你且说说二夫人是几时进你的房,身旁跟了哪些个丫鬟婆子,拧的三姑娘身上什么地方,说了什么话,为的什么打三姑娘,又是几时离开的?“

    沈姨娘佯装回忆昨晚的事情:“昨儿夜里大抵是酉时末的三两刻,二夫人带着碧云、花影、林嬷嬷和李嬷嬷进来,二话不说就对姚儿下手,或轻或重的有没有留痕妾就不是很清楚,打完后就警示了妾两句,说什么‘爷过两天就回来了,收收身上的狐媚劲儿‘,打完说完便走了。”

    秦知夏听完虽气,但也不多言语,心想着等阮湘问完孔馥姚那个下贱胚子,她们就该露马脚了。

    不一会儿孔馥姚和阮湘便走了出来,阮湘对着老夫人和大夫人福了福身,退到一侧道:“禀主子的话,奴婢问完三小姐的话,三小姐道‘二夫人是酉时末的前三刻进了自己闺房,带的下人除了贴身的碧云花影、林嬷嬷还有李嬷嬷,胳膊上掐得重些留了痕,腰上背上拧得轻或没留痕,打完后骂了两句便走了,前后不到一刻。”

    秦知夏听完脸色一变,忙道:“老夫人、大嫂,我身边体几的丫鬟就那么几个,院里得体的婆子除了陪嫁的林嬷嬷就只有李嬷嬷,这些情况但凡进过二院的都知道。”

    方黛鸢听完也眉头紧皱头,却也不急不慢:“三姑娘,你说说二夫人骂得你什么?“

    沈姨娘立马抢着话:“姚儿脸皮薄说不出那般羞臊的话。”

    方黛鸢厉色道:“沈氏,在老夫人面前审话,不由得你胡乱插嘴。”

    沈姨娘立马噤声,却也给孔馥姚递了个颜色。孔馥姚和沈姨娘心思如出一辙,听沈姨娘说什么“羞臊的话”,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糯着嗓子道:“二夫人说,说,爹过几日就回来了,让姨娘少装狐媚子的模样。”

    说完怯怯地看了一眼沈姨娘,沈姨娘悬着的心似落下了。

    这下轮到秦知夏乱了阵脚:“老夫人、大嫂,我平日里是这么说过他们,但昨儿个切切实实是看着婵儿绣嫁衣。”

    方黛鸢清清嗓子道:“二弟妹莫急,我问你昨日几点去的大姑娘房里?大姑娘和绣娘绣的是盖头衣裙还是哪里?绣的又是何图案?你又是几点离开的?”

    秦知夏一股脑儿说:“我约莫酉时初就到了婵儿房里,那时候婵儿想在嫁衣袖口绣一只蝉,我觉着蝉夏天一过就没了,不算什么吉祥物什,便让她换了半轮月出彩云在袖口,那绣娘在给婵儿的盖头绣金边祥纹,我呆了半个多时辰便走了,不知她们绣完没有。”

    说话间阮琴带着绣娘进来:“老夫人、大夫人,祁娘子带到了。”

    祁红是定京中闻名遐迩的绣娘,秦知夏也是花了大价钱才请过来的,她见了满屋子贵妇小姐,也只微微欠了下身。

    “祁娘子是二院的贵客,入座便是。”方黛鸢又吩咐阮琴,“去给祁娘子斟茶。”

    祁红忙道:“不敢,夫人问话便是。“

    方黛鸢笑笑:“阮琴,你把方才问的话说一遍。”

    阮琴福身道:“祁娘子道,二夫人酉时初便来了,当时她正在绣盖头的金边,大小姐在给嫁衣的袖口绣图,夫人呆了半个时辰便离去了。”说罢又道,“奴婢还问了院里的碧云姑娘也这么答的。”

    “大嫂,这就奇了怪了,两边的话都对得上,这案子你要怎么断?”三夫人曾清竹端着个暖炉,似是看戏般道,“依我看两边都没扯谎,二嫂酉时初在大姑娘房里待了半个时辰后,又去了沈氏房里,打了一通三姑娘才作罢。这时间恰恰对得上。”

    “三舅母这话当是玩笑罢。”

    未见身形,便有泼辣的声音传入,不是府上的二小姐孔馥娟又是谁。

    孔馥娟赶着嗓子到了堂前,给老夫人和各位夫人请了安就道:“我本在病床卧着,听闻母亲受了好大的委屈才过来,竟不知一来就听了这般玩笑话。”

    曾清竹被小辈这么一说,立马涨红了脸,却也依旧半玩笑道:“我可没有断案的本事,二姑娘说是玩笑就是罢了,那你便为你母亲辩说几分。”

    孔馥娟道:“我还在院里就听到沈氏母女的攀污,也是我母亲为了大姐的婚事忙昏了头,连李嬷嬷昨儿个告了假都忘记了,这沈氏母女还在嚷着李妈妈掐了人。”

    秦知夏紧盯着自己的二女儿,生怕她口无遮拦说错什么话,听她这么一说,眸子闪过一丝疑惑后立马笑了起来:“瞧我这脑子,都忘记李嬷嬷告假了。”

    “我明明今早儿才看到李嬷嬷在庭院里浇花。”沈姨娘道。

    “也不知沈姨娘在忙什么忙得眼花了,今日院子里浇花的是负责院中洒扫的王婆子,你去院子里仔细瞧瞧便是。”孔馥娟说罢,又对方黛鸢道,“大舅母不信的话便去我们院里找,看能否找出李婆子来,再去问问昨日守门的小厮,看是不是有婆子拿着二院的腰牌出了府。”

    陈千玑眼看着,心中暗道,这秦知夏不怎灵光,生下的两个女儿一个大方克制,一个泼辣乖觉,都是极有心思的。

    方黛鸢又命着身边丫头:“阮湘你去行蘋院带洒扫婆子来,阮琴去问问昨日守门的小厮。”

    阮湘、阮琴应了后又匆匆出去。

    老夫人见方黛鸢这般被牵着鼻子走,没点自己的主意,心中已起了不悦,本来想过了年,将府内的对牌钥匙和内务章子交予她,现看来还得等等。

    众人坐着等俩丫鬟的间隙,陈千玑道:“大舅母,我想给三姐姐求个情。”

    方黛鸢眼皮子一抬,闪过一丝恼火,心想着:这妮子怎么这档子还来添乱。又碍于老夫人的颜面,只笑着问道:“千玑你为何要给三姑娘求情呢?“

    陈千玑打定主意要搅这趟浑水,既然孔馥姚对自己落水中毒一事知情不语,那这事不是她做的,就是主使者有她把柄。不如自己再添把火,指着她的罪,她和沈姨娘这般聪明的人,定不会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陈千玑也福着身子道:“大舅母,昨儿个三姐姐来我房里同我说,大舅母疑心她与我落水一事有关,若不吐露实情,便要用竹夹子夹断她的手指,我听着害怕,想求大舅母不要这么重责三姐姐。”

    方黛鸢一听登时怒火烧出了喉咙,一声呵斥:“三姑娘,我何曾说过要夹断你手指的这番话!”

    孔馥姚瞳孔惧惊,没想到陈千玑也会在这个时候插上一嘴:”千玑妹妹,我何曾对你说过那样的话?我不知道哪里得罪妹妹竟将好大一盆脏水往我身上泼。”

    陈千玑装作一脸疑惑看着孔馥姚,又望着方黛鸢,喃喃道:“我念着三姐姐平日和善,才冒着顶撞大舅母的罪来给她求饶,大舅母可饶了我这一回。”

    方黛鸢半当着家也有些时日,被人捧惯了,乍一听有人在背后编排自己,还当着老太太和几个妯娌的面,火气便有些大,只对陈千玑道:“好孩子,舅母不曾怪你,若不是你说出来,我还不知道我在别人口中竟是这样一个恶毒角色。”

    “大伯母可不要听她胡说,我是想让她帮我开脱,但是未曾说过大伯母半分不好啊。”孔馥姚声音发颤。

    陈千玑看着她泪眼迷离如同风中快被打散的花儿一般,不禁笑道,难怪勇毅侯府的五公子被她迷了心,若不是知道她做过什么,这般娇柔欲碎的模样,连自己都要心生怜悯。

    可惜方黛鸢最不吃的就是这套。

    正欲说着,阮湘和阮琴都来了,后头还跟这个粗布靛蓝衣服的婆子,那婆子刚一抬头,沈姨娘心中就暗叫大事不妙。

    那婆子进门就跪下行礼:“奴才王氏,给各位主子请安。”

    “起来回话吧,你是王氏,今日早晨你可曾?”方黛鸢问道。

    王婆子答道:“谢大夫人,奴才今日晨起洒扫了院子后便去照料了夫人养的花,因我们夫人爱惜那几株花,李嬷嬷昨儿告假前特地嘱咐我的。”

    “你昨晚在哪?”方黛鸢又问。

    “昨晚奴才在柴房帮着收拾柴火,忙完后和同屋的姜二婆子一同唠了会儿嗑便睡去了。”王婆子答道。

    方黛鸢点点头,看着沈氏母女:“你们可还有什么话说?”

    “晚上灯光昏暗,是妾身看错了也说不准。”沈姨娘还说着声音却小了许多,“她们两个身形和口音都不差几许,”

    阮琴此时开口:“夫人,奴婢问了昨日看门的,是有个婆子拿着二院的对牌从西边角门出了府,听那小厮描述与王婆子相差无几。”

    “或许…或许…”沈姨娘还想再辩几句,被方黛鸢厉声喝止住了。

    “还有什么或许!这么多人作证,你还想怎样狡辩。”方黛鸢立马传了几个婆子进来:“按家法,沈氏攀污二房主母,杖责六十,送至别院,念及三姑娘年纪尚小,杖责二十,日后便由二夫人管教。”

    沈姨娘一听,瘫下身子大声喊道:“老夫人,妾身实在百口莫辩,若要罚,妾身也认了,只是三姐儿实在是打不得。”

    老夫人闭着眼道:“有错该罚,不然整个家何来家规可言。”

    “老夫人,三姐儿她,她,”沈姨娘咬咬牙,“三姐儿已经有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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