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能叫愤怒

    等春日理赶到时,看到的画面就是霞柱刚收起日轮刀,站在一摊血迹面前低头沉思。

    少年耳后的几缕发丝因为角度微微倾斜而滑落在脸颊旁,落下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像又是心不在焉的走神。

    春日理也学着他的样子左看右看一通。

    “呀。”她瞄到不远处的树干上深深的刀痕:“任务这是结束了吗?”

    时透无一郎抬起头,不再看那摊血迹:“逃掉了,很狡猾。”

    他的语气丝毫听不出来低落,又或者是鬼弱到不放在眼里的云淡风轻:“用不着继续周旋下去。”

    春日理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想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用些强硬手段逼问出鬼的下落吗,队规里确实是没有禁止这一点……

    但是。

    “我不建议这么做。”春日理拦在时透无一郎面前,变得一本正经:“有一些情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时透无一郎迈出去的脚步一滞。

    “哦。”是疑问的口吻语调却没有情绪起伏:“有什么异常吗。”

    “他们在供奉的是祸津神。”春日理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道:“我估计现在都没什么人知道祸津神是什么了。”

    “总之很可怕,危险程度堪比无惨,虽然我是不相信这种人物会真的能被他们请到手……”

    春日理撇撇嘴,没忍住不屑的表情:“是还得再观望观望。”

    在听到无惨这两个字时,时透无一郎的脸上才有了点改变。

    他轻蹙起眉头,绿眸晦暗,过了大概半分钟才回答:“如果你说的属实,应该得叫增援。”

    叫谁过来,这个时候是否会有柱还有空余时间。

    蝴蝶不适合也不一定走的开,那个凶凶的应该是风柱来着吧,要不要让银子把他喊过来。还是说叫那个声音很大一直都很精神的……

    时透无一郎默默思考着最佳方案,旁边的春日理已经开始在树林里渡步打量。

    啊呀,有点了不得呢。

    她的瞳孔精准抓住地面上不起眼的残留幻术碎片,注意力又被带到被时透无一郎砍伤的鬼留下的血迹上,那上面也漂浮有同样的残留碎片。

    突然冒出来一个很有意思的想法。

    春日理凝视着那抹艳红,片刻后抬脚踏上去,接触的顷刻一股天旋地转的失重感袭来,她当机立断一把捞过旁边时透的衣袖,成功让两个人一同进入传送阵。

    大抵是因为要用阵法的是鬼所以随便设置了传送地点,结果就是眩晕感消失后直接从半空中落下。

    春日理运气比较好,虽然没来得及反应但是她并没有摔在地上,因为霞柱好巧不巧的垫在了她身下。

    时透无一郎后背着地撞在积满厚重灰尘的地板上,他没忍住闷哼一声,身下木制地板被砸的出现些许裂痕。

    春日理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刚要开口道歉就被空气里乱舞的小颗粒呛的直咳嗽,只好先伸手去把人扶起来。

    时透无一郎起身拍开衣服上沾染的灰尘,他黑色的队服后背全是灰,漂亮的渐变长发上还挂着杂草,乍一看完美符合他们俩编出来的逃难身份。

    他弄干净身上后,移眸看向春日理。

    这是不是在思考往她脸上哪个位置来一拳更解气。

    她能建议霞柱对准额头使出正义摆拳吗。

    春日理心虚的挠挠下巴,出门在外脸面还得自己给,打别的地方肿起来她有点不好意思见人。

    “嗯……这是个意外。”

    春日理清清嗓子,企图平复一下同僚可能存在的怒火:“我看到那个血迹上有传送法阵,就,没忍住。”

    话音刚落,没成想时透接上的话是在关心她的脚踝:“你的脚。”

    他的视线下移到春日理有些泛红的脚踝,她啊了一声,才发现刚才起太猛不小心磕到一块翘起的木板上。

    “只是是擦到一下而已。”

    时透无一郎视线又上移,发现她的腰间空荡荡:“你的日轮刀哪里去了。”

    “不好意思。”春日理摊手:“走的太匆忙,忘记带上了。”

    得到这个回答时透无一郎不是很满意,她既然知道事情不简单还能这么糊弄,更何况一个剑士怎么可以在杀鬼任务时不配日轮刀,没有刀她打算怎么砍下鬼的头颅。

    “你很强吗?”

    他突然问道,语气冷漠。

    春日理眨眨眼睛,迟疑道:“也,也…许?”

    “哦,那确实是没有带刀的必要了。”

    他抛下这句不咸不淡的话就转身去查看环境,声音平淡如水,但从时透的嘴里说出来添了几丝质疑。

    毕竟代表着鬼杀队最高战力的柱都好好配着日轮刀,她一个甲级队员敢胆大包天的说忘带了。

    好像是有点嘲讽意思这里面,她还是不解释自己的呼吸法比较特殊算了,反正这次过后她跟柱也不会再有交集。

    春日理假装没理解他的弦外之意。

    “有人。”

    时透在一面墙前站住脚,他们脚下踏着的的木板后传来窸窸窣窣的杂音,春日理用衣袖揩掉一部分灰尘才侧身趴下,从断裂的空隙里窥探情况。

    下面的房间摆满了蜡烛,幽幽烛火映照在那一群低头跪拜的村民身上,台桌正中间摆放着一座神像,离得太远春日理没办法看清楚被供奉的神明面貌,而从那上面投射出的阴影像张开着血盆大口,下一秒就要把一切吞食入腹一般。

    “他们这是在祭祀吗?”她正想起身跟霞柱说点什么时,眼前垂下一抹渐变青色,时透无一郎也跟她一样趴在裂口处往下看。

    春日理又把话咽了回去。

    房间里的人们念完祈祝词后像完成了使命般流水分流似的自觉分成两对,留出中间的位置,像是在等待什么东西被抬上来祭祀。

    “看来我们来的挺巧,正好错过无关紧要的流程直切正题。”

    时透无一郎没说话,专注的盯着下面的村民集体摆出惶恐和臣服的姿态五体投地,恭迎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态抬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正方形物体上前。

    春日理认出来了这两个人:“这不是村长和他的那傻儿子吗。”

    时透无一郎看上去跟完全没见过他们一样,只是紧紧盯住白布:“有铁锈味。”

    春日理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脸色有点僵硬:“我也闻到了。”

    时透无一郎眼睁睁看着白布在一片欢呼声中被揭开,然后在看清楚那里面是什么后空洞的瞳孔骤然放大。

    “这是。”

    那些走失女孩们的头颅。

    苍白灰白的皮肤上还留有已经暗红干涸的血迹,她们的表情痛苦而恐惧,眼里还有掩盖不了的绝望。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春日理有些不忍的闭了闭眼睛,见着他们慢慢把东西从那里面搬出来,鲜红的血液一行行滴落,时透无一郎已经把手按在了日轮刀上。

    鬼杀队是见惯了鬼吃人的惨状,这种骇人的场景还是第一次被他碰上,一直以来平静无澜的心口不知何时升腾起名为愤怒的情绪和浓烈的反感。

    他的脑中从在森林陷进幻境后就摇摇欲坠的一根弦断被崩断,血色涂抹整片视线。

    春日理感知到身旁的一直以来都没有感情的霞柱不知为何跟被刺激到什么一样,抵在鞘上的指尖都在轻微发颤。

    “霞柱。”

    她钳制住对方出鞘一角的青色剑刃:“你是不是中幻术了?清醒一点。”

    “不。”

    时透无一郎的声音几乎是轻到闻不可闻,他的嘴边呼出一口白气,飘渺的浓雾浮现。

    “我只是想把那只鬼揪出来。”

    话语碾过唇齿,神色冰凉。

    春日理连忙挡在他面前,压低声音:“不行,现在不是出手的时候,那个祸津神…”

    时透无一郎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冷漠:“那就都解决。”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耗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绿眸划过不耐烦的情绪,时透无一郎不想再听她的劝告,推开挡在面前的手臂正想再次调动呼吸法时,下分原本沉默无言的房间突然闯进一个嘹亮的声音。

    “你们这群诡教徒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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