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外头又响起了敲门声，在她出声之前，子夜文殊嘱咐闻莺，“不许乱走，我去看看。”
门外是几个书院管事的弟子，因发现风云聚会，灵气有变，特地来查看。
“师兄，得罪了。”
怕出意外，几人准备破门而入，子夜文殊就在此时开门，差点没让他们摔进门。
“院监师兄。”
行了礼之后，几人询问刚才的事，子夜文殊一语带过自己突破的事，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
“太好了！”
“那师兄岂不是是世上最年轻元婴？”
“夜色已深，不可惊扰他人。”
子夜文殊阻止了他们的欢呼雀跃，众人这才拘谨起来，躬身告退。
回到后院，闻莺还端端正正站在原地，安静等了一会儿，周围人声都隐去了，子夜文殊才送她出门，且一路送到了她住的地方。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这才悄悄掏出怀里的玉簪把玩，以后都见不着了，留个纪念不过分吧？
瀑布飞流直下，水声轰鸣，汇聚成一汪潭水，潭边一处空地，四周山坡围绕，今日的琴试就在此地举行。
不时有琴声响起，压过水声，有些人还没奏完全曲，就被考官投石入潭。只能掩面抱琴离开。
夕阳斜照，潭边几座小楼被镀上一层灿烂金光，各门派参加琴试的人都在这里，闻莺跟青崖的师姐待在一起，等待上场。
她身上依旧是青崖的朴素白裙，只因她露出面容，便多了无数惊艳的目光，旁人跟她说话也多了温柔与谨慎。
“师妹。”
“怎么？”
“你今天怎么想起把刘海梳起来？”
厚重刘海几乎成了她的标志。今日她梳起来，连跟她常常一起玩的楚琬都不敢认。
闻莺轻声回答，“不梳起来我怕人家压根不记得我是谁。”
楚琬深深一笑，“确实，师妹真人不露相，这回可要拿出真本事来给我们看看。”
闻莺知道她是在调侃自己，这五年，她一直处于吊车尾状态，毫无亮眼之处，就连这次琴试，别人也只觉得她没有自知之明。
琴试赛程越往后，听琴者越多，其中多半是为妙烟而来，修真界第一美人妙烟将要在琴试结束后弹琴，这消息已经传遍了。
外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竹楼里参加琴试的人不断减少，同行的最后一位师姐不停跟和闻莺说话：“师妹别紧张，就当是来玩了，这可是难得的经历。”
“谢谢师姐。”
闻莺知道，她其实是在安慰她自己。
“下一位青崖书院周佩玲。”
唯一的周师姐走了，执事又通知闻莺准备，下一个就是她了。
闻莺爱惜地抚过自己的琴，这把琴她拥有了很久，今日才敢正大光明的让它出现在人前。
“青崖书院闻莺。”
闻莺起身走出竹楼，迎着满山坡若有似无的视线，紧紧扣住琴板，朝琴试的地方走去。
距离深潭不远，一方山亭独立绝壁，与飞流瀑遥遥相峙。
受华微宗大弟子袁青石邀请，青崖书院的院监，大衍宗的大弟子，还有紫云观观主的亲传弟子，?同聚在此亭中饮茶。
?山亭位置正好，他们可以居高临下看清潭畔，听见琴声，却不会轻易被人打扰。
听琴是雅事，雅事当有雅兴。
?其他三人衣饰鲜亮，言笑晏晏，子夜文殊依旧一身黑衣。
书院的学生常说，大夏天看子夜院监双眼，可解暑醒神，他眉骨高眼窝深，睫毛密而长，嘴唇单薄，皮肤异常苍白。
虽然姿容俊秀，却少了些人气和烟火气，像尊肃穆神像。
身侧华微宗大弟子袁青石看子夜文殊神情专注，也在认真打量闻莺，“这是你们书院哪位大家的亲传弟子？”
子夜文殊直言：“她没有师父。”
其他两人也惊讶：“如此良才美玉，你们书院也看不上？”
灵根绝佳的人会有外在表现，闻莺相貌不俗，又是筑基期，一看就让人觉得她非池中之鱼。
闻莺不再收敛气息，自然境界比她高的人都能发现，书院也有一位音修大家在此，她自然也看见了。
湖心亭里，有人问她，“这是段道友的弟子？”
段盈皱眉沉声：“不是。”
其余青崖弟子也听见了她的名字，看着好似出水芙蓉的闻莺，惊疑不定，“咱们书院什么时候有个这么漂亮的师妹？”
何青青在幕笠下冷冷一笑，今日的闻莺才是真正的闻莺，她终于不演了，她都替她累。
闻莺面朝小石潭坐下，潭中湖心亭内，众多音修高手都是来看琴试的，而唯一坐着的男子，他身份之贵溢于言表。
此人必定就是当世四大圣人之一的琴仙。
她等了他五年，从某方面来说，这就是她支撑她坚持的理由，闻莺呼出一口气，努力放空思绪。
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开玩笑的，她怎么会弹错，这么脍炙人口的曲子。
琴声起了，凄婉缠绵。
子夜文殊微皱眉头，为何不弹昨晚的曲子？他虽然不通音道，可那一曲实在令人心中畅快，远不是今日绵柔的曲子可比。
而在场但凡对音乐有了解的都知道，这是琴仙留下的残谱。
场中人议论纷纷。
“是残谱其一，莫不是想讨琴仙欢心？”
“这都多少年了，想当年，续谱的人不计其数。”
“她自信自己续的能比过绛云仙子？”
“小小年纪，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我看是不怕丢人现眼。”
子夜文殊也听在耳朵里，问袁青石：“他们议论什么？”
“子夜道友不知，这是早年琴仙留下的三首残谱之一。他曾经有言在先，谁能续完，续得和他心意，当为他知音。传来传去，变成了他要收亲传弟子。”
子夜文殊目光沉凝，为她的莽撞而思虑，旁人只以为他在为自家书院弟子担心，毕竟这些议论都是在幸灾乐祸看好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