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厚着脸皮向裴如珩借完底本后,顾弦歌回到了房里,并开始拟定接下来的学习计划。

    这个计划大致分为四个方面。

    话本的入话和结尾一般都是用诗来点题或总结,虽说以前读中学的时候也背过诗,但若要她去写,那水平大抵和小燕子差不多,更别说写来点题和总结。

    学诗嘛,最重要的是多背诗和多练习,还要靠自己的领悟能力。

    除了练习写诗,当然还要练字。这可是不得不做的门面功夫,试想一下,在每张纸那有限的位置里,字与字之间的间隙本就不大,若字写得过丑,说书的想看想演的欲望定会大大减半。

    然后还要把《紫苏》不好的情节挑出来,然后或删或修。至于怎么判断这个情节好与不好。但是以她现在的能力是不能分辨出《紫苏》哪里的情节不好。

    但对于写作技能为零且评判能力还有待提高的她,就像一棵随风飘摇的弱柳,极其容易受别人影响。

    这个故事她自然是觉得有趣才会写出来,但却被裴如珩告以“不好”二字。这好与不好,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分辨,思绪一乱,辨知能力也跟着乱了,她左思右想,总感觉整个故事通篇下来竟没有一处是好的。

    所以她打算多看些好的底本,汲取别人好的创作技巧,方能相对客观地去评判好或坏。

    计划打定之后,顾弦歌便严格遵照它来实施。每天提早起床,利用请早安前的时间背诗。而晚间歇息的前半个时辰,便可练字安神。

    剩下的时间,便专注研究话本。

    翌日早饭后,顾弦歌便借“午觉”之由,窝在房里。她边看底本边把自己觉得好的情节都抄录下来,然后再在抄本上做一些她的阅读笔记。

    所谓的阅读笔记便是,她对整个故事的主旨的分析,还有她的读后感之类。

    好比这篇《错斩崔宁》说的便是,其实便是说一个女鬼追求一个男生的故事。

    举例两个好的话本,好的点?

    这么边读边分析,顾弦歌是越读越来劲,被有趣的情节不断刷新脑洞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就好像在茫茫大海上不断发现新大陆的航海士一样,新奇之感不断冲击着她全身的神经。

    这让她愈发觉得自己能喜欢上写故事,并且全身心地沉迷进去,真是太幸运了!

    不过几日,十多本底本便看完了,顾弦歌把它们还回去的同时,又厚着脸皮向裴如珩借了一批新的。当她以为自己终于见识到这位表兄仁慈的一面时,便发现这一定是她这一生最大的错觉。

    她又惊又疑地看着裴如珩给她的那些经书。

    裴如珩:“抱歉,不小心把要拿去丢的书拿错了给你。自从昨日喝了姨母的补汤后,做事便有些疏忽,只怕再这样下去,一不小心便把那些我早已翻烂的底本丢掉呢。”

    顾弦歌能不知道这个满肚子坏水的二表兄想什么么?他这不就是要她以后都把他那份毒汤都喝了么!

    她虽然心中各种狠啐,但谁叫你有求于人呢?既不能当众拆穿他的阴谋诡计,省得他一个不爽就直接不借了,还要笑哈哈地回道,“二表兄身体健壮,自然不适宜喝母亲的补汤,像表妹这种体弱的,多喝两碗才会更有精神。”

    说完心中大呼:死裴如珩总有一天老娘要宰了你!!

    然而好死不死,就在当天午饭时,女使们竟端上了柳氏亲手熬制的汤。她瞪着那碗正冒着“毒气”的汤,差点没吓到背过气去,她没想到试炼这么快就来了!

    这若换作以前,顾弦歌定然使出浑身解数把汤推送出去。

    犹记得,裴如珩初到顾宅那晚,柳氏也熬制了一盅汤。顾弦歌当时看着这汤时的眼神也如现在那般绝望与无助。

    但她不过是转了转那双水洗般的桃眸,便已打定了什么主意。

    只见她满脸堆着回春般的笑容,对裴如珩道,“表兄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说着,她把自己的汤推给裴如珩,“此汤益补,表兄且多喝些。”

    裴如珩略有所感一叹,温言道,“好妹子,表兄不累。反观你大病初愈,更应当滋补滋补。”说着不仅把顾弦歌的汤碗推回去,还把自己的那份也递给她,“表兄那份你也喝了罢,多补补,身子才好得快。”

    顾弦歌的脸那个七彩斑斓啊,一阵青一阵白再一阵绿,一瞬紫一瞬红再一瞬黄。

    她呆在那里犹如一块亘古不变的化石。

    她欲哭无泪,“送汤”的如意算盘都打破了!这都算了,还无故平添了一碗!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以为裴如珩不知柳氏的汤的可怕,但其实对方早在以前还没搬离京城时便已经领教过这些汤的恐怖。

    见顾弦歌欲哭无泪的表情,裴如珩不禁无声冷笑,然后沉言道,“自作孽不可活。”

    他说话之时神色淡淡,目不斜视,也不知他到底在说谁。顾弦歌奸计没有得逞,是又不甘心又悲愤,只得用力咬着筷子撒气。

    可顾弦歌偏生又是一个喜欢作死的倔人,她就不信自己坑不了裴如珩!

    于是每回柳氏熬了汤,她总得使出各种法子去坑裴如珩,两人前前后后共计大战了十几回,但皆以顾弦歌大败而终。

    一口汤汁灌下,顾弦歌只觉整个人都晕晕乎乎,不知东西,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孔老夫子!

    饭毕,上衙的上衙,上学的上学,总之众人皆该干嘛的干嘛去。顾弦歌终于盼到了回房的时候,却冷不丁被柳氏留住了。

    她欲哭无泪地坐了回去。

    “近日来,弦歌你的气色是一天比一天好了。”柳氏仔细地端详了顾弦歌一会儿,宽慰道。

    顾弦歌微微一笑,“都是托大家的福,还有多亏了母亲常常熬制补汤与我,弦歌才能这么快好起来。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的,我敢保证旧病绝不会复发了。”她本想借此机会,告诉柳氏别在煮毒汤了,她身体很好不需要喝!

    但她没想到这番话正中柳氏下怀,柳氏本就一直等着女儿身子好些之后,让抚绿继续教她女红、管账等,这些都是待嫁女子的必修课。

    “这便好,你也是时候继续学学女红了。”说着柳氏想起了往事,语气变得有些怅惘,“抚绿总是夸你很是有天赋,她不过稍稍指点几句,你便能悟出技巧来。你大病前,本已学得小有所成,但这些活儿一放下便会手生,恐怕你得重新学起了。”

    顾弦歌完全愣住了,她没想到柳氏不按常理出牌,本来一天可用的时间便不多,这会儿也不知要花多少时间去学这些待嫁女子必修课。

    柳氏见她迟迟未应,复又喊了她几声,她这才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她强忍着脸上苍白的表情,扯了扯嘴角,“但愿女儿还记得抚绿姑姑所教。”

    ……

    抚绿是一位称职的老师,而且职业修养特别高,她既不会早到,也不会拖堂,说好午时来授课,必会准时而至。

    她上课时绝不浪费一分一秒,而且十分严厉,与她平时那温厚的性格有了鲜明的对比,这让顾弦歌完全不敢开小差。

    等抚绿细细讲完刺绣的每个步骤,顾弦歌便要开始一针一线地实践了。

    本来专注做一件事便是很累人的,更何况专注去做一件自己不感兴趣的事。这课不过才上了半个时辰,顾弦歌已觉得自己身心俱惫。

    女红课一上便上到晡时方罢,等顾弦歌吃过晚饭回到房时,她只觉大脑一片空白。末香赶紧在房里点上一些安神的香料,又打了热水来替她泡脚。

    热水没脚的瞬间,一股暖流由脚下染遍全身,顾弦歌这才觉得紧绷的身心终于能稍稍放松下来。

    她不甘心地咬着下唇,这只是头一天而已,往后的日子里都少不了这些该死的必修课!她越想越觉得忿忿,不由得想起以前总被她爸强加各种课外习题和补习班,全然剥夺了她的私人自由时间。

    但她这人又恰恰是越被压迫,逆反心理便越强的人。哪怕是现在也不例外,上天越不让她好好捣鼓话本,她便更要好好捣鼓!不就少了下午的时间吗!她早起一些,晚睡一点不就可以挤出时间来了么!

    怎么说她也是经历过高考的人,这点事还能难到她不成?

    顾弦歌打定了主意,只觉心里一下子踏实了,忽然仰天傻笑了几声,把正帮她揉肩的末香唬了一大跳。

    末香:这……小娘子该不会是刺绣刺傻了?

    顾弦歌自认这个“早起晚睡”的破解计划很完美,但她却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现在她的这副身体的身体素质可不比现世的她。若换作现世的她,这个年纪,哪怕一天只睡五个小时,也不会觉得累。

    但现在她可是一位有病史的弱女子,既歇息不够,又缺乏运动,这么下来,她渐渐觉得力不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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