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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个日落

    在曾经的迷宫实验中,有过被刺伤后注射变异病毒而生还的案例——只不过这事从不曾发生在林间空地,而是B组迷宫。那个使用注射器的人是路易莎,在索尼娅讲述这件事过后,森夏恩总算明白了,那个女孩体内的抗体为什么比其他人的更强壮。

    路易莎是免疫者,但被迷宫怪物的人造病毒感染。幸运的是那一天,刚好是新人到来的一天,笼子里的注射器救了她的命。但A组迷宫的孩子们从没这么好运,虽然他们同样能得到那印着“血清”二字的药剂,但从第一次尝试开始,他们就了解到了——那东西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第一个被刺伤的达文,在注射“血清”后彻底进入了病发的状态。他回忆起了有关实验的一切,却丝毫无法言说。他只能痛苦地撕扯着伙伴的衣物,在他们的皮肤上挠出一道又一道伤口——直到纽特手中那根木棍的尖头,刺穿达文的胸口。

    而这些是森夏恩所遗忘的,也是索妮娅和布兰达索不知的。所以她们才敢将那支病毒一分为二,只是后面两个女孩不知道,剩下的半管病毒并没有得到搁置。

    “你们做了什么?”

    “没什么,这是秘密。”布兰达巧妙地回避了托马斯的问题,“女孩之间的秘密,你最好不要知道。”那短发女孩不带犹豫地转身,似乎并不在意满脸困惑的特蕾莎。她空着手回到豪尔赫身边,两人不知在耳语些什么。

    森夏恩看着布兰达的背影,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手臂——那女孩是那样勇敢而又真实,她说自己不过是这两天的事了,试试又能有什么损失。是啊……试试又能有什么损失。

    如果纽特在感染后也注射过血清,森夏恩或许还想借此挣扎一番,可纽特不曾接触过什么延缓剂——他是个实实在在的非免疫者,是一个毫无疑问的普通人……但对于女孩来说他不普通。

    她说过,在她的世界中,纽特就等同于自己。森夏恩不会放弃自己,就没道理放弃纽特。所以她庆幸——庆幸她是重点实验对象,庆幸她选择带上变异病毒。不光布兰达在赌,森夏恩更在赌——这是和生命的对赌。

    她注射了剩下的半管变异病毒。

    为了一个记忆中不再存在的人做这些,值得吗?

    森夏恩又坐上桌子,牵住了纽特的手。

    管它呢——过去本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他们到底是谁,还有在当下,他们会怎么做。

    夜幕彻底降临,是又一个黑暗的到来。反叛军基地中有几套警卫队的工作服,盖里花了好大力气才把那箱子搞来。布兰达刚刚送来的外套和武器或许不被需要了,这个组织的实力和干将不相上下。

    “酷——”米诺接过手掌大小的□□,在拉上保险开关后,将它别在了腰间,“你们可以直接去攻打实验部了。”他虽然是开个玩笑,但这玩笑并不假。

    那个印着“STUN GUN”字样的箱子大小十分可观,它的附近还大大小小地堆叠着一些武器。从森夏恩用的那把老式的银色□□,到和实验部匹配的QBZ-191自动□□,算得上应有尽有。

    “你们最好搞快点,”弗莱鹏站在门口放哨,难得的神色紧张,“我感觉反叛军也要开始行动。”

    他们行动做什么?

    “森夏恩,你是不是该回避一下,”米诺拎着一条裤子,面上有些纠结,“毕竟我们不都是纽特——”

    屋内的女孩本来在走神,这句话倒是叫她清醒。森夏恩笑着眯起眼睛,语气轻佻得叫人恍惚:“当然,你们又没什么值得看的。”说完她随手抽了件白大褂,只留下屋内的四个人面面相觑。

    “她说你呢吧,纽特?”

    森夏恩靠在承重墙上,新拿到的怀表在手上不紧不慢地走着。她又用衣服将盖子擦了一下,接着上紧发条——这物件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却因为一次又一次的重启,硬撑着走到了现在。

    虽然这件古董没有秒针,但秒针的声音却在她脑海中重复,渐渐的与倒计时的沙漏重叠。秒针那种轻微的颤动从针孔上传来,直接影响到森夏恩的心跳。

    布兰达的康复不是无缘无故的,这事她和特蕾莎都想到了——那女孩此时正被豪尔赫钳着手臂,倔强的神情浮现在她脸上。特蕾莎深深地凝望着昔日的伙伴,各种混杂的情绪在她心里打翻。

    她原以为删除了森夏恩的记忆,将她重新归入实验部的队伍,这女孩就能像过去一样忠诚——对实验本身,也对佩吉总理。但特蕾莎想错了,那名为“自私”的种子一旦在心里扎根,就再也不能连根拔起。

    或许从一开始的不配合变为求饶,特蕾莎就该警惕。

    “你注射的是谁的血清?”她微微转过头,余光里是那个短发女孩。

    布兰达正在一旁仔细浏览着地图,听到特蕾莎的声音,她仅仅抬了下眼皮。“和你有什么关系。”

    “布兰达,我只是——”

    “安静点。”

    在刚到干将组织基地的时候,布兰达注射的是托马斯的血清,那么她的康复可能与托马斯体内的抗体有关。可在实验部早期的血液抽样中,并没有发现托马斯的抗体具有这种功能。如果是实验部投放的变异病毒引起的,这一切还算说得通——但托马斯在那时不可能注射过。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

    月光下,特蕾莎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森夏恩似乎看到了她刚才的小动作——攥着沾血的绷带,企图将它从这里带走。但下一刻目光的转变使特蕾莎意识到,她并没有被发现。

    “反叛军的行动是什么——”森夏恩的声音顺着门缝传进屋内,布料摩擦的声响骤然停止,“盖里?”

    铁门被拉开,是纽特率先走出来。他左手上托着头盔,右手急急忙忙地带上了门。“你问什么?”他挑起一边的眉毛,这张脸在别人眼里显得更加张扬了。但翘起的头发和衣领的褶皱,还是为森夏恩抹去了这种疏离感。

    “弗莱鹏说反叛军要有所行动,他们要做什么?”

    女孩边问着,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之前那件过于肥大的半袖被丢弃,晒到褪色的旧夹克也不在身上。纽特手臂的僵硬被隐藏在红色的化纤面料下,黑色尼龙的防弹背心强迫着他挺直背脊。

    “这事我们需要问盖里。”

    森夏恩踮起脚,将红色外套的领子从背心里抽出抚平。她把桌上的对讲机安在背心后面的口袋里,带有“WCKD”字样的袖标,也终于被贴到了纽特的右臂。一切看上去都很合适,包括纽特终于见血色的嘴唇。

    看起来,他就是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见到女孩手上的动作,纽特微微低下了头。几根手指梳理着他的头发,这些天的慌乱逃亡中打出的结,都被一点点耐心梳开。他只能向下盯着森夏恩的鞋尖,那里不知道从哪蹭到了一片灰。

    虽然眼睛不起作用,但触感却能告诉他,那女孩在将自己的头发来回摆弄。一会儿从中间分开,一会儿又将头发全拨到另一侧。在森夏恩进行了短时的纠结后,纽特被托住下巴,顺从地抬起了头。

    森夏恩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那些在黑夜中变得暗淡的发丝撩起,让它们乖乖地待在男孩的眉毛上方。她突然感到一阵肺痛,话语中夹杂了许多不确定:“这样好看。”

    整个额头都被头发遮住,时间也悄悄地被匿藏。纽特看上去年轻了几岁,像个从未经历这一切的普通人。森夏恩就这样直直地看过去,然后再也移不开目光。她贪婪地记录张脸上的每一个部位,包括眼下每根睫毛的长度……

    这样的眼神叫纽特感到难过。

    但他不知道,就是这样的——想把眼中人刻进瞳孔中的神情,与他此时一模一样。趁着森夏恩低下头去给他整理腰带的间隙,纽特用一只手臂将她拉进了怀里。

    身旁的门开了,他们脚步整齐——默契地向窗边让出两步,托马斯和盖里也默契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说——”他们更是默契地拽走了米诺,曾经在林间空地争执不休的两人,似乎在近两日达成了和解。

    纽特轻轻地抱着森夏恩,不像昨晚那般用力。出发前夕,他只求再拥有片刻。再说任何话都显得无力,纽特不希望自己身体和精神上的痛苦传递给别人,但感受到背上那只自上而下抚摸的手,他难过地发现——

    即使纽特闭上嘴,有些话还是能传进森夏恩耳朵里。或许不依靠内置脑卡,他们也能有自己的心电感应。

    “行动开始。”

    特蕾莎依然没能恢复自由,森夏恩仅仅是挽着她的手臂,却像是给她套上了莫名的枷锁。早已过了宵禁的时间,安全区的街道上少了许多杂乱的光线,这使得灯火通明的实验楼更加引人注目。

    读卡器上出现绿色的“PASS”,特蕾莎将工作证收回口袋,自动门在眼前打开,两侧看守的人员没察觉出一丝异样。森夏恩走在与特蕾莎并排的位置,曾经只有骨架的实验A馆,在联通电路后像是拥有了生命。

    凭着白天的分析,他们确定了监控系统中枢的位置。特蕾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抗,只是默默地在前方带路。在不同的入口处,两个穿着警卫服的人出现在三人身后。

    “就是这。”

    楼梯间里森夏恩的话音未落,盖里已经掏出了工具。“我来搞定这个。”金属割裂的噪音刺激着耳膜,火花四射的画面前,女孩转过了头。

    “对讲机给我——”托马斯接过通讯设备,向下走了半层。他去联络安全区外围的布兰达和米诺,确保免疫者离开后的接应工作。

    “咳咳——”

    楼梯扶手上,纽特忍不住掀开了面罩。头盔内的空气太过稀薄,他的大脑缺少养分,就快要停止转动。剧烈的咳嗽使他的胸口刺痛,似乎有毛细血管发生了破裂,他真的在嘴里尝到了血腥。

    森夏恩没工夫询问盖里手上的工作电脑是哪来的,她快速向上走了几步,来到纽特跟前。“你还好吗?”

    “我没事——”纽特微微闭着眼,胸膛是并不规律的起伏,“放心。”他果断地拉下面罩,只留给眼前人一片纯粹的黑色。但透过那层并不坚固的塑料,女孩还是从中窥见了情绪。

    还有呢,她注意到了特蕾莎的神情。

    那片蓝色中掺杂了许多冷暖不一的色彩,并不像印象中那般纯粹。特蕾莎靠在墙面上,似乎并不在意身边灼热的火星。她在此时可以自由行动,却并没有选择直接离开。

    她看着森夏恩,像是曾经无数次看她一样。特蕾莎感到无比失望,却又难以克制地去怜悯。或许当初不该删除记忆,而应该恢复记忆。让森夏恩想起眩疯坑里的母亲,想起试图逃跑的米诺,想起差点就被感染的纽特……

    她觉得那样森夏恩就会明白,实验部做的事具有多么重大的意义。那样她就会明白,为什么有无数人背叛,却还有人愿意为实验部工作,愿意在实验里献出生命。

    特蕾莎回忆起几个月前在监控里,森夏恩乞求詹森时的场景。那时特蕾莎站在屏幕外,心却像是被小刀一点点划开,而现在呢——她知道森夏恩将会有与她一样的经历。

    但或许……或许……特蕾莎并不为此感到高兴。

    “搞定了。”

    整个中枢的外壳都被拆卸下来,盖里在里面放入控制装置。接着打开电脑,按下回车键,早已设定好的程序开始自动运行。与此同时的反叛军基地内,大屏上出现了一连串的绿色代码。

    一、二、三——

    三秒过后,实验楼的监控画面出现在大屏上。黑白影像的照射下,劳伦斯的半张脸显得更加骇人。这间地下的监控室内塞满了人,豪尔赫也在其中——他能感受到劳伦斯的心情不错,也隐约猜到了反叛军今晚的行动。

    “盖里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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