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凯奇看着那一幕，嘴角扬了扬，好笑。
几年前，是罗妖天天跟着陈暂，追着陈暂到处跑，几年后物是人非，人都结婚了自己还上赶着去追不是贱的是什么？
……
罗妖再次有罗熠的信息是在一天下午，她遇到了那个差点害死她的帮凶，彭川。
彭川在一家银行做保安，没有以前那么刺儿了，看起来还挺老实的，挺像那么回事，毕竟为了生计。
彭川见到她的时候也很惊讶，罗妖付了他一周的工资，约他聊一下午，问问宰相的事，已及当初她离开后他所了解到的事情。
彭川态度很好，他双手交叠，今日也不像以前那样挺拔，能感觉到他坐立不安，罗妖没什么耐心：“彭川，我大学学的是心理，你最好不要说谎。”
彭川抬头看她，眼中只有惊恐，这才娓娓道来：“宰相成了植物人，你的那个哥哥，我没见过，但是我收到过一张照片，是给你的，你不在，是我准备去你家偷东西时捡到的。”
“什么照片？”
彭川说照片在他家，这么一说就很容易遭人怀疑，他完全有可能引着罗妖去他家下手，罗妖盯着他，打了个电话，打给胡浊清的，他在这个时候作用就发挥地淋漓尽致。
那边不知道在干嘛，语气还有点不爽：“十分钟，我给你发定位，去取照片。”
胡浊清效率高，十分钟内还真到了，他力气大，综合实力不错，遇上彭川不怕落下风，让他跟着彭川去取照片最合适不过。
彭川还真不敢造次，他不知道罗妖兄妹俩惹上了什么人，但是看见照片以后他也怕的要死，生怕被人找上，好几次都想扔了那照片，但是怕罗妖回来。
大约半小时，胡浊清带着照片和彭川一起回来，他把照片给罗妖，照片里是一群人围着罗熠，他的眼下是两行血泪，手指上被扎着钉子，腿上少了一块肉。
罗妖看到这些，眼睛一酸，泪就下来了。
他经历的这些，每一样都难以让人接受，何况是他同时被施行。
照片中那些施害者都只有背影，穿着黑色的衣服，是有人刻意拍的，她看不太清照片的背景，罗熠靠着一个油桶，地上都是水渍，混杂着血。
罗妖把照片翻过去，不忍心再看。
胡浊清不敢去抱她，她得一个人缓一缓。
他只能坐在一旁，彭川也不知所措，这事跟他真没关系，而且最后也没从她家偷到什么。
胡浊清让彭川先离开，罗妖同意了。
她把照片发给卫洋，卫洋挺想告诉她真相的，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罗熠被送回来的时候，是许品礼抱着他回来的，连人带盒两斤多。
许品礼也被连累，身体机能和身体状态也不大好，就找了个地方休养了。
卫洋不能告诉罗妖真相，但是他要找到害死罗熠的人，罗熠是他的头儿，背着所有人出最危险的任务，领最少的功劳，他说他是为他自己赎罪。
罗熠这一生都是悲惨的，连死前也没能见到自己心爱的姑娘一眼，反而让她永远怀着那份对他的憎恨。
罗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她没有任何线索，途径到这就断了，她没有下一步的目标了。
对方到底想要什么？要罗熠死，可许品礼也受到了重创。
那天晚上王凯奇告诉她，有一个人知道许品礼的下落，许品礼的房子是他搞山庄的时候，给他留了一隅角落，很安静，有青山和净水。
陈暂帮许品礼是两个原因，一是他以前是罗妖的主治医生，他想更多地了解一点罗妖，二是他说不定可以联系上罗妖。
所以他知道了许品礼的情况以后毫不犹豫地给他留了一块地，但是他的精神状态远比他想象中更差劲。
罗妖不得不去找陈暂，眼下是先找到许品礼的下落，其他的事才好说。
想要陈暂的联系方式，很容易，身边的很多个人都有，但是关键在于罗妖敢不敢找他。
他说的没错。
她当初轰轰烈列地闯进他平静的世界，把他的生活搅得一团糟，最后自己潇洒离开，择地一身干净。
那两年，罗妖不是没回来过。
她偷偷看他，看他给别人颁奖，看他高考完，看他入大学，她没有错过他人生中的任何一个时刻，直到她封闭训练。
陈暂有案底，除了回自家公司，大多地方不会收他，他就没继续考研了，反正他也没想过做其他职业，也不是不会，就是觉得这样其实就挺不错的，他当时特别颓废，也没想能带陈氏走多好，他也不过接手两年多，只能说他是个天生的资本家。
可惜吗？是有点吧。
罗妖直接去了陈暂公司，这个时间点，他应该是在公司，前台不让她进，得有预约。
她忘了这茬了，她又没有方安宇的电话号，可她又急着找陈暂。
“这位小姐，没有预约真的不能进。”
“你就说罗妖来了，他肯定让进。”罗妖微微蹙眉。
两人拉扯了一会，旁边的电梯响了，从电梯里出来一行人，为首的那个很眼熟，罗妖定睛一看。
哟，这不几年前让她帮忙送信那货么？
“周录。”周录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姑娘，他对美女的记忆都是能停留很久的，所以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罗妖。
当年他隔着屏幕看着她被捅了两刀却无能为力，以至于后来陈暂让他帮忙的时候他搭进去半条命。
再见到她，而且还是面对面，突然就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那个在血泊中的姑娘又生龙活虎地站在他面前，这感觉有点说不出来，反正挺奇妙。
“你来找陈暂？”
他还不知道罗妖和陈暂现在是什么情况。
罗妖点点头。
周录又看了一眼那前台，前台小姑娘闷着声：“可是这位小姐没有预约。”
周录眉毛一抬，他让其他人先走，自己又带罗妖上去，陈暂在开会，会议室的百叶窗关着，罗妖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周录让她等会，说一会出来了陈暂得去接他妹妹，罗妖也很疑惑：“妹妹？”
周录以为她知道，陈暂前两天一直闷闷不爽，大半夜叫他出门喝酒，他还觉着他有病，打了两个电话把高知意吵醒了，差点把他轰出去。
自己不幸福就不要打扰别人了。
听说昨晚上还叫李赴明出门让图南给他骂了一通。
“你不知道？就陈慕。”罗妖想起那天下午他怀里抱着的小姑娘，眉眼之间跟陈暂有点像，但是也不至于特别像，那小姑娘是圆圆大大的杏眼，水灵灵的，特别招人喜欢：“那不是他女儿吗？”
“他女儿？他爸的女儿还差不多。”
“他……没结婚？”
周录也懵逼了，陈暂结哪门子的婚，他们这群人都没结婚呢，而且陈暂那老光棍连个对象都没有，人高调小男友才十九都把人泡到手了，就他，二十多岁的老！处！男！
正说着，陈暂就从里面出来了，然后就看见这个不像好人的狗东西跟罗妖站在一块，周录和当年没什么区别，穿着西装看起来也人模狗样的，他俩都肩宽，很衬衣服。
罗妖站起来，走到陈暂面前，脸颊微红，陈暂就想着周录如果给他使绊子他就掐死他。
罗妖手里提着包，看了一眼陈暂身后的一群人：“下班了？”
陈暂“嗯”了一生，不敢多说一句，怕她不满意。
罗妖以为他无话可说，不想跟她说话，只能把语言简洁化：“那你过来，我有事。”
陈暂直接带着她去了他办公室，让她坐在沙发上，他这沙发特别硬，跟他这个人一样。
他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和少年时的变化不大，脸上的线条更冷硬了，脸上也不再稚嫩，那下眼睑依旧是微微泛红，眼皮由窄到宽，很薄。
还是那双薄情眼，看什么都没温度。
他轻轻扫过来一眼，又让罗妖回到了追他的时候，那个时候少年眼里也从未有过她。
“我想见许品礼。”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陈暂愣了一下，她倒是不拐弯抹角：“行啊。”
他嘴角微微扬了扬，不是个好表情，他笑的蔫儿坏，本来就一肚子坏水。
罗妖很少在他脸上看出情感的起伏，但是此刻，他的笑容明明就有一点不怀好意。
“陪我去个地方。”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看的罗妖心里发虚，她明明没做错什么，她脊背很直，一如几年前，他向来知道，再大的困难从来都不会压弯罗妖的脊梁。
罗妖抬头看他，太阳快下山了，他背对着夕阳，给他的周身附上一层金光，黑色的西服一丝不苟的穿在他身上，和记忆中的少年逐渐重叠，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是被夕阳包围的。
过了十分钟，他带她出去，不知道他这个人平时是有多严厉，下班十分钟了，公司的工位上仍然坐的满满当当，没有一个人离开，她真想知道加班费是有多高才让大家都心甘情愿地留下。
她还在想，如果她到时候解散了国艺会，就没有工作了，那就没有收入来源，养活不了自己，来他们公司应该会被聘用吧。
陈暂不知道罗妖在想什么，他看她，她坐在车的最右边，离他好远，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今天穿的裙子，很好看的白裙子，这是他的印象里，她少数的几次穿裙子。
年少的罗妖张狂不羁，恣意潇洒，是最自由的荆棘，陈暂记忆中最清晰的她，就是她穿着那件玫红色的球衣和运动裤，叫上是一双白色的球鞋，高马尾昂扬向上，笑容灿烂又痞坏。
桃花眼微微上翘，勾人魂魄，那个定格的画面被陈暂记了很久很久。
中间到商场附近停了一次车，他下去买了点东西，上来的时候提着两个袋子，袋子上的logo想看不见都难，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给自己买双新球鞋，只悄悄翻了个白眼，她没有好奇心，就没问。
罗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车里没人，她慌忙地下车找人，她穿的皮鞋，很不方便。
车停在一座山庄前，她下车就看见陈暂靠在一边抽烟，他看见她之后把烟熄掉扔进垃圾桶，然后大步向她走来。
司机离开了，现在这里就他们两个，他不怕陈暂对她做什么，她就怕他后悔。
似乎是她想多了，陈暂并没有做什么，他继续带着她上山，他开车，罗妖本想往后拐，但是他先一步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罗妖看了他一眼：“我要坐后面。”
陈暂微微皱眉：“开都开了，将就坐吧。”
反正也不亏，陈暂的副驾，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位置。
罗妖弓身坐进去，山庄里景色还不错，来游玩的人也不少，她以为许品礼就在这座山庄里，然而陈暂却在前厅停了下来，他把车钥匙给门童，然后带她进去。
天色已经暗了，陈暂让她先去楼上整理一下，罗妖不知道有什么好整理的，她就是被他突然带来的，能有什么需要整理的。
陈暂同她一起乘电梯，罗妖这会心情明显不好，脸色冷着：“许品礼呢？”
陈暂从电梯的玻璃上能看见她的神情，脸色不好看，声音也有点冷：“先陪我。”
她转身，眯了眯眼看着他：“你玩我？”
陈暂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没说话。
出电梯之后，他才开口：“我在你对面住。”
罗妖头都没回，只给他了一个背影。
陈暂望着她的背影，对她真的不能太心急，但自从知道她和胡浊清离婚了之后，心里控制不住地总想要亲近她，是他太急了。
晚上他来敲门，罗妖没理他，也没开门，她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来他耐心也已经告罄了，门外消停了一会儿，罗妖躺在床上，窗帘紧闭。
讲道理，她其实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甚至没想好他们两个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她什么样的可能都想过，唯独没有想过现在这个局面，他没有结婚，甚至没有女朋友，而她也如愿跟胡浊清离婚，但是他的态度让她捉摸不定。
罗妖这一生，本来陈暂应该在她的计划之外了，胡浊清是个聪明人，她本想等几年，再试着去接纳他，但是离婚是他提的。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时间还早，楚真莉给她发了几条消息，她和楚真莉在有些事情上很合拍，但在另一些事情上又各执己见。
她知道她的目标是什么，解散国艺会是她的追求，楚真莉不会轻易放权给她，所以即便她能力再强，楚真莉不敢给她分话语权重点儿的职位。
在詹拉之前的那个助理，叫珊妮，楚真莉派来的，她身边到处都是她的眼线，她想让她发光，但同时，也怕她光芒太盛。
门口传来细小的声音，罗妖突然坐直，心里一空，她左手紧紧抓着床单，右手捏着手机，门被打开了。
罗妖屏住呼吸，这山庄的安保真不咋地，以后绝不再来。
陈暂穿着白色的秋衣出现在视线里，穿了一条最近流行的排扣裤，脚上是球鞋。
这才是二十几岁的人该有的样子。
“忘了说，这山庄我开的。”
罗妖长呼一口气，拿着手机差点砸他身上，她压着心里的怒火，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陈暂也梗着，双手叉腰但其实他心里已经开始发怵了。
“去后面吃饭。”
罗妖一肚子火真的忍不住：“滚。”
陈暂作势去掀她被子，但是在男女力量这块是有巨大悬殊的，陈暂要真动手，一拳能抡死两个她。
罗妖打他手臂，他就像没感觉到一样，她那点小劲儿在他这确实算不上什么。
“你干什么？我没穿衣服，我告你！”
“陈暂停了一下，他伏在她身前，右手在她身子里侧，左手还抓着被子，被子被他掀开一半，罗妖的大腿就暴露在空气中。
他扭头看着她，两人鼻尖与鼻尖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指甲盖那么宽，罗妖都能感受到他呼吸时喷洒在她脸上的热气。
他看着她眼睛，他下眼睑总是红的，显得他更白了，罗妖想往后仰，陈暂伸出右手顶住她的背，嘴角扬了扬，笑得罗妖心里一颤：“那在你告我之前，我是不是得爽一次？”
他凑地更近，一直到罗妖的脖子那里，他鼻息呼出的热气喷洒在罗妖脖子上，让她整个人都有点燥：“要么现在试试？”
他话音刚落，罗妖就感到脖子一阵刺痛，他咬她。
她就动手打他：“试你妈。”
陈暂从她身上起来，因为刚刚动作幅度大，她的衣领乱糟糟的，陈暂就盯着那里看，罗妖才发现他的目光盯着什么，她脸更烫了。
她拉拉衣领：“你出去，我换个衣服。”
陈暂一屁股坐在床上：“真见外。”
罗妖简直要被他气死了，高中时期的他要是这个逼样，她绝对不会追他，她现在甚至都在后悔，为什么要招惹他。
罗妖去卫生间换的衣服，穿得很休闲，扎了个马尾，出来的时候陈暂在打电话，应该是工作上的事情，他皱着眉：“那就全部换掉。”
“陈巧，你跟我三年了这点事都不清楚？要我亲自说？这种事下次直接报给方特助。”他说完就给挂了。
看见罗妖出来就带她去了后山，还没到目的地罗妖就闻到一股烧烤味，还有嬉闹声。
那边烧着篝火，男男女女一群人围着坐，还有两个人在烤炉边。
一个女生察觉到有人来，她扭过头，是熟人。
高调第一个看见罗妖来了：“罗妖。”
图南第二个回头，其他一些都是生面孔，高调旁边的是她小男友，头上戴着鸭舌帽，穿着大背心，他的肌肉和纹身看起来很酷，挺帅一小男生。
李赴明和周录在烤鱼，罗妖被高调拉走，跟其他女生认识了一下。
李赴明对着罗妖点了一下头，他亲眼看着罗妖遇害，也算帮了她，但是没能救下她，他心里有愧疚，但他是个很自私的人，当时的情况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
图南没问她这些年去了哪，只知道她并不好过。
方安宇上完厕所回来看见陈暂和罗妖到了，他暂哥真是个好男人，为了妖姐真是费尽心思，组个大局，后面还好几个。
他也挺心疼他暂哥的，这几年为罗妖做了那么多，她一件事也不知道，而且对暂哥好像也没喜欢了。
他叉着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