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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1

    陈暂带楚真莉去停机坪的那天,遇到了高调,高调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高调没跟罗妖说太多事,不知道她对他是一种怎样的心态,也没提陈暂身边有个三岁的小姑娘。

    但是她心里给那小姑娘下了定义,那就是陈暂的女儿,他这个年纪是合适的,他快二十五了吧,二十二岁当爸爸,是有些早,但还是可以的。

    现在罗妖回来了,她之前就很鄙夷,在心里骂陈暂狗东西,完了以后翻了个白眼就走了,后来知道了那是她妹妹。

    楚真莉和陈暂等了半个小时左右飞机才到,她是个很优雅的女人。

    陈暂欣赏钢琴曲,但其实他本人对钢琴一窍不通,最多知道哆在哪,他和楚真莉就是在一场演奏会上认识的。

    楚真莉三十多岁了,优雅知性,像个二十多岁的人,那年她的演奏风格,让陈暂想起一个人,一个在他身边明明消失了很久但却又感觉无处不在的一个人。

    陈暂听完那场演奏就去了幕后,他找到楚真莉,问她要编曲的人,楚真莉不说,她说她不知道。

    但陈暂心里清楚,肯定是对方不见。

    她不知道归嗔就是罗妖,她知道陈暂在找他的心上人,但是她不知道他的心上人就是她眼皮子下的人,归嗔。

    飞机运来的是一架钢琴,琴盒上有一个归字,楚真莉摸了摸钢琴:“它的主人特别宝贵它,感谢你们帮我运来。”

    她打开琴盒,陈暂愣了一瞬。

    很眼熟。

    这是罗妖的琴,她说过她的琴是独一无二的。

    他后来又想了想,罗妖走后,她的东西都要程许在管,因为那是她的家人。

    程许应该不会把东西卖出去。

    他不缺钱。

    楚真莉又找人把钢琴运到巡演现场,距离罗妖巡演没剩几天了,协会发了通知,到时候一些钢琴学者和许多钢琴曲爱好者都会去。

    这是一项高雅的艺术,布衣百姓很少去关注的这么深,其实没什么人注意国艺会,除非是很喜欢艺术的人了,一般人真的没有这么大的野心。

    罗妖让胡浊清在酒店呆着,她有她自己的事要办。

    胡浊清想跟着她,她不让。

    大概一周多,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就绪,罗妖这两天两点一线,现场和酒店,怪不得说这酒店不是陈氏亲孩子,一周多了,连陈暂人影都没见过。

    她当初声嘶力竭冲破牢笼,像头野兽侵蚀钢琴,她那会内心已经麻木了,父母已逝,她又陷于水深火热,看着自己的亲人却不能相认,内心比谁都痛苦煎熬。

    演出前一天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居然还是心疼了一瞬。

    陈暂知道王凯奇要做什么,当年整改完后,耀麟也深受其害股市大幅下降,一天不如一天,恰好王凯奇毕业,两年的时间他让耀麟东山再起,他是个好苗子。

    所以当初耀麟出事的时候,他毫不犹豫让他父亲出手相助,现在这逼居然要跟他谈合作。

    自己谈崩了就让他老子的老子来,要不是看在罗妖的面子上谁管他死活。

    王老先生坐在他对面,这是二楼的包厢,包厢内是中式风格,还有个屏风上面是水墨画,王老先生拄着拐杖,王凯奇就坐在他身旁,吊儿郎当。

    “早就听说你有本事,想见见你,我常说这臭小子要是有你一半好,耀麟也至于混到现在这个地步。”

    “明明是你那个逆子交友不慎。”王凯奇说。

    王老先生瞪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陈暂瞥了他一眼,并未有什么表情,王凯奇也不想看他那张冰山脸,他知道的事比较多:“我下去了,你们聊。”

    要看他会有多惊讶。

    “听说你喜欢钢琴演奏,今天是我的一个小友的个人演奏,请你来听。”

    话音刚落,服侍员就把门给打开了,外面很安静,逐渐传来钢琴的声音,陈暂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他的心随曲子一起波动,曲子时而轻快活泼时而低沉浑厚,像重逢像新生,又似离别似消亡。

    他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他一步步往门口走去,身体有些僵硬,害怕是她又害怕不是她。

    他终于到二楼的栏杆那里站定,往台下望去,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弹琴,不受任何打扰,表情自然没有任何不适。

    她不是罗妖。

    但她确实是她。

    一曲弹尽,台下响起阵阵掌声,她笑了笑,笑的温柔,并不热烈,似暖阳而非烈阳。

    笑意也不达眼底。

    她并不开心。

    她穿着白色礼裙,摇曳在地,忽地抬头望向他,四目而视。

    陈暂并没有躲,她也没躲。

    第一曲之后的三曲都是她未曾弹过的,风格大差不差,后面的都不一样了,各种感情交织,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样的心理下写出的曲子,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样的背景下产生的感情。

    很复杂。

    有一曲是在深渊里挣扎,听起来就很难熬,光是听着就觉得压抑,紧张又局促,担心生命脆弱。

    陈暂不知道她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总之一定不好过。

    胡浊清在台下,一个角落里的位置,这是他主动要求的,以前他总要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他不说,但罗妖知道,是因为他得让她看见他,只有看见他了,她才能安心。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这是在抚市,她有更信任的人在,他也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那天的演奏会很成功,比罗妖想象的要顺利得多,她以为她会情绪失控,以为看见陈暂就抑制不住,然而真到了那个时候,她反而淡定。

    两个人相顾无言,王老先生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王凯奇就在后面跟着,老先生不让他扶。

    罗妖跟老先生示意,随后看向王凯奇,眼神都没分给陈暂,王凯奇给她一个脑瓜崩:“场地我可以帮你搞定,下次我就不来了,怪无聊的。”

    “随你。”

    有气发不出。

    “陈先生,这是我的小友,归嗔。”

    “阿嗔,这是陈先生,他很喜欢你的曲子。”

    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了?

    陈暂扭头看这个胡子白花花的老头,又看王凯奇,后者依旧是那副德行,一副看大戏的表情。

    “多谢陈先生抬爱。”

    陈暂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目光接触到她的礼裙,往上看是她的香肩,目光闪了闪,不知道她冷不冷,跟我装不认识?

    陪你玩。

    “归小姐。”他点头。

    “冒昧问一句,归小姐芳龄。”

    “年初刚过二十三。”她回答,她语气轻寥寥的。

    他还想说什么,罗妖好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她眼眶一红,在偏暗的环境下不宜让人察觉,但是她对面的人是陈暂。

    “不好意思陈先生,我已婚。”

    她转了转无名指的钻戒,手上还有一个小纹身,那颗钻戒蛮大一颗,很亮,还是颗粉钻。虽然陈暂不喜欢这些珠宝首饰,但是也能看出来这颗粉钻成色很好。

    她话音刚落,从暗处过来一位男士,小臂上搭着一件薄款风衣,披在她身上:“要不要去换衣服?我带了你的毛衣。”

    她穿好风衣,白色的礼裙与风衣格格不入,但是很温暖。

    “你先走吧,我和陈先生还有点事。”胡浊清心里清楚,这次之后她就完全脱离她了。

    他短暂地拥有过她,拥有过这一份美好。

    王凯奇听见这话拉着自家爷爷就走:“您老别在这待着了,跟我走。”

    王老爷子嘿嘿地笑着,跟着自家孙子走了。

    场馆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陈暂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我听到了,你弹了黑夜狂响曲。”

    没有必要装了。

    《黑夜狂响曲》是罗妖在当年元旦晚会上和赵眠合作的那一支,只不过因为是在校演出,改名为《万里相随》,也是他去她家的时候,桌子上摆的那张曲谱。

    “罗妖,它不再是你只会为我弹的了。”

    罗妖耐着性子,他还是当年的那个少年,没有耐心,桀骜难驯,不可一世的骄矜少年,只不过多了些成熟的魅力:“陈总,我已婚了。”

    她的眼眶是红的。

    明明就很委屈,他看的心里莫名起火,尤其是看见那颗粉钻,心里的火混着那个委屈劲儿七上八下的,她特别瘦,和当年差不多,他一把把她搂过来,罗妖想挣脱,她用力捶他,他无动于衷。

    陈暂把她禁锢在怀里,她根本就动弹不得,她眼眶微红,罗妖看着这张她梦寐以求夜夜思念的脸,一种没有明状的委屈涌上心头,陈暂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如果我就喜欢□□呢?”

    罗妖的眼泪就像开了水闸一样往外涌,她脸上化了妆,怕妆花了会丑,她就憋着,眼眶里的泪水越积越多最后像决堤的河,陈暂有点急了。

    他一直都不会哄罗妖,不管是年少时还是现在,程许总是能让她很快安定下来,但他不能。

    陈暂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小心翼翼地给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亲了亲她的脸颊:“别哭了,罗妖,我求求了,别哭了,对不起,我错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掐着嗓子说的,感觉他也蛮委屈。

    罗妖用手擦了擦他刚才亲过的地方:“陈总,这不合适。”

    她一边哭一边说,泪痕还在脸上挂着。

    陈暂慢慢松开禁锢她的手:“罗妖,当年一声不吭走的是你,现在一声不响回来的也是你,这六年杳无音讯的都是你,你自己摘的一身干净,回来还带个丈夫。”

    “你是要气死我?”

    他是真被气得不轻,尤其是那枚戒指,看着就感觉碍眼,操。

    罗妖终于笑了,笑的妖媚又狡黠,是最能拿捏他的那种笑容:“那陈总就当罗妖死了吧,我是归嗔。”

    说完,她提着裙子离开了。

    留陈暂一个人在原地,她的态度那么淡然,仿佛真的不在意。

    罗妖从前门出去的后台的东西要明天来搬运,钢琴楚真莉会找人运走,这都不需要她操心,她只需要写谱子,弹琴,演出就可以了。

    她进了国艺会,六年了。

    她没能为罗妖平反,但是她替罗妖实现了梦想。

    也实现了痴心妄想,她确实是林芙的女儿。

    胡浊清靠在车门边抽烟,他抽烟抽的不多,一抽烟罗妖就让他滚出去。

    他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看着就很装逼,演出一过,所有人都知道她回来了。

    未来在抚市的路会更加难走,这并不是一条康庄大道,相反,它荆棘密布杂草丛生,坎坷不断。

    她需要找到罗熠,然后弄明白当初想要他们俩命的是谁。

    她后来了解到,罗熠用命在抵挡的那群人,是为了他而来的,那群人到底是谁找来的?

    胡浊清看见她出来打开车门,让她进去。

    这几年两个人暗中调查出了不少事情,许多人都已经不在了,罗妖这些年和王凯奇有联系,他嘴紧,不会说。

    罗妖回到酒店洗了个澡,得考虑在这边买套房子了。

    “有了点罗熠的信息,并不是完全因为你,也因为他自己,这是我从以前跟他的那些人手里拿到的东西,你看看。”胡浊清给她递过一份文件袋,牛皮纸的,看着就感觉像什么机密一样。

    “他去了那么偏的地方?”当时他多大?二十出头啊。

    他一个人去边疆,去面对那么危险的任务,他怎么敢啊?

    “这是录音。”他又递过来一支录音笔。

    罗妖穿着白色的V领毛衣,有些喘不过来气,胡浊清把阳台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点,凉凉的夜风吹进来,室内那紧张的气氛才缓解了些。

    “罗队,你现在这么危险,不能暴露。”

    过了一会,里面才传来罗熠的声音:“他们迟早要查到她,这件事我已经谋划了一年多了,我得送她离开。”

    “我的目标是,扳倒罗盛,保全自己。”

    “罗队,一旦你被发现,就有可能丧命。”

    “无所谓,我贱命一条,但她的命贵。”

    “卫洋,她是我一生都放在心尖上的宝贝。”

    是他剑谱的第一要义。

    罗妖浑身都在颤抖,胡浊清不忍心放第二个,这几年她一直在吃药,却一直都不见好转,今年是好点,那两年她的自杀倾向非常严重,他只能将家里所有有棱角的东西都磨平,以免伤到她。

    她脸色苍白,嘴唇都在颤抖,眼睛里透露着水光:“继续。”连声音都在昭示着她的害怕。

    “卫洋,我把录音笔留着这里,不要让妖妖找我。”

    “卫洋,他们割了我身上的肉,还好是我。”

    “卫洋,如果你能见到罗妖,请照顾她。”

    后面他开始呜呜咽咽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罗妖惊地录音笔都掉在地上,她好像猜出来了,他们对他做了什么。

    她捂住嘴,眼泪从眼角滑落,一开始是憋着不出声,直到后来终于忍不住,开始痛哭,胡浊清把她搂在怀里,看她哭成这个样子,他心都是颤的。

    他明明做了警察,保护了一方人民的平安,她知道他左胳膊的伤,他欠的也还完了,为什么上天还要这样对他。

    “找到他,胡浊清,你带我找到罗熠好不好?”

    她第一次用这种几乎哀求的语气跟他说话,胡浊清感觉心里像是被什么扎到了一样:“好,我帮你找到他。”

    说完她就开始趴在他身上哭,她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仿佛只要一松开就会倒在地上一样。

    卫洋说,这个录音笔是在一个巷子里找到的,在他一个战友家附近的巷子里。

    胡浊清没有告诉罗妖,人已经找到了,没有一点生机,也没有心跳。

    罗熠在去年冬天被埋在西山的墓园,魂归尘土。

    罗妖那晚睡着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泪水,如果不是胡浊清在水里放了安眠药,她估计又要睡不着。

    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告诉她,罗熠早就不在了。

    陈暂这段时间忙,本来在今晚就准备放宽点跟王凯奇签合同了,不过看他的态度,突然就觉得有意思了。

    他给王凯奇发微信: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王凯奇可闲,天天刷短视频,刷微博,立马就回消息:一直。

    两个人约了见面谈,罗妖几年前就跟王凯奇说过,一旦陈暂问起来就说什么也不知道,他当时答应了。

    但是陈暂这阴逼约他出来用的理由是签合同。

    纯纯属于被他骗了。

    他坐在咖啡厅看着陈暂穿的家居服,怀里还抱着个小姑娘,他张开手去抱陈慕,陈慕不认生,也给他抱。

    “你丫的再骗我,我顺着窗户就给你妹扔下去。”

    陈暂就特别淡定:“我妹挺信你的。”

    王凯奇不跟他扯,这人老狐狸了,扯着扯着不经意间,把什么都给你抖篓出来。

    “陈慕我抱走了,别的我都不知道,罗妖几年前联系上我,中间没什么太多联系,有事了就发个消息,我也是前天才知道她回来了。”

    陈暂刚要开口,就看见二楼楼梯口下来两个人,罗妖和另一个面生的男人,那男人看起来很有精气神,跟他们也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人。

    “你有什么事再找我。”卫洋拢了拢身上的外套,看着面前的女人,她不是那个躲在罗熠身后的小女孩了。

    “罗妖,其实人不一定什么事都要找出个结果,过去的可以抛弃,当下的才是最好的。”

    罗妖不太理解他这句话,她听的太片面了:“我知道,我摒弃了过去的一切杂念,我只想找到他。”

    “或许他已经逃走了。”

    他想让罗妖放弃寻找,不然等真相大白那一天,怕她难过。

    罗妖笑了笑,带了些风情,她今天出门化了妆,穿了一条白裙子,外面是一件豆绿色的开衫,很温柔。

    “不论怎么样,找到他就好,我得带他回家啊。”

    她已经不奢望他能有多好了,不论他是生是死,她都要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罗妖看见了一楼的王凯奇和陈暂,就送卫洋离开了,自己又转身回来,拍了拍王凯奇的肩:“你爷爷让你去许箫夜那里取优盘。”

    王凯奇抱紧陈慕,往小孩身上贴:“我不去。”

    陈慕被他抱的难受,就冲陈暂伸手:“爸爸抱。”

    罗妖脸上的笑僵了一瞬:“原来是陈总的女儿。”

    陈暂想解释,但罗妖不听,她甚至没给他留机会,她又看王凯奇:“刚好碰见你,消息我传达到了,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她又抬头露出一个很标致的笑容给陈暂,点了点头,连话都不想说。

    罗妖出了门给胡浊清打电话让他来接她,真是虚伪。

    他有女儿了,那他也有老婆了。

    他已婚了。

    也对,是你在痴心妄想啊罗妖,你都结婚又离婚了,凭什么要人家等你呢?年少的恋爱太幼稚,那就是过家家而已,就你一个人认真了。

    罗妖出门以后,陈暂想追上去,但是陈慕又得他抱,他抱着陈慕心里有点火气,第一次用很凶的语气说她:“你瞎叫什么?叫哥哥。”

    陈慕也委屈,这是方安宇哥哥教她的,他说碰见漂亮姐姐的时候就要管哥哥叫爸爸,以前都没事,今天怎么发火了。

    她撇着嘴,有点想哭。

    陈暂把人扔到王凯奇怀里,那逼还可开心,陈暂追出去之后就见罗妖头顶着胡浊清的后背,晃过来晃过去,像是在撒娇。

    他突然觉得心里很空,如果那不是胡浊清,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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