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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9

    孙蔚是个蛇蝎心肠,她要罗妖身败名裂,最好让她死。

    宰相还是觉得女人之间的斗争才有意思,你永远不能小瞧女人的嫉妒心,有些人极端又敏感,主观臆断,冲动,这都是害人的理由。

    隋文怡,孙蔚,黎恩宁,她们对罗妖的敌意都基于罗妖太优秀,她们眼红了,不承认她的好。

    他们是一群魔鬼,他也是。

    他们披着人皮,厮混在人群中,想吸光谁的血,于是找到一个祭品,显然,罗妖就是。

    元旦晚会举办地很成功,学校很满意,参演的同学都有奖,当然赵眠和罗妖除外,什么风气!

    赵眠一直没有去学,赵行星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她爸知道,他想着有人知道就行,那肯定不会出事。

    罗妖在写题,元旦完了,该收心了,作为一个理科生,她原以为不用背,哪知道什么都要背?上次考试让写制取二氧化氮,直接就懵了,浓硝酸还是稀硝酸来着?

    还有这装置后面放一个空瓶干什么?不是收集气体吗?凭什么给她打零分?

    她化学差的特别多,物理也一窍不通,要么干脆复读算了?

    早读李国志让背作文素材,最近不多着呢么?抚市最近啥都不多,就知法犯法分子多。

    她上次语文一百二十二,名句背默得一分,还是胡写的。

    高二的生物难,最近在学遗传,她完全就不懂,就学会了一个词,杂种。

    她还知道豌豆的黄皱和绿圆都是杂种。

    陈暂就说她,上课不好好听,她最近是稍微放松了点,这题是真难啊。

    化学天天讲平衡,她心里都快不平衡了,陈暂让她周末出来给她补课,她就不,然后找理由,理由一大堆。

    她最近老感觉有人跟着自己,很久之前就有这种感觉,前几天没有了,就以为是错觉,这几天又来了,她没跟陈暂说,以为是错觉,就没放在心上。

    这段时间抚市都不大太平,她也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就是心里发慌,许品礼也很久没联系她了,自从上次见过罗熠也过了有两周了,大家都跟蒸发了似的。

    事情出现转折是在元旦过后的两周,高二学业水平测试刚结束,那晚陈暂没送她,他有点事,他爷爷真住院了,她就让他先去。

    那晚考完试,一群人出来玩了,老地方,dj他表哥的店,赵眠也来了,她瘦了好多,不知道安迪给她说什么了,现在就dj和star被蒙在鼓里。

    据star不完整描述,她把自己关在家里一周多,才接受了那个事实,整日以泪洗面,活像个祥林嫂。

    当时罗妖还揍了他一顿,这种时候他还嘴欠。

    但她也知道,star心里也不好受,这么几年的兄弟,突然生病了,还是这么严重的病。

    赵眠回家那会儿哭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她感觉心都是疼的,好几次都差点晕过去,她的少年已经很可怜了,要她怎么做,他才能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那晚散场的时候,赵眠又在哭,她也不说话,两周了一句话没说,赵行星怕她心里出什么问题,想要许品礼的联系方式,罗妖给了,只不过不知道姓许的最近在忙什么,根本联系不上。

    陈暂有点事得提前走,走之前叮嘱罗妖了,让她注意安全,那晚赶了个不巧,程许也走的早,他奶奶来他家了,老人家因为老家的地被县政府买了,没什么能做的了,就来了城里陪陪小孙子,程许是独生子,那就是程家的心肝宝贝儿。

    罗妖最后是一个人回的,star得带着赵眠,dj又喝的烂醉,方安宇拽着dj,王子印从包厢里出来就开始咳嗽,跟林黛玉似的,老毛病又犯了。

    dj喝大了,也在哭,哭着说为什么安迪不告诉他,所有人都在为安迪难过,为安迪感到不值,罗妖眼圈也红了,但她没有哭。

    罗妖带好帽子,往家里走,这一段路特热闹,这片繁华,她家附近那块就冷清得多,她喜欢安静点的地方,把自己圈起来那种。

    如果罗妖知道今晚是她一辈子的转折点,也是她重生的机会,她会选择和陈暂一起离开,对她而言这一晚是万劫不复也是凤凰涅槃。

    走过泉舜那一片天上就开始下雪,奇了怪了,这么些年了,今年就是抚市最冷的一次,连着下了好久的雪,很多出租都不开,公交车也停的早,走过三角街的时候就冷清地多了,这段就很惨淡,路灯是好几年之前那种冷白的灯光,年代久远,都暗了不少。

    这一段特别静,罗妖把耳机摘了,能听到风声,当然也听得到尾随她的脚步声,听起来不像是一个人,所以罗妖准备报警。

    走到一个小公园的时候,身后的脚步声停了,然后渐行渐远,罗妖往前走了几步,没听到什么异样,走了约摸二十米,一双大手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进了草丛。

    手机屏上显示着没拨打出去的110,静静地躺在寒风中,被大雪慢慢覆盖。

    罗妖再醒来的时候,她在一个废弃的房子里,被绑在一张床上,看不清是在哪,天还没亮。

    她不知道现在几点,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天亮。

    然而对方并不想让她好过,过了一会儿,走进来一个黄毛,他打开灯,嘴里叼了一支烟,上下打量着罗妖:“是个正妹。”

    “你被人卖给我了。”那人长得挺帅的,但是看起来不像个好人,裹了件大羽绒服,里面是睡衣。

    她皱了皱眉,黄毛也注意到了她的微表情,两人这么大眼瞪小眼,过了有十来分钟,宰相他们一群人才到。

    罗妖看到宰相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他右手拿着一把水果刀,左手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水果刀像笔一样被他拿在手里乱晃,看得罗妖心里发颤,这人是个疯子。

    “罗妖,你知道江帆吗?在陈暂心里,你比江帆重要。”他突然开口,吓了罗妖一跳。

    她手脚都被绑着,她就往后缩,一直躲到墙角,无处可退,冰凉的刀刃贴着她的脸颊:“赵子航,你做什么?”

    她不怕他,但是她现在束手束脚,他还有刀,她无疑不是在毡板上的一条鱼,任人宰割。

    那黄毛在一边看戏,抠着手机,罗妖没心思管他,宰相拿着刀在手里转了转:“如果你是江帆,不不不,应该是如果你陷入江帆的境地,陈暂会疯吗?”

    “你们两个这么好,陈暂应该会来把我弄死,我不在乎啊,我在乎的人躺在医院里,动不了了。”

    罗妖死死地盯着宰相,她的外套在进来的时候就被人脱了,身上只有一件卫衣,宰相不图她身子,他只想要她的命,只有彭川那种猥琐逼才会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罗妖,如果不是陈暂,我爸不会进医院,我妈不会跟人跑,最后我落了个家破人亡,我爸也去世了,你让我怎么不恨他?”

    罗妖摇摇头,这不应该怪陈暂,要怪就怪他自己,宰相凝视着罗妖的眼睛,仿佛要把她看穿,不知为何,他看不到她眼里的恐惧,他忘了,罗妖是个疯子。

    “你活该!”

    他和罗妖应该是同病相怜,昨天还不是,不过刚刚是了。

    “赵子航,江帆躺在那里是因为谁?你他妈心里没逼数?”宰相手里的刀直冲罗妖身上去。

    罗妖只感觉肩膀上一阵剧痛,特别疼,鲜血顺着白卫衣流下来,刺目又鲜艳,黄毛抬头看了一眼,许是觉得那一抹红太刺眼,又低头玩手机。

    罗妖的肩膀疼到麻木,睁开眼看见宰相狰狞的脸,他拿着手机,强迫她看手机上的内容,是罗盛,他戴着手铐,憔悴极了,他望着漆黑的摄像头,仿佛在寻找罗妖。

    “抚市市长罗盛数罪并罚,并与十五年前的一桩命案有关。”

    标题足够吸引人,罗妖身子在颤抖,她感觉自己的血液开始倒流,头脑发涨,涨得要爆炸,宰相在笑,紧接着她又感觉后腰一阵疼痛,温热的液体流出来,很奇怪,没有刚刚那么疼。

    算了,不奇怪。

    黄毛又看了一眼,刚好有人发来视频,他戴上耳机去了门外,周录大半夜给他打了第三个电话了,让他去高知意那里求求情。

    周录看见他站在院子里,他知道他接的什么生意,他就干这勾当的,不合理甚至没有道德的勾当,黄毛摄像头反转给他看了一眼,刚好拍到罗妖的脸。

    “等会儿,转过去,那女的谁?”

    黄毛甩甩头:“我不认识。”

    “我好像认识,你离近点我看看。”黄毛嫌他事儿多:“你别管,见血了。”

    “李赴明,算我求你,你拦住,这姑娘不一般。”

    “我知道,市长千金嘛,今晚刚倒台。”黄毛挺不屑的,他对什么事儿都不感兴趣。

    “她是我朋友,是发小的命根子,你想想如果这是图南呢?”

    李赴明还是没明白,但是这是周录的朋友,这才高抬贵脚走进去,他指着宰相:“哎,你给我这搞成这样你收拾?”

    彭川一根筋:“当初你接单的时候不是没提到吗?”

    “我屋子给你们糟蹋成这样,想干什么?”

    他们都不敢动李赴明,抛开能力不说,还有这人的背景,京城来的,而且他捏着好多人的死穴,从他接住这单子开始,就已经捏住他们的命脉了,踏进这个地儿的人,没有一个不尊重他的。

    “还有,我屋子才多大你们进来十来个人?干什么啊?给老子拆迁来了?”

    彭川把其他人都轰出去,最后剩他们四个,李赴明看了他一眼,冲门的方向抬抬下巴:“你也出去 ”

    彭川不理解,不明白就问啊:“为什么?”

    “看你不爽。”

    周录没挂电话,他用另一个手机给陈暂打电话:“先别问,去厦常西路,往北走第一个胡同里的那间房子,铁门没锁,有人绑架了罗妖,你老婆命要没了。”

    陈暂听完这些话,没有犹豫地起身往厦常西路去,离得不算远,十几分钟的时间,他就赶到了。

    迷迷糊糊中,罗妖看见一个身影,陈暂,别过来。

    “赵子航,我他妈杀了你。”入目都是血,鲜血。

    他把宰相踹倒,毫无理智,一拳头抡上去,宰相手里有刀,他又踹了一脚,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紧接着又是一拳头,就挑头上和脸上打,只挑要害,他就是没想给他留活路,哪怕让他坐牢。

    李赴明就在一边看着,罗妖这会就没什么意识了,血还在流血,宰相也是血被糊了一脸,身上也是,陈暂往他身上拉了一刀,他身上也是遍布血迹,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宰相的。

    李赴明拉住他,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宰相这样的烂人,什么事儿都干过,他该死,但是他不想让陈暂因为这个烂人背上一条命。

    他朝罗妖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意思是提醒陈暂罗妖还在流血,她这会已经晕过去了,陈暂看了他一眼,然后门口传来救护车的声音,外边那群人被李赴明刚刚反锁在另一个屋子里。

    陈暂抱着罗妖,车上的医生下车拿出担架,陈暂把罗妖放上去,他抓着她的手:“罗妖,你别睡,你看看我。”

    罗妖迷迷糊糊间能看见他的身影:“陈暂,别做傻事……无论结果……怎样……不要杀人。”不要因为我杀人。

    她说话断断续续地,她还带着呼吸机,说话声音也小,但是陈暂都听见了,她让他别杀人,如果罗妖出了什么事,那他要满屋子的人都死。

    罗妖渐渐失去了意识,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是一中的学生,也没有出那件事,她有母亲,但是父亲并不是罗盛,她更不认识罗熠。

    罗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她躺在一张床上,很陌生。

    她也不知道,在她昏迷的这三天时间里,抚市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躺在床发呆,伤口处隐隐泛着疼,她在回顾前两天的事,很模糊,她看到很多血,一把锋利的刀刺进了她的身体,两次。

    她看见陈暂来了,他跟人打架了,不要命地打。

    木质的门开了,发出吱呀的声音,有点刺耳,罗熠拿着药坐在她床边,她面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颜色,两眼噙着泪,扭头看他:“他呢?”

    罗熠没说话,让她把药吃了,罗妖乖乖吃了,她从小就怕吃药,这次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喝了:“罗妖,忘掉他,哥哥带你去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泪珠开始还是一滴一滴地,后来就成线往下落:“不要,罗熠,哥,你带我见见他。”

    “妖妖,跟他分手,你还小,不懂什么是喜欢。”罗熠双手捧着她的脸。

    “他怎么样了,受伤了没?”她表情急切,因为担心,刚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温热的液体往外流了一点,罗妖闻到了腥味儿。

    “他没事,陈立宾会帮他解决所有的麻烦。”

    罗妖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罗熠擦擦她的泪:“妖妖,等你拆完线,什么都会知道的好吗?”

    罗妖摇摇头,到底要她知道什么?

    陈暂坐在客厅里,他有点坐立难安,这几天在这,每天都在等罗妖醒过来,现在她醒了,反而更有一种局促感,允许他在客厅里,已经是罗熠给他最宽容的做法了。

    罗熠从房间里出来,拿出一只烟,在陈暂面前立定:“我必须送她走,我的处境很危险,我更不可能让她一个人留在这,从今天起,你是你,她是她。”

    大概过了几天,罗妖不知道是几天,只知道这个地方很陌生,罗熠带罗妖去拆线,吃完饭她就睡着了,罗熠把她抱到车上,等她睡醒就已经到医院了,她还是不知道他们住的地方在哪里。

    眼神有点暗淡,也没见过陈暂,不知道他的任何消息,罗妖心里有点空。

    下车前,罗熠让她捂严实,口罩帽子全都戴了,身上也裹得跟熊一样,罗熠捏住她戴手套的手,罗妖看着两人的手有些发愣,前段时间她还接受不了他回来的事实,而现在她竟然有种庆幸的感觉,庆幸他是她哥哥。

    罗熠始终没有放开罗妖的手,他带着罗妖又回到了车上,他拿出一个书包给她,里面不知道有什么,反正算不上重,但也不轻。

    他没说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然后两人驱车离开,罗妖没发现身后跟了一辆车,然后越来越多。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方向,罗熠最终停在高铁站,他动作极快,让她下车,然后罗妖懵懵地跟在他屁股后面,被他带着检票,上车。

    她始终都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罗熠看了看她,还是有点不忍心的,不知道胡叔叔能不能接到她,他怕她发生意外,可她留在这更危险。

    车厢里响起列车员的声音,他拿出手机给她看了她元旦的视频罗妖不知道他怎么有,但是拍的确实很好看,视频结束后他收起手机,蹲在她面前。

    罗熠捧着她的脸,罗妖怀里抱着包,抚市难得的见了晴,懒洋洋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他抱了抱她:“相信哥哥,下车后会有人接你,你别乱跑好不好?宝宝,哥哥过段时间就去找你。”

    等罗妖反应过来的时候,列车已经要启动了。

    罗妖这才知道他要干什么,后面的人已经追上来了,她伸手去抓他,但是抓了个空:“罗熠!”

    罗熠就跟没听到似的,罗妖起身后,车门关闭,列车启动,她用力拍门,大喊着他的名字,罗熠在窗外看着她,眼睛里闪着碎光。

    “罗熠!你别丢下我!”

    “罗熠!”

    她第一次这么害怕离开他,后面的人拿着刀子划伤了他,罗妖想让列车长停车,列车员以为她是疯子,让她坐好。

    她打开包,罗熠的手机放在里面,里面还有两封信,上面写着罗妖亲启。

    罗妖颤抖着手打开,里面是罗熠的字笔锋利落有劲,和他本人一样,清泪随着她脸颊滑落,滴在信纸上,将上面的字晕开。

    他告诉她所有的事情,罗盛的事儿是他告的密,宰相被打的半死不活了,陈暂还在公安局,罗盛杀了她的父母,害死了他的母亲,他并未提到她的父母是谁。

    罗妖坐了一天的车,到站的时候是凌晨四点多人生地不熟的,她没哭,已经麻木了,她像一具死尸,站在凌晨三点的西隅市。

    她身影瘦小,在黑暗里逐渐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这一切像是一场梦,全乱了,那么突然,很不真实,但是伤口的疼痛感告诉她,这就是事实。

    罗妖心里清楚,她这是和抚市彻底再见了。

    从此以后,抚市再也没有那个嚣张跋扈,张扬明媚的市长千金了。

    她想,她和陈暂应该也没以后了。

    她只会拖累他,甚至拖累整个陈家。

    陈暂,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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