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
“牛逼牛逼！”
“太屌了！”
“许萧夜今天太帅了，我操。”
“你没看冯凯脸都青了，哈哈哈。”
“行了，都少喝点。”田教练站在酒桌旁：“虽然这样，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第一名近在咫尺，我们要稳住心态。”
罗妖今天也露出了笑容，唇角轻轻地往上扬了扬，许萧夜没来庆祝，他去医院看宋辽了，宋辽扭的不轻，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脚腕也打了石膏了，估计得一段时间养着。
王凯奇也没放过冯凯，他们下午结束去医院集体探望宋辽的时候，看见冯凯了，他也在骨科，当时王凯奇就牛逼哄哄地坐在宋辽病房的陪护椅上，宋辽的弟弟也在，他弟看着也不是好东西，总之是要帮宋辽扳回一城的。
冯凯他活该，宋辽伤成这样，王凯奇没要了他的命都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不知道是不是两人亲自动的手，反正冯凯伤的挺严重，看这样子，估计冯凯是被暗袭的，现在是法制社会，他要是知道是王凯奇，估计要告他。
冯凯太飘了，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又一肚子坏水儿，迟早有人教他做人。
王凯奇装的可像回事了，两个人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看着人进人出，他像是在组织语言，过了一会才开口：“你上次那事儿怎么办？你要不跟罗叔说一声？”
“我怎么说？说了他又能怎么帮我？”她吐了一口气：“只会有人说市长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又闯祸惹事儿了。”她低着头抠着手上的倒刺，一到冬天手就干，一干就起倒刺，她又手欠，每次都会流血，可疼可疼了，但是记吃不记打，下次还抠。
他们怎么在背后说她，她都知道，确实不成器。
“那停课？”
“不知道，看隋文怡她妈追究不追究。”
她估计隋文怡不敢跟她妈说，如果她说了，不过就是赔点钱，然后被她妈闹一场，但是这事她妈也是风暴中心，总有人等着看笑话，隋文怡不敢说，她丢丢自己的人就行了。
“你这性质真有点恶劣了，估计不好弄。”
“让她报警。”她早就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没有陈暂一切都没意义，所以让她做什么都无所谓，连蹲号子这样的事儿都变得不值一提。
“真敢说。”王凯奇笑了笑，对着她的后脑勺拍了一下。
“啧，别动我。”罗妖打掉他的臭手。
王凯奇几次欲言又止，他慢慢悠悠地转过身往病房里走去，声音懒散又随意：“不跟你闹了，那事解决了，你不用停课。”
罗妖抖了抖精神：“你怎么知道？”
“猜的。”他蒙她。
放屁。
王凯奇听说了这事，程许和陈暂的对话被他给听到了，下午他出去给宋辽买吃的，她非要吃一中对面那家破馄饨，让他不远万里也得买回来，他就去了，想着再给她带杯奶茶就去了隔壁奶茶店。
好巧不巧，恰好程许坐他隔壁，他们俩其实不太熟，见面交换了个眼神就当打过招呼了，男人之间，没那么多讲究。
陈暂是旷课出去的，为了听个八卦，王凯奇又特地叫出来两个妞儿，请人吃了顿下午茶。
听了半个小时，屁都听不清，只隐隐约约听见几句话，还断断续续的，他凭借自己的想象力，大概猜出这个意思，陈暂拿自己去年全国物理竞赛的荣誉证书为罗妖作担保。
这代价真大啊。
这也足以证明罗妖这次是真弄大了，那事不到一天半个抚市都传了，各个高中也都知道了，连寄宿制，一周不让出校门消息封锁的附中都知道了。
由此可见，丫头是真摊上事儿了。
他不是个好奇别人私生活的人，对八卦什么的也都不感兴趣，除非是跟宋辽有关系，但是罗妖这姑娘他从小就认识，绝对不是外面传的那个样子。
她不爱解释，所以很多时候被误会了也不在意。
有些真相要是没有契机，没有刻意传播，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公之于众，直到人们淡忘，等到他们重新想起，然后继续被议论。
这就是一个被想起被遗忘再重新谈论的过程，谈论的人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有可能就真的结束了别人的一生。
到时候还有人关心真相吗？没有，他们只关心自己的身心有没有得到舒适的感受。
抚市教育局有规定，若未满十八岁学生严重违纪者，可适当处罚并找人担保，担保者必须要有国家级证书。
陈暂有，所以他可以为罗妖作担保。
前提是他得愿意啊，因为国家级的证书都是有一定的价值的，有可能就保送了，一旦她给罗妖做担保，这一个证书就得交回去。
……
快十二月了，十二月一过就要元旦了，王安棣快该走了，他还没给罗妖答复。
罗妖不知道他和赵眠怎么样了，有几天没见过赵眠了，之前star说她去邻市参加一个什么演出，这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她给赵眠发了两条消息，都如同石沉大海，王凯奇说她的事情解决了，那是怎么解决的？谁解决的？
有人替她作担保，总不可能是程许，他没有国家级证书。
级主任也没有给她打电话，看起来是没事了，这件事算是不了了之，以后她很隋文怡算是可以在明面上撕逼了，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人跟她一起了。
她原本不想做的这么绝，现在唐斌龙也不要隋文怡了，她又没什么朋友，但是如果她不彻底解决，隋月这丫头指不定要被骂成什么样子。
如果说和赵眠在一起的时候的罗妖是快乐的，那么隋月就是出现一下能让罗妖快乐好久的人。
有些人她生来就是治愈别人的。
罗妖有狂暴症，但是隋月能让发病的罗妖一秒镇静，她就是罗妖的救赎。
处在风口浪尖的罗妖，被所有人骂得狗血淋头，只有隋月站出来说：“监控不一定为实，我永远相信罗妖，我拿我的所有担保，证人说谎，罗妖是被孙蔚陷害的。”
但是没有人相信她，她拿不出证据的。
罗妖躺在床上，很累，好久没有这么全身心的放松了，只要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陈暂。
她在想事，她要以什么样的理由，去见陈暂一面，奖杯还没发，可她现在就想见他。
她虽然是个方向感不好的人，但是她记得陈暂家的方向，她想见他。
她给方安宇发了消息，方安宇在玩游戏，抱着手机呢回她消息自然快。
方安宇让她等一下，一会儿给她回个电话，罗妖性子急，一刻都等不了，当即就给他打了电话，方安宇想骂但是也不敢。
“暂哥集训去了，在北郊呢。”
“北郊哪？”
陈暂集训这事他不让跟别人说，这次集训还有黎恩宁，她虽然是文科生，但是数学成绩不错，应该可以拿个三等奖是没问题。
一中比较保本，不要求人人都跟陈暂一样拿个第一，能拿到奖这就是荣誉。
罗妖从床上跳下来开始穿衣服，北风呼呼地袭击着窗户，罗妖从玻璃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很漂亮，她也知道自己很漂亮。
她一边穿袜子，一边回着方安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北郊哪？”
北郊那么大，让她上哪找去？
“他们在一栋写字楼里，住在一家酒店，其他的暂哥不让我说 。”尤其是跟你。
“方安宇，你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你信不信？”
他信！他怎么不信。
许萧夜也是参加竞赛的，这都不费事，一句就能全问出来。只不过就是许萧夜不参加他们的集训，他习惯自己单独发育。
“妖姐，不合适。”他扭扭捏捏，什么都不敢说，也不敢什么都不说。
罗妖已经换好鞋子了，她站在门口，右手捏着门把手，抬眸看了一眼：“没什么不合适的，方安宇，只要是我，就没什么不可能。”
“只有我才能和他相配，并且是绝配。”
她语气轻寥寥的，但是又带着一种坚定，一种一往无前，所向无敌的坚定。
她真的就是山野里的狗尾巴草，倔强而自由。
曾经有人用很诗意的一段话形容罗妖：她确实是妖，她是荆棘，只开在荒山野岭，但是却开得漫山遍野都是，不依靠任何生物，也不向着阳光，她好自由，想怎么开怎么开。
方安宇其实对这段评价很不屑，他觉得任何评价或者说任何形容都不适合罗妖，就是因为她足够自由，所以没什么定义可以概括她，没什么评价可以束缚她。
罗妖出门，夜里两点十八分，她出了门，她要跨越半个抚市去找陈暂，去见他，告诉他她的想法，她想他，那种想念如藤蔓般地扎根在心里，她想的快疯了。
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独树一帜地通过几扇玻璃散发着并不是很强烈的灯光。
空旷的柏油路，只有红绿灯在跳转着变化颜色，罗妖笑了，眼角逐渐湿润，眼眶也红了，但是她很快乐，她喜欢这样，只剩她一个人的样子。
她买了一瓶可乐，在马路中央晃了几步，像喝醉了一样，她把自己暴露在路灯下，她贪婪地喘着气，享受着并不属于她的灯光，她抬起头，昏黄阴暗的灯撒在她的周身。
连发丝都散着金光，她做了个鞠躬的动作，右手微微抬起，手指在空中点了几下，好像是在弹钢琴。
她像是冲破牢笼的狮子，在一个人的世界里狂欢，她在寂寥的夜晚，空旷的天地里，自由奔赴，她跑跑停停，时不时地转个圈，玩累了就随便坐下歇一歇。
她上辈子可能是一只野兽，长得很漂亮的野兽，她想。
北郊离这边太远了，凌晨三点四十六分，她决定打车，她很少用打车软件，所以不太会使，抠了好一会儿才下单，这个点出来拉人的不多，罗妖等了好几分钟才有人接她的单子。
到达方安宇透露给她的地址时，已经四点快半了，罗妖穿的不少，但是没有贴药，后知后觉地发现膝盖已经没有了知觉，她一瘸一拐地，拖着右腿走进那幢金碧辉煌的酒店。
如同历经波折的落难公主。
要不说方安宇跟陈暂关系好呢，连陈暂在哪个房间他都知道，好在前台的人没有多问，罗妖很自然地进了电梯，按了相应的楼层。
这一层楼都被他们集训给包了，罗妖走到陈暂的房间门口，拍了两下，陈暂应该是没睡，因为她透过门缝能看到里面有光。
她又拍了两下，听见里面踢着拖鞋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有点快了，门不出意外地打开，罗妖抬头：“你肯见我了。”
陈暂蓦地放大瞳孔，他很意外，天很冷，但是室内很暖和，一开门就能感受到她身上还带着的寒气，她裹得严严实实，他只穿了件毛衣，对比很强烈。
她眼角红红的，眼里还润润的，像是刚哭过一样，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湿润，围巾挡住她半张脸，陈暂永远都不忍心，他感觉她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他抬了抬手，最终还是放下，让她自己先进来，他并没有表现地很热情，像前几天一样冷漠，但是罗妖却像只雀跃的小鸟。
“陈暂，篮球赛我们赢了。”
“恭喜。”很平常的话，很淡的态度，让人感受不到他的诚意，罗妖很憋屈。
他让她进来后自己就到一边开始做题，冷漠的态度昭然若揭。
他也想抱抱她，捏住她的小手给她暖手，在看见她来的时候一把抱上去，向她展示他的热情以及他好喜欢她，他好想她，但是王安棣还没有去，他爸还没安排，他不敢轻举妄动。
罗妖坐在沙发上：“陈暂，你好几天没跟我说话了，你理理我。”
“你想我吗？我好想你啊。”
她的嘴巴一直不停地说，陈暂其实一道题都没做出来，只要罗妖在，他永远都不可能静下心来去做题，甚至一道题都做不完就会被她勾去心思。
“陈暂，你什么时候去比赛？”
“这次去哪比？”
“你们队有没有女生？”
“有几个？”
“你去多久？要不我陪你？”
她一个人絮叨了好久，她好像又问不完的问题，每一个问题，他都在心里回答了。
一周后去比赛。
去京城比。
有，但我没跟她们说话，也不跟她们说。
有四个。
去五天。我希望你去。
但是又不希望你去。
身后安静了许久，陈暂扭头发现她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她的手机屏还亮着，手机页面是便签，她打了很多字，密密麻麻，这就是留给他看的，很标准的信的格式。
陈暂把她抱到床上，她睡眠深，一般不会被吵醒，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好在学校订的是套间，她睡床，他就睡外面的沙发上，给她盖好被子才出去。
他走到阳台上点燃一支烟，最近抽烟的频率挺高了，他不像方安宇，他没瘾，罗妖深更半夜能找到这边来，肯定是有人给她报了信儿的，他已经想好怎么弄死方安宇了。
这不行，他根本抵抗不了罗妖，他就不理解了，为什么上一代的事情要牵扯到下一代，明明是他配不上罗妖，是他们家欠她的，到头来还是要伤害她。
伤害了她妈妈，也伤害了她。
陈暂重重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头按灭在阳台桌子上的烟灰缸里：“操。”
“陈暂，你认清事实。”
事实是什么？是他们家欠罗妖的，看得出来罗妖很想念她妈妈，她对母爱的渴望，一般人看不出来，他每次去他家里，感受不到温暖，很难想象她从小都是在那样的环境下生长的，她父亲也并不怎么关心她。
陈暂虽然也没有母亲，但是父爱从未缺少过，陈立宾不善言辞，但偶尔会过问他的身体健康，家里也一直都有陪教老师，还有保姆，奶奶和姑姑，虽然她们不是他的母亲，但是这种细致又温暖的呵护包围着他。
罗妖打比赛的那天，她在球场上的时候是发着光的，是很亮丽的，她又生的好，加上气氛烘托，他很难不产生动摇，因为她是整日撩拨他的罗妖。
冲破世俗的圈禁，是那空旷无人宁静山野里，最一往无前的荆棘，她可以打破所有人对她的认识。
陈暂动心了，他好喜欢好喜欢罗妖，他恨不得把她圈在自己怀里，走到哪里带到哪里，遇见她以后，他开始做那种旖.旎的梦，主角是她，她像是他绕不开的藤蔓，梦里他们什么体位都做过，梦里的他才最爽。
可是梦外呢？他连碰都不敢碰她，甚至不敢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思。
陈暂，她妈妈是因为爷爷才没有的。
陈暂不知道别的，那些爷爷没有告诉他，他只知道罗妖的母亲是因爷爷而死。
她要是知道真相的话，别说喜欢了，估计会恨他。
陈暂被风吹清醒了，他吸吸鼻子，他又不是什么铁人，零下一度的温度，在风中站了十来分钟，好像有点感冒了。
他关掉阳台门回到房间：“罗妖，妖妖。”他试探性地叫了叫，或许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才能这么喊她。
“怎么不喜欢妖妖？喜欢死了。”最喜欢妖妖了。
他第一次发现，连叫一个人的名字，他都要琢磨这么久，需要鼓起这么大的勇气。
第二天罗妖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没有一个人，放在桌子上的数学资料也没有了，陈暂走了？
罗妖急忙下床，腿上没有贴药，但也不疼，只是现在在歇了很久的情况下，猛的起身的话，它会使不上力，但是过一会就好了。
她外套都来不及穿，脸也没洗，牙也没刷，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邋里邋遢，鞋子也没换，穿着酒店的拖鞋下楼问前台。
“1806的客人退房了？”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这涉及到客人隐私，不方便为您解答。”那前台看她形象并不怎么好，态度也差的一逼，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
十八层被市区教育局包了，里面住的都是抚市的高质量人才，被这种人耽误谁赔得起啊，看这人也不像是能住进去的样子，自然态度算不上好。
尤其是1806，那帅哥整个人都绝了，成绩又好，长得又帅，前台觉得面前这个邋遢的女人跟那个帅哥估计一点边都沾不上，想到这，她越发觉得自己优越，又翻了一个白眼。
罗妖看到了她的不屑，如果是以前，她会打得她跪下喊爹，但是此刻，她一点也没有理智了，根本就顾不上为自己出头，她都忘了，如果陈暂退房，她早上都没办法睡到现在。
“罗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