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球队的人，你跟来干什么？”王凯奇看着程许问。
没等程许开口，宋辽先发声了：“啧，管那么宽干什么？”
王凯奇没说话了，罗妖就在旁边听着。
等到田教练和队长出来以后，一拨人去了火锅店。
体育队比较自由，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们聚餐直接就上酒了，在教练面前，这要是在别的老师面前那估计就该挨批了。
“关于球赛，我再说两句。”
“咱们这次球赛，本来是很大的一场，但是突然通知说取消了这么多个学校，我们也有点措手不及，总不能让你们跟附中比吧，主高中和附中加起来太多学校了，这比赛就比不完了。”
“我知道你们心里不平衡，你们想向学校证明自己，但是今年特殊情况，大家理解一下，即便这样，我们还是要拿第一，行不行？”
“行！”十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程许手机滴滴响了两声，他低头看了一眼，陈暂给他发了一张照片，是他站在罗妖小区的楼梯间，偷拍的照片，照片里是罗妖紧闭的家门。
陈暂发了一个问号。
逼王就是逼王，连话都要省，但是程许读出来了他的意思，这是在问为什么罗妖家没人。
刚刚教练举着一杯啤酒都说完了，其他人才拿着酒杯碰杯，时候程许站着拍了张照片，罗妖左边是贺正阳，程许在罗妖右边。
“一口闷，都不准剩。”
队长都这样说了，那谁敢不喝完？程许在罗妖右边用手机记录了罗妖一口干完的事情，他把视频发给了陈暂。
视频中只有两人，贺正阳和罗妖。
她双颊微红，衣服换了换，穿了一件红色的毛衣，很喜庆，也不土，衬得她更白了，白的反光。
旁边那个男生，陈暂有印象，上次那个，吹气儿那个。
他回：你给她喝酒？看着她喝你不拦着？你有毛病？
看着这三个问句，程许选择熄屏，他对这个装逼又傻逼的男人实在是无语。
程许恍然想起陈暂好想是去给罗妖送药了，他就不理解，这个男的是不是脑子有泡？他上午为什么有正门不进非得他妈的走小偏门？有看台不坐非得他妈的去监控室看？
还偷偷给人送药，简直是闷骚到飞起。
罗妖的手没多大事，心理上事儿可大了。
而且球赛完了以后，隋文怡的事还没说，这事罗妖不占理，她先寻衅滋事的，学校要真是交给警察处理，她绝对会吃亏。
窗外夜色正浓，楼下是吵闹的顾客们，他们在包厢里，包厢不隔音，罗妖能听到楼下在玩行酒令，她晕晕乎乎的，酒量是不大好。
“冯凯他们老耍阴招啊，教练，怎么办？”
“这确实不好说，这帮小伙子我也了解过，哎，对了，罗妖你手脚没事吧？”
早就不疼了，下午还跑呢。
关于球赛，罗妖只想得奖，她只想要那个奖杯，她答应了陈暂，要把奖杯送给他。
王凯奇坐在宋辽旁边，宋辽在跟人聊天，不知道是谁，反正她还挺开心的。
程许一直盯着罗妖，生怕她偷偷溜了。
冯凯他们太阴了，玩不起，打个比赛输了还不服，可能是因为对手是罗妖和宋辽就更不服气了，这两个人他们是动不得的。
冯凯他们想拿奖，去给学校讨价还价，因为之前违纪了，跟罗妖一样，拿了这个奖，市里会往学校拨钱，钱到谁兜里了那也不一定，总之他就只是要学校别扣他量化。
罗妖不是想拿这个奖去给学校谈判的她是想给陈暂，她要跟陈暂说，她喜欢他是她的事，没有要求他一定要跟她在一起或者怎么样。
那天晚上散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程许把罗妖送回去的，陈暂送的药还挂在门把手上，还好罗妖倒也没那么清醒。
程许给她冲了一杯蜂蜜水，才把手机打开，逼王给他发了几十条消息，最近一条消息是六分钟前：你他妈回个消息。
程许慢慢悠悠地打字：消息。
这理解能力。
6冒烟了。
陈暂不是想瞒着所有人，他现在很矛盾，想告诉他们王安棣和罗妖的事，但是又不能。
陈暂：她回去没？
程许发了个“嗯”就没了。
过了许久，程许都以为他下线了他才回复：找个时间，咱俩聊聊。
程许其实没什么好跟他聊的，但是他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事了，毕竟最近这边走的走散的散，罗妖又成了这个逼样，跟前段时间简直没法比。
第二天比赛是在下午，罗妖拿着瓶苏打水坐在看台上，球鞋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篮球被抛出去，一个完美的三不沾。
罗妖笑了一声，她双手撑着膝盖，扎了个高马尾，玫红色的球衣高调又明艳，这颜色别人穿不了，只能她和宋辽穿。
昨天刚一出场，看台上就有人议论这件队服：“这球衣也就只能罗妖和宋辽穿了。”
“可不是，你看狄纪那黑皮真的好黑。”
狄纪皮肤本来就不白，玫红色给他衬得更黑了，宋辽第一次见的时候，没绷住，嘴里的水喷了王凯奇一身，这得亏是宋辽，这要是赵行星，王凯奇把他头给拧掉。
“冯凯那逼打人手，挑死角。”贺正阳一边指一边给罗妖说。
罗妖眯了眯眼：“下午别正面跟他刚，他个头大，我估计他们还是要防我，所以我尽量给你们传球。”
“妖姐，你是主力啊。”
她现在顾不上什么主力不主力，能进就进，没那么多打发，冯凯要是出两个人防她，她根本就进不了。
冯凯中场休息的时候看见罗妖了，后者双手环胸，气焰很嚣张，这还是那个狂徒罗妖，她眉目淡淡地看着他，眼神里全是不屑与嘲讽，像是在看下水道里肮脏的老鼠。
冯凯很讨厌有人用这种眼神看他，他双手叉腰，瞪着罗妖，罗妖最看不起背地里搞小动作的人，像隋文怡，像冯凯，像孙蔚。
她都不想跟这种人争什么，他们没有什么道德原则，只凭自己想就胡作非为，总会有人让他们付出什么代价。
有件事比较出乎罗妖的意料，冯凯请了外援，他们队换人了，小前锋换了，一个生面孔，戴着黑色的鸭舌帽，来势汹汹，上半场这人截了两次罗妖的球，好在罗妖台风比较稳，心态没绷。
中场休息的时候贺正阳也提议换人，罗妖一口回绝，队长欲言又止的样子被她看在眼里：“很明显对方能很好的跟冯凯他们打配合，有可能前几场上的那个才是替补，这个才是真正的球员。”
“他妈的，这老阴逼又耍我们。”
“等打完比赛，老子非他妈弄死他。”
“那罗妖，你说该怎么办？”
王凯奇瞥过头，他的表情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啧”了一声，像是在嫌弃他们笨。
宋辽对着他后脑勺重重的拍了一下：“啧什么啧，你又不是我们球队的，能听不能？不能听滚。”
他其实想开口说些什么，被她一打就突然哽住，把话都往肚子里咽。
这下他没再作些什么了，罗妖深呼吸，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策一般，点了两下桌子上那颗橘红色的球：“不换，但是回到我们最初的配合方式。”
王凯奇表情这才变了变，眼神中带了点欣赏的意思：“还是有点聪明在身上的。”
“你知道怎么不早说？装什么？要我请你？”宋辽丝毫不顾及他的脸面，张嘴就开始怼，不带一个脏字，王凯奇觉得这真的是惯的她，放眼整个上阳区，甚至是整个抚市，有几个人敢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
但是就是没办法，谁让她是祖宗呢？
但是有时候意外来的就是很突然，宋辽在给罗妖传球的过程中被截胡了，本来是能断了对方的，结果鸭舌帽虚晃了一下，越身到她面前，冯凯趁机挺了一把她肩膀，她一个重心不稳就崴了脚。
场面特别混乱，宋辽躺在地上抱着腿，鸭舌帽还在继续进球，罗妖很快就注意到，她迅速大声喊：“别打了。”
“说你呢，别他妈打了。”她先是指着鸭舌帽男，然后转身去抢了女教练手里的哨子，举着手，她表情很认真，很严肃，接着指着裁判：“裁判呢裁判！他妈的他推人。”
篮球馆内特别吵闹，没几个人能听见，罗妖抢了一边的话筒，对着话筒吹哨，尖锐的声音全场可闻：“别他妈吵了。”
“赵行星，送她去医务室，裁判呢？眼睛瞎了，看不见推人吗？”
贺正阳义愤填膺地站出来，指着冯凯：“好几次了，没举报你。”
冯凯扭头看着他球队的兄弟们：“谁推人了？她自己没站好摔了，球技不精还赖上我们了？乱扣什么屎盆子。”
“实在解释不清就查监控呗。”冯凯又补充说。
他那表情显然就是在说“随你怎么查，反正是个死角”，他微微仰着头，一种挑衅又自信的表情，罗妖无视他的自信：“查。”
监控显示不出来什么，这球场一共就没几个监控，肯定也拍不到什么，罗妖猜到了，但是她就是不信这个邪，她冷笑了一声：“冯凯，你真的很让人惊喜。”
鸭舌帽凑在冯凯耳边说了些什么，冯凯哼笑了一声：“那这样，你们上个替补，我们再打一局，我们赢了你们就道歉，你们赢了我们就承认推人。”
“也得道歉。”一道冷冽的声音在人群之外响起。
“许萧夜？你来凑什么热闹？”
王凯奇更不爽了，他“啧了一声：“我去看看阿辽。”
这王凯奇和许萧夜磁场不合人人皆知，也不难猜，王凯奇是宋辽前男友，分都分了，现在又巴巴地过来求和，宋辽和许萧夜是一半人心中的官配，风言风语听多了能爽就怪了。
罗妖没仔细揣摩许萧夜说的话，她只当他是想替宋辽要个道歉：“总不能让我们队队员白白受伤。”
冯凯挺装的，也很不屑，他能找到一个死角就能找到其他死角，而且他昨天已经看过了，这里一共八个监控，球场这么大，总不可能面面俱到。
凭实力，他们确实不如罗妖，所以才要耍点别的心思。
“王凯奇，别去了，换衣服，上场。”罗妖不敢选替补队员，他们昨天已经换过一个人了，但其实平时很少跟那些不熟的二队一起打比赛，不管是同队或者对打，不熟悉就不熟练，根本打不好配合。
王凯奇双手插在兜里，大步流星地往门口去，听见罗妖喊他才回头，他回头看的第一眼看的是许萧夜。
“让他打吧。”
罗妖跟许萧夜都不认识，她一不确定许萧夜会不会打，二是即便他会，她都没见过他打球，上哪去跟他的节奏？
“你不是说阿辽最近攻势变强了么？硬了不少。”他冲许萧夜扬了扬下巴：“跟他学的，还有几分钟，实在不行再喊我。”
说完就继续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不行啊奇哥，这都下半场了，再不行就没机会了。”贺正阳望着背影早就在门口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人喊。
场馆内听说要加赛一场，气氛燃到了极点，全场都在欢呼，宋辽的队服她穿走了，罗妖走进她的更衣间，柜子的最下边放着一件玫红色的球衣，后面写着七号，陈暂。
玫红色的底，白色的字，视觉上的冲击。
她拿在手里摸了摸，又从试衣间出来：“没别的衣服了，你将就一下吧。”
许萧夜和陈暂差不多高，陈暂的球衣他穿正合适，挺好。
许萧夜三下五除二换上队服，再抬头的时候，眉目间都多了一分狠戾，罗妖看了一眼，他和宋辽之间有猫腻。
虽然说大体配合没有变，但是罗妖和许萧夜默契地换了位置，他投三分多，罗妖就负责防守和传球，配合还算默契。
许萧夜比他们心细，所以冯凯他们要是想绊住他或者在他跟前耍什么阴招还是有点困难，许萧夜每次都能完美地猜出冯凯的小心思，然后绕开。
场上的比分渐渐拉开差距，许萧夜拍了两下球，在三分线附近，一个胯下运球，然后一个转身，冯凯和鸭舌帽有点急了，想去截胡，没成想许萧夜只是虚晃，他一个侧身，拍了一下球然后传给罗妖。
冯凯他们只顾着防他，早就把罗妖抛之脑后了，此刻罗妖站在三分线附近，冯凯队其他人跟死的一样，罗妖嘴角扬起笑了笑，一边拍球一边说：“哎，兄弟，你是球员，不是观众，醒醒，我们该赢了。”
那帮废物这才意识到，罗妖纵身一跃，一个三分空心球，随着橘色的球落在地面上，尖锐的哨声响起，全场尖叫，为罗妖鼓掌，为她欢呼。
这是属于罗妖的一切。
她扬起头，看起来骄傲极了，与三年前的罗妖一样，自信善良，明媚灿烂。
罗妖，我希望你永远像今天一样，活在众人的簇拥下。
她是全场的焦点，监控室里，陈暂望着屏幕上那个玫红色的小小身影，她很久很久都没有这么阳光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把视线移到旁边那个高个儿身上，那人身后清楚地写着陈暂二字。
他在监控室坐了几天了，他也旷了几天课，他跟老师说他得集训，快要比赛了。
陈暂这种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的人，他放的屁老师一般是不会信的，但是他一般是不放屁的，所以不管他怎么说，老师都允了，这算是对他这个仅成绩算好的人的一点特权了吧。
陈暂坏事做了个尽，很叛逆，学校越不让干什么事就越要做，还要做的人尽皆知。
他旷课看比赛的事，老师们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不知道又能怎么样？又罚不得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今天罗妖拿出来的那件玫红色的球衣，确实是他没想到的，他攥了攥拳头，双手交叉在胸前，垂着头，眼神晦暗不明。
“我已经帮了你了，冯凯你打死他我也不会说出去，但是你要帮罗妖担保。”程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打断了陈暂的思绪。
“你不说我也会去，我帮她担保总不可能是因为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罗妖上次找茬儿的事还没彻底平息，因为这段时间球赛的事，后面都是一些小队，根本不成威胁，她在球场上一次又一次地惊艳了所有人，她越来越亮，有人看她的目光就越凶狠。
同时，这两天是她的主场，教学楼处处都能听见有人在讨论，所以前几天的事儿又被重新提起，这事儿闹的那么大，都是放到明面上来说的。
隋文怡虽然是被找事儿的，但是她照样抬不起头，她们偏偏就是一边倒，就是这么闲，当时她跟唐斌龙在一起的时候，所有人都想跟她说上一句话，现在她和唐斌龙分手了，还是因为罗妖那个贱人。
现在他们甚至都敢当着她的面羞辱她！
连李美芳这种人都恨不得离她远远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隋文怡，我听说你妈是三儿，真的吗？”一个男生故作无知地问。
“隋文怡，王琦和唐斌龙谈的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去插一脚啊？
“一身贱骨头呗，遗传的。”一个女生凉飕飕地看了一眼。
“我就说嘛，隋月那个小丫头那么讨喜，她妈妈又那么温柔，年轻的时候肯定是大家闺秀，老了也不会是市井妇人，跟那种披着羊皮的狼不一样。”
“人家年轻的时候就是大家闺秀，京城来的。”
隋文怡握紧了拳，这些人是墙头草，哪边得势哪边倒，隋文怡低着头，她的膝盖还没好，罗妖那一下够狠，让她疼了好几天。
隋文怡的目光越来越阴鸷，她在教室的一角，低着头，所有人都看不清她的神情，罗妖，怪只怪你自己，你越亮，嫉妒你的人就越多，我就越要趁早毁了你。
她有必要考虑回复宰相和孙蔚了。
真是好笑，一年半以前，她和宰相孙蔚联手害了罗妖，三个人本来能将这件事烂死在心里，这事一旦让罗妖知道，连锁反应触发，不搞她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