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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6

    “没什么事我先挂了。”他说。

    没等罗妖回答他就把电话挂了。

    罗妖看着熄屏的手机,陈暂好奇怪啊。

    她把衣服裹紧了点,不敢让风进去,一步一步地往家的地方挪去,时不时地低头看一眼手机,这期间她做的最多的动作就是揉膝盖。

    罗妖太冷了,而且她急着回家,找到个能打车的地方更好,她的左腿膝盖已经麻木了,一开始像被扎小针一样,密密麻麻的小针一点一点插入骨髓的那种钻心的疼,她一度都要在这寂静的夜里喊出来声音。

    罗妖没注意到身后一直有人跟着她,陈暂怎么可能真的放她自己一个人走,她一个姑娘家,他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狠心。

    他陪她坐到终点站,他提前下车了,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然后一直跟在她身后,他看见她无助的站在路边给他打电话,她先问他有没有到家,他也回答了。

    她不说她在哪,报喜不报忧,他看见她在黑夜里形单影只地一步步往家的方向走,天很黑,他一直跟在她身后,她腿疼,他就想上前去牵她的手,但是他总得让她适应她没有他的生活。

    那天晚上,罗妖走了好久才打到一辆车,陈暂从终点站走了更远,因为就那一辆车了,他看见罗妖上车后,让方安宇给她打了个电话,他记了车牌号。

    但是不出意外的话,她的手机应该快没电了,不知道能不能打到她到家。

    陈暂中间一直在跑,往罗妖家跑,他得亲眼看着她安全到家,他在之后也打了一辆车,他出双倍的价钱让司机快点,他得在罗妖到家之前到她的小区。

    他藏在小区门口的树后,他看着她一瘸一拐地下车,给司机付钱,然后她跛着腿进了小区。

    陈暂吐出一口气,他在罗妖的楼下站了半夜,凌晨四点才走。

    罗妖回到家先拿热毛巾敷腿,然后才换了一贴药,可能是因为陈暂今晚的变化,又或者是腿太疼了。

    她又哭了。

    她不喜欢这样脆弱的自己,她告诉自己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眼泪依旧止不住,身子瘫软在沙发边,脑子里有一根弦紧紧绷直,大脑嗡了一下,她感觉不太对劲,她又安慰自己,没关系的罗妖,没有人看见你哭,没有人哭是为了解决问题。

    可以哭,在寂静的深夜,没有人发觉的。

    罗妖缓缓站起,她走进琴房,是陈暂带她打开了这扇门,不仅仅是琴房的门,更是她心里的那扇心门。

    她回到房间拿起琴谱,写写画画,她从头弹了一遍,前面的谱子很顺,有一种少女的娇羞在里面,到了中间是热烈的疯狂的雨中热恋,今天晚上这一句,多了一些痛苦,这曲子蕴含的情绪太丰富,罗妖哆嗦地按下最后一个琴键。

    她几乎用完了全部的力气和勇气才弹完这半曲。

    夜已经很深了,特别安静,月明星稀,漆黑如墨的空中只有寥寥几颗星,她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是林芙。

    她一手抚着孕肚,一只手在钢琴上,她的肚子上还有另一只手,应该是她丈夫的,很粗糙但是线条很好看。

    刚硬与温情的结合。

    凌晨两点,罗妖收到了陈暂给她发的最后一条消息,她看了一眼紧闭的窗帘,闭了闭眼,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没有撕心裂肺,没有过多的悲痛。

    除了那一滴止不住的泪。

    那条信息不算很长,罗妖看完第一句就不想继续看了,他说:罗妖,我试过了,对你没感觉,你也别再烦我了,强制喜欢没用,你别强迫我,别让我讨厌你。

    陈暂在初冬的夜里,在她的楼下吹了整夜寒风,凛冽刺骨,他鼓了多大的勇气才摁下发送键,那一句话他敲敲打打,删删减减留下那些给她发过去。

    他都能猜到她肯定又委屈了。

    罗妖确实委屈,她最后的骄傲没了。

    她抱着双腿坐在客厅地地上,电视里播放着那个好笑的肥皂剧,时不时传来几声特效的声音,罗妖却一点也看不进去。

    她不该不听程许的话,陈暂把她心上最坚硬的那层一点点撕开,把她的骄傲磨灭的丝毫不剩。

    第二天她迟到了,王淼淼值班,罗妖的气场跟以前不太一样了,那股颓丧的劲儿,跟她刚来育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她就是在那个时候驯服了狄纪和王安棣。

    顺便也驯服了其他人,她名声大噪,让那些男生为之躁动,让那些女生自愧不如。

    她最忘不了的是她第一次在大会上念检讨书,她没写检讨书,她的碎发都在空中舞动,她说:“没有检讨,我不觉得我错了。”

    学校要停她的课,她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时候她特别狠戾,她总是独来独往,后来赵眠回来她的性子才慢慢好了点。

    王淼淼就是那个时候认识了罗妖,无人不知,她每天都是极其颓丧,感觉好像什么对她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包括命。

    所以她打架只要一动手就是打算着把这人打死。

    她成了所有男生敢想不敢动的朱砂。

    上到高三,下到初中部的初中生,而她从来不会给任何人一个眼神,她看他们的眼神只有厌恶和不耐,仿佛上神藐视蝼蚁,各花入各眼,谁都入不了她的眼,除了程许。

    而今天的罗妖,跟那时候的并无不同,所以她没上赶着找死,没拦着她,也没敢记她。

    罗妖面上没什么表情,也没给她分一个眼神,懒惰又颓靡,像是山野中的荆棘。

    罗妖瘫坐在位置上,赵眠因为王安棣之前的态度,情绪也不怎么好,赵行星和Dj自然不敢说话,总之几个人都是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

    中午校篮球队开赛前会议,下午队服就回来了,本来那个红色挺好看的,结果跟十五中的撞了,两边草率地用剪子包袱锤的方法决定,谁输谁换,育祥输了。

    凭运气,但就是那么背。

    换队服的时候,罗妖挑了个其他人都不敢想的颜色,玫红色。

    贼他妈亮。

    她当时定了两件,一件是她的,另一件给陈暂,但是现在,他好像不要了,谁都不知道那一件球衣被罗妖藏到了哪里。

    只一天,翻天覆地的变化,罗妖才知道,原来一天就可以达到物是人非的这个程度。

    下午上课前,罗妖在厕所听见了隋月的名字,隐隐约约有李美芳的声音,她开门的手顿了一下,放在把手上没动,想听听她嘴里能放出什么屁。

    “隋月,你们知道吗?赵行星那个一中的女朋友,她跟文怡是同父异母,私生女。”

    “不会吧?长得很漂亮那个?”

    “对,嗨呀,她妈都是个三儿,她人能好吗?”

    罗妖就在隔间,本来隐约的声音,开了门之后,直接听了个清楚,她拽着李美芳的头发,她速度太快了,李美芳来不及反应,眼神都没聚焦,被打傻了,她甚至不知道罗妖什么时候来的,或者说她在这她都不知道。

    罗妖一点不手软,她正有火儿没地方发,她死死的拽着李美芳的头发,任李美芳再怎么大吼大叫,她都面无表情,仿佛这事与她无关,走廊上迅速聚集了一大堆人,从教学楼的一头到另一头,都在围观罗妖的战场。

    一些人窃窃私语,以为罗妖听不见,她们就是这样,嘴碎的一逼,像肮脏的鼠类,永远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做着见不得人的事,编排着别人的生活,她们自以为是神,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以为自己拥有上帝视角,在她的角度看来她们才最愚蠢,最可笑,她们像没脑子一样,只别人说风是雨,自己不会思考,只会传播谣言,自以为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然后对别人评判。

    罗妖把她扔在隋文怡面前:“重复一遍你刚刚说的话。”

    李美芳不敢吱声。

    “我让你重复一遍。”她声音不大,也不急,表情冷漠,走廊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她蹲下身子用手抬起李美芳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罗妖打人了。”

    “又是她啊。”

    “打的谁啊?为啥?”

    罗妖的眼睛太平静了,没有丝毫起伏,她的眸子暗暗的,像是一口深井,能洞察人心一样,李美芳不敢跟她对视,罗妖的语气也很淡然,但是李美芳知道,这事儿要是没个她想要的说法,她把她打一顿都是轻的。

    “隋月……隋月是私生女。”

    罗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隋文怡,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她这人护短,要是搁以前,她指定痛骂她一顿就算完了,但是这两天身边发生的事儿多又杂,一件挨着一件,应接不暇,她这人犟,她一定得帮隋月正名,一个传一个,不知道要把隋月传成什么样子。

    隋文怡敢乱说那就是有一定的自信的,但是此刻的罗妖任谁都难招架的。

    罗妖好像知道了之前为什么感觉隋文怡跟隋月长得像了,同父异母,可不像么?

    初

    中的时候隋月就说过她是单亲家庭,她跟着她妈妈,她爸爸在她妈妈孕期出轨,后来她长到四岁的时候,她妈妈才跟他爸爸离婚,离婚后没过多久她爸爸就再婚了,那女的还带回个女孩,跟她一般大,生月小。

    隋文怡半点儿脑子都不带,罗妖问她:“你给她说的?”

    “隋文怡,谁是私生女你心里没数吗?”

    罗妖伸出手指,点着隋文怡的左肩:“你得摆正自己的位置,你真当自己是隋家的人了,你爸是谁你知道吗?你不知道,因为你妈只讹上了隋月她爸那个冤大头,接盘侠。”

    隋文怡最难堪的一面被罗妖当中揭开,气急败坏是必然的。

    “罗妖你为什么转到育祥你心里没数吗?”她炸了,双手握拳垂在双腿两侧,指甲嵌入肉里。

    “什么全市第一?有人信吗?罗妖,昔日辉煌的市长千金变得像个废物是为什么你不清楚吗?学不进去啊,学不了了。偏执性狂躁人格障碍症,双相情感障碍症,罗妖你有病你知道吗?你为什么天天打架,你不打架你要发病的。”

    罗妖面上没什么变化,好似并没有被她打击到一样,隋文怡只知道双向情感障碍症,却不知道,这病是一种天才病。

    走廊上的人都站出来了,如果舆论能杀人,罗妖现在早就被杀的片甲不留了,人言是刀剑啊。

    程许他们是在老师来之前赶到的,唐斌龙一伙人也迅速聚集,场面瞬间混乱,嘈杂不堪。

    罗妖等她说完之后,毫不犹豫甩了隋文怡一巴掌,措不及防:“所以当初那件事情有你的参与,你是那个作假证的?隋文怡,我给你一巴掌,是替当初的自己打的。”

    说完,她绕到她身后,膝盖微弯,对着隋文怡的膝弯处狠顶了一下,隋文怡单膝跪地,罗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这一跪,是我替隋月踢的,你母亲小三上位,你也是。你今天说的话,对不起隋月,你跟唐斌龙在一起这件事,对不起王琦。”

    唐斌龙这会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了,一是罗妖这会儿戾气太重,他惹不得,也不敢惹。二是隋文怡现在已经保不住了,这女的太蠢了,岳仪比她懂事。

    季伟来的时候,那些看热闹的人立马作鸟兽一般散了,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

    有些楼上的人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凑热闹,罗妖抬头给他们竖了个中指,他们便扭头走了,罗妖这才跟在季伟身后去了年级办。

    “你们都是哪个班的?”

    “一天天在学校不做好,捣乱打架倒是次次都有你们,说你呢,别不当回事!”

    “看看你们这态度!每次都是你们,高二年级被霍乱的不成样子!”

    “尤其是你罗妖,你除了会欺负同学你还会干什么?”

    “会打球。”

    “犟嘴!”季伟这次是真的发飙了,手里的考核表都被扔在红色的木质桌子上:“你前几天考试的事情刚过,那事跟你没关系,这事倒是被我逮了个正着!”

    “你好大能耐啊罗妖!你要不也给我一耳光?”

    罗妖淡淡地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程许,你以为你成绩好你就可以胡作非为了?比你成绩好的大有人在!有些同学比你要踏实的多,人家骄傲了吗?”

    这说的是谁程许知道,这不就是在夸许萧夜?人家家长是高三老师,可不得供着?

    罗妖没吱声,她态度很刺儿,没有一点悔改之意,这才是最让季伟生气的。

    这事儿闹的大,不但要通知校长,还要让警察来处理,这是真摊上事儿了。

    季伟取下眼镜,拿着手机准备拨打110,田教练慌忙赶进来:“季主任!季主任!”

    “什么事儿都先等几天,明天就开始市球赛了,两天,打完两天比赛再处理,就算是要留案底,那也得让体育生把这些该做的做完。”

    这件事性质严重,都可以被定义成群殴了,但是怎么说体育生到时候也是影响升学率的,只能先放一下。

    隋文怡听说了以后都要气死了,李国志下午没课都赶到学校了,占了下午第一节课,他站在讲台上,往日彬彬有礼的老师今天也意外地严肃。

    罗妖几个人不觉得自己犯了错,隋文怡就不该委屈,她找死。

    “罗妖,你欺负同学欺负到自己班里了?”

    “平时你们在外面闹,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着,因为我知道你们是大孩子了,知道孰轻孰重,在外面打架一定是受委屈了,但是班内起内讧,这是班级凝聚力问题。”

    李国志长的国字脸,他右手拍了两下讲桌,这动作直接表明了事情的严重性:“罗妖,你仗着父亲的背景胡作非为学校已经忍你很久了!翻墙,旷课,迟到,早退,不交作业……我都罗列不完。”

    他气的脸红脖子粗。

    罗妖在思考别的事,她觉得自己当初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孙蔚,宰相,隋文怡……

    每一件事都不是巧合,灌醉罗熠的是宰相,把她引去的是孙蔚,作假证的是隋文怡,他们早就认识。

    所有的意外碰在一起,那就是蓄谋已久了。

    她想得头都要爆炸了。

    还有上次考试,跟岳仪一块的是谁?平白无故,岳仪不会针对她,手法很熟悉,但她对孙蔚有一定的了解,同样的手法,她不会去用第二次。

    一个想拉她下水又不怕惹到孙蔚的人,脑子里闪过一个人,罗妖捻着毛衣上的球球,眯了眯眼。

    “其他同学引以为戒,另外几个人处分也少不了,罗妖你跟我出来一趟。”

    几个人被罚站在教室后面,罗妖双手插兜,蔑了一眼得意忘形的李美芳,鹬蚌相争,渔人不获利照样乐得看戏,她轻嗤了一声,然后晃晃悠悠地走出去。

    显然这件事真的激怒李国志了,他一只不是在乎班级成绩考核的人,只要孩子们自己努力了不后悔就行,但是班级一定要和谐,这是培养他们凝聚力的一种办法。

    李国志瞪着眼:“罗妖,你很让老师失望啊。”

    “老师以为,你至少知道你是个学生,但是你今天在学校里做的这件事,是我没有意料到的,你这样做,跟社会上的那些混混有什么区别?”

    “今天你站在这,还站在这个班里,都证明你是这个班级的一份子,你可以不为她争光,但是你至少不要搅得她乱成一团。”

    罗妖并不想解释什么,说了没用,她说什么?怎么说?她要是说因为隋月打的,老师会说她多管闲事,如果说是为了做假证的事儿,老师会说陈年旧事了,提它做什么,既来之则安之,会让她想开点,别那么矫情一直困在过去出不来,到头来可能还会指责她心胸不够开阔。

    罗妖听惯了这些场面话,早就麻木了,他们怪她没有温度,其实是因为世界寒了她的心。

    她左耳进右耳出,就当听了个玩笑,全程一言不发,北风萧萧,校园里传来文科班的琅琅书声,伴随着李国志的责骂,罗妖看着光秃秃的树枝,突然觉得一辈子不过如此了,一些事情你体验过一遍就好,活着也是。

    体验过一次就不想有第二次。

    剩下的半生做的,差不多也都是毫无意义的事了。

    天气预报说这几天要下雪,北方下雪并不少见,但是罗妖还是很期待,仿佛这是剩下的半生中唯一一件值得期盼的事了。

    李国志跟罗妖一直说到下课,当然,是他单方面输出,罗妖一直没吭声,她也没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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