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炸药桶

    他望见前面有一个大泥坑,心一横,脚上偷偷往下踩油门。

    徐瑾桃安安静静地窝在后边,内心期盼着希望徐鸣能开快点,她好赶紧下车。

    就是待在审讯室里,也比坐在这个男人旁边强,整一个冰坨子,浑身散发着冷气。

    她今天可没和他说一句话,干嘛这个样子,她也不想坐在这里啊。

    再说明明是他后上来的!

    突然,徐瑾桃感受到一股后坐力,她心里一喜,以为鸣子哥知她心中所想,加快了速度。

    结果还没高兴超过三秒钟,车身忽的往左一歪,徐瑾桃滚鸡蛋似的跟着车身一下滚到了左边。

    “哎哎哎!鸣子……哥”

    还没等她喊完,徐瑾桃后背杠上卫景扬硬梆梆的肩膀,她还没感觉到疼,整个人就顺着车身倾斜的方向倒在了卫景扬的腿上,与他看不出情绪的黑眸正好撞上。

    “……”

    徐瑾桃这个姿势,无论从哪里瞧,都像是她躺在卫景扬的腿上。

    她的脸上瞬间烧了起来,啊啊啊,太丢人了!

    她连忙想起来,手胡乱摁着,不小心摁到了卫景扬的大腿上,徐瑾桃骤然感觉自己手下的肌肉贲起,好像她摸到的是一块滚烫的硬石。

    她脑子轰地一下炸开,这下也不管会不会摔着,急忙扬起身体抓住前面驾驶座的座椅不松手,死活不肯再往后瞅一眼。

    卫景扬下意识地蜷握住刚才碰到徐瑾桃柔软后背的手掌,可是抬眼看见她避如蛇蝎的样子,原本快要转晴的心情愈发阴沉下来。

    前面的徐鸣一下不成,本来还想再来一下,就和后视镜卫景扬暗含警告的眼神碰上,顿时怂了。

    他这可是给他俩创造机会吗,不识好人心。

    他腹诽,却不敢再开进泥坑里,速度也慢了下来。

    坐在副驾驶的刘栋也被撞了一下脑袋,正好撞在车窗的的边缘处,他捂着额头冲徐鸣瞪眼抱怨道:

    “鸣子你干啥呢,那么大个泥坑你没看到!”

    趴在徐鸣椅背后面的徐瑾桃也帮腔,“就是,鸣子哥你会不会开车啊!”

    害得她摔倒丢人,屁股底下的座椅好像有针扎她一样,这下她在车上更坐不住了。

    徐鸣:“……”

    不是,他这是为了谁啊!

    怎么一个个都不满意,连队长也瞪他,他委屈啊。

    徐瑾桃不想坐回去了,省得再来一下,自己真的就要囧到姥姥家去了。

    可是她扒在前面座上躲避的样子太明显,好像怕他似的。

    于是徐瑾桃打破车厢里的沉默,开始找话茬,问前面的刘栋:

    “刘同志,我能问问那个仓库保管员是怎么说的吗?刚才太急了,没来及问。”

    这边刘栋还没说话,徐瑾桃就听见后座哼了一声,她心里有些着恼,他哼什么!

    刘栋在前面,没听见卫景扬的声音。

    他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个应该没什么大碍,反正一会儿问徐瑾桃的时候也是要说的。

    于是侧过头来就要和徐瑾桃说:

    “是这样的。我们抓到……”

    后边卫景扬皱起眉头,这些都是要记录的,刘栋这个不长记性的,怎么能她问,他就在这里说。

    是个熟人他就说,要是有人抓住他这一点,派个女的来套他话,这个公安以后他就别想干了。

    再说了,凭什么她问,就必须得说,她就这么等不及吗?

    他又重重咳了一声,这回刘栋听到了,心中警铃大作。

    队长是最注意细节和规定的,和他们强调过很多遍必须按规定办事,之前还有人因为这个写检查,当然刘栋也写过。

    所以他听见卫景扬咳嗽就知道他在警告他什么,瞬间嘴里的话哑灭了。

    他拿眼睛往后边撇,告诉徐瑾桃:

    你看不是我不告诉你,是队长他不让的。

    他咳嗽一声刘栋就不敢和她透露,甚至不敢和她说话,徐瑾桃这下彻底生气了。

    刚才在她家的时候也说了一点,现在他们三个看着她一个,有啥不能说?

    她又没人串供。

    不就是和他吵了一架,骂了他两句吗?他又不是没骂回来,哪句话他没还回来啊。

    小肚鸡肠的男人,怪不得这么大了还找不到老婆,能找到才怪了呢!

    可是卫景扬没和她说话,也不是直接制止,徐瑾桃有火没处撒,只能重新靠回后座,抓紧车门上的扶手,小声恨恨嘟囔道:

    “那个心眼都没针鼻儿大,不是说再也不管我的闲事了吗?现在又来,就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吧。”

    她自以为说话声音小,可是旁边的卫景扬听得一清二楚,皱眉道:“你说什么?”

    徐瑾桃哪里料到他耳朵这么尖,她说这么小声都能听到。

    她哪里知道卫景扬虽然在生她的气,耳朵一直放在她身上。

    她一惊,下意识地摇头回答他的话,“没什么。”

    话音刚落她就恨不得缝上自己的嘴,两人见面到现在没说话一句话,凭啥他说话自己就怂的马上回答,白瞎她这个聪明的脑袋!

    卫景扬看着她懊恼的表情,心底一直压着的无名火如海浪撞礁石一般,彻底涌上心头。

    这几个月以来,他只要静下来就会想起她那天的话,如利刀似的一遍遍将他的心扎得鲜血淋漓。

    卫景扬自认为也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人家看不上自己,何必上赶着伸出脸去让她打。

    卫景扬只能暗暗告诫自己,世界上又不止她一个女人,只要自己想找,只要他愿意,怎么都能找到对象。

    可是,出任务还没来得及休整的卫景扬在听到她的名字后,还是忍不住从李队手里把这个案子拿到自己手里,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见面后,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过他一眼,在她的心里,自己就是来笑话她的。

    卫景扬觉得自己简直是犯贱,上赶着找气受。

    他侧首盯着她不动,低沉的语气里欲雨风来,满是怒气。

    “你当这事小吗?不止仓库保管员、徐建红和董成都说你指使他们偷衣服!我小心眼,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自从见到我一句话都没说过!”

    徐瑾桃还没从他前半句话缓过神来,就被他后半句话给刺|激到了。

    自己确实没和他说过一句话,那谁叫他一直冷着脸的。

    自己就是想去和他说句话,肯定也被他的冷脸拒回来,自己干嘛热脸去贴他冷屁|股!

    徐瑾桃不甘示弱,专往他心窝肺管子上戳,

    “我没做过我不怕,徐建红明摆的就是栽赃,这事大不大的你们公安谁都能查出来!是你自己说的,以后再也不会管我的闲事,你还来干什么,我又没叫你来!”

    前边的刘栋瞪大眼睛,拼命向徐鸣忽闪,想问这两人什么时候遇见过,还说过这样的话,他俩这是在吵架吗!

    大队长可从来没和人吵过架!

    卫景扬一口气让徐瑾桃堵回来,看着她怒得发亮的眼睛,嘴上比脑子快。

    “你当我想过来,要不是人手不够,我才不会接这个案子!”

    不是啊,这案子就是队长从李队长那里抢过来的啊,他可在旁边看着呢!

    刘栋正想着,却听见卫景扬又说上了:

    “你怎么不反省反省是怎么让别人给栽赃上的!自己要是不耍小聪明,别人就是想栽赃也栽赃不上!”

    徐瑾桃要气炸了!

    这同样戳到了徐瑾桃的心窝子,她握紧拳头,恨不得骑在卫景扬身上,上手掐他的脖子,把他掐死!

    “我耍小聪明是我自己的事,又没耍到你身上,你气什么!”

    “以前说你你就是不听,现在被人套住了,都要进公安局了还死鸭子嘴硬!”

    “卫景扬!你敢说我!”

    刘栋瞳孔地震,他听见了什么!

    瑾桃妹子竟然敢叫队长大名,以前瑾桃妹子挺温柔一人啊。

    他抓住徐鸣的袖子使劲拽,疯狂眨眼,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徐鸣不耐烦地扯开他,奶奶个腿的,怎么又吵上了,他还不如不多踩那一脚呢!

    这下好了,没和好反而吵得更凶了!

    “叫我|干什么!你就是嘴硬!”

    卫景扬这话一出口,刘栋耳朵都快搁不开了,恨不得拉着全队人一起听,这还是他们那个冷静沉稳的队长吗?

    竟然和瑾桃妹子对吵起来了!

    两人跟小孩似的,吵的不可开交,最后也不说事了,直接开始人身攻击,不过主要是徐瑾桃,因为她讲理讲不过卫景扬,只能说歪理。

    两人吵了一路,刘栋听了一路。

    心里跟猫抓似的,好奇这俩人到底为啥会吵得脸红脖子粗,好像有世仇一样。

    徐鸣使劲踩油门,恨不得马上把这两个人赶紧运回去,他也能少受点煎熬。

    ……

    到了公安局,两人分坐在审讯室两面,徐瑾桃的杏眼因为生气水淋淋的,好像哭了一样。

    就这样,还坚持不懈地一直瞪着对面的男人,卫景扬败下阵来,低头看着材料不说话。

    外边徐鸣和刘栋看着这两人僵持的样子,都不想进去。

    “你去,我不去。”

    刘栋虽然看了一路的热闹,可是现在里面那两个就是炸药桶,稍微有点火星子就能吵起来。

    他劝不住,在外面看热闹他乐呵,进去那就是牢房,都喘不开气,他才不傻呢。

    徐鸣也不想进去,这一路他真的累了,他想歇歇。

    “你不是去我们大队的时候主动报名的吗?你怎么又不进去了?”

    徐鸣使劲推刘栋,刘栋手使劲扒着门,“鸣子,鸣子,我真不敢!我认输还不行嘛!”

    徐鸣推不动他,忽然瞥到后边进来的裴红星,计上心头。

    “红星你快过来,队长叫你进去做笔录。”

    裴红星不明所以,“你俩不是在这儿吗?”

    刘栋见状赶紧接话道:“不知道,你快点吧,队长等着呢。”

    裴红星连忙拿起自己的本子打开门进去。

    但是一进门,他敏锐地感觉到了令人窒息的氛围,瞬间知道他被那两个人给坑了。

    他在心里暗骂两个人缩头乌龟,放轻声音坐在椅子上装石头。

    卫景扬看到旁边有人坐下,终于舍得抬起头。

    他看了一眼对面还愤愤盯着他的徐瑾桃,敲敲桌子,“开始吧。”

    “好。”裴红星打开本子,准备记录。

    对面的徐瑾桃不乐意了,刚刚和他吵完架,现在还要被他审,她咽不下这口气!

    “我反对!他在这儿我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裴红星以为是在说他,惊得张大嘴巴,他没得罪瑾桃妹子啊,怎么……

    他抬头一看,才发现瑾桃妹子看的是队长,不是在说他。

    “瑾桃,这个……”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说两句缓解一下,结果听见“呲啦”一声,旁边的队长已经拉开椅子出去了,还特别用力地把门摔上,房梁上的灰尘都在往下抖……

    没一会儿,换了刘栋进来,徐瑾桃才知道这件事情的全貌。

    自上次徐瑾桃听到的徐建红与那个陌生男人的对话之后没几天,衣帽厂就开始厂子自查。

    徐建红给了仓库保管员不少钱,让他在自查的时候咬死,装作不知情。

    其实她不塞钱,仓库保管员也不会往外说,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怎样说对他最有力。

    可是徐建红这个傻子,听到自查就被吓得六神无主,才会急吼吼的拿钱堵嘴。

    衣帽厂查了一个多月,也没查到人,就以为是附近的盲流偷的。

    而且自查后没有再丢衣服,董明不想报案丢厂子的脸,于是就把这事压了下去。

    但是过了两三个月,残次品又开始丢。

    工会和厂书记这回不愿意瞒着了,这偷衣服的贼肯定有内鬼,要是不抓住,早晚出大乱子。

    这才派人到公安局报案。

    没想到刚报了案,公安问话时还说不知情的仓库保管员第二天就没来上班。

    公安察觉到不对劲,立刻实施抓捕,费了两天的功夫才在他亲戚家把人抓住。

    抓到保管员审问过后,只从他嘴里套出是徐建红和徐瑾桃去偷衣服,其他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这个案子就被卫景扬接手。

    还没等他去带人来公安局审问,徐建红便主动投案,说是徐瑾桃逼迫她偷的衣服,不然徐瑾桃就要把她气死老娘的事告诉董家,还要找人打董成。

    她害怕,所以才帮着徐瑾桃偷衣服。

    “她放屁!”

    正说着,徐瑾桃猛拍桌子,一声大吼把对面两个人吓了一大跳,裴红星的笔都吓得掉到桌子底下去了。

    徐瑾桃意识到自己和之前甜妹的形象不符,尬笑一声,拱拱手,“不好意思,我是太生气了。刘同志你继续说。”

    刘栋看着难掩气愤的徐瑾桃突然觉得他姐有一点说的很对,瑾桃妹子确实主意大,脾气也大。

    队长都压不住她,更别提自己了。

    这样的辣椒姑娘,他真的不敢娶,要是自己哪天真惹到她,揍他也说不定呢……

    他硬着头皮往下说,怕徐瑾桃听到这个更要生气。

    “董成也来说,说你威胁他偷了三条裙子,不然就要再揍他一顿狠的。他没办法,只能自己掏钱买了三条。”

    两人都做好心理准备,即使徐瑾桃再拍桌子他们也不会吓着了。

    结果却等来对面的徐瑾桃轻飘飘地承认。

    “对,我确实让董成拿了三条裙子,送给了供销社的销售员。”

    “送给刘同志姐姐的那件就是其中之一。”

    她扣扣手指,当事人在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

    “我确实没给钱,但是叫董成给了。当时徐建红把我抓伤,他俩是夫妻,我去问董成要点医药费是可以的吧。”

    对面的两人只觉得自己又重新认识了瑾桃妹子。

    “但是徐建红说的我不知道。除了半年节那天,她提了一大包衣服回来,我小半年没有见过徐建红了。”

    “对了还有一回,我偷听到徐建红和一个陌生男人说话,好像那个男的姓王。那个男人和她吵架,说把衣服拿到哪里去我没听清,而且,我听见他威胁徐建红,说她公公婆婆都往家里拿东西,不差她这一点。”

    徐瑾桃说的模糊,本来这事徐瑾桃想着让徐建红自己作大,自己不沾手看着她掉下去。

    没想到她作到自己身上来了,那就别怪她全给她捅出来,让她一家子都进去吃牢饭!

    只不过那个男人是黑市的,她知情太多,她怕这些人会多想。

    徐瑾桃话音落下,刘栋和裴红星嗅到了她话语里的蹊跷,这董家和那个男人有猫腻!

    两人收起心思,正声问道:

    “瑾桃,你详细说一说是在哪里遇见的这两个人,仔细回想一下还有什么漏掉的。”

    “好,我是在……”

    卫景扬并没有走,这件事他是主要负责人,刚才和她一时赌气,才没忍住摔门出来。

    可是他还是不放心,走出去又折了回来。

    他站着听了一会儿,看见徐鸣总是拿眼偷摸看他,他脸上彻底挂不住,扭头去了办公室,看笔录也是一样的。

    等卫景扬进去之后,徐鸣不敢放声大笑,拿起报纸盖住脸,不停地在抖,跟筛糠似的。

    提着饭盒进来的孙秀美疑惑,连忙掀开报纸才发现他在笑,好奇问道:

    “鸣子这是在笑什么?我还以为怎么了呢。”

    徐鸣憋住笑,他可不敢在背后说队长的笑话,他道:

    “伯母你来找队长的吧,他在办公室里呢,现在没事。”

    孙秀美也没在意,给他留了一份饭,才进了儿子办公室。

    就见儿子坐在椅子上,双腿担在办公桌上,也没睁眼,直接冷声道:

    “怎么不敲门就进来?出去。”

    他一天没合眼了,就不能让他静一会儿。

    孙秀美把饭放下,拍了他腿一下,“你亲妈进来,敲什么门!”

    卫景扬睁开眼,看到他妈正在给他摆饭。

    他把腿放下去,揉了一下额头,“妈,你来干什么?”

    听听这话,孙秀美觉得她这个儿子生出来就是来给她添堵的,“我来看我儿子,我来干什么!”

    本来还想铺垫一下,这下孙秀美也没心情了,说明今天来的目的:

    “隔壁王嫂子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你明天中午回家吃饭。”

    卫景扬拿筷子的手一顿,“我没空,不回去了。”

    这个案子有的忙呢。

    孙秀美把饭袋子一丢,指着儿子头皮命令道:

    “你不去也得去。转过年你就二十四了,你再不结婚我什么时候抱孙子,那亲戚朋友的,现在见面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事,我是受不了了,你这次必须去!”

    可是卫景扬现在心烦意乱,根本没有心思去相亲,“妈,我工作忙,这段时间真的没空。”

    孙秀美不吃他这一套,她也不劝了,直接道:“你哪天不忙啊。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

    孙秀美刚想发火,突然想到,“你不会还想着瑾桃吧。”

    卫景扬条件反射地立刻反驳,“没有。”

    孙秀美看他这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撇嘴道:

    “那你和人家吵架干什么?”

    卫景扬嘴里咬着一口排骨,抱着碗不肯再答话。

    孙秀美直接把他的筷子抽走,“你说话啊!”

    卫景扬放下碗,看向孙秀美,“妈,她没这个意思,你别乱想了。”

    “她没这个意思”,就是说儿子有意思了。

    “那你哄哄她就是,我听那天你王奶奶说,她下楼的时候气得眼圈都红了,你到底干什么了,惹她这么生气,哪有你这么表示意思的,要我我也对你没意思。”

    卫景扬皱眉,“我那天还没和她说一句话,她从厨房出来就下去了。然后……”他不想再说,囫囵了一句,“反正我没惹她。”

    孙秀美不信,那天她也看见徐瑾桃回来之后的情绪不对。

    卫景扬却不想再回忆当时的场景,闷头吃饭,“行了妈,你赶快回去吧,相亲的事以后再说。”

    孙秀美眉心蹙了蹙,她想不明白这两孩子到底在捣鼓什么。

    又见儿子闷闷不乐,她也生气他不听话,不想再管他的事,于是收拾好饭袋子就气冲冲地走了。

    可是没一会儿,她又去而复返,“景扬,你说她从厨房出去之后就直接下去了?”

    卫景扬拿起衣服就走,“妈,再纠结这些小事有什么用。”

    孙秀美拦住儿子,欲言又止,“儿子,我好像知道她为什么和你吵架了?”

    卫景扬转过身来,不相信她的话,“还能因为什么?”

    只是因为她不喜欢他而已。

    “可能是因为你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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