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赃

    徐瑾桃心头一跳,“什么事?”

    徐瑾满把她拉到一边,语速飞快,还刻意压低声音。

    “说是你和表姑一起合谋偷衣帽厂的衣服,已经在你家把衣服翻出来了!姐你赶快回去看看吧!”

    呵,笑话。

    她为什么要和徐建红一起偷衣服?她又没病。

    徐瑾桃镇定问道:“从哪里发现的?”

    “从你家屋后头的那间小屋里。”

    后边小屋外面是地窖。

    她爹闲不住,在旁边盖了一间小屋,好放东西,平时不经常过去。

    徐瑾桃脑子飞速转了一圈之后,突然想起徐建红前几天提出去的那包衣服。

    对了!

    她当时偷听的时候,徐建红不是说快要被发现了吗,肯定是她狗急跳墙栽赃自己。

    徐瑾桃立刻骑车回家,徐瑾满也在后边跟着跑回来。

    徐瑾桃还没进门就听见她爹娘正在焦急地替她辩白。

    “鸣子,你知道瑾桃这丫头的,她天天心思都扑在养猪场里,根本不可能有心思去偷衣帽厂的衣服啊!”

    “是啊鸣子,她每次去县城都是带着人一起,要是偷衣服肯定会被发现的!她不会的。”

    大门口围满了附近的邻居,都在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瑾桃拨开人群,“让开,让我进去。”

    邻居听见徐瑾桃的声音,纷纷让道,徐瑾桃很快进了院子。

    院子里立着三个公安,除了徐鸣和刘栋正在检查一大堆衣服,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卫景扬。

    男人身影修长挺拔,一套深蓝色的公安制服穿在他身上,格外好看,他低垂着头正在记东西。

    徐瑾桃看到他,一时之间恍然,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不是说再也不管她的闲事了吗?

    怎么他在这儿?

    卫景扬若有所觉,抬眼朝她看过来,徐瑾桃已经连忙移开视线,快步走到柳叶身边。

    卫景扬看着她瘦削的肩膀和背对他的后脑勺,像是根本不想看到他的样子,心脏被蛰了一下。

    明知道她讨厌自己,还上赶着抢过来这个案子,巴巴地来讨嫌。

    看来自己就像她说的,喜欢自作多情,卫景扬自嘲的想。

    他待不下去,转身到了后面小屋查看情况。

    据徐建业讲,这个小屋自从盖好之后,没进来过几趟。

    开春之后他一直在忙着山上果园的事情,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有来过这间小屋。

    小屋昏暗,卫景扬打开手电筒仔细检查,确实像徐建业说的那样,靠在墙根上一条断了腿的椅子上上面覆盖着薄薄一层灰尘。

    他避开那一串直奔墙角藏衣服地点的脚印,蹲下来细究。

    虽然被有些被叠起来了,但是可以看得出这个人的走路姿势和跨步大小,几乎是相同的,可以断定是一个人的脚印。

    说明这间屋里只进来过一个人藏衣服。

    既然徐建红精确指认了这个地方,怎么可能没来过,这说明她在撒谎。

    卫景扬皱眉。

    她不是很聪明的吗?为什么还被人算计了。

    早就和她说过做事不要冲动,这下好几个人指认她……

    不对,自己怎么又在想她的事情。

    卫景扬懊恼,他站起身避开脚印走出去,掩上小门去找徐建业。

    前院柳叶看到徐瑾桃回来,连忙把闺女拽到徐鸣面前,指着地上的衣服急声问:

    “瑾桃你说,你是不是没有见过这些衣服?你没有和你姑一起偷衣服对吗?”

    徐瑾桃撇了一眼地上的好几大衣服眉头一皱,怎么比上次徐建红拿来的多那么多?

    她紧握住她娘冰凉的手,先安抚住她的情绪。

    “娘,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你不用慌,他们会调查清楚的。”

    听到闺女这样说,柳叶和徐建业的心放下一半。

    徐鸣和刘栋看见她,板正着面孔,没有了往日的轻松玩笑。

    虽然他们也不相信,但是现在他们代表的是公安,必须严肃办理案件。

    徐鸣给徐瑾桃解释。

    “衣帽厂之前丢失了大量的残次品,后来不止残次品,连合格产品也丢了不少,所以去公安局报案。我们接到报案后,立刻抓住了想要逃跑的仓库保管员。”

    “经审问,一直是你和徐建红去拿货,他帮着放风。现在又在你家里搜出来这些衣服,瑾桃,你得和我们回局里一趟,接受调查。”

    徐瑾桃听到徐鸣这样说,丝毫不慌。

    她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就是去公安局她也不怕。

    “鸣子哥,要几天?”

    徐鸣和刘栋对视一眼,他压低声音避开在一边心慌意急的柳叶和徐建业道:

    “不确定,那边一口要死就是有你,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

    徐瑾桃心下一沉,这事绝对不是徐建红一个人想出来的,。

    己这边什么都不知道,陷入被动局面,徐鸣和她说都这样犹豫,估计三五天是不够。

    可是自己还有一大摊子事。

    徐瑾桃抬眼看向他们俩,“那能等一下吗?我安排一下工作。”

    两人点头,“当然可以,我们都相信你是清白的。而且我们也需要问一下和你一起去过县城的人。”

    “好。”

    卫景扬从后边小屋里出来后找到站在闺女后边的徐建业,嘱咐他:

    “叔,你把后边的小屋锁起来。”

    徐建业急忙问:“小卫同志,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证据?”

    卫景扬示意他低声,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不要和任何人说,以免走漏风声,让人发现。”

    找到了能证明闺女清白的证据,徐建业立马找了一把锁把小屋锁起来。

    他想想还不放心,又加了一道锁。

    徐家外边的社员围上来的时候就被刘栋喝住,只能站到门外不得入内。

    社员都怕他身上的那件公安制服,一点也敢挤进来。

    但是徐瑾桃现在是养猪场场长,一点风吹草动社员们都要问问。

    于是,即使听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瑾桃被公安找上门的这个消息如风一样飘散在大队各个角落。

    大队干部们知道这个消息后,急吼吼地找过来。

    可是门口围的人太多,他们怎么都进不去,徐康民心急如焚,大吼一声,“让开!”

    社员们这才让开一条路,让大队干部进去。

    一进去徐康民也不问啥事,只道:

    “瑾桃,你没事吧啊?”见徐瑾桃摇头,徐康民开始低声炮轰儿子,

    “你找瑾桃就找她,弄这么大阵仗干什么!你知道不知道瑾桃管着这么大个场子,你这么一下,你让她咋管人!”

    虽然徐康民的声音压着,但是旁边的刘栋和徐瑾桃都能听见,看着刘栋幸灾乐祸的眼神,徐鸣无奈道:

    “……爹,已经立案了,我们必须依照流程办事。”

    见徐康民还要说,徐瑾桃忙拦住他:

    “叔,你看鸣子哥来总好过其他不认识的公安来,他这是已经照顾我了。我没做过的事,相信他们很快就能查明白的。”

    徐康民这才放过儿子,问徐瑾桃到底怎么回事。

    徐瑾桃说清楚之后,大队干部都不信。

    这丫头一心扎在养猪场里,恨不得脚上踩上风火轮忙着事情,怎么可能去偷衣服。

    还不如偷养猪场的钱呢,养猪场的所有钱都经过她的手,想偷可比偷县城的衣服容易多了,还不容易发现。

    而且比偷衣服钱多,他们暗戳戳地想。

    养猪场的员工听到消息后都要过来,李兰芳和李胜拦住他们,两人先来徐家看看情况。

    但是看热闹的人太多了,他们却没有大队长的威严大,半天也没有挤进去。

    直到刘栋跟在徐瑾桃身边要去养猪场,人群这才让开。

    两人看站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穿着公安制服的刘栋,瞬间脸色大变,李胜急忙问:

    “瑾桃,到底怎么回事?”甚至连工作时的称呼也不喊了。

    “进来说吧,李叔。”

    等站在院子里,徐瑾桃面对急声关切地李胜笑道:

    “没事,我去协助调查。李叔,这下,你要自己去省城了。”

    李胜惊急,这怎么还交待起来了,他道:

    “不行的瑾桃,你不去我一个人怎么能行呢?你回来我们再去。”

    徐瑾桃叹气安抚道:

    “李叔,你别害怕,我又没犯错不会进去的。就是这事有点棘手,我得晚两天回来,你先带着思渝和徐民去,要是有什么事你打公安局的电话,还很方便呢。”

    说着说着,徐瑾桃自己还笑了,自己进公安局接受调查竟然还要工作。

    徐瑾桃身上有一种能够安定的气息,李胜渐渐平息心里的急躁,道:

    “我知道了场长。那我快去快回。”

    “好。”

    两人说完话,旁边一直看着的刘栋就去询问李胜关于徐瑾桃的情况。

    徐瑾桃看向李兰芳,交待道:

    “兰芳姐,我出去这几天,你一定要把场子看好。我去公安局的消息应该大家都知道了,你要安抚住员工,内外都要注意,不要乱了阵脚。有什么要紧的事,就去找大队长。”

    李兰芳点头,保证道:

    “场长你放心,我一定看好咱们场子,等着你回来。”

    徐瑾桃交代好才放下心,

    跟着她去县城的就这么几个人,但是根据规定,每个人都要问一遍。

    徐鸣直接开车去了一趟养猪场,把和徐瑾桃去过县城的挨个询问,一一记录下来,又回到徐家。

    徐鸣这么大的动作,惊动了整个大队。

    连住在最西边的崔霞和徐振宏也过来了。

    崔霞看着镇定自若的徐瑾桃,露出嘲讽的笑意,心里一阵畅快。

    人坏是要遭报应的!

    对着她那么嚣张,她都那么低三下四了,还是不肯帮她们家。

    自己说的话应验了吧,马上就被公安找上门来。

    看徐鸣都板着一张脸,说明这死丫头一定犯了大罪,说不定要做个十几年的大牢呢!

    崔霞只是在心里想,让她当面去骂徐瑾桃,她还不敢。

    但是徐振宏却记着半年节那天的仇,也想赶紧撇清她和徐家的关系,进到院子里指着徐瑾桃骂:

    “你好好地管着养猪场多好,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把公安都招来,要把你抓走?”

    “我告诉你徐瑾桃,你要是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以后徐家是不会认你的!你自生自灭去吧!”

    徐振宏的声音不小,几乎所有人都看过来,徐瑾桃余光扫过众人,察觉到卫景扬的眼神也看了过来。

    她眉头紧皱,眼睛盯着惺惺作态的徐振宏,她本来就因为这事在烦,他又跑出来狗叫什么!

    “徐家?哪个徐家?爷爷你老糊涂了吧?我爹已经分出来了,要管我也是他管我,你出来多管闲事做什么?”

    徐振宏让她的话里的嘲讽和轻蔑戳到了肺管子,瞬间暴跳如雷,要上去扇徐瑾桃一巴掌。

    徐建业眼疾手快,连忙背身护住闺女。

    已经赶到近旁的卫景扬又默默退了回去。

    他掐了自己手掌一下,人家有人护着,用不着你。

    徐瑾桃只听闷闷的一声响,她爹都忍不住闷哼一声,可见徐振宏是怀着多大的怨气打她这一巴掌,要是打在她脸上,那她的脸还能要吗!

    她怒上心头,想要骂回去,气死这个老东西,却被她爹一把攥住。

    徐建业护着闺女,直视他爹,头一次掷地有声地反驳他。

    “爹,瑾桃是我闺女。她没有做错事,是建红栽到她身上的。就是我闺女有错,她也是我闺女,家里不认我,我也认我闺女。”

    徐振宏觉得好像那一巴掌扇到了他自己脸上,被一向温吞沉默的二儿子当众说了这么一顿话,他更觉得是羞辱丢人。

    看着旁边大队干部鄙夷的眼神,徐振宏面上一阵臊红,扔下一句,“行,以后我当白养你这个儿子!”然后拂袖而去。

    可是没人管他,大伙全都被后面公安跟着的徐瑾桃吸引过去。

    “我们正在执行公务,请让开!”

    刘栋喊了一句后,大门口的人迅速让开一条大道,徐瑾桃脸都黑了。

    刚才还没这么多人的,这是一整个大队都来围观她被抓走。

    徐瑾桃的火气蹭蹭蹭往上升,这次她不把徐建红干到监狱里去,她不姓徐!

    徐瑾桃把跟过来的家人安抚好,这才跟着徐鸣他们上车。

    刘栋离了那些人的眼,就要和徐瑾桃一起坐到后边安慰徐瑾桃。

    结果被徐鸣一把拉到副驾驶,“你坐在前面和我说话!”

    那两人好几个月没见面了,这见了面还是不说过一句话,他得给俩人制造机会,也好自己松快松快。

    队长现在就是个工作狂,自己跟着他连轴转,一个月也回不了一趟家,萍子都生气了。

    他只盼着瑾桃软和一下,和队长说上两句话,让他稍微正常一点就成。

    刘栋一脸懵,“我坐在后边也能和你说话啊。”

    徐鸣根本不听,一只手把人拽进副驾驶里“砰”地关上了门,“老实待着吧你!”

    徐瑾桃坐在里面,看着追过来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柳叶和柳红英,她忙摇下窗户:

    “大伯娘,你怎么也跟着哭呀,我过两天就回来了。你快别哭,说说我娘。”

    旁边柳叶看着闺女被他们带走,刚才还放下的心再次悬起来。

    她一辈子没去过大地方,从来没见过公安抓人。

    现在闺女上了车,柳叶像是一脚踏空跌如深渊,心里惶惶没了着落。

    徐瑾桃刚才安慰的那几句话再也起不了作用,她扒着车不肯回去。

    “闺女,我一会儿收拾好家里就去找你,你不要怕,娘去陪着你。”

    徐瑾桃探出身子给她擦眼泪,哄道:

    “娘,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小姑她自己偷的衣服,不管我的事。你看鸣子哥来的,他还能不帮我查明清白吗?”

    “你在家等着我回来,等我回来给我做炒鸡吃行不?”

    柳叶抓着她的手不放,不住点头,“行,只要你回来,吃什么娘都给你做。”

    徐鸣在车头绕过来要上车,看着哭得可怜,好像生离死别似的婶子们。

    心里想,他们刚才是太吓人了吗?

    他挠挠头,不再板着面孔,笑着接上徐瑾桃的话。

    “婶子,我们都相信瑾桃的,这事蹊跷的地方很多,就是费时间,过几天我保证把一个白白胖胖的瑾桃还给你。”

    听到了徐鸣的保证和笑脸,柳叶这才稍稍安心,把眼泪擦干净。

    “哎哎,鸣子有你这句话婶子就放心了,劳你帮忙,帮瑾桃查清楚……”

    徐瑾桃趴在车窗无奈地看着她娘,怎么她说十句也不顶鸣子哥的一句话……

    车的另一边,卫景扬也和徐建业说了类似的话。

    这才打开车门弯腰要上车,就见徐瑾桃撅着屁股趴在那里,他抿唇又退了出去。

    徐建业以为他还有事说,刚要问就瞥见小卫同志身后闺女的姿势,他有些尴尬,去找孩子她娘。

    “好了,公安同志和鸣子都说了没事,你赶快让开,早走一会儿闺女就早回来一会儿。”

    柳叶忙让到一边,“鸣子,我不挡着了。你快上去吧。”

    徐瑾桃等车开了,看不到她爹娘的身影后才把脑袋缩回来,结果转头就看到卫景扬坐在她身边。

    徐瑾桃顿时不自在起来,使劲往角落里缩。

    刚才不是刘栋跟在她后边的吗?怎么换成他了?

    卫景扬余光瞄到她的动作,眼神一暗,陡然脸色沉了下去,这是连和他坐一块都不愿意。

    卫景扬心中郁气,索性靠在椅背闭目养神。

    卫景扬上车后,刘栋就不敢和徐瑾桃说话了。

    这几月,队长越发的冷酷无情,不是出任务就是办案子,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全扑在工作上,好像要把案子都查光,他们也跟着受罪。

    伯母来了几趟,没逮着儿子的人影,就让伯父来问儿子的情况。

    可是队长就是不吭声,气得伯父踹了他好几脚才走。

    大家干活的时候都不敢开玩笑。

    车上坐着四个人,可是没一个人开口安静地只能听到引擎和车身擦过路边野草唰唰唰的声音。

    徐鸣在前面后视镜看着两人都靠在两边,简直泾渭分明,中间都能再塞下两个人了。

    他着急,怎么两人坐这么近,还是不说话啊,嘴都让胶水给粘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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