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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与子同谋

    更深露重,北风侵寒。

    打更的更夫在走街串巷报着时辰,眼下已过亥时。

    西北的天儿着实古怪,白日里热得直冒汗,晚上又冷得人手脚生寒。

    屋子里烧着银骨炭,付绮月手里揣着汤婆子,窝在床上看书。

    上一回在书房被谢麟拒绝了同房的提议后,付绮月又羞又臊,感觉把十七年的闺阁礼仪都丢了个干净。

    喝过今晚的汤药,她收好书卷。正准备入睡,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嬷嬷充满欢喜的声音——

    “侯爷来了!”

    谢麟来了?!

    付绮月吓得困意全消,慌忙从被窝里爬起身,匆忙整了整衣裳。刚撩开床帐,谢麟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跨了进来。

    拔步床上坐着的女孩子,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眼睛里有困倦和惊讶,脸色有些红。

    灵儿手里端着放了空药碗的托盘,见了谢麟也笑着行礼,识趣地退了出去。

    谢麟走过去,坐在床畔。付绮月下意识往边上挪了挪,离他远了些。

    四目相对。

    谢麟又想起前两日在军营里,陈雨调侃自己的样子。

    “侯爷,要我说,到了手边的肥肉,吃了就吃了。您还真怕那位不成?”

    “侯爷侯爷!公主看着确实不是个有心计的人,您再试试?”

    ……

    当然,后果就是陈雨吃了谢麟几个拳头,捂着胳膊一蹦三尺远。

    但陈雨有一点没说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么躲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如跟她好好商量,做对相敬如宾的假夫妻也未尝不可。

    他正出神着,付绮月讷讷开口:“侯爷,您……可沐浴过了?”

    谢麟思绪回拢,起身直接走到衣架前,站定,解腰带。

    付绮月:……

    静默了两秒,付绮月说:“侯爷,那边儿有个卧榻,我已经铺好了被褥……”

    正在脱外裳的谢麟顿了顿,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公主殿下的意思是,让本侯睡榻、你睡床?”

    “……不可以吗?”付绮月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看起来格外无辜。

    谢麟险些被气笑。

    他的侯府,凭什么他睡榻?要睡也是她睡!

    但仔细一看她那瘦得下巴都尖了的脸蛋,他又有点良心过意不去。

    唉,真是,造的什么孽啊。

    他把衣裳挂好,坐回她身边,端正神色。

    “公主,您能告诉我,您到底想如何吗?”

    想同房的是她,说分床的也是她。怎么着?还来欲拒还迎那一套??

    付绮月脸色又刷地一下红了。

    “您也知道我……身子还没好全的,那事儿……确实急不来。但是皇……父皇叫我嫁过来,也不是想丢了侯爷的脸面。夫妻分房而卧,传回长安,终究是让父皇难堪。所以侯爷能不能略微忍忍,等过了这新婚的一两年,您想纳妾的话,我绝无二话!”

    “……”

    谢麟一时间竟无语凝噎。

    他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正色道:“这样吧。往后若无要事,我便回房睡。就依照你所言,你睡床,我睡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样总可以了吧。”

    “嗯嗯!”付绮玥高兴地点点头,眼仁儿亮亮的,让谢麟想起沙地里探头探脑的野兔。

    她钻回被子里,乖乖地躺下,闭上眼睛。

    “侯爷自便,一会儿麻烦把灯熄了。”

    “……”

    冤家,真是冤家。上辈子,他一定是欠她的!

    谢麟无奈,站起身,帮她放好床帐,走向了拔步床正对着的卧榻。

    卧榻不算窄,上面已经铺好了厚实的垫子和被褥,睡上去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谢麟当初打仗的时候,风餐露宿都能习惯,睡榻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小意思。

    卧榻和拔步床隔了好几米,用一道轻纱隔开了视线。

    谢麟一时难眠,侧着身子,脑袋枕在胳膊上,目光透过纱帘,望向卧在柔软锦缎里的女孩子。

    夜风从窗户卷进来,轻轻拂动满室幽静。空气中暗香浮动,谢麟吸了吸鼻子,心想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香……

    床帐深处的人动了动,被衾下滑,露出一段手臂在外。丝滑的被褥一角滑落到床畔,堪堪坠地。

    谢麟动了动被自己枕麻了的胳膊,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套上鞋子,往床边走去。

    床帐掀开,映入眼帘的就是女孩子白皙的小脸。谢麟盯着她看了会儿,想起俩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明明是微圆的鹅蛋脸,这才过了多久,下巴都瘦成锥子了,走出去人家会不会误以为在侯府里边没吃没喝啊……

    沉睡中的付绮月忽的皱了皱眉,嘴角动了动。谢麟俯身过去,听见一句低低的呓语。

    “阿娘……”

    阿娘?不应该叫母妃吗?

    付绮月的手指攥住了被角,眼睛紧紧闭着,神色竟似有些痛苦。

    “阿娘……阿娘……”

    黑暗中,谢麟盯着她的脸庞,好一会儿,伸手将被子轻轻拉起来,重新给她盖好。

    不过是个远离故土的小姑娘罢了……他想。

    他转身的那一刹那,睡梦中的人落下了一行清泪。

    翌日清晨,付绮月醒来的时候,卧榻上已经没有了谢麟的身影。

    她摸了摸有些潮湿的枕巾,疑惑自己昨晚是不是又做梦了,想了半晌也没想起来,索性罢了。

    灵儿带着巧儿、珍儿走进来,见她起来了,笑意盈盈道:“公主醒了,快些收拾收拾吧,侯爷在外头等您呢。”

    付绮月懵懵的。“他等我做什么?”

    巧儿掀起一侧床帐,也笑:“侯爷说,公主嫁过来许久了,一直闷在府里不打走动。今儿碰巧天气好,要带您去转转呢。”

    灵儿扶着她站起来,熟练地给她换衣裳、绾头发。巧儿和珍儿也叽叽喳喳地为她挑选着首饰,最后灵儿敲定了一对粉白色嵌珍珠海棠花对钗,配上同款的发冠和耳坠,和今日这一身衣裳很是相配。

    拾掇了小半个时辰,付绮月终于走出了房门。

    外面天光大亮,阳光斜斜地洒落在院子里,也暖暖地落在她身上。她沐着阳光,发间的珍珠闪烁着银光,朵朵海棠衬着她绾成妇人髻的乌发,再加上一身价格不菲的海棠绣边银丝马面裙,显得高贵又不失温婉。

    谢麟已在外院练武活动了半个时辰,换了身劲装在她门前等候。见她终于出现,又如此精心打扮的模样,不自觉多瞧了两眼。

    灵儿看见谢麟那带着探究和饶有趣味的目光,心想,男人果然是只看皮相的……

    付绮月走上前,微微行礼:“侯爷久等了。”

    谢麟认真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太阳,一本正经道:“确实有点久了,本侯都准备用午膳了。”

    付绮月:“……”

    灵儿:“……”

    “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待付绮月坐上马车,谢麟打马在前带路,俩人分别带着婢女和侍卫,一行十数人,往郢都城的边城行去。

    行至距离城楼约数十丈远处,马车缓缓停下。灵儿刚掀开车帘,谢麟率先一步,向正欲下车的付绮月伸出了手。

    灵儿呆住了,付绮月也呆住了。

    她站在车上,微微俯视他。谢麟勾唇笑笑:“愣着干什么,快下来啊。”

    “哦哦,好的。”付绮月将手轻轻地放在他带着疤痕的右手掌心,被他带着走下步梯。到地面踩稳了,他才顺势松开手。

    “走,带你尝尝这家牛肉面。”

    付绮月抬头看去,面馆门口上挂着一块牌匾,上头写着“凌氏面馆”。她随谢麟走进去,马上便有小二热情地凑上来,客客气气地将二人引到二楼的单独雅间。

    谢麟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撂下两颗碎银,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敲了敲桌面:“小虎,来两份牛肉面。”

    那叫小虎的小二笑呵呵地收了银子,马上退下准备去了。

    付绮月端坐在座椅上,看着对面的谢麟嘚瑟地抖着二郎腿,看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侯爷,出门在外,还是要坐有坐相。”

    谢麟:“……”

    嗤笑了一声,心里不情愿,那乱抖的腿却老实巴交地放下了。只是怎么都不得劲……

    “侯爷经常来这儿吗?”付绮月问。

    “嗯。”谢麟右手搁在座椅的把手上,撑着下巴,“凌氏面馆是我十五岁那年开的,现在开了五年多了,是灵州城凌氏一族的基业,靠的就是不欺客、稳扎稳打,才有今日的家当。”

    竟然就是那个灵州凌氏。

    付绮月听灵儿提过,西北灵州凌氏,祖上就是随商队经商的,先帝在世时,凌氏一族为了促进西北地区的外贸,共享了自家的商队和销路,获得一路商人和买主的好评,美名远扬。先帝驾崩后,边境关系恶化,凌氏一族的商路也受到了很大影响,本任家主深谋远虑,于十年前开始着手于吃食生意,一方面雇佣许多农民勤恳劳作,一方面研制自家招牌,这才有了凌氏面馆。在和平之时,他们安守本分做着小本生意,求的是长期买卖,战乱动荡之时,凌氏坚决不哄抬物价,还自发开粮仓救济灾民,西北无人不仰慕凌氏一族的高风亮节。

    没过多久,小虎双手端着一张托盘,将两份牛肉汤面稳稳地端上了桌。

    “侯爷、夫人,您二位请慢用。”

    “下去吧。”谢麟挥挥手,看了一眼站在付绮月身侧的灵儿,面露不悦,“你也下去。”

    “侯爷,奴婢……”

    “下去。”谢麟将筷子往碗面上用力一搁,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把付绮月也镇住了。

    灵儿只好低下头,跟着小虎退了下去。

    雅间的门被陈雨从外头合上,两个人终于得了这难得的独处时光。

    谢麟用长筷将面前的牛肉面上下左右搅了搅,递给付绮月:“喏。牛肉面要这样搅过了才入味儿。”

    付绮月接过,微笑着道谢:“谢谢侯爷。”

    谢麟觑她一眼,把她那碗挪过来,重复了一遍动作,埋头大吃了一口。鲜嫩的汤汁伴着细滑的面滚进口腔,一早上练武的疲累立刻一扫而空。

    付绮月用筷子夹起面条,斯斯文文地咬了一口——真好吃。忍不住又咬了一大口。长安城里不会有这样偏辛辣的食物,在这有些凉意的秋季,正适合暖胃。一口下去,感觉身上就暖和起来。

    谢麟笑她:“我看你每日都拘谨得很,宫里的规矩那么严吗?到了这儿,你母妃也要派人盯着你、管着你?”

    付绮月手臂一僵:“……宫里规矩多,我自幼如此,习惯了。”

    “哼,我看未必。”谢麟嘴里嚼着面条,含含糊糊地说,“人的眼睛最容易暴露自己内心的想法,公主殿下,您掩饰得不够好。”

    ——你的眼睛,分明流露着向往自由和不屈服。

    付绮玥沉默了,想了想,没再说话。

    谢麟单纯以为,久居深宫的女孩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以后时间长了就会慢慢习惯这里。西北的风沙烈土,足够让一个养尊处优的人脱胎换骨。

    只是她身边的侍女倒真是怪怪的,死守规矩,天天拘着她。

    两个人无话,安静地各自将一整碗面囫囵吃完。

    “李玉琦,我仔细想了想,你昨晚的提议确实不错。”谢麟撑着下巴,笑得痞坏,“我不知道你父皇嫁你过来到底想干嘛,但是你,我不允许你出格。只要你安安分分的,我不会为难你。”

    “好。”付绮月认真地点点头。

    “走吧,带你去看看郢都城的城楼。”谢麟起身。

    “我能上去吗?”付绮月睁大眼睛。

    “按规矩——是不能的。但是,我夫人嘛,还是要给个面子。”

    他微微低下身子,左手向前,作出一副“请”的姿势——

    “请吧,夫人。”

    付绮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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