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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难而进(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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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br>最终章故事开始~<hr size=1 />

    </div>  当美人地的庄稼熟至九分亟待收获,当烂柯山的寒潭掉进今秋第一片落叶,当百丈寺一日一敲的晨钟迎来第三百声沉响,疾驰的马车沿路溅起丈高的泥点,肆意地行走在人迹罕至的荒野里。

    萍水县县衙里,闲来无事的衙役们蹲在墙角,捧着陶碗盼望着这个月的俸禄快些到手;枕粱门三一阁,庄亦谐心疼地取下燃尽的蜡烛,换上一根指头粗细的白蜡,师徒几人围着这圈幽暗的烛火体悟着武学典籍中的奥秘;菩提净院中,杜秋娘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号称来自济民医馆的药童,心知此生再难离开偏院半步,斜倚阑干,无望而悲戚地唱起《金缕衣》来。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很对的,秦萧萧兴许就是因着听了这歌谣的缘故,才将马车赶得这样急、这样快。李牧每日坐在车内,待晚间投宿,掀开车帘时,看到的车外景象总是与前一日的大有不同。

    如果秦萧萧不做剑客,做个车夫也会成为个中翘楚。李牧不禁钦佩地想到,她无所不能,又无往不利,世上似乎没有可以难倒她的事情。

    当李牧怀揣着这样的心思想得出神的时候,坐在车前挥鞭急行的秦萧萧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此番上京,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拿到乾坤一剑第五式的剑谱,习得完整的乾坤一剑,好让自己有能力与严子陵一较高下。

    问题是,她该怎么从宫里拿到这本失传已久、珍贵无比的剑谱呢?

    秦萧萧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车帘,里面端坐着的,是两月来养出些许乌发的今上之叔——光王李牧。李牧在京中一向以痴傻面貌示人,想要通过他来拿到剑谱,无异于水中捞月。

    当然,秦萧萧没有考虑过借由李牧取得剑谱。无论李牧在京中风评如何,堂堂一位王爷无故失踪数月,总是令人疑心的。虽然李牧对秦萧萧说过,他已想好了应对质疑的说辞,但是能否蒙混过关,还未可知。

    许彦、林崖、李诗裕、郑康……秦萧萧细数着自己在长安为数不多的或远或近的人脉,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无法靠他们拿到她想要的东西。她既是要从宫中借出乾坤一剑的剑谱一看,最直接也是最简洁的方式,便是向大明宫的主人开口。

    选定了主意,秦萧萧一心一意地赶起车来。此处距离长安不过十余里地,若是顺利,今日便能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入长安。

    然而,他们真的能顺利地抵达长安吗?饶是秦萧萧,也不敢贸然打包票。秦萧萧能做的,就是将马车赶得再快一些,再快一些,她向后头丢下一句“坐稳了”,轻轻巧巧地往马儿身上打了一下,马车倏地发力,一往无前地朝着前方去了。

    前面的马车像是故意停在路上的,不偏不倚地挡在了正中间,让往来的车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秦萧萧见状,很快辨明目前的情势,拉住缰绳,让一心向前的马儿停下脚步,烦躁地留在原地踱步,接连不断地喷出白色的愤怒的鼻息。

    “不好意思,车轮陷进泥里,拔不出来了。”对面车上的车夫见自家车马挡住了秦萧萧的车驾,小跑着走上前来,连声致歉。为了表示歉意,还从车里取出几贴膏药送到秦萧萧手上,说,“出来的匆忙,没带什么东西,这是我家主人研制的膏方,您拿去试试,保管好用。”

    秦萧萧行走江湖多年,第一次见给人添了麻烦这么彬彬有礼的人家,拿起膏药四下翻找了一番,确定是货真价实的膏药后,深感不安。收了人家的东西,再在边上无动于衷地看下去,心里委实过意不去。

    她跟着先前那名给药的车夫,一块儿走到马车陷入泥沼的地方,查看了一番情况,确定了最佳的发力位置,与他合力,一鼓作气,将原本就陷得不深的车轮从泥水里解救了出来。

    车子从泥淖中推了出来,最高兴的当属拉着车子的马儿。只听它一声嘶鸣,欢愉地跺着小步,在地上一脚留下一个泥花儿。受到同类的愉快心情感召,与秦萧萧同行一路的马儿也振奋起来,扬起脑袋,和对面的马儿应和起来。

    马儿们高兴起来,车里坐着的人们可就受罪了。秦萧萧和车夫大叔正站在一边歇息,回复体力,没来得及制止两匹马儿的突发举动。这让它们肆无忌惮起来,全然忘记自己身后还拉着一个车厢,它们一动,连带着后头车厢里坐着的人受到了狠狠的冲击。

    只听车里发出一记沉闷的重响,显然是谁的脑袋狠狠磕在了车壁上。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痛苦而低沉的“哎呦”,随后车里又恢复了寂静,想来是咬着牙关在里头暗自忍痛。

    两辆马车间隔得实在太近了,近到秦萧萧和另一辆车的车夫都很难辨认出刚才是哪辆车里的人受了点小伤。不过既然车内之人没有再说话,想来没有大碍,秦萧萧和车夫也就假作不知,让他保留最后一点面子。

    见到马车脱困,两车也该各自上路了。车夫大叔向秦萧萧抱拳作揖,爽气地说:“这位姑娘,今日真是多谢你了。我的主家是行医的,在杭州城茶汤巷开了间有名的医馆,若你之后有需要寻医问药的,尽管来这家医馆寻我便是。”

    茶汤巷,有名的医馆。秦萧萧嘴角扬起一丝不为人知的笑意,她强忍着笑回道:“如此,便多谢了。”

    隔着车帘,秦萧萧嗅到车内若隐若现传出来的草药清香,给人以安定。她正想离开,回到自己车上,车内忽然传来一句叮嘱:“天将降雨,路滑难行,女侠还是早些入城吧。”

    没有等秦萧萧回答,车夫已经坐回车上,熟稔地驱车前行,载着车内安坐之人离开了此处。

    医馆家的马车驶远了,秦萧萧却没有按那车内之人嘱咐的那样快些入城,而是留在原地,静静地听着从身后围聚过来的脚步声。

    身后有人,她早在帮忙推车前就知道了。这一战避无可避,她只是在等,等一个拔剑的时机,等一个相当的对手。秦萧萧好久没有痛痛快快地和人打一场了,在枕粱门,在武林大会,在漂泊游走的这些日子,她始终没能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和人好好较量一番。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秦萧萧觉得一颗心跳得飞快,血脉贲张,巴不得身后之人来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好让她试试手中这柄举世无双的清谷剑,好让她看看自己的剑法精进了多少。

    秦萧萧等待着她的对手,对于即将袭来的危机丝毫不惧。若是她还在烂柯山上,梁乐定会言辞激烈地制止她贸然出手,孤身战群豪。因为越是这种时候,越有可能躲在暗处伺机偷袭,最好的选择是悄然退到难攻易守的高地,做足准备,免得做了别人的活靶子。

    然而梁乐此刻不在秦萧萧身边约束,秦萧萧自然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她将马儿拴在稍远处的空地,免得一会儿打斗时伤到它,或是让马受惊狂奔出去伤害他人。秦萧萧堂堂正正地站在空地上,等待着她的对手们。

    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装束各异的蒙面人,秦萧萧纳罕长安附近怎么多了这么多不明身份的江湖人士。原先的江湖豪侠多半是被严子陵以两不知的高额佣金忽悠来的,虽然遮遮掩掩得紧,但是玄衣斗笠,纱巾蒙面,行动整齐,不会这样一盘散沙似的贸然出现。

    三五眼功夫,秦萧萧已经从这伙人前来的姿态中判定出这是一群乌合之众,有几下功夫,会一些拳脚就敢来劫她的马车,胆子实在太大了些。还没等他们完全走近,秦萧萧已经按捺不住心绪,手起刀落,将打头的几个精干男子打倒在地。

    见到领头的几个人纷纷折戟,跟在后头想要分一杯羹的喽啰们不禁慌了神,想要掉头就跑,又担心被秦萧萧偷袭,只好叫喊着冲着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的秦萧萧齐齐乱砍过去。

    看着眼前这些学了点三脚猫功夫就来对战的初学者们,秦萧萧深切体悟到关山度先前时常挂在嘴边的六个字:杀鸡焉用牛刀。她将清谷剑放回剑鞘,就近从地上捡起十来颗石子,对准来人的要紧穴位打了过去。

    一石出,一人倒。秦萧萧石无虚发,很快就将面前乌泱泱一大群人尽数拿下。可她还来不及为自己的胜利高兴,很快就察觉到了来自身侧的强大剑气——属于高手的剑气。

    她大意了!

    秦萧萧知道自己轻敌了,在刚刚犯下了致命的错误。若是此时那人全速向她使出致命一击,她拔剑的速度很可能及不上那人攻击的速度。秦萧萧心头一紧,深知这时退守安全地带才是最佳选择,连忙使出一计晴空飞鹤,向后连退几丈,使对手和自己之间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人是高手,他的佩剑却平平无奇得紧。前阵子掌门梁乐让人给小师弟宗蔚然新打了把供他平日里练习用的长剑,那人手中的长剑,看上去就和宗蔚然的练习用剑差不了多少。

    就在秦萧萧为那人刚才没有向自己发难感到庆幸的时候,那人出其不意,竟在剑上蓄尽全力,冲着一处狠狠砍了下去。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跟随秦萧萧一路奔波的旧马车在剑力的作用下四分五裂,彻底散成一堆再不能用的废料。沾着泥点的车轱辘被剑气震得滚出去好远,吱嘎吱嘎地晃动了好长一段时间,最终在一块石头前认了输,变成几块残破的物什。

    马儿被身后巨大的变故惊得尥了几次蹶子,要不是秦萧萧结结实实地将缰绳绑在了树上,这时它恐怕已经飞奔出去十好几里地了。

    果然,他的目标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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