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的日子总会比修真界过得快很多，幸好每天都有事情做，不算无聊。
很快，江澜小学迎来了开学第一次月考。
出门前，吴春华塞给了她一根油条和两个鸡蛋，叮嘱她一定要吃完。
鹿回内心吐槽了句“迷信”，但还是乖乖拿上了早餐。
考完最后一场，鹿回揉了揉发痛的肩颈，第一个走出教室。考试并不难，她估摸着这次应该能考个满分。
次日，老班将改好的试卷交到她手里，让她发下去。
她毫不意外看到她的试卷放在了最上面，98分，她仔细检查了下，发现是有道题没有写答，可惜了。
她现在很好奇徐鹤归的成绩。
这一张，不是，下一张，也不是……试卷越发越少，直到发到最后一张，鹿回才看到狗爬字迹的“徐鹤归”三个大字，试卷大片空白，红色水性笔写的“6”这个数字格外刺眼。
偏偏当事人毫不在意，他于睡梦中醒来，半眯着眼睛看了眼试卷，转头将它团成一团塞进了抽屉里。
鹿回一把抓起他昏昏欲睡的头，见他清醒，转而用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拖出了教室。
学校里有一个废弃的运动器材室，过于偏僻，平日里没什么人会跑这里来。
鹿回一口气将人拉到这来，中间徐鹤归几次想反抗，都被她压制住。
没办法，就算是大魔王，也得认清他现在是个小屁孩的现实，再不服也只能憋着。
她将人一把按在墙上，问道：“你不是说你学习还可以的吗？”
徐鹤归没料到她一开口就是问学习，想到当时自己随口说的瞎话，不由心虚了下，“是还……还行啊。”
鹿回：“还行？还行就是数学只考了6分？”
徐鹤归掏了下耳朵，随口道：“6分怎么了，6分跟60分只隔了个0，0约等于没有，说明6分跟及格没有区别。”
他这歪理说的一套一套的，鹿回听完，胸腔剧烈起伏，她咬牙道：“好，你好得很。”
他双手插兜，从鹿回手下钻了出去，“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鹿回大喝一声，“站住！”
徐鹤归身体肉眼可见抖了一下，但很快，他转头，面上满是不耐，“又怎么了？”
鹿回：“从今天开始，我会监督你学习。”
徐鹤归一脸看傻叉的表情，脱口而出道：“你有病吧！”
鹿回：“我是有病，得了严重的厌蠢症，眼里容不得傻子。所以，以后我会严格监控你的学习进度，确保你在小升初时能跟我考上同一个初中，当然，为了更好的监督，我会搬过来跟你坐同桌。”
“你除了数学，其它几科怎么样？”
徐鹤归察觉到不对劲，后退一步，迟疑道：“谁要跟你考一个初中，你该不会……该不会是暗恋我吧。”
回应他的是空降脑门上的那一拳，他瞬间捂着头蹲在了地上，片刻，才瞪着水雾弥漫的双眼吼道：“你打我干嘛？”
鹿回轻轻吹了下手指上不存在的灰，随意道：“没什么，只是想打消你那贫瘠小脑里不切实际的幻想。”她蹲下身来，刚好与徐鹤归平视，嘴角轻勾，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除了数学，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吗？“
徐鹤归混迹修真界几百年，第一次在一个小学生身上体会到了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开口，舌头都打结了，“也，也没多少，就是都，都不太行。”
“哦，都不行啊。”鹿回起身，眉眼低垂，声音犹如地狱来的饿鬼低鸣，“那从现在开始，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第二节课时，鹿回说到做到，将座位搬到了徐鹤归旁边。
一整节课，徐鹤归如坐针毡，英语老师讲课对他来说更像是催眠曲，他打了个哈欠，作势要趴着睡，下一秒，大腿被人快准狠地拧了一把。
“啊！”
英语老师是个严肃的女人，她眉心簇起，不悦道：“又是你，徐鹤归，这一节课都第六次了。”
鹿回举手，解释道：“对不起老师，是我没注意到，笔尖戳到了徐鹤归。”
见是自己最喜欢的学生，英语老师面色稍缓，“下次注意。”
鹿回：“嗯，谢谢老师。”
她说完，偏头冲徐鹤归笑道：“对不起啦，徐同学。”
徐鹤归捂着发烫的大腿，强颜欢笑道：“没关系。”
“叮铃铃铃”
下课铃终于响了，徐鹤归眼睛一亮，第一次觉得这铃声跟仙乐一样，他将书本往抽屉里一塞，迫不及待要出去玩。
胳膊被一只白嫩的手抓住，力道加重，他被按回了凳子上。
鹿回挑眉，下巴指着抽屉，“把书拿出来，把上节课讲的几个单词和句子背完。”
徐鹤归：“你是魔鬼吧，十分钟怎么能记得完？”
鹿回：“废话少说，你还有九分钟。”
徐鹤归：“……”
徐鹤归愿把这一天称为他这数百年人生中的至暗时刻，他觉得他病了，是一种看到书本就想吐的病。
不过，他觉得鹿回病得比他还严重。
上课扯着他不让他睡觉，一下课就让他背书，就连上厕所时都要往他手心塞一本小学必备单词册。
本以为放学了就解脱了，他刚往游戏机里投币，准备大干一场，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一言不说将他往外拖。
正是阴魂不散的鹿回。
徐鹤归不干了，他混世魔王一世英名，竟然败在一个小学生手里，这以后回去了，他还怎么制霸修真界。
他反手想甩开鹿回的手，脑海里传来一声焦急的电子音。
系统008:「宿主不可以，女孩子是要被温柔对待的。」
徐鹤归：“可她不是打我就是骂我！”
系统008:「要温柔啊，本来我还愁攻略对象对你防备心重，你应该很难跟她有接触，毕竟跟宿敌谈恋爱一看就是地狱难度的任务，现在攻略对象主动接近你，宿主你要好好把握啊！」
008说完这个就消失不见，徐鹤归也习惯了，这个自称是“爱神丘比特”的系统只在关键时刻出现，一旦发觉他有摆烂嫌疑它就会跳出来大喊一声“不可以”，语气像极了他妈最近总在追的那部湾湾剧里的女主。
十年前，他与鹿回那一战耗损了根基，本以为要沉眠一段时间休养生息，没想到一睁眼来到了这异世。
系统008:「你想要回去吗？」
回去？也还行吧，在哪里凑合不是凑合，这里还没有老是喊着“邪魔乱世，吾辈必诛”的烦人精们。
系统008:「……那你想留在这里吗？」
留在这？也就那样，这里灵气稀薄，凡人无法修炼，寿命有限，百年之后他还是要回去的。
系统008:「所以你到底要怎样啦？」
“额，回去吧。”
系统008:「恭喜宿主绑定“金牌恋爱系统”，我是你的恋爱导师008，你的任务是“与鹿回达成he结局”，任务完成即可回家。」
徐鹤归神色复杂，问道：“能换一个任务吗？换个人也行。”
无人回应，这是压根不让他拒绝。但一到他和鹿回单独相处时，008又会跳出来对他指指点点，反复念叨着任务的重要性。
“我找老班又要了一张试卷，你再做一遍，跟考试时间一样。”鹿回拽着他喋喋不休道。
徐鹤归仰头望天，长叹了口气。
鹿回顿住，回头漫不经心道：“你也可以不做。”
徐鹤归查看了下她的好感度，依然是零，更悲伤了，他摇头道：“没有，你开心就好。”
再次考完试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吴春华热情地邀请他留在这里吃饭。徐鹤归慌忙摆手，火急火燎就跑了。
半夜，鹿回头疼地看着面前高达9分的数学试卷，这是人能考出来的成绩吗？她踩一脚也不止9分啊。
「针对错题，先将它按知识点分类，然后把知识点串一下，按顺序给他做训练。」
突如其来的电子音吓了她一跳，她笔尖微顿，问道：“001，你怎么来了？”
系统001:「头一次碰到笨蛋，怕你应付不来。」
鹿回：“也不算很笨，记性还是挺好的。”
下课让他记单词，原本没做希望，但他还真磕磕巴巴背完了一个单元的单词。
系统001:「那就是懒，你多盯着他点儿。」
说完这话，它就又不见了。001是学霸系统，平时基本不会轻易出来，除非是在自己遇到学习上的困难时，它才会勉为其难出来指点一二，比起系统，它更像个学习机。
她轻叹一声，翻开教科书，未来渺茫，任重而道远啊。
接下来的一年，鹿回针对徐鹤归的基础和薄弱项制定了详细的训练计划，开启了名为“菜狗逆袭”的魔鬼训练。
眨眼间，就来到了小升初考试的这一天。
鹿回吃过吴春华精心准备的早餐后，出门，习惯性往隔壁看了一眼，大门紧闭。
她抬手看了眼时间，离考试还有半个小时，怕徐鹤归睡过头了，她用电话手表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对面一直无人接听。
没听见？她索性直接伸手拍向他家大门。
过了很久，里面终于传来了拖鞋走动的声音，“咔嚓”，徐鹤归从里面探出头来。
鹿回打量他凌乱的短发，指了指手表，“搞快点，要迟到了。”
徐鹤归迟疑道：“你先走吧，我待会儿打车去。”
大门半开，阳光穿过缝隙落在昏暗的屋子里，徐鹤归半边身子藏在门后，光影洒在精致的五官上，他歪着头，眼底是化不开的黑。
鹿回感觉哪里与以往不同，尚未捕捉到异样便消失不见。
“那你注意时间，别迟到了。”
她拽着书包带往外走，到了电梯口，不放心地回头看，徐鹤归仍是保持着这个姿势，他似乎没有注意到鹿回的目光，愣在那里，灵魂仿佛出窍，整个人身上笼罩着一股陌生的情绪。
电梯门这时开了，鹿回犹豫了下，走了进去。
江城是个教育大市，教育资源丰富，同时，教育竞争也极大。大部分初中是不需要小升初考试的，但是江城一中这种市重点初中，每年都会进行小升初的选拔性考试。进入江城一中，就相当于一脚踏进了江城高中，而进了江城高中，就相当于一脚踏进了重点大学的校门。
因此，江城一中的选拔考试在江城人眼里，其重要性程度仅次于高考。
考试题目大多是初一的知识，就是压轴题有些超纲，鹿回卡了一下，也很快找到了思路。平时为了帮徐鹤归辅导，她都会往后多学一点，这些题做起来还挺顺手的。
出了考场，她大老远就瞧见吴春华穿着显眼的红色旗袍，向她招手。
周遭嘈杂，人群将她挤来挤去，空气越来越稀薄，心脏毫无征兆地抽痛起来，她张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吴春华的脸在她面前飞速坠落。
四周陷入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