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分

    热意翻涌,蔓着玉白颈项攀上脸颊,晕开一层旖旎红晕。

    哪怕脸红透了,姜文玉依旧拽着他衣领没松手,语气恶狠狠道:“别转移话题。”

    顾亭渊眸色幽暗,道:“第一次见面你拒绝了我后,我觉得你很特别,暗地了解,逐渐上心……”

    “你再给我编?”

    顾亭渊被噎了下,声音闷闷的:“我以为这种桥段会很打动人。”

    姜文玉有些无语,道:“现在的高中生都不看这种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的烂俗霸总文了。”

    “那如果事实确实如此呢?”

    面前的男人眼眸漆黑如深不见底的海域,复杂情愫如暗流涌动。

    强势的成熟男性荷尔蒙带着潜藏在暗处的蓬勃危险感,好似有实质的藤蔓就要将她缠绕裹紧。

    “知道你现在不信,”顾亭渊声音沙哑,“但别再把我往你床上拉了,我是一个成年男性,会当成你邀请我的信号。”

    姜文玉的指尖蜷缩几分,掌心渗汗,面色闪过一丝懊恼。

    嗷呜一声带着疑惑的叫声响起,床上两人被打断思绪,保持着姿势同时转过了头,便见到小狗端坐在不远处,歪着头,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们,很是好奇。

    姜文玉:……

    顾亭渊:……

    姜文玉闪电般收回了手,欲盖弥彰似的往后躲了躲。

    顾亭渊直起身坐在床边,视线扫过墙角的狗窝和胡乱丢在一边的小被子,问:“你又让狗睡在你的房间里?”

    姜文玉一愣,不知道顾亭渊怎么突然问这茬:“是啊,前段时间客厅的瓷砖被晒得发烫,我房间背光凉快,就让元宝进来睡了。”

    顾亭渊眉宇轻皱,满脸不赞同:“最近连着下雨也不热,那他怎么还睡你房间?”

    姜文玉觉出几分莫名其妙:“元宝习惯睡那儿了,赶他出去他不肯走,就索性这样了,怎么了?”

    顾亭渊一时默然,又道:“你太纵着他了。”

    “不是吧……?”姜文玉哭笑不得,坐起身,视线在顾亭渊覆着冰霜的冷脸和一旁摇尾巴的小狗之间徘徊,“你别告诉我,你在吃醋?”

    “不行吗?”顾亭渊语气淡淡,又将落在床角的体温计捡起,递了过来。

    “不用……”

    姜文玉下意识拒绝,面前的体温计却没有半分拿开的意思,只好磕巴解释道:“我刚就是出浴室时有些脸热,现在没事了。”

    难不成还要她把想试探的心思明说吗!

    顾亭渊的态度难得强硬:“你今天在雨中站得太久了,怕发热。”

    姜文玉扁扁嘴,自知不占理,只好接了过来,过了几分钟后,拿出水银计一看,松口气道:“什么事都没有。”

    顾亭渊嗯一声,道:“最好还是吃一剂感冒冲剂,作预防。”

    “知道啦——”姜文玉拖长声音道,白皙指尖无意识抠弄了下底下的床单,“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吗?”

    顾亭渊道:“我在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

    远在桐柳乡的曲家也收到了鉴定机构通知的消息,曲老太太焦急地等着雨停,只等着一放晴就往青石乡赶。

    曲二婶坐在门口,借着黯淡的自然光剥着玉米棒子,冷冷道:“不是说姜文玉那荔枝园赔钱吗?妈,你这上赶着是做什么?”

    “我打听过了,第一年赔钱正常,说不定明年就能翻倍赚回来的,镇上那工厂里也有那妮子的份,那厂子雇了上百号人呢,轻易倒不了!”曲老太太喜滋滋道,“你小舅一直没个工作,等我们和姜家成了一家人,叫文玉那孩子给小舅往厂里安排什么看大门看仓库的工作,那不就是提一嘴的事?”

    二女婿冒着雨赶回来,踏进门槛就听见这话,嬉皮笑脸道:“妈!可别忘了我啊,我现在也没事做呢,我要求不高,坐坐办公室没什么活儿,还有钱拿的经理就行!”

    曲二婶嗤笑一声,嘲讽道:“你成天不是打长牌就是打麻将,你会什么?还是你觉得凭你那小学文凭能坐上经理?”

    二女婿有心想骂一句那傻子小舅都能被安排进去工作,他凭什么不行?又怕老太太听着不高兴,悻悻地又憋了回去。

    曲老太太感叹道:“当初书茵在你们当中就是读书最厉害的那个,当初她一心想往外跑,领回家的男人也穷,我还当这孩子养废了,没想到她生的女儿这么出息,还有个工厂呢。”

    又转而对曲二婶交代道:“木蓉,当初书茵和你睡一个房间,你布置下,万一姜文玉要上门看看书茵生前住过的地方呢?”

    曲二婶道:“妈,你忘了你嫌弃书茵落河晦气,请了大师来镇魂,书茵生前的旧物都被一把火烧了吗?”

    曲老太太不耐烦道:“你随便拿些你以前的东西放过去,那妮子哪里分得出来这些?”

    曲二婶不说话了,曲老太太自顾自高兴道:“小陶也到了上小学的年龄,正是要用钱的时候,你俩一起进工厂…… ”

    曲二婶道:“我不去,谁爱去谁去。你们愿意承认姜文玉进曲家是你们的事,和我没关系。”就起身收了装着满满金黄玉米粒的盆往厨房走。

    曲老太太骂:“你不是天天念叨小陶该去上学了吗,现在还不愿意了?你别告诉我,你还真想跟着承包种荔枝?”

    “我走了,你照顾桂兰?”

    曲二婶停住脚步,神色冰冷望来。

    光线阴暗的房子里不知哪里传来细细弱弱的吚呜哭泣声,在场的人一时神情各异。

    曲老太太一时哑然,二女婿在旁看戏,凑在老太太身边道:“妈,木蓉她愿意留在这桐柳乡,我不愿意啊,我带您亲孙孙跟你走。”

    老太太感叹道:“只有你每回都跟我站在一条线上,你要是我亲儿子该多好。”

    二女婿谄笑道:“妈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这入赘的女婿不就相当于您亲儿子吗?”

    雨停以后,老太太迫不及待坐上最近一趟的班车,满车传遍了姜文玉是桐柳乡那早死的曲书茵的亲生女儿的事。

    等到了青石乡,还有好事的人跟着老太太往姜文玉家的小院走,等着看血亲相认的热闹,众人却扑了个空,院门没人应。

    隔壁李大姐走出来,哎呀道:“文玉早早就走了,霞桃荔枝作为新品种荔枝拿了个什么金奖,带着她二伯二婶去当代表传授经验去了。”

    “怎么这么不巧?”曲老太太没有姜文玉的联系方式,不死心问,“那她什么时候能回?”

    “这可说不好,”李大姐道,“好像领奖的地方还挺远,你找文玉什么事吗?”又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曲家那老太太?文玉走之前说过,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去找万助理——”

    远在S市的机场,姜文玉和二伯二婶作别,二伯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黝黑消瘦的脸写着局促:“那荔枝园是你的,叫我去当经验分享的代表是不是不太合适?……”

    “怎么会不合适?我接手荔枝园时,荔枝正处花期,我也就种了两三个月,还是在二伯您帮忙搭手指点下才没出什么大错,您种了大半辈子荔枝,种植经验比我不知丰富多少倍。”

    姜文玉语气诚恳:“况且这个奖项是颁给培育出霞桃荔枝的爷爷的,我们是一家人,谁代为去领奖都一样的,正好主办方包机票和住宿,还有人接待陪玩,您和二婶去海边玩一趟不是正好吗?”

    二婶望了望等在远处牵着小狗的顾亭渊,小声问:“文玉啊,你和那位顾总……?”

    姜文玉含糊道:“顾总最近大部分时间在S市工作,所以顺路送我们过来。”又把机票塞二婶手里,催促道:“登机时间快到啦,二婶你快带二伯进去了。”

    待终于送走了人,姜文玉去接过顾亭渊手中的牵引绳,顺口问:“元宝没闹你吧?”

    顾亭渊镇定道:“还成,也就是拿我当柱子来回地绕,还踩了我几脚。”

    姜文玉一低头,见他鞋上印着俩灰扑扑的梅花印。

    始作俑者坏小狗坐在地上仰着脑袋,黑葡萄眼睛水润润的,吐着舌头很是无辜。

    她噗一声笑了,道:“我替他道歉。”

    顾亭渊道:“你说这种话,会让我觉得我是你们之外的客人。”

    机场人来人往沸沸扬扬,姜文玉眼眸弯弯,故意问:“不想当客人,那想当什么?”

    顾亭渊定定注视了姜文玉几秒,顶着泛红的耳根移开视线,道:“我订了餐厅,我们先去吃饭吧。”

    车辆从机场驾离,去往城区一家宠物友好型商场,一上楼姜文玉先看到一家宠物玩具商店,哇一声,双眼放光带着小狗冲了过去。

    琳琅满目的货架间,顾亭渊推着小推车,小狗坐在车框里甩着尾巴嗷嗷地叫,小脑袋兴奋地望来望去。

    姜文玉在前面拿起一个兔耳朵发箍,又拿起一个白纱蝴蝶结发夹,左看右看,目露纠结。

    “真要买这些?”顾亭渊忍不住道,“他是一只小公狗。”

    “我知道呀,”姜文玉有些疑惑道,“又不影响元宝穿可爱的小衣服,况且……”

    她走过来,将发箍和蝴蝶结发夹放在小狗眼前,小狗肉垫啪叽按在发夹上。

    “你看,元宝也很喜欢!”

    顾亭渊揉揉眉心,安慰自己姜文玉这是对养狗不是养小孩的教育方式,将脑海里某个过于发散的念想强行压了下去。

    到玩具区的时候,小狗眼睛亮得似灯泡,两只爪爪扒在推车上恨不得跳出来自己挑,毛绒绒的尾巴甩得像螺旋桨。

    姜文玉的指尖点在玩具上,小狗叫了两声,姜文玉就毫不犹豫把玩具扔进推车里。

    不多时,推车里就堆起小山般的玩具。

    顾亭渊想到小院客厅里那堆乱七八糟的各种狗玩具,道:“一次性买完,下次就没有惊喜了,可以先买这些,下回再来逛超市时买。”

    姜文玉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顾亭渊唇角扬笑,推着小推车往收银台走去。

    小狗还在巴巴望着玩具货架,直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脑袋旁边冒出问号,而后忿忿地嗷嗷叫。

    姜文玉跟在后面哄,声音轻柔得似能掐出水:“元宝乖,下次我们再来的时候买好不好?我们元宝是天底下最懂事的宝宝,对不对呀?”

    顾亭渊在前面听得心中叹一口气,幽幽想:自他变回人,就再没有了姜文玉这样说话的待遇了。

    结完账,店员满脸热情微笑地递来两个装得满满的大袋子。

    姜文玉轻咦一声,道:“我有买这么多吗?”

    顾亭渊眸中划过几分无奈,道:“我去把买的东西放车上,你先去顶楼的餐厅吧,我预定了座位,直接报我名字就好。”

    姜文玉点点头,带着小狗去等电梯,进了电梯后,后又进来一位保养得当着装优雅的女士。

    姜文玉正觉得这位女士有几分眼熟,女士语气欣喜:“好可爱的狗狗。”

    “谢谢,”姜文玉眉眼弯弯,站在楼层按键前主动问,“您去多少楼?”

    “二十二楼。”

    和她去的同一层?

    姜文玉按了电梯楼层按键,总觉得这位女士的声线也有些熟悉,像是以前在哪里听过。

    电梯逼仄,上升过程中轿厢微颤,小狗很长时间没坐过电梯了,有些焦躁地站起来,看来看去。

    姜文玉察觉到了,怕小狗乱走吓着人,带着安抚轻声道:“元宝,坐。”

    女士投来诧异视线,笑道:“好巧啊,我的儿子小名也叫元宝。”

    姜文玉回望而去,再一次打量着女士的眉眼,电光石火间,一道念头自脑海里闪过,傻住了:“您是,尤老师?”

    尤坤芳一怔,迟疑问:“你认识我?”

    姜文玉艰难问:“您说的小名是元宝的儿子,不会是顾亭渊吧?……”

    地下停车场里,顾亭渊将两袋狗玩具放在车后备箱里,单手接着电话,道:“没关系,是我今天临时订座位,不用清场。”

    冷峻面容勾起淡淡笑意,顾亭渊声音低沉矜傲,好似自侍一切尽在掌控中。

    “我希望有安静的对话环境,只需要布置玫瑰,小提琴就不用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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