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崇阳帝的目光一直停在萧乘渊的脸上,生怕错过他任何表情。

    片刻后,崇阳帝错开目光,勾起一丝失望。

    萧乘渊眼神幽深,不见喜怒,连一丝表情也没有显露出来。

    他收着情绪漫不经心的拨弄着那枚玉扳指,像是根本不在意崇阳帝想要处死的是姜时序,还是李时序。

    是谁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左右被送到承华殿里的人下场都一样。

    唯独萧睿琰有些发懵,他想让萧乘渊难堪,可没想真的掠夺那个人的性命。

    “父.....”求情的话被他吞回口中,萧乘渊都无动于衷,他也不能落了下风。

    “孙泉!将人带过来吧。”

    孙公公气焰嚣张的到了承华殿的小院里,看到姜时序连眼皮子都懒的掀一下,从鼻子里哼出个音来“将人带走。”

    都是宫里当差的,姜时序瞧见他这样就知道必然是福宁殿那边出了事。

    可是萧乘渊昨日不是已经将那事儿挡了过去了么?难不成是和二皇子有关?

    “就快要奴婢当值的时辰了,孙公公若有什么事不妨等太子殿下回来再说。”

    “哟,”孙公公尖着嗓子,阴笑道:“拿太子殿下压咱家?”

    “不敢,奴婢只是担心太子回来后找不到奴婢。”

    孙公公见状,懒和和她在废话,打发着手里下的小太监们上去押人。

    姜时序眼皮微跳,实在猜不出陛下这般兴师动众的抓自己过去的原因。

    自知躲不过,姜时序退后两步,避让开那些过来抓着自己的小太监,蹙起眉道:“奴婢自己走!”

    孙公公的目光停在姜时序脸上,片刻后“恩”了声,算是允准。

    带着她走出承华殿时,见她目光往殿内望去孙公公泼了冷水,“别瞧了,太子殿下此刻正在福宁殿里。”

    福宁殿。

    孙公公让她侯在殿外,自己先进去通传,“陛下,姜侍史就在殿外,可要传她进来。”

    “将人带进来吧。”

    姜时序候在殿外时,看到候在殿外的李福忠。

    两人目光一对,李福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趁着姜时序往福宁殿里进擦肩的功夫,李福忠压着声提醒,“姜侍史需得自救。”

    需得自求。

    姜时序瞬间明白这几个字的含义,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偏头对李福忠露出个浅浅的笑。

    “奴婢参见陛下,太子殿下,二殿下。”

    姜时序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萧乘渊垂眸看觑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

    崇阳帝本来还觉得就这么处死姜时序有些可惜,可瞧着萧乘渊无甚反应留与不留也没什么大用。

    不过,有些事情就像落下的棋子,不走到最后又怎会知道赢的是谁。

    稳赚不赔的买卖没有道理不做。

    更何况她那张脸,是利器,也是祸患。

    “姜时序!”

    “奴婢在。”

    姜时序跪在那里,直起身体,长睫遮住眸底的神色。

    皇帝略有沉吟,目光终是冷了下去,“你惑乱太子与二皇子失和,为着你的事都闹到朕面前来,你实在该死!”

    姜时序倏然抬头看向萧睿琰,她双目澄明清澈又无辜,生气时看人也不凌厉,眼底弥漫着水雾带了委屈和不解,看的他如坐针毡。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按照原文中的走向她不会因为这点事就被陛下处死。

    琢磨片刻她大着胆子,伏身抵额道:“回陛下的话,奴婢没有,奴婢今日才见过二殿下实在当不起惑乱二字,求陛下明鉴。”

    崇阳帝没有理会她的求饶,意味深长的看向萧乘渊,“你是太子宫里的人,你求朕不如求他,朕调你到承华殿就是为了伺候好太子的,你若连这点用处都没有,那朕也不必再留你。”

    崇阳帝见她没有说话,眉间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让人将她拉下去,“打八十杖,就在殿前打也好叫宫人都安分守已些。”

    寻常宫女四十杖都打不完就断了气,陛下却让打八十杖,这分明就是在鞭尸。

    姜时序不想开口求萧乘渊,知道他是个无情之人求了也是无用,还不如去求那个相对心软些的萧睿琰。

    她大着胆子膝行两步离萧睿琰近了些,向着他盈盈一拜。

    再抬头时她眼梢泛红,语气轻缓,“奴婢粗鄙配不上二殿下的喜欢,求二殿下别拿奴婢取乐了。”

    眼前的女子面有惧色,仿佛在吓一吓她,那些勉强蓄在眼角里的泪就会悉数滑落,求饶时声音里染着呜咽,轻轻软软的让人心疼。

    萧睿琰想起在宫墙边时她说的话,那时只觉得她目的性太强想要攀附依势,这会才发现她并非自己想像中的那般。

    原来却是在自嘲自己的命运。

    她若有那样的心思,此时怕是早就向萧乘渊开口求饶了。

    “姜侍史,”萧睿琰默了默,事是他挑的不假,却由不得他来叫停,斟酌片刻,他想出个能折中的方法,“姜侍史可愿同本王出宫?”

    从一个牢笼逃到另一个牢笼。

    萧睿琰虽未娶亲,可和他出宫这几个字姜时序还是能明白什么意思的。

    她想出宫,可不想给人做妾,或者是连妾都不如的外室。

    “奴婢......”姜时序张了张嘴,后面那句话还未等说出口,就听到萧乘渊轻蔑的笑声。

    他不咸不炎的睨着萧睿琰,满眼嘲弄,“姜侍史,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二殿下就喜欢抢本宫的东西,你不是头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萧睿琰最受不得被他激将,梗着脖子呛声道:“本王就是要同你抢,你又能如何?这么多年本王抢你的还少么?你哪次不是都得让出来,太子殿下!”

    “萧睿琰,你给朕住口!”

    萧乘渊沉了沉目光,唇角勾着笑意,崇阳帝对上他那道视线时不由得怔愣住。

    这样的眼神与先帝十分想象,先帝在时偶尔便会这样看着他,让人琢磨不透他的想法,但却能隐隐的觉察出他是生气的。

    崇阳帝再次意识到,萧乘渊不可留。

    萧乘渊似笑非笑的看向萧睿琰,起身冲着崇阳帝拱了拱手,“臣先告退了。”

    经过姜时序身边时,他顿住脚步将人一把捞起,淡淡道:“这次恐怕二殿下要失望了,本宫不让。”

    走出福宁殿后,姜时序腿上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萧乘渊眼疾手快的揽住她的腰将人扶正,身体相碰,姜时序的睫毛轻颤,虽然她死里逃生却能感觉到萧乘渊不减反增的怒意。

    “多谢殿下,”姜时序轻声说道,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

    “恩,”萧乘渊敛眸瞧她,从踏进福宁殿到现在她看没看自己一眼,是吓傻了不成?

    “李福忠,将人送回去吧。”

    休息够了,姜时序夜里正常上值。

    到承华殿时太子并不在内寝,她松了口气动手将被子铺好。

    经过今日之事,姜时序脑子里产生一个念头,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最可靠。

    她等不到被放出宫的那一日,她得想办法从宫里逃出去。

    萧乘渊回来的晚,沐浴出来后内寝里伺候的人已经坐在踏道上睡着了,李福忠正想上前将人叫醒,萧乘渊却皱了皱眉,“你出去吧。”

    李福忠退下后,萧乘渊坐在床榻上低眉看着脚边的人,眼尾和鼻尖都红红的,像是哭过的样子。

    李福忠告诉她要自救,她就当真没有开口求过他一句。

    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一瞬不瞬的盯了半晌后,萧乘渊眼中的犹豫褪去恢复以往的冷淡。

    不过是个宫女而已。

    不值得他去琢磨。

    乌皮靴落地的声音将人吵醒,姜时序清醒过来,赶忙拉下帷幔小心系好。

    后半夜她不敢再睡,半眯着红肿的眼睛可怜巴巴的坐着。

    萧乘渊没喝安神茶,一阵阵头疼袭来,任凭他在帷帐里辗转难眠呼吸紧促,帷帐外的人都不为所动。

    “姜时序,”萧乘渊阴沉着脸,咬着牙挤出几个字,“过来给本宫按按头。”

    “奴婢遵命,”她的动作比她应声的速度要慢的多,窸窸窣窣的掀开帷幔,抬手轻轻地按在萧乘渊的额头上。

    姜时序心里带着气,她气自己明明主动示好投靠,临到头了他却将自己卖了出去,越想越气,手上的力道也跟着重了起来。

    “嘶”的一声短促的声音,萧乘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怎么本宫没能让你成为萧睿琰的妾室你心里存了气?”

    姜时序没有辩解,只是温声道了句“奴婢不敢。”

    萧乘渊的目光倏地冷了下来,他抬手托起她的脸,“你什么时候和他搅在一起的?”

    姜时序被他捏住两腮,嘴唇微张,被他拇指上的那枚玉扳指冰的激灵一下,不明白他为何会有怒意,“奴婢今早才头一次见着二殿下。”

    片刻后,她意识到萧乘渊根本不相信自己,或者说从一开始她的努力就是徒劳。

    一个被夺了皇位还能蛰伏多年的人,怎么会将别人的真心放在眼里。

    姜时序不知自己怎么突然涌起难以言明的酸涩,“殿下若是不信奴婢就将奴婢贬出承华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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