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晚上姜时序来到内寝时萧乘渊刚好沐浴出来,身上还带着水汽儿。

    被水洇湿的寝衣贴合在胸前,姜时序赶忙低头避开目光。

    宽肩细腰,肌肉紧实,啧,身材还怪好的。

    姜时序拿着絺巾一边替他拭发,一边讨好道:“多谢殿下。”

    她等一天也没待到陛下的召见和责罚,刚才来承华殿当值时又听到李福忠和她说殿下去过福宁殿。

    烛灯下,萧乘渊面如冠玉,姿态闲雅,比素日里温润几分。

    听到姜时序的话,他眼底蕴了笑意,撑额问道:“谢本宫什么?”

    察觉到他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变化,姜时序决意将自己的语气变的更低婉些,这样才能让他觉得自己是依靠他的。

    她微微抬眸染上几分水雾看起来楚楚可怜,“奴婢谢殿下让奴婢免受责罚。”

    “恩,”萧乘渊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记住本宫今日的话,本宫不会给你左右摇摆的机会。”

    将发梢的水渍拭干,姜时序边放下絺巾边回道:“奴婢明白。”

    她知道萧乘渊没有全然相信自己,也没在这件事上纠结。

    收拾好东西后,她转身去铺床。

    萧乘渊睁开眼看到她的背影,突然问道:“陛下赏的糕点好吃么?”

    姜时序手上的动作微顿,浅声道:“殿下赏的糕点很好吃。”

    “因为是本宫赏的才好吃?还是本来就喜欢吃?”

    当然是本来就喜欢吃。

    姜时序铺好床,转身笑意盈盈的看向他,“殿下赏赐自然是好的,时辰不早了奴婢伺候殿下安寝吧。”

    萧乘渊默了默,“李福忠把安神茶送进来吧。”

    李福忠走进来却没有奉茶,面上浮起丝担忧道:“殿下,太医说这安神茶喝久了伤身,让您从今儿起将茶停了。”

    萧乘渊眸色冷了几分有些不耐,显然对太医的话并不满意,挥了挥手让李福忠退了出去。

    他面色不愉,姜时序也没敢出声只等着他躺下后将帷幔系好后又将蜡烛熄了两盏。

    灯光暗了大半,催人入眠,可萧乘渊却毫无睡意,头痛的愈加厉害。

    帷幔里的那道身影辗转反侧,不知过了多久萧乘渊掀开帷幔坐起身。

    他额间上浸着汗,喉结滑动像是极力在忍耐什么。

    姜时序跪在踏道上轻声问道:“殿下可是头疼睡不安稳?”

    萧乘渊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烦闷道:“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那奴婢替殿下按一按吧。”

    见他没有拒绝,姜时序大着胆子脱掉绣鞋跪坐在床榻上,萧乘渊顿了顿仰面躺在她的腿上。

    知道他阴情不定,姜时序摒除杂念,小心翼翼的从眉心开始慢慢的按着。

    不知过了多久,姜时序手上卸了力,动作轻的不像是在按摩反而像是在轻抚。

    萧乘渊睁开眼睛,目光正落在她低垂的领口上。

    抹胸遮掩的严实什么也瞧不真切,只是若隐若现的反倒更激发人的窥探欲。

    萧乘渊移开目光,头皮松缓后确实没那么疼了,他抬手按在姜时序的手上情绪不明,“没力气了就停了吧。”

    “是,”姜时序应声从床榻上退下来重新将帷幔系好。

    帷幔之隔,萧乘渊看着那道身影不知不觉的缓松眉头,紧绷的精神也随之松弛。

    内寝的活儿姜时序越做越顺手,许多事不用李福忠动手来做她就已经做好。

    李福忠伺候太子更衣时忍不住夸了她两句。

    姜时序没多大出息,被人夸赞时总忍不住翘起嘴角藏不住的得意。

    萧乘渊瞥了她一眼,哂笑出声,“被人夸了两句就这么得意?”

    “若是能得到殿下夸奖,奴婢定会更加尽心尽力。”

    她眼睛里像含着水雾的清泉,清亮又清幽,神色里蕴着满满的期待,让人一眼望过去不忍拒绝。

    萧乘渊收回目光偏没如她意,半个夸奖的话都没吐露出来,却在她失望之际抬手揉了把她的脑袋。

    “乖。”

    语气狎昵,姜时序听在耳中觉得莫明熟悉,怎么感觉怪怪的。

    她从承华殿出来后没有回小院,而是去了尚食局找春蕊。

    春蕊让人捎信给她,可她昨天一直担心陛下会责罚自己没能去成。

    她在尚食局外没等多久就见到春蕊快步走出来。

    “昨日我忙着没来,你找我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姜时序有些担忧,别不是她那些画本子被主子们发现了吧。

    春蕊将她拉到树荫下,喜笑颜开的说道:“姜侍史的画本子卖的好,短短几日我就赚回本了,这是五两银子,咱们之前说好的。”

    姜时序料到画本子受欢迎,但没料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赚这么多钱。

    她和春蕊以后还有往来便没有推托,“那我就不推辞收起来了。”

    春蕊点点头叹了口气,“宫里这几日筹备宫宴我们忙的不可开交,估计一时半刻不能去找你了,你若有什么新本子记得来找我。”

    “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办宫宴了?”

    姜时序没听说宫里要有什么大事,不然福公公肯定早就告诉她们打起精神准备了。

    这场宫宴来的突然,他们尚食局也是今早才接到皇后娘娘的旨意。

    春蕊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这宫宴办的急,听说二皇子昨日回来了。”

    二皇子萧睿琰是当今皇后的嫡次子,她刚入宫时便被陛下派出去办差所以没能见着,不过听说平日里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许是他差事办的好,所以陛下嘉奖他。

    姜时序没放在心上催促着春蕊回去后自己也准备回小院。

    尚食局离承华殿有些远,她今日心情好走起路来也格外轻快。

    宫墙两边不知种的是什么花,茵茵蔓蔓的攀附在宫墙上,蓝紫色的花瓣,闻起来有淡淡的香草味。

    姜时序收回视线摇头叹道:“连花都得攀附依势,更何况是我呢。”

    倏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姜时序转身去看,面前出现个相貌俊美,丰神挺秀的男子。

    宫中禁地能这般无所顾忌的除了她没见过的那位二皇子,想来再无旁人。

    姜时序忙福身行礼,道:“奴婢参见二殿下。”

    萧睿琰笑着走近两步,偏头看向宫墙上的花挑眉道:“威灵仙。”

    “什么?”姜时序反应过来萧睿琰说的是花的名字,福了福身,“多谢二殿下赐教。”

    她掉转脚步准备离开,却被他拦住,他凑的近了些,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奴婢猜的。”

    “本王一回来就听说了姜侍史的美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间殊色,怪不得父皇和太子都要为你起争执。”

    听到他自称“本王”姜时序心中了然,怪不得要为他办宫宴。

    他言语浪荡,嘲弄之意毫无遮掩,姜时序从来没有招惹过他,实在不知他对自己哪里来的偏见。

    不过姜时序并不打算搭理他,因为在原文中他和自己差不多,是个郁郁不得志的炮灰罢了。

    这人品质不坏,但性格别扭,凡事都喜欢和萧乘渊对着来,认为若是没有他,那太子之位一定是自己的。

    可却忘了若不是他父皇夺了萧乘渊的皇位,他连皇子都不是。

    萧睿琰低眉瞧她,发现她眉眼淡淡,似乎对自己的话并不放在心上,当真有趣儿。

    美人喜怒嗔怨,只要是美人万般颜色都是赏心悦目的,怪不得就连太子也为她破例。

    这时,姜时序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一声,她正好借此脱身,“二殿下若无旁的事奴婢就退下了。”

    再挡着人就不礼貌了,萧睿琰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不会再阻拦。

    他目光炙烈的盯着那道窈窕的身影,他心里突然冒出个想法。

    “姜时序,你夹在父皇和太子之间很难吧,不如本王出手帮你一把吧。”

    萧睿琰到福宁殿时,崇阳帝正和太子还有几位大臣议事。

    说是议事,萧乘渊在也不过就是为了堵住这些大臣们的嘴,做做样子罢了。

    待大臣们离开后,趁着萧乘渊没有离开,萧睿琰走到孙公公身边取了茶亲自递到陛下手边。

    崇阳帝抬头觑了他一眼,接过茶呷了一口,“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萧睿琰的视线落在萧乘渊的身上,极为挑衅道:“父皇,儿臣相中承华殿里的姜时序了,还希望父皇能将人赐给儿臣。”

    咔嗒一声,崇阳帝将茶杯盖上置在桌上,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颇有几分看戏的意味。

    “姜时序是太子宫里的人,你这话和朕可说不着。”

    萧睿琰满不在乎的撩开衣摆坐在萧乘渊身侧,戏谑道:“太子殿下以为如何?一个宫女而已不过是内寝侍奉的,又不是侍寝的想来太子不会吝啬的吧?”

    萧乘渊勾着嘴角未见怒色,似看非看的斜睨了他一眼,轻淡道:“一个宫女而已。”

    他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既没拒绝,也没有应承。

    仿佛那个昨日因为姜时序和崇阳帝起龃龉的人不是他一般。

    沉寂片刻,崇阳帝笑着看了萧乘渊一眼,不痛不痒道:“这个姜时序不好竟引得你与太子之间生出龃龉,依朕看不如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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