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

    寒风呼呼刮过我的脸颊,像刀子一样细细切割着我的肉,又轻微地不能留下伤口,只是让它红了起来,这是个很温柔的杀手,用寒冷的刀锋亲吻人。

    我瑟缩着地拽紧帽子垂下的带子,把自己的头牢牢裹住,很冷,一片雪花落到我的眼角,一瞬间就消融,短暂到没有意义。

    卢卡斯忍着没有发抖,但脸色已经很苍白了,紧抿的嘴唇微微发紫,看来他和我一样怕冷。

    “你们愣住干什么?难道不会捏雪球?别告诉我你们没有打过雪仗。”米迦尔看起来和在温室里一样快活,敞着不怎么厚的外套露着毛衣,没有戴手套就捏着一个雪球,指尖已经发红却一点冷的反应都没有。他好像天生不会冷,配色是燃烧的火焰。

    我们沉默以对。

    “还真不会?堆雪人会吗?”

    “不会。”我摇头,我很怕冷,过往冬天都是在自己的小房间泡着,要么看书要么画画,下雪了也根本不会打开窗户去看雪景,更别提碰雪了。

    “不会吧,难以想象你们以前冬天都玩什么?整天缩在屋子里不无聊吗?好吧,我来教你们怎么玩。”

    “我们还是进去吧,太冷了。”卢卡斯本就是被软磨硬泡来的,风一吹就想回去了。树上的冰锥和远处闪着光的冰面很美,但温暖的室内更能给他安全感。

    “这好办。”米迦尔打了个响指,他似乎每次想到什么都有这个习惯,我把手背在身后尝试几次,没有成功。他利落地脱下外套扔给卢卡斯,把脖子上搭着的格兰芬多的围巾扔给我。

    我没反应过来,围巾直接扔到了我的脸上。“哦,准心不错。”我调侃道,没有拒绝,把它缠在自己的脖子上希望能有点用。

    卢卡斯僵硬地穿上外套,我能看出他想拒绝,当然寒冷让他屈服了。“你要教我们玩这个?”他指着米迦尔手里的雪球问。

    “当然。”

    “万一扔到衣服里怎么办?”

    “那就得十分!你造成了魔法攻击!”他笑着做了个假动作,卢卡斯也不躲,眼睛盯着他手里的雪球再次发问。

    “奖品呢?有积分就有胜者,有胜者就会有奖品,所有比赛都是这样。”

    “我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既然你这么认真,那就用...金加隆,三个金加隆做奖品吧!谁得分最高归谁。击中得一分,命中头部得五分,魔法攻击十分。”

    “败者呢?”太阳从厚重的云层中浮现,突然出现的阳光刺得卢卡斯眯起了眼,眼中浮云拨日般现出了一丝渴望。是对胜利还是钱,我想二者都有。

    “我想不出来,由你决定吧。”米迦尔很为难地说。“其实我觉得第一次游戏没必要设计惩罚,毕竟你们是新手啊。”

    “有必要。”卢卡斯反驳道:“败者就完成胜者的一个要求吧。”他选择了一个还算温和的惩罚,他知道无论是我赢还是米迦尔赢以我们的性格都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他不会损失什么。

    我蹲在地上用戴着手套的手指画画,一个正十字架和倒十字架中间是一个x,我觉得无论正反它们都没有区别,十字架就是十字架,宗教里就天差地别。

    “你可真够有钱的。”我说,一个金加隆我花出去都要精打细算,他却可以毫不犹豫地作为一个无足轻重的游戏的奖品。

    “不是我有钱,是我爸妈有钱。”他直接地说出真相,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很自豪,隐约有炫耀的成分。我想他的父母一定很爱他,这显而易见。“他们会给我很多零花钱的,这几个加隆不算什么。如果花给朋友的话不是很有意义吗。”

    “对。”卢卡斯语气怪怪的,米迦尔跟没听出来一样。

    我也不打算暗示什么,执拗地捏着手里的雪球,细细打磨边缘,可怎么也不是完美的圆形。

    “别试了,欧莉文。你无论是多少次都不会捏出完美的圆形,用魔咒也很难做到。”我抬头去看卢卡斯,他背着光站在几米外,风吹动他耳边的碎发,黑色的打底晕染了绚烂夺目的红色,显得不怎么协调。

    “真的?我不信。”米迦尔蹲下捞起一捧雪,还没攥紧一块雪球就拍在了他的脸上,糊住了他的小半张脸。

    “五分。”

    不太好吧?游戏应该由米迦尔宣布开始,这算是偷袭。

    米迦尔迅速反应过来,也不在意一把抹掉雪。“看招!”一大块雪块飞过去砸在躲闪不及的卢卡斯身上。

    我松了口气,要不是米迦尔换别人可能就生气了。嗯,要不是米迦尔我们也不会在这里被风吹。

    “六分。”

    “你根本不像是新手啊!莫非这是天赋?”

    “十一分。”

    “卢卡斯,看那是什么!麻瓜的飞机!”

    “十二分。”

    这不是什么好地方,没有障碍物掩护他们两个跟两个站在空地举枪对射的士兵没有区别。很傻,我默默移到一边去,不打算参与这场战斗。

    米迦尔脚底一滑在地上打了个滚,鼻子在和雪地摩擦的过程中总算红了,可能还会有点疼,雪和底下的泥土蹭了他一头,金发变成了脏兮兮的颜色,卢卡斯总算停止了他的进攻,走到米迦尔面前对他伸手。

    “六分!”米迦尔一雪球扔到他脸上,雪滑下去留下了泥土。米迦尔一滚十分利落地自己站起来,一看就是摔跤的老手了。

    随后是各种各样的雪球和雪块飞过,周边的雪地被他们挖出一个又一个坑,让我强迫症都犯了。

    夹杂着泥土颜色的白影飞过来,撞上我的鼻子然后破碎,冰凉的感觉在我脸上飞溅。

    “别当逃兵啊欧莉文!”米迦尔一身狼狈还能对我露出八颗牙的灿烂笑容,随后雪球又在他的身上绽开,不完美的花朵和没心没肺的枝叶。

    “三十一分。”卢卡斯眼里似乎只有得分。闪身躲过雪球与我视线相交。

    合作。出于朋友的默契我们立刻完成了无声的交流。他对我点头示意。

    趁他吸引米迦尔的注意力,我侧蹲在米迦尔身后掏出魔杖,游戏规则没有说明不可以使用魔杖,我这不算作弊。右手解下围巾直接勒住他的腰。

    “啊?”米迦尔没反应过来,我往后一拽打了个结。然后举起魔杖。

    “Wingardium Leviosa!”

    “你们...不带这么玩的啊!”米迦尔被围巾上提悬在半空中,他难以置信地大喊,手指不好用地怎么动都打不开结。

    “一分钟。”我对卢卡斯说。漂浮的毕竟是个人,不是木棒之类的东西,我的咒语大概只能维持一分钟。

    卢卡斯点头,捏了个略小的雪球,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紧抿的嘴唇放松了,露出个得意的笑。“抱歉啦。”他尾音上翘,看起来很高兴。

    “别别别,我靠格林,你怎么这么狠!”卢卡斯用手挑起毛衣领子,直接把雪球塞进了他的衣服里。“哎呦,你们怎么能这样。”

    “五十三分。”他用胜利者的姿态说,还贴心地帮他拍了拍衣领。

    “这可不公平!”米迦尔喊道。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做的有点过,难以判断这是否还属于朋友间玩笑的范围。不安地替米迦尔拽开毛巾观察他的反应。

    米迦尔刚脱身就朝卢卡斯扑了上去,弓起的背如同撕咬猎物时的猎豹。卢卡斯力量不如他,直接选择往他脸上扔雪。

    我一时不知所措,看着他们往彼此脸上抹雪。这算不算打架,用不用拉架?米迦尔是不是生气了?

    “让我塞回去!”

    “不。”卢卡斯一推米迦尔撑在地上的手让他打滑,趁机把他摔回地上,又是一把雪塞进了米迦尔的衣服里。

    “你等着!”

    卢卡斯闷哼一声,大概是被米迦尔的胳膊戳到了吧。他们从互相抹血变成了扭打,几缕黑色的发丝落在雪地上。

    “停停停!”我尖叫着,看见一滴血从卢卡斯的之间滴落,落在地上。

    他们全然没有听。

    我实在受不了了,这样打下去被发现会扣分的。“Petrificus Totalus!”

    两尊被石化的雕像停在了雪地上,一切又归于寂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一场游戏而已。

    我发着抖上去把他们两个分开。举着魔杖说:“现在你们可以冷静了吧,这场游戏该结束了。听着,你们再打我就再把你们石化扔在外面被风吹。”

    我等了五分钟,看着两双呆滞的眼睛有种想吐的感觉。我讨厌这种结局,怎么都能打起来。

    “很抱歉,米迦尔。”我愈发觉得那个漂浮咒太过分了,我该保持中立,而不是任由卢卡斯往他衣服里赛雪球。

    蓝色的眼睛瞳孔放大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身材。

    “对不起。”卢卡斯也冷静下来,话锋一转又说:“我赢了。”

    他怎么突然这么好胜了?

    米迦尔看起来比他狼狈多了,蹭了土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抓痕,淌着血。卢卡斯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啊,我皱着眉开始思考怎么劝米迦尔原谅他。算了,我本来也没必要劝。

    “道什么歉啊,这不是战术吗?放心啦,我没有生气。不就是一点土嘛。”

    我指了指他的脸。

    米迦尔用手一抹。“嘶...没事,我不在乎,你不觉得这还有点酷吗?小说里的反派都有疤。”

    “你不适合做反派。”卢卡斯说,歉意已然消失无踪。

    “为什么?”米迦尔问,看来真是一点都不在乎,看卢卡斯的眼神都没变。

    “反派没你这么好。”

    “哈哈,也是,我可是铁好人。当坏人是不可能的,虽然我觉得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很帅。你这力气真大。”他又用力戳了一下“疼死了!”

    “你这没生气?”我问。

    “没有,那只是合理的反击。你就放心吧。”

    “行。走吧,去庞弗雷女士那里抹点魔药。别真留疤。”我松了口气。可我不觉得卢卡斯是在夸他,米迦尔是真心大,一点没听出来他这可不是什么真心实意的夸奖。

    “等等,我先把奖品给他。”米迦尔从口袋里拿了三个金加隆放在手心里递给他。“让我们恭喜优胜者卢卡斯.格林先生获得金加隆三枚。”

    “谢谢。”卢卡斯把一枚金加隆扔给我,我差点没接住。

    “额外的圣诞礼物。”他如此解释。“至于惩罚,这个要求先欠着吧,以后再说。”

    他要不说我都忘了最后一名还有惩罚。“谢了。”我无语地看向米迦尔管不住的手“疼就别碰。”

    “哎呦。”米迦尔被我吓了一跳,手一抖又戳了一下。“你说晚了。”

    “如果你真好奇的话可以拿把刀顺着露出的肉往下切,你就会知道你都脸皮是什么构造了。”卢卡斯把金加隆塞进自己的口袋里里,认真地说。

    “别这么平静地说这么吓人的话啊!欧莉文...”

    “建议先麻醉一下否则会很疼。”

    “你也这样是吧,等等,什么是麻醉?”

    交际花在晚上的宴会离我们而去了,那只叽叽喳喳的金色小鸟飞去了格兰芬多的餐桌和韦斯莱双胞胎凑在了一起,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兴奋地讨论。

    我匆匆扫过一眼,没看清是什么。拿着两杯热牛奶走过食物和礼炮簇拥的餐桌,在尽头坐下。“给。”

    “谢了。”卢卡斯戴着一顶礼炮里开出的软边黑帽子,曼陀罗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喵喵叫,看见我快活地甩着尾巴。

    我没忍住拽了一下附近的礼炮,砰地一声一盒胡椒小顽童伴随着彩色飘带喷出来,不少彩带飘飘扬扬地落到餐桌上。

    “又是这个。”我有点失望。“你要吗?”

    “给我吧。”卢卡斯头也没抬地喝牛奶,然后红色的飘带从他的头上滑到了牛奶里。

    “抱歉。”我窘迫地拿走他的杯子,把我的给他。“我还没碰。”

    “没事。”

    “你不喜欢他?”我把犹豫了好久的问题终于问了出来。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想问。”

    “就像我不喜欢吃西兰花一样。”卢卡斯干脆道。

    “为什么不喜欢西兰花?”

    “西兰花打折的时候我被迫吃了一个月的西兰花。那种味道到现在都忘不了。是的,西兰花没有错,它没有叫我吃它,但这不影响我不喜欢它。”

    “哦。”我点头。

    我们默契地都没有再说话,吃过晚饭就回去睡觉了。希望米迦尔明天能把注意力从拉文克劳的休息室移开,至少别和卢卡斯再搞出什么来了。

    还是在图书馆里度过假期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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