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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君心切

    第七十七章

    陶知玉坐在大姐姐知仪的对侧,虽是正值酷暑,衣饰也偏厚,然车架内姑娘们坐的长椅下皆是中空,可以打开。

    里头搁置了才从冰库里头取出的冰斧,薄薄的铺了满层,既时不时地散发凉意,抵御了外头的热浪,随着蝉鸣声阵阵,摇摇晃晃的马车将陶知玉的思绪送至半个月前……

    且说从四五月开始,陶府大房的下人们便多有松动,一时间群龙无首。

    大太太如今眼瞧着倒了,根系深、把持着部分管家职能的得脸嬷嬷和大丫鬟们还好说,他们这些高不成低不就,最是青黄不接,实在等不得不知道几年后大太太再复起,不如早另谋了出路才是。

    如此除了沈家的家生子,还有想回去原来老太太手下做事的、去二房混个脸熟的,也有不少动了心思,想着到如今前景得势的七姑娘院子里去做事的,从前大太太还没出事,他们也只敢肖想,不敢做的过于明目张胆。

    如今大太太这山中虎不见了,还不是猴子称大王,为了自家前程,更加没个顾忌了。

    七姑娘是嫡女,又是公主伴读,陶家怎么都不可能叫七姑娘嫁的差的,且七姑娘性子好,又没有兄弟,嫡母到底也隔层肚皮,无人替其操心操持这些内务之事,更没有人脉和得力的,将来省不得要多依靠他们这些,陶家家生的下人来帮衬些,总好过用婆家毫不知根知底的吧。

    那些个心思良善的,只想着可惜,原来老夫人和大太太各送了一个丫鬟进去,一等丫鬟的位置是没有了,不过能做了二等丫鬟也是不错,无论是日后随了七姑娘嫁到好人家里头,开脸做姨娘,还是混个嫡女身边伺候过的二等丫头的名头,也是好嫁人了。

    可还有些心术不正的,则竟生了要人性命的念头。

    七姑娘身侧的松香和满月都是没得根基的,从外头采买进来的,听闻从前松香还是村里泥腿子出身,只勉强识得几个字,会些基本算筹,就这还是原来的人牙子嬷嬷,瞧松香面盘周正讨喜,性格实诚,想着或许能在贵人面前得脸,才特意请了两月的教养嬷嬷教的,满月更是由大字不识一个,珠算不通的粗实丫头,扶摇直上到了二等丫头,又正逢七姑娘好时候,抬了一等丫鬟的位份。

    说到底,哪里比得上她们这些自幼在陶府长大的家生子,能言善道,通文算,家里头还有老子娘做靠山耳目,也就是命好些,攀上了从前并不惹人注意的庶出七姑娘,如今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若是这两人被发卖了或是干脆没了,这一等丫鬟的位置,可不就正缺了吗,两个无根基的丫头没了,做的细致些,叫人瞧不出来错处,也不算是大难事。

    知玉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些,又逢满月这个机灵的,什么猫狗洞啊,犄角旮旯也不嫌脏,四处听了几嘴墙角和议论,还将刘妈妈四处走动,和谁私下见了面,收了些东西的话,知无不言,本就心生警惕。

    之后刘妈妈果然四处逢迎,头上戴的钗,手腕上的镯子,都日日不重样,有时候知玉都想撬开刘妈妈的脑袋,瞧瞧怎么就生的如此畸形,连脑子的位置都给挤没了。

    知玉也知道,刘妈妈无非是想着,她是大太太赐下的,长者赐不可轻易损毁辞去,有恃无恐,她又是从小看着知玉长大的,是乳母也是半个长辈,若是随意打发了,便是不孝。

    更何况,之前大太太眼瞧着知玉升了嫡女,不好再继续扣着几个丫头的卖身契不给,却还是借口知玉年纪小,未曾将刘妈妈的卖身契交予,而是代为保管,还另外赐下了檀儿。

    这刘妈妈和知玉始终不能是一条心的。

    想来若是知玉真是懵懂无知的孩童,自幼离了生母,在这么个贪财无脑,刻薄势利的乳母替身嬷嬷身边被教唆长大。

    再加上那个敢对主子不敬,心怀鬼胎的如芳,怎么可能长成个好苗子,唯唯诺诺,拘谨别扭才是,可偏偏知玉又不是。

    估计沈菁心里也是奇怪,觉着知玉果真是多淤泥里头,自行攀爬生长的奇葩吧,可又不能以怪力乱神而语,便也只能当知玉是天生如此了。

    继续说道卖身契,除了刘妈妈,檀儿的卖身契倒是给了就是,这也是知玉算是还敢用着守檀的缘故。

    首先是想着守檀虽是家生子,但根基不算深,日后用的好,将来出嫁前未必不能把一家子都捎上,带去做管事的。

    同时也是做给旁人看的,免得说是和继母心有隔阂,不重用其送来的丫鬟,继母生病,更是肆无忌惮。

    不过居陶知玉这些时日观察,这个守檀,却是个看着笑容讨喜,实则过于喜好钻营,善妒掐尖的,这种人只能用一时,却不能长久待在身边,用着不踏实,不过又是另一个更聪明些的如芳,日后得想个法子剔除出去。

    而刘妈妈,毫不避讳着陶知玉这个主子,俨然和这守檀甚为交好,帮助守檀迅速站稳了陶知玉身边一等丫头的位置,一时间,竟是还超过了服侍多年的松香和满月的位置。

    刘妈妈帮守檀便也罢了,不难猜出是做给大太太瞧的,巴结着大太太,可在大太太暂时倒了后,刘妈妈又是穿金戴银,又是比往日过于苛待松香和满月。

    总是给她们二人安排不合理的任务,而后又借机找茬,频繁训斥,甚至若不是知玉有意拦着,还总是想叫松香满月出府采买,还时常叨念着某某家的侄女闺女,瞧着是个机灵忠心的。

    这两相结合,陶知玉心里便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有人是想买通刘妈妈,顶替了她身边的一等丫头的位置,向上钻营便算了,人之常情,可总想着要松香满月出府,却是不简单了,陶府耳目众多,只有出了府在外头出了什么意外才不好追究细查。

    如此,竟是要取了此二人的性命,来博自己的前程。

    知玉心里发韫,为这些人的草菅人命、不择手段,妄图伤害陪伴她这么久的松香和满月。

    也为自己的处境而懊恼,知玉明白,除了嫡女身份和公主伴读拿得出手,她其实无兄弟支撑,生母也无良好家室和嫁妆做底气。

    如今大太太倒了,在那些人眼里,就是个没有坚固内里,徒有香甜诱人外壳的香饽饽,谁都想来舔一口,沾沾光,掠夺几分好处走。

    这么想着,半个月前知玉终是下定了决心,是时候要去除掉刘妈妈了。

    一则除大患,刘妈妈的性子迟早给她带来麻烦,二来立威,即便是大太太送来的,也终究是个奴婢,眼里没有主子,便离不得被发卖的命运,敲山震猴,三来也能换了更信任的人进来,她的院子里也确实空了缺。

    遂便专门差遣刘妈妈一人出门,去了几条街上,单独给她带进来写看着精致实则平常的小玩意儿。

    而这里头便包含了上次赵煜所说的,龙溪东街的那家包含了定制炒茶业务的张长青茶叶铺子,报了陶府七姑娘的名义。

    将知玉自己备好的放了盖了印泥的信放在茶叶罐里头,说要将里头的茶叶,加三分糖,炒成糖霜茶叶,衬新鲜两日后炒好了便送到陶府里头来。

    刘妈妈虽是无奈,可也只是嫌麻烦,且没有能顺利带着松香和满月二人出府,到底陶知玉是主子,不敢违背了命令,更没想过要去翻看查找一个装了茶叶的茶罐子,就这么替知玉做了一回信使。

    没法子,本来也不想用刘妈妈的,到底有了暴露的可能,可松香和满月这个时候是决计不能如了那些歹人的愿出府的,思来想去,竟真的也只有刘妈妈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那信里头写了知玉的难处,让赵煜想法子,能否找了合适的嬷嬷人选,趁着日后陶府从人牙子处新买进婢子的时候,安排进来。

    两日后那炒茶的和定制的莲蓉雪酥螺、雪花粉笺一同送了进来……

    这次是让满月去接的。

    因着给了足够的银钱做吃酒钱,又是七姑娘身边的一等丫鬟,守门的嬷嬷和严查采买的嬷嬷,都是打开瞧了瞧,茶叶子也只是取了上头一点浮叶子闻了闻,便放行了,那叫一个恭敬谄媚,嘴里还要道。

    “满月姑娘得罪了,平日那些个和陶府多有来往的大店铺,自是放心的,可这些不熟悉的店铺单独送来的,总是要走个形式,未免那些个居心不良,贪小便宜的狗东西,做了什么手脚,害了主子们的安康,吃出了什么毛病,老奴几条命都不够赔的不是,还望满月姑娘回头和七姑娘说说,没得见了包装被打开了的迹象,发了脾气,老奴可是不敢对七姑娘不敬啊。”

    满月也瞧不出毛病的应付了几句,叫那嬷嬷莫要担心,七姑娘是个知礼仁善的,她自会同姑娘说清楚嬷嬷的用意和不易。

    翘首以盼得满月回来了,知玉倒出茶叶,底部找到了那细小的纸条,是那日在舟蓬中书卷上见到的赵煜的笔迹,又有同款印泥,便知道是赵煜亲自回的没错了。

    纸条小,还是故意和茶叶染成相似的深绿浅绿色,若是不仔细翻找查看,还真遗漏了,里头写了,见字如晤,卿卿心切吾已了,定不负所托。

    字体刚精瘦遒劲,笔锋大气,语气却是带着情谊和肯定,莫名叫知玉瞧了既心安又心跳。

    而之后两天便收到了镇国公老太君的宴请,知玉心底便有了数,往年并不曾相邀,这次定是赵煜在里头设了法子,以他的性子,又是自己的底盘,是定然要见上她一面的。

    自三月一别,到七月尽底,已然有四月未见,从前数月,稳稳的过,指尖流沙一般,并不觉着慢,如今却是觉着隔了许久,生了不同往日的思念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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