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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应外合(修)

    第六十六章

    酉时,陶府品琴苑。

    要不说知玉了解沈菁的为人性子呢,好歹也是做了多年便宜继母女,果然,便无需等到明日后日了,今日下午才刚从大姐姐的东暖阁出来,恐怕那头沈菁便再也坐不住了,这菜才刚端上桌儿,掀开盖子。

    那刘妈妈就匆匆从外头进来,也不曾通报,边打了米黄色暗花纱帘儿门进来,边咋咋呼呼的,嚷嚷得人尽皆知,生怕旁人听不见自家七姑娘出了错,将要被罚的事情,倒像是隔壁的沈菁才是她的主子,刘妈妈替沈菁愤愤不平。

    “七姑娘,七姑娘,哎哟,你还有心情在这做的好好的用膳呢,大太太那儿都快被你给气出病来了,你那佛经不是抄录的好好的嘛,怎么偏偏送到太太那儿就出了纰漏,莫不是之前挑灯抄录的时候犯了迷糊,快快,如今太太叫你去如丹阁说话领罚。”

    知玉心中冷笑,不过这刘妈妈也确实是沈菁的奴才呢,踩着这个点,连顿饱饭也不让她吃上,真是罪过。

    知玉望着桌上一筷子未动的六道菜一道汤,两道点心,当着刘妈妈的面,趁其喋喋不休,无从插嘴之际,直接左手用舀汤的小陶瓷汤匙,挖了一大口米饭,右手又夹了一大筷子,糖醋牛柳和青椒茭白,放在汤匙米饭上,一口吞进去,用力咀嚼美味。

    待刘妈妈说完,知玉放站起来,皱着眉头,似乎有些惶恐又有些无奈:“这,我记着都是检查过的,怎会出错,不过,既然是去母亲那儿,自然是要礼仪周全,不可满口油渍菜味是吧,容我漱个口先,马上便赶过去了。”

    刘妈妈重重叹了口气:“真是……怎么就如此贪嘴,可快些吧,哎哟,太太那里可是催的急呢,可别叫太太等的久了。”

    知玉站在桌签,趁刘妈妈无暇顾及,背后的手,在方才记着的放着糕点的燕子高腰百花蓝瓷盘的位置上,拿了一块芙蓉软糕在手心里,面上还面带愧色。

    “刘妈妈且稍等。”

    ……

    刘妈妈守在耳房外头,来回踱步,不停催促。

    里头伺候的松香,便见知玉大口吞咽下了,方才偷藏进手里的糕点,虽奇怪惊疑,然而嘴巴却是严丝合缝。

    好歹松香也跟着知玉有些时日了,姑娘这么做定然是有其原因的,只是她脑子笨拙,一时不得要领罢了,刘妈妈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刘妈妈又是大太太身边的人,她若是同刘妈妈一般,一惊一乍的,岂不是给姑娘丢脸吗。

    再说了,方才刘妈妈说,此次是姑娘送到大太太那儿抄录的佛经,出了问题,若是再传出什么,不守规矩,不着急立即面见,反倒一味贪欲口服,不敬嫡母,又是罪加一等。

    姑娘小小年纪,一路过来受了好些苦,好不容易取得大太太的信任,如今又改了族谱,做了公主伴读,在府里的日子开始蒸蒸日上了,可不能再出岔子,传出什么不利的留言。

    知玉可是心里有准备,此刻去,怕是最简单的也要饿上她一饿,再有便是罚站,罚跪。

    可知玉偏不能也直接同沈菁明释,反倒要被动着等着沈菁发作。

    毕竟,如今她同大姐姐比以往亲近许多,是事实,比起让沈菁一直暗暗心怀芥蒂,日后不知何时,报复做局,不如让沈菁借此机会,把心里的气发泄出来。

    沈菁已然对她发了怒气,她再推心置腹的解释投诚一番,等到大姐姐那边的计划,真的东窗事发了,也正好完完全全把自己摘出去,日后即便是要迁怒于她头上,也会有所考量顾念,不至于太过分。

    哎,说到底还是她如今的位置站的不够高,底子不够厚啊,如今才非得要顺水推舟,做这么一出肉身受苦的苦肉计。

    直到知玉狼吞虎咽的吃完糕点,松香立即将手里头这般好的铜盆,竹节马毛牙刷端来,知玉赞赏的看了松香一眼,赞许松香方才和现在的机灵,松香也是有了长族进步了。

    知玉用盐渍漱口,将嘴里的水吐入铜盆,用帕子沾了沾水渍,对着铜镜整理了仪容,方才同松香一道出去……

    且说外头的刘妈妈,踱步间,没忍住又摸了摸袖子里头,装了银子的缠枝纹锦缎荷包,里头包着的,是大太太身边的秋瓷姑娘,特意前两日赏给她的,为的便是今日这场戏。

    虽说七姑娘待她也算是不错了,可说到底她的主子还是大太太,她的卖身契也在太太手上,太太出手更是比七姑娘更要大方许多,跟着太太才能吃香喝辣,钱包鼓鼓,日后有大好前程,且七姑娘日后不也是要继续在太太手下讨生活,嫁娶更是要听从太太安排处理。

    七姑娘,你也别怪老奴自谋出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再说此次秋瓷姑娘都同她说了,其实也左不过是让七姑娘受些皮肉之苦,让七姑娘更老实些,而她刘妈妈,日后还能风风光光的,做嫡出姑娘的贴身嬷嬷。

    七姑娘也只管好生让太太出出气便也是了。

    这时,终于是等到七姑娘整理完毕,出来了,刘妈妈手从袖子里拿出来,火急火燎的上前,满心只想赶紧讨好大太太沈菁,捉住知玉的胳膊,便要拉着她出去。

    知玉蹙眉,神色有些冷然的看了胳膊上又老又蛮横的爪子一眼,又抬头看着刘妈。

    她如今已经是族谱在册的嫡女,又是公主伴读,又和从前大为不同了。

    在旁人面前便也罢了,若是连自己院子里的下人,都敢过于藐视她的人格,随意攀扯,蹬鼻子上脸,日后还怎么在她的院子里,在陶府,乃至她想去镇国公府立足。

    刘妈妈面色有些讪讪然的松开手,在蟹壳青坨红双色卷草纹提花葛绵裙上搓了搓,随即又意识到什么,皱眉,虎着张脸,摆出学来的贴身嬷嬷的威严与架子。

    “姑娘这是做什么?奴婢不过是一时心焦,怕姑娘去的晚了,在太太面前更不好说话了,姑娘这样瞧着奴婢,倒像是奴婢怎么了你似的,好生吓人。”

    知玉微微一笑,眼底却是了然,话中绵里带刚,却让刘妈妈听不出来,只觉着怪怪的,却又不知何处怪,更不知要如何反驳,反倒是一时听得人想要要顺着七姑娘的话说是。

    “嬷嬷是好心,知玉自然知道,只是方才嬷嬷手下每个轻重,弄疼了知玉,且主仆有别,嬷嬷是我的贴身嬷嬷,又是母亲拨来的人选,自然要比旁人更懂规矩更妥帖细致,才能以身作则,管辖御下,嬷嬷说是也不是,好了,倒也不必在此过多赘述,还是早些出门,给母亲请罪去吧。”

    ……

    两个时辰后,陶府如丹阁。

    沈菁梳元宝髻,脑后一朵碗口大的白玉水晶芙蓉,髻尾一只多宝嵌绿翡流苏簪子,烟霞红缠枝莲对襟裉子,梅子青洒金云锦裙,贵而出众,手肘放在榻上的,黄花梨燕翅祥云小几上。

    可是突然沈菁手里握着的书卷,半天也没能翻过一面,眉头紧锁,膝盖处的裙摆也被撩起堆叠,露出一双白皙的小腿,被热水泡过的,发烫发红的玉足,正被身前坐在小兀子上的丫头用手握着捏着。

    沈菁心里头想着外堂里跪着的陶知玉,随即又想到陶知仪那张脸,心里更是气急,她拿捏不了陶知仪,还拿捏不了一个假嫡女吗。

    随便叫刘妈妈配合着,便能编出无数个错处,今日便是抄录的佛经中遗漏的页数,嫡母要教育女儿更是无可厚非,别说如今在自家院子里罚,消息锁的严实,便是陶守仁和朱氏知晓了,她也站得住脚。

    什么时候做了个伴读,又抬了族谱,就自以为攀上高枝,无所畏惧了,竟然冠冕堂皇的在她眼皮子地下这般,自作主张,同她最讨厌的小贱蹄子勾结来往,把她的脸往哪搁置,怕是平日里对七姑娘太好了,一朝得势便忘了本了。

    下首是新来了如丹阁才半年左右的三等丫头,盼儿,身着石榴红素锦短裉,墨绿提花绵裙,低双丫环髻,环外垂下的头发,分为四股,用红绿双色缀葫芦头绳辫成麻花辫,娇俏却又恭顺,不会过于惹眼。

    盼儿正将窄袖挽至胳膊肘处,低着头,替大太太沈菁捏着脚底板,各处穴位。

    盼儿眨着眼睑,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外头理客的外堂,跪着的七姑娘,一个小时前便到了,如此算来,便是已然跪了有一个时辰了,还是没有护具护垫的大理石地板上。

    大小姐虽然之前遣人传了消息给她,说七姑娘是她们计划的一环,可也不算是自己人,便就算是自己人,如今她好容易在这铁桶一般,耳目众多的如丹阁站稳了脚跟,也绝不可能贸然动手开口,替其求情,露出马脚……

    盼儿思索间,不觉拇指更为用力了些。

    引得沈菁书卷一歪,口中痛呼,怒目而视:“嘶……怎么这么痛!”

    盼儿肩膀下意识一个激灵,随后便又详装镇定,见机行事的答复:“太太息怒,奴婢替太太按摩了有些时日了,这个穴位有些疼痛,说明疗效更为显著了,太太且忍忍,一切为了太太的身子也日后子嗣啊。”

    沈菁轻叹一口,啧了一声,她自生下知珑后,肚子便再无起色,没有儿子,她又是个填房,日后等年老色衰了,还怎么立足,娘家也要厌弃了她去,为了子嗣,便是再更疼些,也只得忍忍。

    沈菁又回转了温柔贤良的菩萨面容,冲盼儿笑了笑:“是我失态了,你尽心尽力,等下回去叫秋瓷给你看赏,好好歇息下手腕,再拿瓶白玉如意膏,瞧你这皮肤,怕是春季过敏吧,都吹皴了。”

    盼儿也故作感激涕零,垂着脑袋:“多谢太太体恤,奴婢不过是尽了本分,日后定当更为妥帖伺候,助太太早日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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