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岗

    段棠梨怔了一秒,慢慢笑起来:“月淮姐,怎么这个时候在这边?”

    江月淮握住她的手,亲昵而神秘地微笑:“那要问你家顾总。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

    段棠梨点点头,没有强留她,嘱咐周戬送客。

    周戬临走前,瞥了一样办公室里的顾翊,难得一见的笑意温柔,把太太迎了进去。

    笑什么呢?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大难临头了!难怪之前连怎么讨太太欢心都不知道,还要他这个助理来指导助攻。

    金牌总助为自家总裁的情感生活感到悲哀。

    段棠梨走进办公室,好奇环视了一周。先前跟顾氏影业有过几次合作,她早已不是第一次出入顾氏国际金融中心,但还是第一次进到总裁办公室。

    整个空间是沉闷的黑色调,显示他在这里做的事情庄重严肃。只偶尔穿插一些白色与烟灰色的装饰,或许为了不令来客感到那么压抑。

    高大而工巧的书柜,质朴而考究的办公桌,没有也不需要复杂纹饰,以一种直截了当的方式展示权力秩序。

    最惹眼的是一整面的落地窗玻璃,在这样的高度上以这样的尺寸展开,抗冲击强度和工艺要求都极高。整个城市版图清晰地铺展在眼前,她几乎可以想象他平日站在这里,指着故京城的某个坐标,那里就要抖落云彩。

    “那么气势汹汹,来查岗?”顾翊任由她在自己办公室里巡视,手抄在西裤口袋里,浅淡而散漫地笑。

    他刚才留意到周戬的脸色,尽力压抑住一种惶恐,那是在他脸上极为罕见的。不难想象始作俑者是谁,能令金牌总助紧张到这种程度。

    喝了酒,段棠梨脚步不像平常那么平稳轻巧,从落地窗边虚浮着脚步晃到他跟前,半眯起一双水眸:“谁会闲着没事来查你的岗?再者,我哪有气势汹汹?我明明端庄亲切平易近人。”

    见她半醉半醒的模样可爱,顾翊轻笑一下,顺她的话说:“嗯,顾太太端庄亲切平易近人。是我助理胆子太小,被太太的气场吓到自乱阵脚。”

    外人都走了,他脱掉西装外套,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将袖口卷上去一些,看起来慵懒倜傥。

    段棠梨认真纠正他:“不是周总助胆子小,是他老板在做贼,他替老板心虚。”

    顾翊失笑一声,斜倚在办公桌边:“说说看,我做的什么贼?”

    段棠梨视线抬高,尾音拖着,像只高傲的天鹅:“谁知道你?月淮姐叫我自己问你的,这么晚约她来这里做什么。”

    她本来单纯是想来看他的,被周戬鬼鬼祟祟欲盖弥彰一通,倒真变成有几分查岗的意思了。

    “你觉得呢?”他故意不说,卖关子,净想看她在意又不直说的样子。

    段棠梨不遂他愿,提起包包作势要走:“不感兴趣,懒得猜。”

    她还没碰到门把手,就被顾翊拉回来,压在怀中,手掌按在她被酒红色丝绒裙掐出的纤腰上。

    段棠梨没预料到他的动作,身体被带动后仰,眼底清冷眸光乍碎,脸上微醺薄红一览无余。

    顾翊非要她听谜底:“上次江主编说只能请你做Charlotte中华区的代言人,我想找她谈谈全球代言人的事。顾家人做事,向来要最好的,不要将就。”

    原来是为她出面谈资源。

    段棠梨态度稍软:“为什么不告诉我,偷偷约月淮姐谈?”

    顾翊轻笑了一下:“江主编推荐你就开心,对人家再三感谢。我推荐的话,你说我是别有所图。”

    大概没有哪个大佬像他这样,送礼都要偷偷摸摸的,还唯恐人家不收。但若不是像她这样清傲自尊,以他眼高于顶的做派,怎能一眼相中,误入迷途而不自知?

    段棠梨知道是自己过去戒备他太甚,才弄得这么别扭。

    但一时半会也改不掉,她非要细声嘀咕一句:“那你是不是别有所图?”

    顾翊附她耳边,大方承认:“是。想哄顾太太开心,想你来看我。”

    只要她开心,不知道是他做的,又怎么样?

    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他说的话,抑或彼此亲昵的举止,段棠梨感到身体里涌起一股热。他凑得那么近,一定把她耳根处的微红都看尽了。

    段棠梨微微咬唇,不说话。

    顾翊不知她心理活动,问:“怎么还不开心?是因为我没有提前告诉你,还是因为在晚上约见江主编?”

    段棠梨坦然说:“没有。月淮姐那么正派,你什么时候约她都一样。”

    顿了顿,她睨他一眼,意有所指:“当然,要是换作别人就不好说了。”

    顾翊失笑一声,为她无中生有的醋意。

    他搂她更紧,温声诱哄:“那我在办公室挂几张你的电影海报?看谁还敢这么没眼色。”

    段棠梨近乎条件反射:“不要!太不像话了。”

    顾翊笑声低哑:“怎么?怕别人觉得我贪图女色,是个昏君?”

    被他戳中心思,她又抿着唇不说话了。那么庄严郑重的一间总裁办公室,轮廓粗厉着,线条冷肃着,中间挂几张貌美窈窕女明星的海报,这画面她简直不敢想。

    顾翊扳过她的正脸,眼底暗了些许:“那顾太太这个时间点过来,被人看到,不是坐实我的昏君之名么?”

    平日里端得清冷雅正的美人,眼下醉眼迷离着秋波,绯红着一张倾世容颜,怎么能让人不想做昏君。

    被他带有侵略性的目光看得指尖轻颤,段棠梨声音不自觉温软:“那你叫他们不要乱说。”

    顾翊沉声问:“乱说什么?”

    “说……”段棠梨还没说出口,便被他薄唇封住词句。

    从她进门那刻起,顾翊早就想这么做了。但是不解释清楚今晚之事,怕她多想,才忍耐到现在。

    说了那么好一会儿话,眼下才像进入主题。

    她口中的酒意,带着他也微醺,声线不自觉沙哑:“是实话,也算乱说么?”

    他也只是这么一说,没打算给她回答的机会,唇舌紧贴着,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渐渐响起细微水声。

    段棠梨被吻得迷迷糊糊,脚下蓦地腾空,被顾翊抱到那张黑沉冷肃的办公桌上。她受了惊,手臂不小心碰倒桌上的文件,不知道是几个亿掉在了地上。他也没管,专心一意吻她高傲的天鹅颈,吻到折服在他的臂弯里。

    段棠梨脚心发麻,酒红色高跟鞋掉落在几何纹理的羊毛地毯上,露出莹白蜷曲的脚趾。

    鞋子坠地发出很轻柔的一声,她足尖无依,在他西装裤脚乱蹭,绵白脚掌不轻不重踩了他一下。

    惹得顾翊闷哼一声,眼底欲色潮涌:“顾太太,你似乎很懂得,男人喜欢什么。”

    段棠梨被他说得面色潮红,又羞又恼,胸口起伏着,天鹅颈又扬起来:“是懂得。”

    “得不到的,男人最喜欢。”她重心下压,雪足踩在他的黑色皮鞋上,站起身想要抽离他的圈禁。

    没什么杀伤力的动作,反而招他一声低笑,将她折下膝弯打横抱起,坐到总裁椅上。

    但也只是坐着,没有什么进一步动作。

    不相信他是良心发现,段棠梨坐在他的大腿上,抬眸问:“在办公室里,觉得不妥?”

    “你以为我不想?”顾翊掌住她的纤腰,稍稍挪动位置。

    大腿后侧肌肤突然被硌到,隔着衣服仍然滚烫,段棠梨不敢动了,背脊僵直着坐在他怀里。

    当然是想的,但是这里没有准备,他还不至于荒唐到在办公室里放那种东西。没有准备,再想也得忍下去。

    缓了一会儿,顾翊单纯抱着她,随口问:“今晚不是吃杀青宴吗,怎么想到过来?”

    段棠梨说一半留一半:“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故事,心血来潮,看看你在不在。”

    果然勾起他的兴趣,顾翊半眯着眼,声线慵懒:“好事还是坏事?”

    “你猜。”她也学会卖关子。

    顾翊也不猜:“要是坏事,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说坏话。”

    他这样久居高位的人,是不喜欢猜测的,他要一切都确定稳定盖棺论定。

    段棠梨睨他一眼:“做了坏事,还不许别人说实话?真是暴君。”

    明明别人说的是好事,但她就想看看他的反应,到底还瞒着她多少。

    “顾太太,你诈我啊?”顾翊不上她的当,指尖刮了刮她的鼻尖,轻笑起来,“我没做过坏事,要是有人说了坏话,那就是造谣,当然要追究责任了。”

    段棠梨意兴阑珊地扯了扯唇角,把藏住的另一半话讲了出来:“是好话啦,关于你在万顷波岛时的几宗光辉事迹。你这个暴君,谁敢背后讲你的坏话?”

    看看季净那么谨小慎微的样子,连表达一下赞美、敬佩这样正面的情感都要借酒壮胆,就知道当初试镜的时候被他吓得不浅。

    “顾太太,做坏事是暴君,做好事也是暴君,在你眼里我的形象这么坏?我看就你说我坏话最多。”

    他简直无辜又无奈。

    敢讲他坏话,还是当面讲,确实算得上是一种特权。段棠梨不掩饰地弯起唇角,愉悦心情一览无余。

    “顾翊,你还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她不遮不掩了,直接问他。

    这一晚上的弯弯绕绕,虚实探究,归根结底也不过是这样简单的一个问题。

    可这么一个问题,顾翊竟然思忖片刻。

    段棠梨颇感意外:“有这么难回答吗?”

    默了一会儿,他才缓缓笑起来,“前几天订了城郊温泉山庄的票,想等你杀青后一起去看雪的,算是么?”

    说话间,落地窗外有什么缓缓落下,在浓黑的夜里不甚明显。

    当段棠梨走近了细看,才发现真相:“下雪了!”

    无月的夜里,细雪缠绵。故京今年的第一场雪准时落下,天气预报竟这样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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