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

    顾翊慢条斯理走到她跟前,拾起掉落在地板上的裙子。段棠梨一动不敢动,脚跟像生在地板上似的。

    顾翊单手抄在西裤口袋里,没碰她,只半眯起眼,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居高而临下:“还知道回来?”

    段棠梨低着头,像做错事被抓包的小学生:“知道的。”

    他冷冷问:“拿礼裙做什么?”

    她声细细:“明晚给大家安排了杀青宴。”

    顾翊轻哼了一声,像是怒极反笑:“明晚杀青宴,你告诉我后天回故京,我排在这么后面?”

    瞒着他在山里拍戏就算了,回来偷偷养病也算了,竟然把他的优先级排到杀青宴后面。一顿饭而已,晚两天吃不行吗?

    段棠梨没找借口,站定认错:“老公,我错了。”

    顾翊抓起她纤细的手腕,迫使她抬起头看他的眼睛,看进那片黑沉沉的深渊里。

    “你说说,错哪儿了。”他仍然语气平稳,问得很有章法。

    段棠梨吃不准他知道多少,只敢一点点吐露出来:“错在回来后应该先回家的。”

    “只是这样?”他没什么表情地反问。

    她顿了顿又说:“还有没提前告诉你我要回来了。”

    她始终不敢告诉他,连出差地点都是骗他的。要是安然无恙回来也就算了,去哪里出差也不太重要,偏偏在那边病了小半个月,耽搁了后面一系列安排。

    衣帽间偌大的落地镜里,两人沉默了一息,冷然对峙。

    顾翊倏然启声:“棠梨,我是不是太宠你了?”

    什么意思?段棠梨完全是懵的,蓦然被他攫住了下颌,指尖挑起,抬至能够与他对视的高度。

    “演哭戏?”顾翊盯着她,气息带笑。

    段棠梨脑袋轰的一下,明白过来他是什么都知道了。

    “嗓子累?”

    他以另一只手松了松领带,唇边似笑非笑,令人惊心动魄。

    段棠梨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脑子里飞速运转着,想怎么让他消气,嘴上先服个软:“你、你别生气,我只是不想你担心。”

    顾翊故作恍然的模样:“原来你有在意我的感受?所以特地把回家排在杀青宴之后?”

    被他死死抓住把柄,段棠梨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要我消气,也不难,”大拇指抚上她的唇瓣,顾翊一点一点平稳而坚定地揉弄,眼底晦暗深沉,“演给我也看看。”

    演什么?没容段棠梨想清楚,唇上的指腹就替换成了他的薄唇,连同惊呼都被封在喉中。

    顾翊将她两只纤细的手腕压在头顶,抵在罗马线条雕刻的衣柜门板上,好让唇舌更便利地侵占,进犯,攻城略地。

    刚才有多淡定从容,现在就有多狂热激烈,津液搅动的水泽声回响在衣帽间里,那些精美绝伦的高定珠宝隔着玻璃冷眼旁观。

    “怎么这么乖?”吻了一会,顾翊略松开她的唇,气息浮游无定。

    她是不懂得换气,被他剥夺呼吸,连话都说不出口。手又被禁锢着,能不服软吗?

    段棠梨不说话,顾翊当她是心虚愧疚,有意讨好哄他消气。

    他的目光含住她,如同一泓炽热的温泉水,烫得她浑身都轻颤起来,预感到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事。

    顾翊拉开衣帽间抽屉,里面放着最新日期的一整盒,XL号。

    段棠梨瞳孔一缩,这地方也太离谱,她没想到真的有一天会用上这盒东西。这里连个坐着的地方都没有,她要往哪里安置自己?

    顾翊很快给了她答案,他将她翻转过身,面对落地镜。

    “不……”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他按在镜子上,白皙指腹贴住镜面。

    裙摆掀了上去,堆在腰间。镜子里没有照出什么不能见人的,只是快被撞坏。

    段棠梨抬起迷离眼眸,看见镜中的彼此衣冠楚楚,顾翊甚至连领带都没有脱,拉上拉链就能去参加剪彩仪式的程度。

    偏偏他眼底晦暗不明,薄唇抿成水平线,身体紧绷着一根弦,黑色衬衫平整光洁,一副禁欲冷淡的模样。

    唯有空气里淡淡的咸腥味道,让人梦回万顷波岛的海风,还有黑暗船舱里不可为外人道的故事。

    段棠梨指尖无力地按在镜面上,赤足的脚趾却紧绷地蜷曲起来,身体里有万顷波岛的浪潮在汹涌澎湃。

    临近极点的那一刻,顾翊忽然退了出来。

    他随手从玻璃橱窗后拿下失落玫瑰,头冠当中的红宝石像她的唇色一样妖冶。

    潮湿的手掌托着皇后头冠,顾翊居高临下地看她:“想要吗?”

    “想要。”段棠梨带着哭腔,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想要什么。

    顾翊勾了勾唇角,将后冠戴在段棠梨的头顶,在她眼神的茫然涣散之中,再度弯折那段不盈一握的腰肢。

    他为她加冕,然后再叫她臣服,凶残宛如暴君。他在她面前扮演了太久的温柔丈夫,让人忘记他本是笑面阎罗的。

    段棠梨双腿软得发抖,掌心将镜子磨出片片水印,偏偏他还不允许她跪下去。

    九个亿早就滚落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风寒刚好,又被狠狠折腾了一番,当真是要了她半条命。

    嗓子叫累了,哭也哭过了,段棠梨终于知道他要她演什么。那些撒过的谎,都在这间衣帽间里应验。

    最后,顾翊把她抱在怀里,另一只手上是那件先前提到的酒红色丝绒长裙。

    段棠梨累得像没骨头似的,软在他的怀里,任由他玩芭比娃娃换装游戏。

    顾翊帮她拉上背后的拉链,对着镜子,虎口掐住她的下颌,托起脸颊,让她看着镜中的自己。

    两腮是红的,眼尾也是红的,锁骨下的一片更是红得妖娆。穿在酒红色长裙里,似是烈火里开出的玫瑰。

    顾翊附在她的耳边,冷冷低语:“杀青宴就穿这件,看到它,你就会记得。”

    记得他的惩罚,身体里震荡的那股羞耻感,从此不敢再把不那么紧迫的事情排在他之前。

    段棠梨看着锁骨下方,那里肌肤白皙细嫩容易留痕,连衣裙的V领像工笔一样把那片皮肤勾勒出来,红得惹眼。明晚就要参加杀青宴了,这些痕迹哪能这么快消掉?

    顾翊似乎也注意到了,打开玻璃橱窗,对着一柜子的高奢珠宝思忖片刻,捧出一串钻石项链。

    修长手指灵活地解开项链扣,他帮她围在纤细的天鹅颈间。剔透钻石拼合成的蝴蝶造型羽翼晶莹,上宽下窄,恰好与连衣裙的V字领口贴合,寸寸服帖,遮住锁骨下的那片绯色。

    “即使是姐姐来评判,应也能过关。”顾翊从镜中欣赏她的美丽,自满于眼前的杰作。

    段棠梨细喘着气息,轻阖眼睑,缓声说:“她没你那么会折磨人。”

    听到她的评价,顾翊真心实意地笑起来,搂她更紧。

    他折起她的膝弯,把人打横抱了起来,走向浴室。段棠梨浑身酸软,任由抱着,双臂松散地环在他的脖颈后面。

    顾翊拧开水龙头,刚才他帮她穿戴上的,又一件件脱去。热水流动起来,缓缓淌过肌肤,舒缓每一根筋骨。

    段棠梨彻底闭上双眼,睫羽不时轻颤,宛如纤薄脆弱的蝉翼。

    “好一点了?”顾翊揉着她的后腰,长指一松一紧,张弛有度。

    到了这个时候才开始做人,段棠梨睁眼瞪他,满是嗔怨。

    被她看得心软,顾翊失笑一声:“怪我。”

    段棠梨躺进浴缸里,眼皮也懒得掀,闲散启声:“知错了?”

    两三个小时的功夫,彼此地位互换,把认错都当成情趣。

    “不后悔,”氤氲雾气里,顾翊语调慵懒散漫,“你怪我,就是惦记我。”

    什么歪理?段棠梨没力气跟他计较,连怪他都懒得。

    顾翊把她圈在怀里,关心起来:“在云和苑躲了我几天,病都养好了?”

    段棠梨故意说反话:“没好,这会儿应该传染给你了。”

    顾翊挑了挑眉,低哑嗓音带笑:“看来还有力气。”

    说话间,手掌已经探下去,段棠梨惊觉到后背的触感,慌忙反手按住,撩起一阵涟漪。

    一声低笑后,顾翊才不紧不慢说:“不碰你,只是摸摸看,这根反骨长在哪里。”

    段棠梨被他惹恼,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好了好了全好了!”

    她转过头看顾翊,本想让他感受到自己的情绪,却猝然撞进他眼底的深潭里。

    “你以为我这些日子很好过吗?”顾翊沉沉启声,话音落在水里仿佛有闷响。

    气她瞒着自己,又怜惜她带病拍戏;想早点见到她,又想看看她打算什么时候才来找自己。

    想过不管不顾直接飞到山里,卸下一箱箱的物资,整个剧组都皆大欢喜。又唯恐不顺她的意,被她指摘是大男子主义,碰一鼻子灰。

    也想过当作无事发生,她不过是去出一趟差,说一两个无关紧要的谎,回来还是他的顾太太。又不甘心自己为她瞻前顾后,而她就这样轻飘飘带过。

    脑子里矛盾打架,惩罚了她一顿,最后心疼的还是自己。

    段棠梨不知道他这么复杂的心路历程,只是想着人要向前看的,不要再翻旧账,干脆说:“好嘛,是我不对,下次我尽量做好点。”

    “比如?”他没那么好打发,深究细问。

    她眨了眨眼,狡黠而美丽:“比如……编圆一点,不让你发现被骗。”

    气极又无奈,顾翊拿她没辙,轻轻捏了捏她泛红的鼻尖:“顾太太,你最好能骗我一辈子。”

    段棠梨莞尔一笑:“嗯,就骗你一辈子。”

    一句玩笑话,郑重得像什么誓言。大概是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说到一辈子。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