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你——”汝阳后退一步,却发现车门已经关上。

    汝阳飞快地思索,车轮滚动,马车已经开始行驶,她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完好无损地破门下车。

    “夜烛。”汝阳微抬下巴,“是,本公主什么都记得,你这个谋权篡位的奸人,枉父皇皇兄信任你,还要给你官做,你这个奸邪小人!”

    “你们叶氏一族狼子野心,开了颠覆王朝的先河,以为后世就不会有人以同样的方式颠覆你们吗,不可能!”

    “盗人山河者终将为人所盗,玩弄他人情感者终将日日为人玩弄,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夜烛,或者应该叫你叶逐,叶家二郎,假以时日,你且看你那位兄长如何处置你这位从龙功臣!”

    “还有……”汝阳慷慨激昂,死死盯着夜烛,却见他站起来走向自己,“你给本公主站远点——谁允许你碰本公主了!”

    夜烛握住汝阳指向自己的手指,将余下蜷缩这的手指一寸寸捋直,迎入自己指缝中,十指相缠。

    “殿下急什么,怕我死在我兄长手下?”夜烛缓缓道,“让我想想,我们的小公主是如何发现亲人不可靠的。是亲眼见到自己母后不假思索把自己推出去送死,还是发现母妃之死真相匆匆忙忙借出游东都送走奶嬷嬷……”

    “够了!”汝阳声音中带着哭腔,可若此刻光线亮堂些,便能发觉她面上一片冷静,眼眶中未有丝毫泪水。

    汝阳努力了几分,让自己眼圈微红,这才抬起头,瞪向夜烛,“折辱本公主是你留我一命的条件吗?”

    夜烛微怔,十指微松,让原本掌心的素手逃脱了去,他正欲重新掣制住这个诡计多端的小娘子,忽而一具温香软玉钻进了他怀里,夜烛一僵。

    小娘子贴在他胸口,泪浸衣衫,夜烛顿生逃意,却没有第一时间推开,待听完汝阳一句后,他彻底后悔。

    “你不是喜欢我吗?”汝阳听着擂鼓心跳,唇角漾起得意浅笑,她吐气如兰,“如若这么做,能够让楚王殿下高抬贵手,放过我,那楚王殿下便这么做吧。”

    夜烛一把推开贴在自己身上的女郎,喝道,“汝阳!”

    “是谁教你这么做的。”夜烛不可置信,低沉的声音中带着荒谬。

    汝阳轻拍胸口,她自己都快被恶心到了,难为夜烛能撑这么久。

    夜烛越是气愤,汝阳越是高兴,她美目流转,嗔道,“没人啊,本公主一直是这样的,楚王殿下昔日做我身边的狗时自然不知,本公主与黄小郎君向来时这么相处的。”

    “咦?你努力攀上高位,不就是想本公主高看你一眼,想我如此对你吗?”汝阳的声音娇滴滴的,平时张口闭口欺负人,只让人记得她跋扈专横,这会儿故意摆弄起自己那副嗓子,像极了她那以“蛊惑人心”出名的母妃。

    汝阳叹了口气,“还是说,楚王殿下比较喜欢那种,嗯,那种本公主闭着眼,颤抖个不停,时不时唤一声你离我远些?”

    夜烛拳头握紧,白皙的肤色终于因为愠怒而染上薄红,车外仅有的光线透过车门车帘,映照在面向汝阳而立的夜烛身上,汝阳先是低笑,而后忍不住伏在夜烛身上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把自己就气成了这样,让我处在人人可欺的位置上的,不就是你吗?”汝阳夹杂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等你娶了那南越公主,我就去寻黄焕,再……”

    “汝阳,”夜烛冷声打断,认真道,“我从未想过要你如何伏小做低,你也不必故意如此做派。”

    “啪!”

    汝阳出手极快,夜烛侧脸很快浮起一座五指山。

    车内一时寂静。

    夜烛目色沉沉看向汝阳,汝阳丝毫不惧,“如此做派,什么做派?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让我下车!”

    “楚王殿下!”

    车内车外的声音同时响起,马车停下。

    “黄焕?”汝阳一听这清越音色,立刻分辨出来人,准备掀帘看去,却觉腰间一重,“你做甚唔——”

    夜烛眼疾手快揽住女郎腰肢,将她往怀里一压。

    “怎么了?”夜烛掀开车帘,似是才发现是黄焕向他招呼,“原是黄郎。”

    黄焕本是骑马从对面而来,见到楚王府马车和坐在前头的桃枝,立刻下马前来拜见。

    黄焕拱手道,“路上见着王府马车,特来拜会楚王殿下——殿下这左脸?”

    夜烛侧过脸道,“玩火者自焚罢了,有何要事?”

    黄焕一心在意将言之事,没有注意到车内异样,“楚王殿下顾念旧情,善待故人,是我等表率,只是在下听闻殿下即将与南越公主联姻,若是殿下对于故人一事多有勉强,我黄家会上奏请陛下为我与汝阳未完婚事主婚。”

    夜烛看着这个年轻郎君抬起头不避不惧与他对视,轻笑了声,“未完婚事?谁说的。”

    黄焕:“先帝禅让之前,便有意让汝阳下嫁黄家,先太子也是黄李婚约的倡导人。”

    夜烛压了压怀里想要冒出说话的汝阳,将其更加禁锢向自己,无可奈何道,“先帝与先太子意外出事令人痛惜,可这也不是黄郎随意拿已逝之人做筏的理由吧。”

    “楚王殿下,”黄焕本就不多的笑意消失殆尽,“南越公主配您后,您认为陛下会不会愿意以汝阳为中间人拉拢黄家。”

    此话一出,夜烛也冷了脸,偏偏马车内还有个混世魔王时刻准备突破他桎梏与心上人会面,他不耐烦道,“婚后呢,准备将谁拘在后院?本王还真不知如今四处奔波结党的是哪家了,黄郎若准备黄家日后再不与楚王府相交就尽管这样做吧,本王第一个去黄家后院放火。”

    黄焕一噎,“楚王殿下能屈能伸向来令黄某拜服,只是黄某后院再如何着火,官府名册上也是黄某妻室,即便有了子女,也是正统黄家子孙。”

    见夜烛面色转向难看,黄焕又道,“且故人与焕自小青梅竹马,先前不过碍于身份,方不敢表露心迹日日隐藏,若是他日陛下主婚,必是琴瑟和鸣佳偶天成。又怎会,后院着火呢?”

    汝阳困在夜烛与车壁之间,听得十分清楚,不由得大为震惊,黄焕这般周正君子都能被夜烛带坏。

    思及此,汝阳在夜烛背上捶了一拳。

    夜烛闷哼一声,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解开了原本将折的眉,爽朗笑道,“既是青梅竹马,却不知故人根本不是囿于后院之辈,本王看黄郎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竹叶,还不赶车?”

    马车眼看着就要启动,黄焕站直呼道,“故人慕我,如何不会为我做相夫教子的贤妻。”

    夜烛放下帘子,拍拍怀中的女郎,道,“瞧,有人想着你相夫教子呢——嘶!”

    汝阳本被夜烛压在怀里,趁夜烛不备环住他的腰护住自己往旁边一撞。

    夜烛想靠下盘稳住,汝阳丝毫不给他机会,脚尖微勾让夜烛无法沾地摩擦。

    车厢发出一声剧烈震动,正在赶车的侍卫竹叶立刻询问夜烛安全,“主上?”

    “无事。”夜烛闷声道,“继续赶车。”

    夜烛回过头,重新看向伏于自己身上的女郎。

    汝阳恶劣笑道,“这一撞,楚王殿下挺疼的吧。”

    汝阳左臂支在夜烛胸膛上,右手去碰他左脸,“哎呀,这脸怎么肿成这样了。”

    夜烛平静地看着汝阳,一副似乎自己只是跌在地上、而后顺道不愿起来的惬意模样。

    半肿的掌印是烫人的,汝阳惊呼一声,不动声色贴在夜烛耳边轻道,“你自己可能看不见,这肿了一半还怪丑的,南越公主多少得被吓着。”

    汝阳期盼地看着夜烛,准备见他恼羞成怒的模样,不想,微凉的大掌覆在女郎颈后,将她拉下,以同样的方式,在她耳侧道,“你很在意南越公主?”

    汝阳被拽了个趔趄,怒瞪夜烛一眼,她两掌挟制在夜烛耳侧,与他双目相对,哼道,“这不是觉得叶追能够打下北戎,而他的胞弟叶逐只能去做现成的安北都护,靠联姻来安定南越,不如兄长。”

    “嗯,我不如我兄。”夜烛爽快承认道。

    夜烛承认的太快,使得汝阳一时忘了要继续嘲讽什么。

    不知何时,两人靠的极近,初秋的燥意多少染入马车之中,汝阳察觉到,面前之人的体温,似乎不断在攀升,原本搭在她颈后的手心,也从微凉逐渐变为炽热。

    汝阳不自在地想要后退,自来的大胆天性,又驱使着她想要趁机作恶。

    鬼使神差下,汝阳松了原本掣制夜烛看向自己的手,而是一只支在他肩头,另一只搭在他唇上。

    “刚刚撞在地上,应该挺疼的?”汝阳淡道。

    夜烛面上的寒色一时有所化解,他正欲启唇,却又忧虑惊扰到唇上那抹不属于他的柔软。

    汝阳忽的笑了下,“你顶着这张脸,想必也无法上朝了,不如告假好好休养,黄焕也能借探病之故,来楚王府与我相会了。”

    汝阳目光清澈干净,似是想到一个好点子的乖学生,正待夸赏,说出的话却宛若寒冬利剑,诛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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