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古街外的小道上,林越靠着车门站姿挺直,默默等着从昏黄灯下走来的两人。

    “傅司聿,”女人盈盈而笑,落在耳畔的嗓音清凌好听,“你生日在几号?”

    傅司聿端着烟蒂的长指微抬,眸光落下,低不可闻地从鼻息间溢出一丝淡笑:“问第四遍了。”

    “明明才第三遍,”温霓跨着长腿,跟上在说话间越她一步的傅司聿,“所以,到底在几号嘛?”

    男人步子停住,眼睁睁看她撞上自己腰侧,随后在女人微微吃痛的低呼声中,往后退出半步:“上车。”

    两人坐上后排的功夫,林越不由看到了温霓酡红的脸颊,面红桃腮娇软动人,跟平时好像不太一样。

    仅仅端详多了几秒,偏头便见傅司聿那张双黑沉的双眸。

    “咳,”林越猛地回神,还没等他说出什么,就只见一双纤细的手募地从傅司聿眼帘滑过。

    带着一股梨花清香的指尖拂过,鼻梁一轻,眼镜猝不及防被女人勾了去。

    她动作很快,又没轻没重地,抽拉时镜框不知哪处擦上了冷白的皮肤,细小的刺痛感从眼皮漫开,淡淡血丝洇出昳丽的颜色。

    林越惊得一愣,冷不丁看到自家老板眸光微闪,带着凛冽的温度。

    却在下秒,听他哑着嗓音道:“又闹什么?”

    这语气莫名听出来几分宠溺。

    温霓没被他气势吓到,长指勾着那架碍眼的镜框,笑得甜美:“你告诉我你生日几号,我就乖乖听话。”

    明晃晃地威胁。

    林越拧眉,他清楚在傅老板这里,没人敢明目张胆提条件。

    傅司聿眉稍微动,黑眸压上女人笑颜明媚的小脸,片刻他抬手轻敲林越椅背,边反问:“你问我生日?”

    温霓点头,今晚的生日宴上,她喝了不少,不知怎么就从哪里回忆起了一则八卦,说傅司聿是在生日那天被沈家抛弃的,一门之隔是给沈衍川准备的生日宴,一门之外,是被沈铎赶出家门的母子俩,潮湿的雨夜,女人哭闹的声响被湮没在光影筹措的推杯换盏间,男孩漠着一张脸,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湿挺立的背脊。

    车子起步,窗外应景地飘起雨丝。

    温霓眼眸却一错不错,盯着男人愈发深邃的眼睛,下秒,他薄唇勾起弧度:“温霓,你想他,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他不再看她,低垂着长睫把早已熄灭的烟蒂丢进车载垃圾箱,再抬眼时,似乎失了想再说话的欲望。

    温霓却这才陡然看到在他冷白眼皮上被划出的那道的伤口,她蹙眉凑近,只愣愣问:“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生日。”

    “傅司聿,”细软的指尖触上那方眼皮,微颤的气流暗涌,“你生日是不是还有三天?”

    三十一号,三月的最后一天。

    准确来说,是他农历的生日。

    当然也是沈衍川的生日。

    奇怪的是,她想起来时,竟然是半点没想沈衍川,只想到那则八卦。

    “所以?”

    温霓攥着无框眼镜,轻轻在他眼皮上吹了吹:“所以,今年我给你过生日。”

    傅司聿眼皮撩动,长指抵上温霓凑很近的额角:“打什么主意,嗯?”

    温霓眨着桃花眼:“我们可以交换一个秘密。”

    酒香混着奶油的甜腻,不打招呼一个劲往鼻息间钻,傅司聿睨她:“傅太太,我从不做亏本生意。”

    意思是拿他的秘密跟她换,他赚不到什么好处。

    温霓扯回身子,扒拉在窗边看他,自顾自道:“我只跟你一个人说的秘密,”

    “你真的不想听吗?”

    车子稳稳停住,窗外雨点似乎更密集了些,淅淅沥沥敲打在厚重的车窗玻璃上,无端勾起细微的燥意。

    傅司聿先一步下车,保镖已经撑伞候在了门边,他站稳单手扯松领带,低沉的嗓音落到林越耳里:“再安排人手盯紧蒋擎。”

    林越应承。

    “季宥礼的办公室安排给他,”傅司聿接过金柄黑伞,眼尾的那点划痕在冷风下透着冶色,让人心惊肉跳,他嗓音却依旧冷淡,“还有,对接一场拍卖会,细节和周先生联系。”

    “好的。”林越忽而想起什么,试探着问,“今日有个采访...”

    “推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林越面不改色开始汇报始明日的日程,却猝不及防听到男人凉淡的嗓音:“早些回去休息。”

    林越噤声,捏着平板眼睁睁看着自家老板走到了车的另一边。

    雨滴顺着伞面落在男人肩背,瞬间被吸附只留一点冷意攀着指骨凝结,长指打开一直没动静的车门。

    还未出声,就听到里面传来女人得逞地低笑,她仰着巴掌小脸勾他:“傅司聿,低头。”

    近深夜,裎湖别墅里漆黑一片,车内一点暖光铺设上女人长睫,金光夺目。

    不久前电话里那一声声漫骂随着隐隐浮动,今夜他情绪不算太好,但目光的落下,女人扬起白嫩的脖颈,盯着他笑颜灼灼,明明不该是真的。

    但下秒,他腰背弯曲,俯身靠了过去。

    鼻息纠缠,温霓眼底笑意更浓,她抬手,认真的把眼镜给他戴上,四目相对,温霓喃喃:“我没有妈妈。”

    傅司聿看着她没说话。

    温霓却突然鼻尖一酸,长臂伸直募地勾上男人脖颈:“傅总,我有个妹妹,你知道吧。”

    温热地吐息尽数扑在耳侧:“我其实不讨厌她,我...”

    “我可能,有点羡慕。”

    撑在门框上的大掌扣紧几分,双臂攀着他的身子还在不停往怀里钻,喉结无意识滚了滚,默了几秒,傅司聿哑声:“羡慕什么?”

    “羡慕她是自由的。”

    从小被禁锢在温家小姐这个躯壳里,一言一行都必须端庄优雅,从不敢出错分毫。

    还羡慕她有爸爸妈妈。

    “傅司聿,”她嗓音轻轻柔柔,像缠绕着心脏的丝线,陡然被她勾着失了神,“抱我,可以吗?”

    握着金柄的指骨微动,禅珠上水珠低落,下秒,傅司聿压着眉,嗓音沉沉:“勾紧。”

    车门被更快拉开,随着身体被自己挂着的那股力拉着,猝然的失重感袭来。

    温霓很轻的“啊”了声,随后下意识脚便勾上了男人的劲腰。

    她视线里,能看到那道冷然的侧脸和微微绷起的唇角,明明不好惹,却偏偏用眼镜装得斯文。

    就如现在,他故意的。

    没有支撑,温霓不可避免要往下掉。

    就在她没劲的下秒,臀部被一只大掌扣住。

    炙热灼人。

    男人单手抱着她,一手执着伞,步履不徐不稳,温霓挂在他身上,脑袋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分不清虚幻还是现实。

    别墅里很暗,张姨似乎已经睡下了。

    只留了一盏二楼走廊里昏暗的灯,男人把她抱进主卧,双手扣着她臀腰的位置,隐隐有种让人无从招架的侵略感涌上,温霓被他放在大床上。

    两人身上都沾染上了奶油和酒香的气息,细闻之下,还有花香萦绕。

    有些凌乱的衬衣压着碎花裙,温霓手依旧放在他脖间,直到男人看过来:“还要抱?”

    窗外是细密雨声,密闭的空间里暧昧丛生。

    但温霓不觉,她目光落到他眉眼上,顺着高挺的鼻梁而下,他薄唇微抿,似乎是不耐。

    温霓软声嘀咕:“昨晚不是也让你抱了吗?”

    募地,耳膜响起男人清哑低沉地一声笑。

    不屑与醉猫见识,也自觉自己今晚已经给了她过多的纵容,任由这只醉鬼在他这里撒野。

    “松开,”他淡声,“给你倒水。”

    温霓眨着澄净的眼眸,似乎没太懂他的口吻。

    傅司聿单手扯下她的手臂,便听到女人控诉的嗓音:“你骗人。”

    随手扯掉衣领带,外套被他丢在深色的沙发椅背上,傅司聿没理她,长腿很快迈着出了门。

    等他再次进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女人半跪在柔软床上的场景。

    她表情不耐,一手扯着胸前的衣襟,一手正在解发簪,露出的瓷肌被深蓝色的床品映衬出极端的白来,如雪似月。凌乱的青丝沾染上湿润的红唇,她端着盈盈双眸看过来:“傅先生,帮我。”

    攥着透明杯身的手微滞,傅司聿眉梢微动。

    这时候,倒也还记得他是傅先生。

    “喊什么?”

    温霓蹙眉:“三哥?”

    男人没说话。

    温霓继续试探:“老公?”

    水杯蓦地被他搁在床头,他居高临下,浓稠的眸色裹住她:“帮你什么?”

    温霓仰着小脸:“脱衣服。”

    喉头下意识滚了一圈。

    半跪的女人放弃正在脱的动作,上半身前倾,缠了上来。

    下秒,却被一股力阻拦,傅司聿面上不为所动,只道:“先喝水。”

    水杯被他递到了唇边,温霓察觉到了喉咙里的渴意,便就着他的动作去喝。

    温暖昏暗的室内安静的只剩下喝水发出的轻微声响。

    “好了。”

    温霓眨着双眸盯着面前的男人,她皱眉:“我想睡觉,可以帮我脱衣服吗?”

    两秒后他道:“嗯。”

    听到回应,温霓瞬间乖乖坐好,甚至转过身去,把纤细的薄背对着他。

    后面的暗扣是金边暗纹,精致的一颗颗整齐排列,细软的发丝攀缠在上面,勾着涌动的心绪。

    傅司聿长指搭上去,指尖顺着扣子缝隙摆弄,不到几秒,便全部解开了。

    “乖乖躺下睡。”

    还没等镜框下的眸子错开,女人唰一下拉下了半截肩,净白透美线条流畅,纤薄翩然的蝴蝶骨随后烫进眼底。

    但醉鬼动作不对,褪了半天还是没能脱下。

    傅司聿长指捻上去,从身后哑着嗓音问:“还需要帮忙?”

    “嗯。”温霓卸力,还郑重道了声,“谢谢。”

    男人勾人的一声哑笑落到耳畔,温霓冷不丁被那股极近的热度弄得酥了身子,能感觉的到他指尖的力度,以及不经意碰到她皮肤时引起的细小战栗。

    就在衣裙褪到后腰时,她从床边递过来一件裙,直直往男人脸上砸:“这个,要换上的。”

    愣了两秒,傅司聿克制着视线在自己手上,鼻息间透出一股深重的气息,他沉声:“为什么说我骗人?”

    温霓没出声。

    等到睡裙被人以极快的动作套在她身上,她才转身:“我刚刚跟你交换了我的秘密,可是你的,还没有说。”

    “这不是骗人吗?”

    傅司聿目光落在她淡粉的唇瓣上,听她大言不惭的给他扣帽子。

    他好脾气地继续问:“想听什么秘密?”

    温霓偏头想了想,但头很重,思绪混乱,倒也记得刚刚心里的那股好奇心,她勾着他:“你这里是什么?”

    傅司聿被她扯着往前,眼里情绪骤然翻滚,下一秒,耳后猝不及防被暖烫的指尖触摸,一冷一热泛起轻微的战栗,那道微微凸起的伤痕被女人来回抚摸。

    无端勾起滚烫刺痛的记忆,湿重锐利的白噪音猛地炸开。

    他喉结滚了几番,垂着幽深的眸子:“受过点伤。”

    没有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温霓遵循着本能,微用力扣着男人冷白的脸颊往一边侧过去,她喃喃:“我看看。”

    线条凌厉的下颌线绷起分明的情绪,从脖颈到露出的嶙峋锁骨隐隐透着迫人的凛冽感,但温霓不知,她目光落在那道伤上。

    细长的疤痕从耳后连绵,四周可怖的暗红上匍匐着一枚黑色的纹身,弯弯扭扭无章可循,像绽放的烟火也像被碾碎的花瓣,在被遮掩的地方开得沉默无声。

    灯光有些暗,温霓指尖来回磨砂了几下,身子下意识凑近了些。

    “你...”呼吸时温热的气息扑下来,她轻声问,“会很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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