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漫漫，卫庄在踏进房间的第一步，眼神就落在外间的床榻上，布衾下钻出一个人。
赤练老实巴交的跟他打了个招呼。
“庄，你也来睡觉吗？”
卫庄眼神一凛，握住腰间鲨齿。
“等等等等！”
赤练慌慌张张的床榻上下来，手忙脚乱的解释道，“任务白凤替我去了，他非要去，我也没办法，我……我也没有威胁他。”
这话可信度不高，而且白凤也不在这，也无法和她对证，赤练更是又用上了“美人计”，凑到卫庄身前，衣着单薄的贴他身上，眼巴巴的看着他。
“庄，之前你和我对战，也发现我武功精尽了不少吧？我现在也算有半个强者的实力了，以后就不用特意给我安排任务了吧？”
“强者?哼，能胜过我的才是强者，至于你?”卫庄注视着她，“能在我手上撑过十招就不错了。”
“我不管，”赤练牵着卫庄的手，“反正白凤替我去了，难道现在这么晚了，你还想把我赶出去吗？”
卫庄蹙眉，沉思片刻，“下不为例。”
赤练心念一动，踮脚抬头，亲上卫庄侧脸。
“赤练！”
卫庄眼里满是愕然，目光瞬间转冷，可这回反应过来后也只有冷喝一声，并没有其它动作。
“我！我先睡觉了！”
赤练见势不妙，光脚哒哒哒的跳上床，用布衾蒙住脑袋，只露出一双明亮眼眸，悄悄观察着卫庄，与卫庄的视线撞上，吓得她赶紧背过身去。
等到听见卫庄进了里屋，将门关上，才松了口气。
“明日，训练加倍。”
骤然听到里屋传来的声音，吓得赤练心颤了一下，面对卫庄这不痛不痒的惩罚，赤练又扬着声音，得寸进尺的问道，“那我这几个月是不是就可以不去做任务了？”
里屋没了声音，赤练懂了，娇哼一声，声音带着笑意，故意大声说道，“我就知道，庄对我最好了！”
“不，”脱了衣服，仅着一件单衣的卫庄推开门，吓得赤练又钻回被窝里了，“刚刚在换衣服，没来得及和你说。”
“训练加倍，任务当然也要加倍。”
“……”
赤练默默用布衾改住脑袋，心里狠狠的给卫庄记上一笔。
夜晚又下起了雪，风雪吹开了窗户，赤练被硬生生冻醒了，她起床，连打几个喷嚏，光着脚迷迷糊糊的走到窗前，正想将窗户关上，碰到冰冷的窗前，又缩回了手。
她用布衾裹着身子，推开了里屋的门，摇摇晃晃的走着，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庄。”
“嗯。”
里屋黑漆漆的一片，赤练看见榻上有一个伟岸的身影坐了起来，赤练此时又困又冷，但她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尽可能的睁大眼睛，一头栽进卫庄怀里。
赤练抱住卫庄，在他胸前蹭了又蹭，地上又凉，整个人更是赤着脚缩进卫庄怀里，哼哼唧唧的撒娇，“外面好冷，一点也不好。”
看着怀里迷迷糊糊的赤练，卫庄裹紧她身上的布衾，想把她抱出去，那知赤练蹭啊蹭，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亲到了他的脖颈处。
剑客最忌讳弱点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他人眼下。
卫庄眸光幽深了几分，一时也没了动作。
“庄，我不要去做任务，我可不可以不去?”
卫庄一怔，突然猜到了赤练的目的，眼里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笑意。
“不行。”
赤练哼唧的更难受了，她想跟卫庄一起睡，又想跟卫庄说她不做任务，还想让卫庄抱抱她，可是她现在好困，这三件事加在一起，让她的脑袋迷迷糊糊的。
“为什么，我都活不了多久了，你还要我做任务，你都不知道我想一直陪着你。”
“你都不知道……不知道……”
我有多喜欢你，庄。
赤练舒舒服服的在床上翻了个身，手上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她睁开眼，面对床上出现的鲨齿，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我昨天晚上是把鲨齿偷回来了?
她环视了一圈，然后发现，这是……卫庄的房间?那庄呢？他的鲨齿剑从不离身，难道……
想到此处，赤练火急火燎的换了衣服，抱着鲨齿剑跑出门去，便见卫庄正坐于院内，赤练刹那间停了脚步，将鲨齿奉上。
“庄……”
卫庄收了剑，眸光闪烁，“你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吗？”
赤练试图装傻，“跟你睡觉?”
这话说得暧昧，卫庄不怒反笑，“另一件。”
“昨天晚上有点冷，我睡糊涂了，如果说了什么，大抵是我在做梦吧？我，我去练剑了！”赤练狡辩道，并且第一次练剑如此积极。
“你说你活不了多久?”卫庄一双冷眸看过来，沉声道，“为什么？你的身体并没有问题。”
赤练含含糊糊的，就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卫庄见她反应冷声道，“以后你跟着我。”
“我不是一直跟着你吗？我们昨天晚上还在一起呢。”
“我说的是，以后你不用再去做流沙的任务，跟着我。”
“是寸步不离的那种吗？”
卫庄不说话了，鉴于昨晚上的经历，赤练耐心的等了等，见他还是不说话，便懂了几分，开心的扑上去抱住他，亲昵的靠在他身上。
“你倒是跟以前相比，变了很多。”
赤练双手搂住卫庄的脖颈，坐他腿上，疑惑道，“你不喜欢吗？”
“哼。”卫庄轻哼一声。
赤练赶紧蹭蹭他，轻声细语的哄他，“我又不对别人这样，我只喜欢你，我只对你这样。”
“嗯。”
赤练只是这样说，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会回应她，可万万没想到，卫庄听了这样露骨的话，居然还正正经经的回应她了！
“那我还想亲亲你。”
赤练一时欣喜，因为难以想象，以卫庄这样的性格，居然会回应这种话！于是开心下，嘴比脑子快似的，居然把心里想的直接说了出来。
卫庄一怔，瞳孔微微一颤，刚要说话，可赤练原本就已经很尴尬了，见他要说话，更害怕听到什么不好的话，所幸直接闭着眼亲了上去。
冬日的清晨，零散的雪花隐在白茫茫的雾里，晶莹的露珠滑落映出交缠的身影，聚在屋檐上，像银子似地闪闪发光。
唇齿交融间，赤练由主动变为被动，眼睫颤动着，有些不知所措的紧紧搂着他，喘息间，一声轻吟从唇间流出。
卫庄猛的推开她，起身一言不发。
“庄……”赤练得了新鲜空气，娇媚羞涩的声音自喉间溢出。
卫庄拿了鲨齿背对着她，不愿看她一眼，直接离开。
赤练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刚想跟上。
“不用跟过来。”卫庄的声音更加沙哑低沉，似在刻意压抑着什么。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寸步不离吗？”
“在鬼谷不用，”卫庄顿了顿，“至少，现在不用。”
“那，我晚点去找你。”赤练低下头难为情道。
说了这话，总感觉自己好像一刻都离不开他似的。
“嗯。”
赤练眼睁睁的看着卫庄凌空往后山而去，心下猜测，莫不是……莫不是，我误了他练剑的时晨?于是等了一会，见后山群鸟惊飞，山石碎裂，便丧气的想到，看来，我真的误了他练剑的时晨。
可又想到刚刚的吻，两朵红霞爬到脸上，赤练坐了下来，碰了碰唇间，脸上挂起一抹甜蜜的笑容。
赤练计算着时间，见后山没了动静，便想去看看，但又想到刚刚的事，心里噗通噗通的跳得厉害。
一向主动如赤练，这回倒是真真的不好意思了，她纠结了半个时晨，可卫庄主动来找她了。
“跟我走。”卫庄逆光站在院外，看不见他的神情。
“去那?”
“杀人。”
“不是说不做任务吗？”赤练些许诧异。
“你应该成为真正的强者，强到任何人都伤不了你，”卫庄顿了顿，“更不能将你杀死。”
赤练想了一下他们现在这般朦胧的关系，自作多情的翻译他的原话，大概就是，我不想让你受伤，更不想让你死，但是我怕我有一天不在了，保护不了你，所以我决定亲自教导你，让你即使失去了我的保护，也有能力在这个乱世中活下来。
于是赤练兴高采烈的跟着卫庄走了，一个人去做任务就是浪费时间，跟卫庄一起，这就是快乐的，去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