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子是个意外得到的优质商品，年纪小长得好还是个女性，各种条件都符合他们的要求。平时在蛇头手里买的都很少有这么好的。

    出身不重要，反正后面都一样，重要的是够好看够听话，听着像培养花魁一样，但终极目标比养个花魁更困难，毕竟花魁也不是很快就用完的，而他们送进来的养料可能从一开始就没通过，转变成真正的肥料。

    传统的和服脱下换成了灰白色一件式兜衣，也没有兜裆裤没有鞋子，里面就这么光着走在地板上，长发进来也要剪成短发好打理。而阳子本来就是短发，换了衣服直接跟大部队走在一起。

    阳子来这第一天就见过不听管教对拉她去剪头发的天人发脾气，估计是有钱有势家庭拐过来的吧，一直吵着要回家不然把他们都杀了。拉她过去的也不是善茬，一个巴掌过去抽的她眼冒金星嘴唇咬破流血，让她清醒看看面前真实的世界。

    看人说话一向都是人类趋利避害的生存本能，被抽了个耳光对她来说是重伤，更不用说嘴巴被牙齿咬破还在流血这等大事，立马闭嘴跟着去把自己的长发剪下来，换上了跟麻袋一样的衣服，跟上队伍。

    这里的女孩不止她们两个，她们不过是后面补充的人员，在她们之前还有二三十名不同年龄的，全是被卖进来的人类女孩，无一例外被剪短头发，统一着装在这个地下活着。

    布满电线墙壁像个钢铁巨人的内脏，合金的墙面朦胧的倒映着前进的人群。阳子跟着前面的人走着，她从进来到现在就没有什么反应，亲人的连续死亡、天人卑鄙戏耍给她巨大冲击，思维被狠狠砸碎，现在的她脑袋空空像个被牵绳的傀儡。

    领她进来的天人才不管她在想什么，痴呆更好，反正到时候也用不上地球人的大脑，真神降临到他们卑微的身体上本就是给他们赏赐。

    她们一群新人被领到一个房间，打开里面是个大平层，放着一排排三四十个像玻璃罐子的装置，带着她们过来的天人在其中一个停下，轻咳了一声集中这群女孩的注意力，跟她们说这里的规矩。

    “小鬼们，都过来看看这个东西，这个叫睡眠装置，当广播响起你们要睡觉的时候这个玻璃门会展开，你们就站进去睡觉就好了。”他示范了一下玻璃门从下往上打开，里面就一个人站着的空间。

    “还有你们吃的我们都准备好了，当早上睡醒我们就会给你们准备一天的粮食。”他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圆圆的黑色丸子“吃这个你们能饱一天，水呢，在睡眠装置里面装了水管，平时回到这里就可以喝了。”他从装置里面抽出一条白色软管，挤压了几下出了透明的食用水。

    他从人群中走到另外一边两个门口，打开里面是厕所，另外一个门是浴室，都是十人使用的规格。

    “浴室厕所都在这里，只要你们听话就不会出事，今天你们第一天修整一下，明天你们就要开始干活了，别给我第一天就闹事。”

    天人留下意味不明的话打开门走了，留下不明所以的女孩子们相互熟悉。

    人群会自然而然给自己分类，夜晚还没到来就已经分了几个圈子，虽然群体的力量非常有用，但在这个庞大的地下角笼里不过是看不上眼的挣扎。

    阳子没有理会别人的邀请，独自一人坐在墙面。

    这里除了天人说的东西外，还有数不清的监控，点点红光偷窥她们，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视线之下真实让人寒毛立起。

    有个人靠近她走了过来，是刚刚被扇耳光的女孩子，看样子比阳子大几岁，那双杏眸打量着她，在回想一些事情之后小声的问她。

    “喂，你是不是早乙女家那个独女，伙同天人叛国的早乙女家。”

    叛国罪这个罪名刺痛了阳子，她知道叛国罪是个子虚乌有的罪名，不过是他们私下与天人勾结被发现，将这个莫大的罪过塞给出头鸟罢了。事情爆发之后整个家族被灭门这件事，就像藏在棉里的针一样，一不小心触碰都难过万分。

    “不要假装听不见啊早乙女家的，我是知道你还没死啦，没想到你跟我一样倒霉被人卖到这里。”她抱着手臂抱怨她不声不吭，被人贩拐卖运气很差，看见本该死的死刑犯运气更差，差不多可以预知到这里比花街更危险的的事实，至少伺候好还有可能当个花魁能潇洒一段，这里把不把她们当人都另说。

    她们这帮人都不知道是第几批，在这里是干嘛的之前的人有没有活下来，她们明天要干什么活，各种细思极恐的问题接踵而至。

    “他们没有叛国，不是早乙女家，早乙女家族对国家忠心不二。”

    不理会旁边女孩子不解的表情，阳子神情平淡望着她，脸没有转过去，只是眼珠子看着加奈，眼里藏着对族人逝去的悲伤，坚定对父亲跟家族的拥护，她的话让旁边过来的女孩想法多少有点变化。

    女孩虽然不了解具体什么情况，一个笼子里的小白鼠还是合作比较好，放下心里的嘀咕，她点点自己对阳子介绍：“西野加奈，内阁府的西野，叫我加奈就行，今年十四岁哦，被家里的贱人夺嫡连累给卖到这里来，这么看来还不如卖到吉原去，至少还活的好一点，现在吉原可热闹了，前几年沉到地下之后成了销金库。”

    “在吉原以我的姿色，不出几年我就能杀回家里给那几个贱人嘴巴子，要不是我轻敌，以那几个毛都没张齐的家伙都碰不到我一根寒毛。”

    加奈自豪的用大拇指指自己，那骄傲的表情嚣张的不行，但阳子觉得她很可爱，是个很坦率很好的女孩。

    加奈嘟着嘴抱怨，被内斗牵连卖到人贩手上远离家族中心，原以为最多去了游廊，现在看来还不如去当游女，至少生命无忧。这些天人动作这么熟练少说介绍不下五次，那之前那帮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还是说他们在不同的房间，不同批次不能见面。

    加奈的小脑瓜子对现在的局面非常烦恼，不光是这里，她一路过来看着每个大门都有人重兵把守，出入都要用上身份卡，甚至有些用上密码。刚刚她耍脾气都被一巴掌甩了回来，只能乖乖把自己留了十四年的长发剪掉，哪怕是小女孩坐着都有一个人看着。

    难搞的很，这么多人监控着这批小女孩，更不用说24开启的摄像头，脑瓜子再聪明也有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现在的情况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在泥巴地里再踩一脚罢了，先老实点吃好喝好活着先，看看他们到底要干嘛。”虽然吃个压缩丸子算不上吃好，比起外面战乱的地方可好太多了，有上顿没下顿。

    阳子看着加奈烦恼的鼓起脸颊，她有点想要戳一下脸是不是这么圆鼓鼓，靠着对自己的自制力抑制住自己好奇心，看她连脑袋都要气鼓鼓的就差要炸了，她开口安慰道。

    对她来讲这还不是最差的时候，至少她现在还活着，哪怕她在天人的地方像个牲畜一样活着，定点吃喝休息，就连隐私都暴露的一览无遗，她也要活着，不能辜负别人的期望。

    “早乙女阳子，你想怎么叫都行，今年九岁，是早乙女家唯一的后人，以后请多指教。”

    阳子站起来整理了一下麻袋一样的衣服，身高个头比加奈矮一个头，按照礼仪挺直腰杆把双手叠在腹前，然后朝她微微弯腰敬礼，整个精神面貌都上扬不少，正式对前面的西野加奈交换自己的名字，她们这样算是正式成为一个队伍的人。

    加奈挑了一下眉毛，对阳子很感兴趣，她不过是觉得脸熟上前搭讪，没想到真的是早就被灭门的早乙女家唯一的遗孀。

    偷听到哥哥说早乙女家主不过是被抓到前台的替罪羊，站错队的棋子罢了。在这场不对等的战争里大炮对大刀，死的自然是人类更多，民间对赶走外夷的氛围有多高扬，天守阁内部对天人的惧怕就有多深。

    踩着女人上位的将军自然也懂趋利避害，只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十二代将军对外是抱恙退位，参与这件事的人都清楚不过是定定公反叛好听的借口，他主张跟天人合作，暗地里不仅清算资助攘夷志士的家族，对内也提高对他忠诚的纯度，哪怕是铁杆定定派西野家也如履薄冰。

    暗地里割让土地利益给天人保住自己的位置，甚至让出了至关重要的造船厂这个地方作为吉原的载体重新建造，把国家的女人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精神与脊骨一起打断。

    御庭番众是他手上最好用的刀，在国家存活危难之际，对内挥刀也是他的拿手好戏，德川定定对国家的掌控在一点点收缩，不出十年就要定调了。

    加奈想到他哥哥对这件事漫不尽心的下了结论，就一阵头皮发麻。

    他哥对这几年发生的事情目达耳通，算计都藏在自己肚子里，但也没想到在玩捉迷藏的妹妹缩在衣橱里听完这场讨论，更是被看不起的旁支摆了一道，把自家亲妹妹坑了一把被卖掉。

    但也更没想到讨论中的中心人物会出现在这里，命运的巧合就是这么奇妙。

    阳子从怀里掏出用绳子做的项链，父亲的翡翠指环挂在胸口，借着头顶的灯光透着羸弱的光芒。

    天人没有没收他们身上的饰品，之前的实验得出了存活率高一点结论，把人逼的一点寄托都没有更容易死亡，后来的人出了利器没收，这种装饰品一般都不管，这才给了阳子把戒指戴在身上的机会。

    ——父亲，母亲，保佑我吧。

    阳子吻了一下戒指表面，在心里做了个短暂的祈祷，收拾好心情后迎接现在的局面。

    人群里纷纷选择好自己的站队，为自己今后的每一天都可以活下去做打算，没有人敢赌一个人能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浴室跟厕所也有人被推进去当替死鬼，在安全不是陷阱的信号发出之后才有人自由进出，睡觉用的罐子也有人在拨弄，企图掰开喝里面的水，结果当然是失败的。

    这么胡搞瞎搞一段时间，目睹各种小事情小摩擦发生，女孩之间的霸凌比想象中还要容易发生，不一会就开始推推搡搡，甚至开始动手，要不是天人警告不要弄得太难看，伤口估计更严重。

    加奈看着面前的戏码无聊的打哈欠，眼泪都要挤出来了。

    她是这里少数年纪较大身材也十分高大的女孩，大部分人都不敢招惹她，在双人组合诞生之后就再也没有过来邀请，现在两个人都处于围观状态，没有参与任何一方戏码。

    这种场景简直就是西野家的日常表演，加奈在西野家看的不要太多，不仅仅这种简单级别的扯头花，她有时候也是长兄的白手套，需要的时候也是个很好用的工具。

    一个男人有几个女人在腐朽的家族里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个男人以子嗣为荣，带回来大大小小的孩子活着的都有五六个，更不用说那些死了或者上不了台面的，更不用数正室出生的孩子，破事一堆。

    雄性总是自以为是，对不能得到的东西总是那么在意。

    权力一直都很迷人，夺权的手段五花八门，一会下毒一会暗杀，日子过得精彩万分，在西野家生活得把脑袋牢牢捆在裤腰带上，免得哪一天被错手杀了都不知道。就像加奈这样，一个不注意就被逮到结束了美好生活，被丢到这里看这些人扯头花，还要担心明天能不能活着，真是难过啊。

    阳子家庭关系非常单纯，父母两情相愿婚后很快就有了她，身体孱弱只有一个子嗣，本着之后招婿入赘的想法也没有再要小孩，全身心照顾唯一的掌上明珠，日子比加奈好过太多。

    阳子认真的看着面前出现的场景，一直到墙角上的喇叭响起，喊着睡觉时间到，一排排的罐子亮起，一一打开外面的玻璃门，闪烁着红光，像是警告一般随着时间一下一下的亮着灯，督促人赶紧进去。

    加奈拉着来到罐子旁边，随便选了一个位置，把旁边准备进去的陌生女孩推开。

    “走开，这是我选好的位置。”

    阳子没有讲话走上跟前，跟加奈道谢一声，在目睹她站进去之后玻璃门随即关上，加奈在里面喝着水对阳子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督促她赶紧进去，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确认她安全之后，阳子也走进去，门很快关上，她靠在软垫上放松下来，从旁边抽出白色软管放在嘴里，一天没有任何水分补充，她赶紧喝上几口解渴。

    厕所按道理来讲也有水，但是谁知道上完厕所都是自动喷水，也没有别的水龙头，只能无功而返。浴室更不用说，根本没有出水，估计也是定点才有水出来。

    等她终于喝完水松懈下来，就听到外面放的大钟整点之后敲响，而罐子内部喷出一股雾气，阳子本来还憋着气不吸入，小孩的肺不大无法长时间闭气，最后还是吸了不少进去，瞬间大脑一黑昏迷了过去。

    阳子昏迷了不知道多久，直到被电击醒来，迷迷糊糊从里面走了出来。

    旁边的加奈睡的口水都流出来了，揉着自己眼睛看着大钟抱怨：“怎么才七点啊，美少女需要大量睡眠时间懂不懂啊。”

    人陆陆续续清醒过来，从罐子里面慢慢走出来集中，个别睡不醒的在同伴的推搡下还是不情愿睁开眼睛，个别还机灵的多喝几口水，免得一天没有水喝。

    大门打开，进来是昨天那个天人，抬着一个箱子，里面装着据说能饱一天的黑色丸子，他抬手呼叫一个个排队，从他这里那一天的粮食。

    乖乖的一个个排队，领一个丸子动作非常快，很快每个人都拿到自己的丸子吃了下去。

    加奈看着别人吞下没有问题，才示意阳子可以吃。阳子咬了一口咀嚼了一会才吞下去，微甜带着麦芽香在口腔中扩散，剩下的也很快就吃完了，就像那个天人说的，肚子从昨天开始饥饿感被饱腹感代替，真的一点都不饿了。

    “真的好神奇，居然不饿了。”加奈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剩下的半颗黑丸子，想偷偷藏起来另外一半，留着晚上吃。

    “这个东西给我全部吃完不要留下一点残渣，不然明天就饿着肚子。”进来派发东西的天人头都没有抬，开口警告。

    不少女孩的想法跟加奈一样，四目相对思考良久还是把这个吃完了，没有选择在别人的地盘挑衅天人的意思，陆陆续续都吃完手上的丸子，等待天人下一个指令。

    加奈不情不愿的啃完，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阳子舔了舔自己手心上的残渣，打扫干净。

    天人满意的点头，让女孩们列四排跟着他走。

    加奈跟阳子被根据身高排列打散了，两人也不在意，跟着大队伍一起走出这个房间，来到一个大门口，在天人输入密码跟指纹之后大门自动打开，套着灰白色兜衣的她们就像帝企鹅的幼崽一样一个个走进去。

    在最后一个人踏入房间大门立马自动关上，里面有个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天人已经在等着她们了，冰冷的白光打亮这里每个角落，对这里的情况一览无遗。这里有放置了几张带着手扣的椅子，有点像加奈偷看长兄处刑的老虎椅，椅子上方还有个罩子，就像烫头发那样的美容凳。

    女孩们没有拒绝的权利，一个个上前坐着，等满了之后下一批。

    天人把头罩罩在头上，把脚镣手扣腰带一个个绑好，在抽完血之后开启电闸，还没有开始的女孩们眼睁睁的看着机器启动之后，他们的同伴在电流的刺激下剧烈扭动，发出了凄惨的嚎叫，手脚强烈的挣扎企图逃离这个刑具，甚至在加大力度之后流出鼻血，口吐白沫。

    恐慌瞬间在群体里面散播，有部分人立马转身逃离这个地方，疯狂敲打大门企图叫外面开门放她们出去。这么做的下场就是被一枪击毙，喷出的鲜血沾满地面，躺在地面上的身体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被开枪的护卫拖到一边。

    这雷霆般迅速的动作，熟练的将尸体拉到垃圾管道扔下绞碎，只有那摊暗红的血迹跟骤减的人数，诉说刚刚发生的恐怖事迹。

    正在记录的天人见怪不怪，把已经失去意识的拖下来叫下一个上，已经死亡的交给站在旁边的护卫，重复刚刚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