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跌撞着跑去冲凉水的时候，黎瑰意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孩子长大了。这是她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也是，二十郎当岁的大小伙子，过着和尚一样的日子，天天就是钱钱钱，给孩子憋的呀。
慌里慌张地连厕所门都没关。
黎瑰意断定了以宋衍的脾气，有什么事儿都爱自己憋着，决定给他讲点儿这方面的小知识，顺便授意他可以跟自己的左右手亲近亲近。
她光脚站在厕所门口，在凌乱的水声中开口：“宋衍，你别跟姐姐见外，就是这是一种正常的现象，你可以自己解决的，你知道吧？拿一只惯用手，别太用力啊！要轻柔！轻柔知道吗？老憋着可不健康，伤身体的！”
浴室里一丝水汽都没有，瓷砖上的镜子照着宋衍身上盘绕的荆棘，冰凉的水把宋衍砸了个透心凉，他用手撑在墙上，好不容易压下了心里的燥热，就听见了黎瑰意的声音从虚掩的门缝中飘了进来，撩动着他心底的那根脆弱的弦。
黎瑰意就在不远处听着浴室里的动静，光是听着她的声音透过冰冷的水帘传来。
宋衍又动了歪心思，顾不上声音的嘶哑，低声道：“黎瑰意，给我讲讲你的事情，我想听。”
黎瑰意有些诧异，只当他是害怕，就靠在厕所门口的洗衣机上，挑了点自己的事情笼统的说：
“啊？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就这几年我没主动联系你，是因为我签了公司，确实行程拍的很满。你知道，我小时候就喜欢看电影，总觉得每个电影都是导演创作的小世界，一段故事的开始就是一段故事的终结，在这个世界里面，可以短暂的体验一下不同的人生，我觉得挺酷的！真的！”
“比如说《小镇旧事》吧！落魄的女主人离家远行，在偏远的小镇上遇见了自己的爱情，我觉得就这种爱情就特别梦幻，当然，我演的不是女主公，是缠着男主的村花，哈哈哈哈……村花也是花啊！”
黎瑰意的笑声清亮，伴着水声入耳翻滚，像是扑面而来的海浪，打湿宋衍那颗躁动的心。
宋衍轻喘、呼吸变重，压抑着情绪道：“村花的故事，讲给我。”
讲给他？电影他不是看过吗？
黎瑰意疑惑地顺了顺头发，继续说：“就村花嘛，是一个特别单纯的人，她从小就生活在这个村子里，觉得世界就这么大点儿，男主人公就是她的毕生所求。那个男主人公不是段几许演的吗？他那个时候……”
黎瑰意话没说完，就被宋衍打断，声音发狠：“说你！别说别人！”
奇怪的感觉萦绕在黎瑰意心头，她继续道：
“哦……村花一生都没想过要走出这个村子，她习惯被村里的男孩子追捧，自己则追逐着男主，在这种过程中将自己的人生挤压成很窄的一条线段，线段之外的东西她不会触碰，对她来说，这条线段就是她的整个世界，而她对男主人公的感情可以看做是线段中的一个囚徒困境，时刻提防，又处处小心，生怕他先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同时伤害着男主，试探着他的下线。”
宋衍的呼吸愈发凝重，黎瑰意的话根本不往脑子里去，只靠耳朵捕捉了几个关键词，嘶哑开口：“黎瑰意，拍电影让你这么快乐吗？”
黎瑰意笑了笑，声音带着莫名的柔软：
“快乐啊，人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当然会感到快乐啊！你在夜里看到烟花绽放的时候，你难道不快乐吗？嘣——啪！天上就盛开一朵大烟花！”
带着喜悦的甜美嗓音席卷了宋衍所有的注意力。
被发现就好了。
被戳穿就好了。
黎瑰意会生气吗？会害怕吗？会终于和世界上的其他人一样，用厌恶和嫌弃的眼神看着自己吗？
毁灭一样会带来极致的感官。
宋衍的声音带着旖旎的脆弱尾音被黎瑰意收入耳中，疑声询问：“宋衍，你在里面干嘛呢？宋衍，你是身体不舒服吗？宋衍？你别冲凉水！”
不舒服吗？
不啊，黎瑰意，我舒服极了。
你在叫我的名字，没有比这更让人舒服的事了。
*
宋衍一点都没有遮掩的意思。
就这么不回答，任凭声音传播，让黎瑰意意识到他在做的事情。
卑劣的事情。
这公寓的隔音确实做的不好，黎瑰意听清了动静，脸色发白，掐紧了手心不再言语。
一地斑驳。
宋衍喘匀了气，不紧不慢地清理着现场，用水将一切冲走，又拿起浴巾裹在自己的腰腹，镜子里的玫瑰颜色鲜明，红似滴血。
宋衍推开门的那一刻，结结实实地挨了黎瑰意一个巴掌。
玫瑰的劲儿不小。
估计会肿起来。
黎瑰意因为愤怒而涨红了脸，眼睛里冒着火星子，又抬手扇了宋衍一个巴掌。
宋衍也不躲，就站着等下一个巴掌落下。
结果没有。
甩了两个巴掌的黎瑰意紧咬着牙根，厉声道：“你tm疯了吧！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宋衍没有回避她的目光，腹部的刺青此刻看着格外恐怖，将他绞紧：“我要是说我知道，你会生气吗？”
“你变态吧你！我是你姐姐！”黎瑰意的胸口剧烈浮动着，转身跑向客厅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将杯子往料理台上一掷，“当啷”一声弹起。
还好是塑料杯，要是玻璃杯，这么不爱穿鞋的人肯定会被扎到。
宋衍缓步走向黎瑰意。
黎瑰意把拳头握的死死的，盯着宋衍喘粗气。
宋衍把头发揉乱，语气很淡：“黎瑰意，你在我心里从来都不是姐姐。我想和你做，想看你坐在我身上的样子，我也不是你弟弟，从来都不是。我重复了很多遍，你这下相信了吗？”
黎瑰意一字一句地听着，如坠冰窖。
她行为觉得宋衍如此陌生，看着他将头发背向脑后，露出一边的好看的眉眼，眼神里只有暗淡，没有谎言。
她把宋衍当弟弟，宋衍却想把她发展成炮友。
一时间，黎瑰意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她尽力让自己冷静，让自己思考，让自己不去看半/裸的宋衍身上挑/弄着神经的大片纹身，转身跌坐在沙发上。
黎瑰意觉得乱，一切都向着莫名的方向发展，跟她的想象背道而驰。
宋衍沉默地坐在了她身边，离她有些距离，缓缓开口：“我跟你说过，他们能做到的我一样可以。”
可黎瑰意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她放在心尖上疼的乖弟弟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宋衍从来都是乖巧又聪明的，再加上可爱的长相，干什么都能拿捏黎瑰意这个独生女的心思，她指东绝不往西，她让他跳河捉条鱼，他都不会有一丝犹豫。
思来想去只得到一个结果。
“宋衍，你变了。”
宋衍靠在沙发背上，空虚又绝望：
“我从来都没有变过。是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从小一起长大，黎瑰意说什么是什么，她心思纯正，从来都不去质疑别人是否真的跟她一样单纯。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也许是揍了那个忘记了名字的垃圾那天吧，黎雪梨就站在他眼前，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叉着腰拿着烟袋锅子骂人。
张牙舞爪的小女孩，像是这世界最鲜活的生命，把这虚伪的世间撕了个粉碎彻底。
宋衍知道，黎雪梨只把他当弟弟。他也在黎叔叔面前叫了一声“姐”，可他不甘心。
怎么能甘心呢？
他没把她当过姐。
他只想把她抱在怀里爱抚，把他的心撕碎了让她玩儿。
“黎瑰意，我从来都是这样一个卑劣的人。”
黎瑰意缓了缓神，重新把思路捋了一遍，她烦躁的窥了眼宋衍那副妖孽的样子，在心底反复思索。
她，一个面容美艳的女明星，突然搬到了好几年没见的宋衍家，对宋衍来说，可能把自己都淡忘干净，重新开始了一段新的人生。
三年多，说短也不算短。
这么想的话，一切就似乎都符合情理了。
现在对宋衍来说，自己是前凸后凹的异性，而不是结伴成长的亲人。
黎瑰意觉得很头疼，在男女关系上她一向放的开，从来都不是什么墨守成规的人，想做就做，想和谁约就和谁约，可宋衍不一样啊！看个鬼片都能石更，对她有点心思好像也很合理。
在黎瑰意心里，宋衍虽然也是异性，她和宋衍直接还隔着责任和亲情，这不是妥妥的禁忌之恋吗……这样一想，怎么还有点心动了呢？
……
可转念又想，宋衍确实不是她弟弟，而且长得也好，身材也不错，手感……反正怎么想都是她占便宜。
对比了各项指标，黎瑰意试探性地开口问：“你……你不会还是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