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聊两句，宋衍就转身去做饭了，黎瑰意在床上翻滚了两圈儿索然无味，爬起来缠着宋衍聊天。
宋衍看上去心情不太好，鸡蛋敲在瓷碗边上的声音都比平时大。
黎瑰意满脑子都是问号，又猜不出宋衍这个倒霉孩子的心思，模仿着长辈的语气随便的开口搭话：“宋衍，你这大学生活过得怎么样啊？”
宋衍用筷子搅打着鸡蛋，回：“我谢谢你，毕业一年了才知道关心我啊？大学三年也没见你问过我。”
黎瑰意皱了眉，趴在沙发上看他：“我说你是不是吃枪药了？怎么我问一句你顶一句啊？”
鸡蛋“刺啦”一声进了油锅，宋衍浸湿了抹布，将飞溅出的细小油点随手抹去：“随你怎么想。”
黎瑰意被宋衍气的头疼，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心烦得要死。
宋衍以前不是这样的。
*
他年少时话少，喜欢跟个尾巴似的跟在她后面，陪着黎瑰意跑山，陪着黎瑰意看电影，只要她抬抬手，宋衍就知道她是想喝水还是想吃苹果，乖乖的把东西递到她手上。
后来，宋衍到了青春期，柳条一般抽长了身体，变得比她都高了，可在她面前也是乖巧的样子，偶尔逗逗他还会脸红。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阴沉，毒舌，还把好好的一张脸用刘海眼镜遮了大半，要是在路上碰见了，黎瑰意都不见得能认出他来！
早知道找个不需要身份证的破旅店住了，也不用天天猜来猜去这妖孽的心思。
正乱七八糟的想着，宋衍做好了饭，一一摆在客厅的小桌上。
黎瑰意气的捧着碗扒饭，结果脾气被热气腾腾的美食消减了大半，很快忘记了刚才的烦闷：“宋衍，你做饭还挺好吃的，平时经常下厨吗？”
宋衍吃了两口就撂了筷子，散漫的靠在沙发的靠垫上：“不下厨，点外卖。”
黎瑰意乘胜追击：“大学的时候也点外卖吗？”
宋衍瞥了她一眼，回：“大学吃了三年食堂。”
“哦，所以你是为什么在跟我生气？”
*
宋衍没被她绕进去，靠着沙发缓缓闭上了眼。
黎瑰意哪儿能让他就这么睡了？好不容易才提了句大学的事情！
她把手放在宋衍的肩两侧摇晃：“快说快说！”
宋衍被摇的睁了眼，沉沉开口：“黎瑰意，现在问是不是有点儿晚了？”
吃了三年食堂。三年没有主动联系他。晚了。早干嘛去了。
看着宋衍淡淡的神色，黎瑰意的脑子终于开始蠕动：
“……所以你在生气，是因为这几年我没有联系你吗？”
宋衍的眼神闪了闪，瞳孔是沉静的琥珀颜色：
“黎瑰意，你想起过我吗？在你跟男朋友秀恩爱的时候，在你拍戏和同组演员练接吻的时候，在你和总裁调/情的时候，你有想起过我吗？”
黎瑰意被宋衍深邃的眼神吓到，下意识收回搭在他肩上的手，可宋衍突然拽着她手腕往回一拉，为了保持平衡，黎瑰意不得已伸出另一只手撑着，一下按在了宋衍的肩膀处。
结果就是两人双双倒在沙发上，看上去像是黎瑰意推倒了他。
饶是这样宋衍也没有松手，探她眼底，开口又问：“你想起过我吗？”
还好这一倒，让黎瑰意抓住了重点，厉声道：
“宋衍，你他妈不会在跟踪我吧？”
宋衍呼吸一滞。
他没料到黎瑰意会突然发难，这姿势又暧昧的他开始胡思乱想，突然靠近的人眼睛湿淋淋的，饱含着发现端倪的愤怒，让他突然间就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承认吗？
那不行，她会发现他龌龊的心思。
否认吗？
更不行，黎瑰意的脑子从来都伶俐聪慧。
于是他揉了下黎瑰意纤细的腕，感受了片刻的细腻，开口道：“黎瑰意，做吗？家里有东西。”
黎瑰意被宋衍的刻意回避气得牙根疼，吼：“你他妈发/情了吧！做做做！做你个大头鬼啊！”
黎瑰意挣扎着想远离宋衍，却被他扒着后颈反客为主翻身躺在沙发上，他眼底弥漫起危险的神色，又说：“他们能做到的，我都可以做到，想试试吗？”
黎瑰意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不知道宋衍在发什么疯，她好像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神态，阴鸷、强硬，口气带着不容置喙的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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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黎瑰意想也知道自己打不过宋衍。
可她偏偏就笃定了宋衍不会伤害自己。
开玩笑！宋衍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就算现在长歪了，性格中善良的底色，永远不可能变。
于是黎瑰意开口问到：“我要是说不想试呢？”
宋衍依旧盯着她，她也盯着宋衍，眼都不敢眨，跟熬鹰似的。
片刻对峙后，宋衍坐起了身，徒然消失的压力还是让黎瑰意下意识松了口气。
又闻宋衍道：“不想就算了。断断续续找过你几次，想看看你在做什么，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沉默片刻，又补一句：“发现即使没有我，你过得也很好。”
黎瑰意诧异起身：“你找过我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呢？咱俩的关系置于这么见外吗？”
关系？什么关系，所谓的“姐弟”关系吗？
宋衍压着心头的邪火，揉乱了头发：“我看你跟他们的关系更亲。”
黎瑰意蹙起眉头，觉得奇怪：“哈？这是重点吗？你说的这几个人——除了那个变态老板以外——跟我那都是普通的男女关系，怎么可能比你亲呢？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咱俩才最亲！”
宋衍被黎瑰意的一番话气的头疼，想看看她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鬼东西，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该心疼和她交往过的男人，还是心疼莫名发疯的自己。
宋衍觉得累。
他宁愿变成她众多入幕之宾的其中一个，也不想当什么所谓的弟弟。
这几天他的心情确实很差。
也许是玫瑰突然落在了他身边的缘故，他开始变得越来越不正常了。
隔壁在摇床的时候吵的他睡不着，突然就看见黎瑰意从床上翻起身，他慌张下闭了眼，却听见黎瑰意向着他走了过来，又蹲在了他身边。
于是他睁开眼看，发现她在看自己。
宋衍当时有刹那的欣喜。
他以为黎瑰意是突然感受到了寂寞，也许他也有机会能离她再近一点，用来填补她内心的空隙。
宋衍会非常开心的接受。别的男人是质量上乘的红砖，他也愿意做抹缝的水泥，四舍五入一下，怎么不算是走进了她心里呢？
所以他开始试探。
问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
可依旧是白白欣喜了一场。
绝望才是他人生的常态，动人的玫瑰不会开在垃圾堆里。
可即使如此，即便自己心里有再多的不安，宋衍还是因为黎瑰意的那句“咱俩最亲”而短暂的平复了这份不甘心。
至少她对他，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管他是为什么不一样。
于是宋衍笑了：“行，那就咱俩最亲。”
他笑起来很好看，带着股少年的稚气与纯粹，像是料峭的春寒即将过去，绽开的花朵姗姗来迟，带来了一丝清甜香气，让黎瑰意这个姐姐也看愣了，伸出手去揉他的乱发。
宋衍躲都不带躲，任由她欺身而上胡乱揉搓，还边揉边怨：“叫你给我甩臭脸！叫你天天阴阳我！看我收拾你！”
宋衍被她揪掉了好几根头发，享受着亲密的行为的撩拨，把头往黎瑰意手里递：“你最好给我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黎瑰意玩儿累了，又随手把宋衍的头发往后背，看着连毛孔都看不见的好皮肤啧啧感慨：“你能不能把头发剪了呀？你这什么发型啊难看死了，现在的时代是颜值即正义，你长成这样有什么好掩饰的？下午我带你剪头发去！”
宋衍对此不以为然：“不剪。遮上挺好，不招惹是非。”
黎瑰意见劝不了他，用手敲上他的额头：“那你在家不能把脸露出来吗刘海精？快快，上你那个什么小程序上下个单，买个发箍，再给我买个清洁面膜……”
宋衍默然同意，从桌上拿起手机，将黎瑰意需要的东西一样样添进购物车里下单，给自己加了两条黑色的运动发带。
两人闹完就窝在沙发上看电影，黎瑰意竟然选了个鬼片，看到吓人处非得摸点什么才安心，把手搭在了并排坐着的宋衍膝盖上方，掐他的腿。
“我靠！这主角演的还不错刚才她表情吓死我了，退圈嫁人真是可惜了，普通的鬼故事融了爱情元素，看着还挺揪心的。”
可宋衍的脑子根本无法集中。
腿上的疼痛感不轻不重，反而让他头疼。压抑的欲望在叫嚣，喉咙干燥涩痒，怎么喝水都没用。
这就是最亲吗？随便摸他的腿捏来捏去的，既然对他一点边界感都没有，能不能以后也不要有？
就这样一直在一起。
一部不怎么吓人的鬼片，看的宋衍心思飘忽，竟然也被家里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惊到，点了暂停起身开门。
原来是买的东西送到了。
黎瑰意从袋子里拿出那两条的发带递给宋衍，剩下的东西一股脑往厕所门口的洗衣机上一放：“赶紧的，看电影！”
重新落座，重新去掐宋衍的腿，精准的掐上同一块区域，酥麻感遍布全身。
宋衍没多说什么，拆了条发带随意背过头发，视线没有了遮挡，一下变得格外清晰，敞着的窗吹进风来，额头处一片陌生的清凉感。
难以置信的是，鬼片中的爱情线都旖旎非常，两个不要命的配角情侣不知死活的离开了主角团，竟然找了个黑灯瞎火的地方调/情，男人凑着女人耳边说了什么，女人笑着锤他的肩，任凭男人的手钻入裙摆。
宋衍觉得有些尴尬，下意识去看黎瑰意的反应，可没想到黎瑰意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睛发亮，神态坦然。
突然觉得像被戳穿了心思，宋衍浑身燥热，开始出汗：“不盯着电影看盯着我看？”
黎瑰意双眼轻闪，玫瑰色的唇瓣一动一合，说的话雷一般炸在耳边。
“宋衍，你石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