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呀，你是吗？长成这样，就没出去约一下什么的？”
黎瑰意问的直白，宋衍却猜不到她的意图。
是与不是会有什么区别呢？诚实的回答“是”会更好吗？可黎瑰意那个该死的前男友段几许有那么多花边新闻，黎瑰意不还是跟他在一起过吗？
宋衍烦躁地将头发揉的更乱了，回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黎瑰意没说话，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不是的话通常都会直接说，不是才好，万一她忍不住下了手，心里就不会过意不去。
关键问题是，宋衍怎么看都是个处男，可黎瑰意不愿意睡处男，太麻烦了。
做那种事情是为了快乐，可睡了处就要担着被缠上要求负责任的风险，给自己添麻烦，更别提她和宋衍还是这种微妙的关系。
宋衍说自己从来没把她当过姐姐，可她觉得宋衍就是自己的弟弟。
单纯的，纯粹的，阴郁又天真的弟弟。
“没什么，随便问问。”黎瑰意喝了口水平静一下，“你能不能穿件衣服去？有点分寸感。”
分寸感？
宋衍笑了：“你看个电影在我腿上摸来摸去，你有分寸感吗？”
“那不一样。”黎瑰意狡辩，“那是因为我把你当弟弟，没跟你见外，现在不一样了，你也不认我这个姐姐，你还非得当着我的面儿干这种事儿，既然不算是姐弟，分寸感还是要有的。”
巧舌如簧的黎瑰意。
“行，我穿。”宋衍起身取下衣架上的卫衣套上，又进屋穿了裤子，坐在黎瑰意身边，“内裤外裤都穿了，这下行了吗？”
“行，家里有冰块吗？敷敷脸，别破相了。”黎瑰意问。
“没事儿，两巴掌而已。”宋衍随口回着，小时候挨打挨多了，两巴掌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还是玫瑰打的，反倒是疼的痛快，“打我的时候倒不怕我破相。”
黎瑰意也不再多话，点开了电影和宋衍继续看。
*
小的时候，她也打过宋衍。
宋衍总是挨欺负，好好的上个学，放学再见就挂了彩，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身上的伤就会发出来，看着十分吓人。
那时候黎瑰意正沉迷于功夫电影，觉得宋衍太弱了，到处挨欺负，就每天放学把他叫到灵芝山上，让他学着反击，把他按在地上揍。电影里教过，想学打架，一定要先挨打。
可宋衍宁愿忍着，被黎瑰意打哭了都不肯还手。
后来黎瑰意有幸在村头瞥见了一次宋衍打架，才知道他只是不跟自己发狠。
宋衍打架跟个疯子一样，虽然自己也满脸是伤，可对比其他几个鼻青脸肿的小孩儿来说，这点擦伤就算轻的了。
宋衍不会伤害她，这是她小时候就知道的事情，且并没有随着她和宋衍之间微妙的关系而转变。
那她还怕什么呢？发/情/期到了的小屁孩儿而已。
电影草草播完，越往后看越无聊，黎瑰意看得索然无味，在宋衍家憋的难受，缠着宋衍带自己去大学路逛逛，顺便吃个午饭。
“一起去嘛！我想逛街！”
宋衍宅的要死，黎瑰意先一步进屋换好了衣服，在耳朵一边挂上口罩就拽着他出门，宋衍又把她拽回来，往她头上扣了顶白色的棒球帽。
“注意个人隐私。”宋衍拽着黎瑰意耳朵上的口罩带系好，指间擦过她的耳骨，又低头确认是否戴好了，清亮的琥珀色眼睛隐藏在过长的刘海后，让黎瑰意的心跳缓了一下。
真该让宋衍把头发剪了，不过那样就太招摇了，现在她还不能暴露位置，就勉强先这样吧。
两个人溜达着出了门。
*
大学路离宋衍租住的房子很近，周边有几所大学，为了满足学生们的需求，大学路几乎什么都有卖的，路边的照明灯会从清晨亮到深夜。
周边的居民区几乎都改成了旅馆，方便大学生们日租。从大学路回望过去，能看见宋衍租住的那所公寓，孤零零的一栋。
黎瑰意挽着宋衍走在大学路上，一路上都很兴奋，蹦蹦跳跳的来回观察，十分钟只走了十米的路程，进了三家店，不仅给自己买东西，还给宋衍买东西。
宋衍接过她手中的的袋子，垂眼看了下自己胳膊上攀附的手臂。
在别人眼中，他和黎瑰意看上去可能会是是一对普通的情侣吧。
虽然他知道他不配，内心却也有片刻的安宁。
“哇，大学路真好，什么都有卖的！”黎瑰意忽然摇着宋衍的手臂，指着并排着的几台粉色的机器，“宋衍！快看！那是什么！”
宋衍回过神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低声回到：“那是一台情/趣/用品自贩机。”
“哇，真的是什么都有卖的！”黎瑰意锤了下宋衍的胳膊，“你看看人家大学生，学着点儿啊。”
宋衍无言以对，丧气的垂了头，又被黎瑰意拉着去买肠粉。
宋衍排在队尾，扫了眼算不上干净的摊位，小声问：“好像不太卫生，要不换一家？”
“宋衍，你怎么上个大学什么都没学明白？脏就对了，说明生意好，都没时间收拾卫生啊！为什么生意好？肯定好吃！就这家！”
“竟然很有道理。”宋衍被黎瑰意说的心服口服，两人排了半天才买到一份肠粉，宋衍递给黎瑰意，黎瑰意就站在一个人少的角落里，拉下口罩小口吃。
宋衍饭量小，没那么大食欲，站在她身边看着。
这几年，黎瑰意似乎没什么变化。还是一样的跳脱，即使已经在解约的边缘也保持着良好的心态。
以前她也常说：“宋衍没什么难事儿是过不去的，尝试着跨过去，就会发现，哇，后面还有更大的难事儿等着你呢！”
宋衍总是能被她气笑，无奈，却又向往，既不敢僭越，却也无法放手。
人就是这么矛盾又复杂的生物。
*
“瑰意姐？你怎么在这儿？”
黎瑰意正吹着刚刚用牙签插上的一块肠粉，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从背后的转角处传来。
有点熟悉的声音，是谁来着……等等，不是她那个要快要毕业的前前任吗？
宋衍几乎是瞬间黑了脸，可头发遮挡了他的部分视线，完全没被发现。
黎瑰意拽上口罩回了头，果不其然，沐影的身影出现在了转角处。
他看上去跟分手的时候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阳光、干净的大男孩，笑起来会露出可爱的虎牙，跟红河村路边种的小白杨似的，叶片子鲜亮的招摇。
“沐影，这么巧呀？”黎瑰意笑着迎上去，“你不是快毕业了吗？还在大学路这边？”
沐影的眼神扫过突然向前走了一步、和黎瑰意并排站在一起的宋衍，笑着道：“对呀，准备跟朋友们开个工作室，住在大学路这边比较方便，姐姐，你是来这边……玩儿的吗？还是在附近拍戏？”
“来玩儿的，哦对了，这是宋衍，我弟……弟的朋友。”黎瑰意脱口而出，可又想起宋衍不悦的表情一时间就改了口。
黎瑰意觉得自己反应太快了，宋衍听完差点把手心掐紫。
得，直接变成外人了。
沐影又看了眼宋衍，这人头发太长了挡着眼，看不清楚长相，穿的也很平常，身高比自己高了半头，看不真切的眼神骇人。
不过既然是弟弟的朋友，跟黎瑰意的关系应该也一般吧？
沐影笑着像黎瑰意走进一步，问：“瑰意姐，分手以后你就把我拉黑了，我好伤心呀，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宋衍心想：行。外面的好弟弟竟然还是前男友，就这，黎瑰意也敢说和自己最亲？
“不了，我今天得跟宋衍一起吃，你跟朋友去吃吧！”黎瑰意知道沐影不好对付，又补上一句：“我俩这儿正约会呢，半截跟你约会不太礼貌。”
“约会？”沐影笑了笑，没说话，又望了眼宋衍，开口道：“姐姐，你眼光是不是变差了呀？我没约朋友，自己来的，要不跟你们一起去吃吧？我也饿了呢。”
然后弯下腰，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句：“姐姐，我家有新买的玩具，可以用在我身上的那种，不想去试试吗？”
黎瑰意轻轻眯起了眼，没想到沐影还是这么难缠。
跟沐影交往是一次意外，黎瑰意在拍一场校园戏的时候，沐影因为长相阳光，人也上相，路过片场被副导演相中，客串戏里黎瑰意的弟弟。
黎瑰意本来演的角色就是恶毒女配，还不是戏份最终的恶毒女配，跟沐影搭戏的时候，他全程都很紧张，黎瑰意为了让他放松一直逗他开心，结果当天晚上就给人拐到了床上去。
没想到沐影在床上还是个狠角色，可黎瑰意不喜欢被动，掐着他脖子按在床上，好不容易才驯服了，短暂的交往过一阵子。
分手也分的不太容易，没想到今天又碰上了。
黎瑰意抿了抿嘴唇，回到：“不了不了，给我们留点私人空间。”
沐影眨了眨眼，笑容有些僵，换了副受了伤的表情，又追问：“那一起去个吃饭，不行吗？”
没等黎瑰意说话，又委屈地递了一句：“姐姐，我现在挣钱了，不花你的钱，我请你，行吗？”
黎瑰意说不出话了。当初沐影还是学生，确实没什么多余的钱，两个人出去开房都是黎瑰意掏钱。难道这些年，他一直都记得？
也难为沐影了。
“没几个钱，怎么记这么久啊，那行吧，一起吃。”黎瑰意自然的挽上了宋衍的小臂，指着路对面一家小炒，“就那家吧！走，去吃饭！”
沐影看着两人走向餐厅的背影一时愣住，即使是交往的时候，黎瑰意在外面也从来不会这样挽着他，而是和他刻意保持着距离。
没想到黎瑰意竟然这么自然的挽着“弟弟的朋友”，在她的心里，这个看不清长相的阴沉男就这么重要吗？
沐影深吸一口气，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