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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风流人物 还看今朝

    上完了这一课,课间休息时,叶渝墨的眼睛已经肿成了桃子。

    宁屈让小厮打了一盆凉水,打湿手帕为叶渝墨敷眼。

    敷眼时,师徒闲聊。

    “墨儿若为仕,当何为而为?”

    宁屈只是一问,仅当课上所讲的延伸,不期望叶渝墨能回答出什么令他满意的内容。

    叶渝墨闭眼枕着老师的腿却道:“先欲择君。”

    冰凉的帕子敷在他的眼上,使他干涩的眼睛很是舒服。

    这个回答对宁屈来说很是新奇,宁屈瞬间来了兴趣,“你想择什么君?”

    正好帕子此时已经不那么凉了,他重新将帕子在水中浸润后拧干,再覆在叶渝墨眼上。

    昏君!

    叶渝墨内心默默回答,他的志向可不是只想做一个臣子的,可这答案不能给宁屈。

    想了一会,叶渝墨回答,“能让我在其位,谋其政的君。”

    那便是明君了。

    宁屈了然,仔细思考过后就觉得叶渝墨说的很有道理。

    的确,若真想做一个能作为的好官,确实首先需要一个贤明的君王。

    只有贤明的君王,臣子才能毫无负担的使出自己的报复,否则也只能将光阴虚耗于官场,甚至污染自身。

    “那墨儿,”宁屈再换了一次帕子,又问,“纵观天下,你认为何人可为贤主?”

    问出这句话,宁屈已经做好了叶渝墨可能会选夏国之外君主的准备,毕竟夏只是前朝分裂后的一国而已。

    不过夏国景熙帝在位这几年,政治尚算清明,宁屈对他也很有信心,因而更多的其实是在问叶渝墨对于夏国下一代的看法。

    然而叶渝墨的回答是,“无人。”

    宁屈没料到这个答案,心下被惊的一漏,久久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

    “先生?”

    感受到脑袋下的大腿肌肉剧烈动了一下,叶渝墨拿起帕子无辜的睁开眼,仿佛全然不知自己的回答引起了宁屈内心多大的惊涛骇浪。

    宁屈低头,目光复杂,这答案太过猖狂了!

    若一个成人敢当着宁屈的面如此回答,可以说就是将他的野心完完全全展示出来了。

    不过……

    宁屈目光落在叶渝墨带着软弹可口的婴儿肥的脸上,心里默念,不至于不至于……

    应该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么一想便想通了,他心情又轻松下来,玩笑开口,“你竟如此确信?好,那为师换种问法,你心中明君当何为?”

    说着,他让叶渝墨闭好眼,将帕子又给他盖好。

    “明君……”

    叶渝墨闻此言不禁回想到前世,张口便说:“不使天下成一家之私,消除阶级,以人为本。治安良好,使黎庶不因饥馑而亡,不因冻厄而死,职位不分男女,人人皆可逐梦,童子日忧书众而难学,老人苦愁荒闲而寻乐。尤且不足。”

    宁屈怔住,良久才叹一声:“这是圣贤啊,非尧舜所不能及。”

    天下为公,外无饥寒之迫,内有诗书可读,老人不用哀愁老无所养而是因为太过闲散而愁,童子不用担心无依靠而是因为要读的书太多了而忧心,这何止是夫子梦中的那个大同世界啊。

    而能做到这样,那位君王还不觉得满足……

    他苦笑,本以为自己对明君的要求已经很高了,新收的小弟子要求却能高,甚至已经算是期望了。

    他不知,在他看来的很高的要求在叶渝墨看来,只是基本而已。

    对于叶渝墨所说的明君形象,宁屈只是听一耳就过去了,但叶渝墨话中那个“消除阶级”四字,他紧紧抓住追问。

    “阶级?”

    阶级一词在贾谊的《新书·阶级》一卷中就已经提出,不过贾谊提出阶级只是重在以此告诫君王公卿约束自己,不要干有损自己阶级的事。

    而自古治国正是要讲究阶级,如此才能使民不乱,使政令可以施行。

    而如今叶渝墨提出的“消除阶级”对时人来说完全是一种全新的观点。

    “为何要消除阶级?”

    听到老师只是发问而不是呵斥自己离经叛道,叶渝墨意识到此时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可以将老师拉入自己阵营。

    顿时他眼也不敷了,从宁屈腿上起来坐到他对面。

    这是要辩论的架势!

    宁屈也认真了,将手帕放入一旁水盆中,正襟危坐准备聆听小徒高见。

    叶渝墨先与宁屈说阶级:“古者圣王制为列等,内有公卿大夫,外有公侯伯子男,然后有官师小吏,施及庶人,等级分明。”

    他背了一段书,才接着道:“而天子,尊不可及。此乃贾生书中阶级,亦始于贾生,先生可是?”

    宁屈点头,贾谊的《新书》他的书房也有,自然读过这一卷。

    叶渝墨继续:“因而,阶级始于贾生,可存于世间已有千古,古之圣贤虽未言阶级,可所言皆有阶级。”

    他与宁屈盘点道:“礼书便有规定,人处于不同位置,应行不同的礼,包括吃穿用度。夫子亦有言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从而有天地君亲师,进一步使人在同一阶层之间有了区分。董仲舒提出男尊女卑,明确的使人在性别之间又有了区分,如此阶级也就建成完善了。”

    “阶级诞生,本是为更好治理百姓庶民,使财物公允分于每一人手中,使人在这片天地间更好的存活下去。毕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可人非天地,从古至今又出了几个圣人?”

    宁屈随着叶渝墨的话逐渐陷入深思。

    “既非天地,又非圣人,人自然有私心。人虽有是非却有惰性,因而本是补偿上位者因治理繁忙而无暇劳动的饮食财物,当被当做理所当然后便可心安理得享用,却不尽治理之责。人有亲疏远近,所以为便于统筹调配的权利被滥用,不再公平合理。”

    “人有生死,可血脉延续补足生死之缺。上位者察觉出阶级高的好处,自然想后代子孙永享这种好处,便会使出各种手段巩固自己的阶级,并使阶级深刻于下。”

    “如是有了愚民,有了君权神授。仓颉造字记录古今历史、先贤道理。上阶却垄断文字,只将道理利于自己的一面断章取义传于下阶。几代之后,庶民愚昧。”

    “庶民愚昧,其尤觉不足,又假借鬼神之名,告知他们命由天定,将他们上交权利的功劳抹杀,转移给天神,使其失去斗性,变得温顺。”

    “上者寡而下者众,集天下之财供几家之用,于是贪欲愈生,惰性愈大,私心愈甚,本心皆失。”

    “然世间财物皆有定数,本可供于天下之财,却七成乃至八、九成被少数人得到,尤且不足。九成的人争抢余下财物,自然不够,民怨起,积至不能再积,民怒而国乱,后有英雄挺身而出,首恶除,英雄上,阶级上的人重新划定,天下的财物重新分配,民得重安。”

    “可先生,你可知?人类生于世间,得到的最大教训是从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

    “屠恶者终成恶人!”

    温暖的室内,宁屈却突然打了个寒颤,只觉遍体生寒。

    “所以消除阶级,”叶渝墨话语一转,终于说到宁屈问的问题上,“便是打破阶级固化,使下位者有上进通道;敲碎神坛庙宇,不再受命于天,而是我命有我不由天;

    消除尊卑贵贱,上下归于人本,人皆平等,不过职分不同,并无高低之分;启民智,赋予大众督导之权,如此即便上阶欲重蹈过去,亦可灭于初始……”

    一番话说的宁屈只觉浑身热血沸腾,心中重燃当年激情。

    “好!”

    他猛地抚掌大赞,冷不丁吓了未察觉的叶渝墨一大跳。

    叶渝墨脸上的表情一懵,半张着嘴愣愣的看着突然兴奋起来的先生。

    宁屈却根本不看叶渝墨的小表情,嘴里不停念叨,“生而知之,生而知之!生而知之……”

    他一把将叶渝墨从面前坐垫上抱起,举过自己头顶。

    宁屈大儒的名头并不是虚名,凡是真正的大儒,肯定会继承儒家真正的核心思想,入世为民,以及那个共同的大同梦。而如今自家小弟子的这番话让宁屈在这一刻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触摸到这个梦的边缘了……

    叶渝墨背对屋门,此时屋外阳光正好,从洞开的门口照进屋内,给他镀了一层光圈。

    “宁某愚钝,今日方知,何为生而知之!”

    之前叶渝墨在他面前展示出“知”让宁屈羡慕,可今日以后他只会庆幸,庆幸上天将这样一个孩子送与他的门下。

    叶渝墨被举在空中,低头看着癫狂的先生,只有不好的预感,怕他举久手软,把他摔下来。

    他不停扭动身体,口中不断呼唤,“先生,放我下来!”

    宁屈兴奋了一会儿,平静下来后也连忙将叶渝墨放下,他也怕摔到叶渝墨。

    如今的叶渝墨可不止是他的关门小弟子,更是所有儒士心中的那个大同社会。

    这样一个宝贝,宁屈自然更要好好教导了,他现在丝毫当初的不愿也无。

    叶渝墨脚一挨到地就立刻离得宁屈远远的,躲到一盆盆栽后偷觑宁屈,先生好怪?

    再看一眼,还是好怪……

    他在偷窥宁屈,没发现门口有一道狂热的视线,也在偷窥着他。

    宁屈的小厮在宁屈与叶渝墨谈话时一直守在门口,门没关,两人说话的内容他当然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叶渝墨的话很多他都听不太懂,可他到底是宁屈的贴身小厮,跟着宁屈也学了一些道理,知道这些话是利于像他这样出身的人的。

    叶渝墨已不再只是自家主人的弟子了,也是小厮心中日后引领自己的——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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