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春天很快过去了,一转眼,校园里残花落尽,绿树成荫。蝉从早到晚鸣不停,操场上也空荡了许多,学生们开始忙碌起来,迎接即将到来的期末考。

    赵晨阳生日这天,带着全公司的人一起去了附近的山上团建。十几个人租了一处别墅,大家在河边烧烤,玩水,晚上自己做晚饭,在包厢里唱歌喝酒。

    一帮年轻人唱了生日祝福歌,切了大蛋糕,还追着赵晨阳涂了一脸。赵晨阳连连求饶,吩咐钟渺每人发了一个红包。

    红包是早就准备好的,最近业绩好,大家也很忙碌,赵晨阳早就许诺,年中发一批奖金,再发一点红包犒劳大家。

    这一天大家都很高兴,喝酒也很尽兴。一些员工是赵晨阳的学长,大四即将毕业,在赵晨阳这里工作也是一段过渡,把其工作当作跳板。但不到半年,就发现跟着赵晨阳干还不错,这个老板年纪虽然小但是很聪明有干劲,对手下的人也很信任,放得开手。况且工资薪酬也不错,在这里上班也没有很多的条条框框。他们在酒精的怂恿下,都过来跟赵晨阳碰酒,表明心迹以后要跟着他大干一场。

    赵晨阳来着不拒,不一会儿就有点晕了。一帮大男生肩搂着肩,合唱一首朋友。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郑文哲撇撇嘴,在钟渺耳边低语道:“酒桌上说的话,可千万别当真。”

    钟渺笑笑,递给郑文哲一块西瓜:“我们就当吃瓜群众吧。”

    郑文哲拒绝:“西瓜最容易发胖了,我不要。这歌没完没了了,哎呀太老土了。我去点首歌。你要吗?”

    钟渺埋头啃着西瓜:“不用了,我五音不全。”

    等到深夜大家都玩尽兴了,才各自搀扶着回房间。

    女孩子们早已经去休息了,钟渺也想去休息,但是赵晨阳的生日,他得陪着,也强撑到最后。

    钟渺扶着赵晨阳回房间。

    赵晨阳走路还算稳,吐着酒气说:“我这次没有醉。这次我喝的啤酒,小意思,一点没醉。”

    钟渺扶他在沙发坐好,把灯光和空调打开,说:“既然你没醉,那我就不管你了,我回房间了。”

    说罢转身要走,赵晨阳忙拉住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我骗你的,我醉了醉了,头好晕,你得管我。”

    钟渺在他旁边坐下:“行了,别闹了。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

    “赵晨阳,生日快乐。”

    赵晨阳嘿嘿笑着:“我这一整天都盼着呢!是我的画吗?”

    打开一看却是一块手表。

    赵晨阳一看牌子:“你这么大手笔啊,钟小渺。这也太奢侈了吧。”

    嘴上嚷着贵,却要钟渺帮他戴上。

    “你喜欢就好。”

    这块手表深蓝表盘,双陀飞轮,时尚又年轻,特别适合赵晨阳。赵晨阳给钟渺的奖金太高了,钟渺受之有愧,看到这块表,不假思索就买了。

    赵晨阳当然也爱不释手,搂过钟渺道:“你舍得买这么贵的礼物给我,我很高兴。但是我只想要你给我画的画。你啥时候给我画?”

    钟渺有些为难:“我好久不画了,我怕我画得不好看。”

    “当然不会了。就算你画得丑,我也不嫌弃。我会用画框裱起来,永久珍藏。”

    钟渺扶额道:“也不用这样吧,太夸张了。”

    赵晨阳把他的手从脸上拿下来,放在嘴边轻吻一下:“当然要了,这双手画出来的当然要珍惜。”

    钟渺看看赵晨阳腕表上的时间,起身道:“好了,不贫了。都快两点了,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哦。”

    钟渺还没走两步,就听到背后咕咚一声,赵晨阳跌在地上。

    “我就是想去洗个澡,没想到刚走一步就晕乎乎的。我觉得没力气。”

    “要不你别洗了,直接睡吧。”钟渺上前把他扶起来查看他磕青的膝盖。

    “那怎么行嘛,我的头发上脸上都被涂了蛋糕,玩了一天身上也脏了。你扶我到卫生间,我自己洗。”

    钟渺听话地扶他进了淋浴间,赵晨阳脱体恤衫脱了半天卡住了,钟渺不得不帮他脱掉。

    一脱完,钟渺就转过头去。赵晨阳笑笑,把腕表摘下放进钟渺手里,故意凑近钟渺耳朵旁低语道。

    “你帮我把它放好吧。顺便帮我从我的箱子里拿一条内裤。”

    钟渺脸一红,像离笼的小雀一样逃走了。

    赵晨阳洗澡很快,钟渺敲门的时候他已经快洗完了。

    屋里雾气蒙蒙,钟渺低着头把赵晨阳的内衣放在洗手台的架子上,转身就走。

    赵晨阳迅速冲干净身上的泡沫,胡乱擦干自己,套上内衣披上浴袍擦着头发就出来了。

    “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钟渺眼珠子无处安放,局促不安,只想逃离。

    赵晨阳顾不得头发滴水,双手抓住钟渺胳膊:“今晚可不可以不要走啦?”

    “你酒已经醒了。”

    赵晨阳靠近一步,晃了晃钟渺胳膊。

    “我今天过生日,只想让你陪着我嘛,我保证什么都不做,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你看我刚刚洗澡还磕了一下呢。”

    距离拉近,赵晨阳年轻英俊的脸猝然放大在眼前。他的头发刚刚洗过,此刻正湿漉漉地背在脑后,露出一整个光泽明润的额头。灯光如白昼,清晰地照着赵晨阳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那山根高挺的鼻梁边有一颗小小雀斑,浓长眉毛下墨黑的瞳仁专注又明亮,鬓角边一粒水珠蜿蜒而下滑过瘦削的脸庞,滑过下颌上的小痣。

    赵晨阳的喉结滚动了了两下。

    年轻的男孩在灯光下干净又极富侵略性。

    钟渺心脏漏跳了两拍又急剧地像鼓点一样燥动起来。

    他拿起掉在一旁的毛巾替赵晨阳擦干净头上的滴水。

    “你先吹头发,我回房间拿睡衣。”

    钟渺在洗澡的时候就已经心不在焉了。

    明明每天都想不要陷进去,要保持距离。但是每次都会越走越近,越来越亲密。他被爱情的甜蜜冲昏了理智,他在饮鸩止渴却甘之如饴。

    吹干头发出来,钟渺一直祈祷赵晨阳已经睡了。

    但赵晨阳正穿着睡衣站在窗前看外面的月色。

    房间里灯已经关了,银色月光透过玻璃在室内浅浅地铺下朦胧的光辉。

    看见钟渺出来,赵晨阳便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赶紧过来。

    钟渺过去一看。

    原来窗外有几只萤火虫。

    深山的流萤在月光里悠然的飞舞,停留,微弱的光芒在他们眼前明明灭灭。

    “我小时候抓过不少萤火虫。长大后就再也没见过了,今天还是第一次。”

    钟渺说:“我也是。”

    赵晨阳从背后抱住钟渺,轻嗅他发际洗发水的清香。

    “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第一次。第一次看日出,第一次看海,第一次登雪山,第一次环游世界。”

    钟渺说:“你还想环游世界啊。”

    “对,看遍了祖国名山大川,我们就去周游世界。我们先去米兰大教堂注册结婚。然后在法国度蜜月。等再有空了就去意大利看斗兽场,然后看北欧的极光。”

    再次听到结婚这个词,钟渺才发现原来这不是赵晨阳的醉话胡话,赵晨阳早已把未来做了规划。

    “你愿意吗,钟渺?愿意永远跟我在一起吗?你愿意和我一起周游世界吗?”

    也许是今晚的酒让人晕眩,钟渺踏在悬崖的脚第一次迈出去。

    “我愿意。”

    赵晨阳吻住他的唇,辗转缠绵。

    “月光和萤火虫见证。不可以反悔。”

    赵晨阳弯腰,一把抱起钟渺往床上走去。

    吻,逐渐加深逐渐热烈。

    月光温柔似水,□□热烈如火。

    赵晨阳从卫生间出来,看钟渺重新把散落一旁的睡衣穿好,便抱住钟渺道歉。

    “对不起,说好的什么也不做,可还是忍不住亲你。”

    钟渺摸摸他的脸,半闭着眼睛说:“我没生气,就是好困,睡吧。”

    赵晨阳放下心来亲了亲他的额头便搂着钟渺睡觉,睡着了,嘴角仍然上扬着。

    钟渺倦极了,他被赵晨阳搂在胸前,能听到他有利的心跳声。

    慢慢进入了梦乡。

    期末考结束,赵晨阳没有回家,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为秋季的服装上新做准备。

    钟渺也没有回去。他负责服装设计上的把控和服装样板的评审。面料质感颜色花纹都要好好匹配才能达到理想的效果。

    这次秋季打算做大地色的服装,文艺复古风格,难度大,所以这次把控更要严格。

    期末一考完,赵晨阳就软磨硬泡着钟渺搬到他那里去住。他们正式过上了同居的生活。

    虽然屋内有两个房间,但赵晨阳带着枕头充电器搬到了钟渺的卧室。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两个人经常睡得很晚起得很晚。

    钟渺每天醒来都会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后悔没过一分钟,赵晨阳又翻上来吻他,随即奉上香喷喷的早餐。

    在他与赵晨阳关系更进一步的时候,何其已经在大洋彼岸成名了。

    何其上传的那首歌在国内外都火了,因为出众的才华和相貌,他被美国娱乐公司看中,邀请他参加一个音乐节目。

    何其本不想去,他觉得自己应该先沉下心学习,弥补之前丢下的课业。但是妈妈鼓励他试一试,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也许这次错过了就不会有第二次。

    晚上的时候,何其打电话来询问钟渺的意见。钟渺也建议他试一试,就当是检验自己的一次机会,如果能获得观众的认可也是为未来打下基础,如果不能那就加倍努力等待第二次机会。

    “其哥,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只要好好准备,完全能发挥自己的实力就行。”

    对面吃早餐的赵晨阳摸摸自己的鼻子,懒洋洋地吞下一口煎蛋。

    “你会看的,对吗?”何其又追问一句。

    “当然。”

    赵晨阳吞完了整个煎蛋,端起盘子去厨房。

    挂完电话,何其就去答复了制作方,而赵晨阳郁郁寡欢一整天。

    何其在节目上演奏了一曲克罗地亚狂想曲。应节目组要求又额外弹奏了自己创作的曲子。主持人问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何其用英文回答道,这首曲子其实只有个很简单的中文名字叫作“我们”。

    支持人问,听说是送给一个朋友的?

    对。

    主持人眨眨眼睛,八卦地问道,这个朋友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是特殊的朋友吗?

    是我爱的人。

    全场爆发出激烈的掌声。

    支持人还想刨根问到底,但是何其笑笑说不能回答太多了,怕给这个朋友带来太多困扰。

    最后话题又围绕到音乐上来。何其说自己还是学生,还在学习当中。他会一边学习一边创作,以后会带来更多的作品。

    节目结束后,钟渺关掉了电脑。他是戴着耳机看的,怕赵晨阳听见又要闹别扭。

    节目很成功,他很为何其高兴。但何其刚才在节目上的表现又不得不让人担忧。原以为何其已经放手了,最近电话消息也很少。何其妈妈说他已经不再喝酒,日常作息也调节好了。

    原来一切并没有完全改变。何其依旧固执地留在过去不肯向前。

    钟渺揉揉眉心,刚想起身去洗澡。

    手机上何其的消息追了过来。

    “节目播出了,你看了吗?我今天表现怎么样?”

    钟渺想了想,回复道:“很完美.恭喜你。”

    “喜欢那首歌吗?”

    “歌很好听。”

    “以后我还会写更……”

    何其这句话还没输完,钟渺的信息又发过来。

    “我和男朋友现在住一起,其哥,我们没可能了。”

    何其愣了一下,把打出来的字一个一个删掉,看着最后剩下的“以后”两个字,何其嘲讽地笑笑,猛地把手机挥在了墙上。

    这几天新设计稿赵晨阳总是觉得不满意,一连改了好几个版本,新招的设计师耐心耗尽,索性撒手不干了。

    钟渺觉得这些设计其实已经很好了,安慰好设计部的同事,钟渺进到经理室,室内烟雾缭绕,烟灰缸里已经好几个烟蒂。

    钟渺把门关上,进门拿掉赵晨阳手上的烟。

    “吸太多烟,一会儿胃该难受了。”

    赵晨阳一言不发地打开窗户通风,窗外在刮台风,七月的台风并不凉爽,但能吹散一屋的沉闷。

    钟渺望着他的背影,赵晨阳这几天的反常令他不安。他似乎比以前更努力了,但是总是很急躁很焦虑。

    看着窗户外面林立的高楼大厦,赵晨阳问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钟渺握住他的手:“你很了不起了。公司十几个人都要靠你发工资,你让这些贫困的学生能有钱交学费,让那些找工作的人有班上,这本身就让人很倾佩。可能是上一次的成功带来的压力太大了,其实我刚看了看,他们的设计无可挑剔,比上一回还要好。”

    “我知道。是我的问题,我只想再好一点,再好一点。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这些设计跟奢侈品那类的设计肯定是没法比。但我们几百块的衣服,这样的已经够格了。”

    赵晨阳垂头:“你看,衣服跟衣服有差距,人和人也有差距。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比不上别人。”

    “为什么要跟别人比? ”钟渺忽然想到什么。

    “你看了他的节目?”

    赵晨阳坦白承认。

    “我看见电脑的浏览记录。他现在成名了,是大明星了。他还很喜欢你,老给你打电话,我怕有一天你会……”

    赵晨阳没在说下去。

    钟渺把窗户关上,拉下百叶窗,转身拥吻住赵晨阳。

    “晨哥,我以后不接何其电话了。”

    赵晨阳刚想说什么,钟渺望着他继续道:“何其的生活已经步入正轨,不需要我帮他戒酒了。我们都是小老百姓,终究要平淡地生活着。他现在是明星,以后我们不会有交集,你也不用跟他比,你就是你,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闻言,赵晨阳心情好了。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揽住钟渺。

    “我就是吃醋,就是不自信,可我控制不住,因为我真的在乎你。”

    钟渺还想说什么,这时候敲门声响起。

    “进来。”

    钟渺拿着文件出去,赵晨阳抬手拉起百叶窗。

    进来的女生是以前做兼职的同学吴晓玲。

    吴晓玲假期也没回去,这个暑假一直在赵晨阳这里工作。她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做事很认真严谨,不光做客服的工作,还顺带着做一些文员的工作。

    吴晓玲在门口看到钟渺,略微低头让开。

    在办公桌前等赵晨阳窗户拉起,忙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

    “这是跟思洁服装的销售合同,我都做好了,你看下有没有什么问题。”

    赵晨阳接过看了看,便提笔签字,盖好章递给吴晓玲。

    “合同扫描给他们吧。”

    赵晨阳注意到她穿了新的球鞋。似乎还穿了新裙子。头发也修剪过,显得人更秀气了。

    想起钟渺刚才的话,“你让那些贫困的学生有钱交学费”,赵晨阳顿时心情舒爽。

    “对了,晓玲。这两个月不给你按兼职的工资算,按正式员工的工资算,你的工资算两份,一份客服一份文员。周六日也可以休息,在宿舍里回复客户就好。”

    吴晓玲感激地笑笑:“谢谢。”

    “别客气,都是同学嘛。”

    吴晓玲垂眸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还有别的事?”赵晨阳转着笔抬头问道。

    她胸膛微微起伏着,酝酿半天才说:“你不能跟钟渺在一起。”

    “啪嗒”一声,笔落在桌面上。赵晨阳正襟危坐,揉揉鼻梁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吴晓玲咬着嘴唇,“那天团建我看到你们从一间房间出来。而且,你们平时的表现,我能看出来,我猜同事们也能看出来。”

    赵晨阳点点头,右手无意识地圈住腕表摩挲。

    “我为什么不能跟他在一起?你恐同?”

    “不是的,”吴晓玲连忙摇头否认:“不是这个原因。是他这个人,你查一查他的过去就知道了。他在那里上学,他爸爸是谁——”

    “我知道。”赵晨阳没等她说完,靠在椅子上笑望着吴晓玲:“我知道他爸是谁。”

    吴晓玲愣住了,不可置信得瞪圆了眼睛。

    “我希望你能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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