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个小丫头。
姜荀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赵蓉的父亲赵广鑫就是她二叔的朋友，她们上学的事情，就是赵广鑫出面帮忙的。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二叔突然跟赵广鑫闹翻了。两人大吵了一架，二叔家关了餐馆，换了个地方发展。赵广鑫突然从场部宣传科调到医院，与他爸、他二叔彻底没了来往。
现在，两人还没闹翻，还是好朋友关系。
今天姜财旺的餐馆正式开业，他把认识的朋友都请到自家餐馆吃饭。姜荀一家也在被叫之列，陈秀兰更是一早就过去帮忙摘菜打下手。
之前闹得别扭仿佛没发生过。
有时候姜荀真的不太能理解她二叔的脑回路，不太理解大人们的想法。吃饭间歇，姜财旺还把他爸叫上，一起给人敬酒，把他爸介绍给他的朋友。
姜荀就更搞不懂他二叔了。
人类真是复杂。
算了，小孩子想太多容易长不高。
店面正式开张，这对姜家来说是个好的开始。最起码，她妈不用着急上火了。
姜荀抬头看了看招牌，又看了眼围着她叽叽喳喳的小丫头，毫不犹豫的把姜蘅叫过来：“蘅蘅，给你介绍个小妹妹。”
姜蘅被叫过来，看了看赵蓉跟她差不多的个头儿，眨了眨眼：“姐。”
姜荀和蔼：“你带着妹妹玩一下，我去帮妈妈他们忙。”
餐馆没有请工，今天吃饭的人多，要做的事情也多，只靠她妈去帮忙，显然不够。姜荀在带孩子和做事之间衡量了一下，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做事。良心丝毫不痛的把带孩子这件事推给她妹妹。
爱哭鬼只是姜蘅微不足道的标签之一，她最大的特点是活泼可爱，嘴巴又甜，在大人中很受欢迎。姜荀与她相反，不爱说话，内向、胆小、羞怯、腼腆都可以往她身上贴，不是大人喜欢的小孩儿类型。
未重生前的童年，姜荀还为此羡慕过姜蘅，遗憾自己不受大人喜欢。现在，非常感谢没注意到我，请继续保持。
“……阿荀越来越懂事了。”
对于她的主动来帮忙，二婶很高兴，特意跟陈秀兰夸了一句。
陈秀兰含笑：“最近是长进懂事了好多，眼睛终于能看得见活计了。”
姜荀煞有介事：“妈，二婶，夸我可以多点，我喜欢听。”
“厚脸皮。”
陈秀兰拍了她一下。
唯有姜明闷闷不乐，因为他也被抓来干活了。玩得好好的，突然被抓来干活，能高兴才怪。姜明为此偷偷瞪了姜荀好几眼。
姜荀……姜荀的反应就是立马跟她二婶告状，然后，看着姜明被拎着耳朵的惨状微笑。
“……行了，去玩吧。”
陈秀兰不舍得老把孩子拘在厨房做事情。才十岁的孩子，还不到需要在厨房里一把抓的年纪，等将来嫁人了，有的是事情让她在厨房里做。
陈秀兰心疼女儿，姜荀也心疼她妈。她其实不喜欢做这些，如果不是她妈在这儿，她才不会过来帮忙。
看剩下的就是上菜什么的，这不能指望她一个是十岁的孩子。姜荀就顺从的被陈秀兰赶出厨房。
姜明他妈没人使唤，又不好继续使唤姜荀，只得把自家儿子扣在厨房里继续干活儿。姜荀出来时，姜明羡慕得眼睛都快红了。
姜荀摊手，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人类的悲欢是不相同，姜明加油。
比了个加油的动作，在姜城恨得冒火的眼神中，姜荀没事人一样转出来找姜蘅。结果，外面连姜蘅的影子都不见。
姜荀琢磨了一下，从餐馆转出来，去配件厂。
他们小时候很喜欢去配件厂玩。因为配件厂的地上，经常掉些小零件，多是螺帽或是小铁皮盖子。这对小孩儿来说，是有趣的“玩具”。
果然在配件厂的大榕树下找到三个小朋友。三人正拿着捡到的小铁皮盖子，在玩过家家。石头搭的小灶台眼里塞着满满的干树叶，姜城拿着一盒火柴，正在点火。
“不准玩火，玩火打死！”
姜荀大声，姜城被她吓得手一抖，刚擦燃的火柴掉地上熄灭了。
姜城跳脚：“姜荀！”
是的，这厮明明比姜荀小了好几岁，却从没叫过姜荀一声姐姐，非常的没大没小。
姜荀板着脸：“哪儿来的火柴？回去告诉你爸爸、妈妈，玩火等着挨打吧。”
姜城立即宝贝的把火柴收起来，防备：“不准说，我们只是玩过家家，不是玩火。”
姜荀：“那得你爸判断，你跟我说没用。”
姜城瞪她，火柴却紧紧的攥手里，说什么都不拿出来。姜荀也只是警告他一下，反正会有他爸收拾他。
姜城的这个人吧，将来的为人，两个字足以概括，抠门，抠门，抠门。除了他将来的老婆儿女，他对谁都抠门。为人特别精明，没什么可说的，姜荀跟他来往不多。
“姐，姐。”
姜蘅过来献宝，摊开灰扑扑的手掌，是两块浅浅的铁皮盖子，笑容灿烂：“我刚捡到的，我们一起来玩煮饭嘛。”
姜荀：……
她大脑里此时只循环着一句话，她妹的手好脏。顺便对自己也陷入怀疑，她小时候也玩过这么脏的游戏吗？她是怎么玩的下去的？
……童年真是奇妙的时段。很多在成年以后无法接受的事情，在童年时就能自然接受。比如，玩得一手灰也不觉得脏。就像被蒙蔽了对脏的认知。
啊，伪小孩儿觉得心累。
“姐，我还捡了好多，我们过去那边。”
说着，伸出自己的小脏爪子就去牵姜荀。
“……”
姜荀整个人僵住：“我自己走，不要拉。”
姜蘅嘻嘻笑，领着姜荀往她捡的宝贝堆走。除了她手里的铁皮盖子，大榕树下，螺帽、断掉的螺杆、旧铁皮盖子等，捡了一小堆。
树根脚，摆放整齐的一排铁皮盖子上，装着捡来的榕树果实，整整齐齐的罗列着。姜荀天真的抬头：“卖菜了，卖菜咯，姐，你要吃哪个菜？”
姜荀：“……姐什么菜都不想吃。”
“哎呀，假装嘛，玩游戏啊，姐，快点。”
姜蘅催促。赵蓉在旁边特别积极主动：“我要这个菜。”
“好，十块钱。”
“给。”
姜蘅伸出手，赵蓉假装把钱递给她。“付完钱”，姜蘅端给她一份菜，赵蓉“嗯嗯嗯”几下，迅速夸奖：“这个菜真是太美味了，才十块钱真是太便宜了，应该卖一百块。”
……好朴实的夸赞。
姜荀无语。
“姐，到你了。”
姜蘅端著脏兮兮的铁皮盒子递过来：“要哪个？快点。”
“……”
姜荀实在无法强迫自己却接那个脏兮兮的铁皮盒子，眼珠乱转，看见她妹的宝贝堆里有一片薄薄的，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玉石平安扣碎片。小小一块，不知是被谁丢弃的。
姜荀实在下不去手拿，捡了根树枝，把碎片扒拉出来，语气夸张：“哇，这是哪里捡来的宝贝？”
姜蘅茫然了一瞬：“什么？”
姜荀逗她：“蘅蘅，这个是玉石，别看只有小小一块，但可值钱了，能卖好几百块呢。快，我们拿回去给妈妈吧，不要再在这里玩了。”
“……姐姐，你的语气就像电视里骗小孩儿的坏人。”
姜荀：“……那你被骗到了吗？”
姜蘅白她姐一眼，不理她，扭头喊姜城：“姜城，到了你。”
“好，我要这碗菜。老板娘，这碗菜多少钱？”
“这碗是炒青菜，只要五块就好。”
“好，真是他便宜了……”
两个小孩儿玩得投入，谁也不搭理姜荀。姜荀无趣的扒拉碎片，看质地不像玉石，倒像是玻璃做的。
现在玻璃工艺就这么好了？！
姜荀好奇起来，又实在下不去手拿，便扯了片树叶，把碎片包着捡起来。刚拿起，迎头撞上赵蓉炯炯有神的眼睛，老脸一红，一本正经：“这是值大钱的东西，我先收起来。”
“嗯嗯。”
赵蓉煞有介事的点头。
姜荀不以为意，姜蘅都能看出来她是逗人玩的，这娃应该不会信吧？
姜荀又看了赵蓉一眼，嗯，一脸聪明相，应该不会信。
姜荀研究了一下，不确定到底是玻璃还是玉石，她不是专业，研究不明白。转头看三个小孩儿玩脏兮兮的做饭游戏。
看着她们玩了一会儿，直到天快黑了，姜荀才叫着三个小朋友回去洗手。
餐馆里，吃饭喝酒的都已经结束，陈秀兰、李桂英把桌子都收拾好了，正在水龙头边洗碗。看姜蘅、姜城玩得脏兮兮的小手，还念叨了几句。
“……去玩什么了？这手怎么这么脏？”
“……快洗洗，快洗洗。”
姜城、姜蘅被按在水边洗手，赵蓉拉着她妈急匆匆进来：“妈妈，快点，快点。姜荀姐姐，快，拿出来。”
“啊？什么？”
姜荀莫名抬头。
赵蓉：“那个值好几百块钱的玉。妈妈，是我先捡到的，姜荀姐姐抢走了，妈妈，你快帮我拿回来。”
“什么东西？”
陈秀兰一听姜荀抢人东西，过来追问：“姜荀，你抢妹妹的东西啦？”
姜荀也很茫然，叫屈：“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去抢别人东西？”
确实不会抢。在她妈现在加上后来几十年的认知中，姜荀一直跟老实这个词挂钩。
陈秀兰转头问赵蓉：“蓉蓉，你跟大妈说，倒是什么东西？姜荀怎么抢你的？你说，如果她抢了，大妈帮你要回来。”
“大妈，就是一片玉石。我们刚才在配件厂里玩的时候捡到的，姜荀姐姐说值钱，能卖好几百块。她收起来了，她不给我。”
说着，还特别委屈、焦急，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姜荀反应过来，不禁无语。迎着她妈越来越凶恶的目光，赶紧解释：“就是姜蘅她们在配件厂玩捡到的一小块平安扣的碎片……”
“……我那是哄姜蘅她们玩的，姜蘅和姜城都没信，知道我是逗他们玩的。”
谁知道赵蓉就信了呢！
姜荀也很无奈。
姜城：“对啊，大妈，我们都知道姜荀说着玩的，都没信。”
姜蘅看着赵蓉叹息：“我姐姐有时候坏的很，把我们当小孩儿骗着玩，你跟她玩，要小心点嘛。”
姜荀：“……”
你不要把你姐说得像个骗小孩儿的坏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