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腿&先知

    艾尔莎把治愈药水分给了被抽干的怪物。饮下药水恢复了意识的怪物都还很虚弱,没什么精力闹事。

    斯坦因在处理珊瑚树的碎块:“虽然可以用火焰魔法直接烧掉,但我怀疑这个矿洞里还会有其它蚀石。”

    “我能没想到吗?”莱昂骄傲地仰起头:“早就找好外援了。”

    交谈中的他们没注意到,不远处“死掉”的德莱米,手指忽然抽了下。

    他那颗被剑刺穿的心脏像是融化了般,向四处悄悄伸出触角。吞下散落的碎片让它重新恢复了生机,它重新微弱地跳动起来,愈发无节制地卷入能够触及的所有红色碎片。

    等众人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膨胀的肉团已经吞下了德莱米的身体。

    “德莱米”重新爬起来的时候,他简直变成了种从地狱爬上来的,闻所未闻的怪物。它全身粉色,光滑的肌理上爬满了血管,反射着油腻般的亮光,像是流动的焦油或黏质,没有头尾,一团浑沌。

    它陡然暴起,如同浇筑的水泥般立起来,嗡鸣的说话声就是从它豁然张开的嘴里发出来,那是德莱米的声音。

    “成功了!成功了!献上我的血肉、献上我的灵魂、献上一切……一切为了进化!”

    怪物从黏状的身体里抽出了只红色骨笛,猛地吹响。

    斯坦因认出那是迪丽曾经使用过的笛子,他立刻关闭了听觉,但熟悉的失控感还是瞬间朝他袭来。

    看着在场的怪物纷纷堕入幻觉,德莱米嘶哑地笑着。他先前给迪丽的只是试用品,这只骨笛才是德莱米最后完成的呕心沥血之作,不需要声音的介质就能和怪物的血脉发生共鸣,操纵它们堕化,操纵他们交出灵魂为自己所用。

    这是他的杀手锏,但只有彻底成为真正的蚀化造物,他才可以发挥出骨笛的作用。于是他想方设法地让内脏与蚀石融合炼化,即便要放弃外表成为这副恶心的样子,即使要失去血族的能力也没关系,这正是进化必须付出的代价,他将成为更高级的生物。只要配合上骨笛,他将所向披靡,所有的怪物都要成为惟命是从的奴仆,以及有着怪物血脉的猎魔人、巫师,全都不能幸免。

    满地都是臣服的、匍匐着的身影。德莱米似乎也坐在了那虚幻的王座上,品尝下位者的痛苦和挣扎。

    他好整以暇地计划:“等处理完你们,我就先屠戮了噩梦餐厅……”

    “别太过分了!”

    德莱米的后脑勺忽然猛地一疼。无论是坐姿还是表情,在突如其来的攻击面前,沉浸在美梦中德莱米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骨笛在猛烈的撞击中抛了出去,滚落在地摔得粉碎。笛音和幻梦一同消失。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有家伙可以抵抗血脉!德莱米扭曲且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或躺或趴的怪物中,唯一站立的艾尔莎变成了视觉中心。

    她手里拿着根冷冻的冰火腿,猎猎的红发如一面耀眼的旗帜。

    他的王座,他决不可被撼动的地位,他以往所受过的耻辱和必将加倍奉还的痛恨,他苦心积虑的计划!种种件件,全都被眼前莫名奇妙冒出的小角色敲得粉碎!

    怒不可遏的德莱米流露出不解的虚弱,打碎他的梦的到底是什么?难道是他注定无法摆脱的命运吗,他不禁怒吼:“到底是什么在阻拦我!?”

    艾尔莎被他吼得一愣。“你问这个?”她不解地举了举自己跑来时顺手拔下的武器,“啊这是,冰火腿。”她在德莱米杀人的目光中越说越小声,“是这样,考虑到你现在这个样子,钝器比匕首要好用……”

    “我不是问这个!”德莱米看起来要被她气吐血了:“我是问你!你是谁?!”

    伏地的怪物瞠目结舌地看向艾尔莎,脑中都在想同样的问题:她是谁?

    “我知道!”狮鹫囔道:“她是骑扫帚闯进来的巫师!还会做药剂,她是女巫!”

    “才不是!”食人花张开血盆大口:“我认识她,她是女仆长!她是幽灵!”

    “怎么可能!”血族士兵反驳:“它不是幽灵苏菲亚,她是冒充者!”

    “她明明是刚刚的血族新娘!是血族!”翼手龙反驳:“大家都看到了!”

    它的主张被众多声浪掀翻:“傻龙!德莱米都说她是假的了!”“你刚喝高了吧?!”

    “看那个身姿就知道她是猎魔人!”“怎么可能,她都没有金眸!”

    “那她到底是谁!?”混乱的讨论声中,翼手龙忿忿不平:“凭什么她可以不受血脉的影响,安然无恙地站在那?”

    “该不会,”终于有怪物露出暧昧的神情:“是个人类吧?”

    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释,怪物们的目光重新落在艾尔莎身上。心情就像是得知自己是被蚂蚁拯救的大象。

    顶上忽然摄入一束阳光,破开了僵持的态势。像是歌剧舞台上的聚光灯,照射在艾尔莎的身上。

    这光是黑暗中突如其来的亮色,被它笼罩的艾尔莎也变成了混沌中的光源。

    光为她的红色长发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在萎地的德莱米的衬托下,她简直像是沐浴在祝福中的神明。

    但德莱米就没那么好受了,他为了这个新生命形态放弃了血族的身份。但失去骨笛的他只是团畸形的烂肉,除此之外,他害怕阳光的特性居然没有被剥除。射下的阳光强烈地灼烧了他,他粉色的躯体瞬间蒸腾起白烟,破裂的伤口流出血,德莱米尖叫地打滚,要爬出阳光照射的范围。

    镜面般光滑的金属挡住了德莱米的去路。

    斯坦因琥珀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翻滚的肉团,看着它在光中咒骂,看着它被剥离掉血肉,痉挛着灰飞烟灭,什么都没剩下。

    “这就真的结束了吧?”艾尔莎扔掉火腿,德莱米的谨慎让她心有余悸:“他不会再复活了吧?”

    灿烂的金发飞扑了过来,“艾尔莎!”莱昂环住了艾尔莎的脖子,带着她转圈。“你又一次救了我,”莱昂凑近,蔚蓝的眼睛亮闪闪的,“你不觉得这不是巧合,而是命中注定的吗?”他催眠式地说,“你会成为我生命中的英雄。”

    他张开臂膀就要热情地拥抱上去,斯坦因毫不留情地按住他刚愈合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莱昂被拉开了。

    在场的怪物还没能回过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追问艾尔莎,“这光又是什么?”

    莱昂肃了神情,抵拳在唇,轻咳一声引起注意:“我倒是想起一个久远的故事,而且我笃定你们都听过。”

    莱昂缓缓道来:“传说中,怪物的始祖曾经被神明惩罚,预言他将会死于低等的生物之手。始祖开始了向下的屠杀,而被他侵犯的物种奋起反抗,大地化为生灵涂炭的炼狱。直到一位沐浴着神光的先知出现,他弱小无力,平平无奇,却用智慧带来了真正的平静和宽恕。始祖被想要毁灭的对象救赎,摆脱了命运的悲剧。”

    有怪物低头沉思,也有怪物困惑不解:“你说她?……怎么可能?”

    “故事中的那位先知,把始祖封印进宝盒,并且藏起了那枚钥匙。在后世看来,那意味着封印本能的理智,而那盒子即是带来灾祸的潘多拉。而故事中带着圣光出现的先知,则是跳出了疯狂血统带来毁灭命运的搅局者,才能够破除既定结局的诅咒。”莱昂微微一笑,“难道不正是现下的场面吗?”他以一句流传已久的诗歌结束了他的感叹,“宣扬那将你召出黑暗,步入光明的美德。从前的路是暗昧的,现在灯已点亮,你们不顺着光的指引离开吗?”

    像是应和莱昂的话,矿洞危险地摇晃起来,落石和泥沙滚动。而在这混乱如迷宫般的山道中,那束光就是出去的最好指引,怪物们不再拖延,搀扶彼此离开。

    而艾尔莎也终于从那诡异的全场凝视中脱身,回到斯坦因和莱昂身边。

    她的神情也很懵,但她比现场的怪物更了解莱昂:“为什么会忽然有光照进来?”

    “哦,那是矮人们发给我们看的,”莱昂轻快地说出和之前那长篇大论完全不同的答案:“意思是他们要往这里引流岩浆了。”

    他在进城堡前和约克约定,“这些蚀石我们带不走,但也不想让别人带走。必要时,我会毁掉,还得做得干净……我听说过这座浮岛还是座死火山?”

    “你是想用岩浆?” 约克明白了他的意思:“没问题,我们会为你打通道路,让岩浆可以灌注到蚀石的所在地。”

    “这么干脆?”莱昂挑起眉:“矮人就不想要蚀石吗?”

    “我们有更多美丽的矿石,只要我们够勤劳,每种都会带来财富和幸福。蚀石没出现前我们就是这么生活的。”矮人约克爽朗一笑:“为了守护家园,当然要毁掉灾祸的源头。”

    “就是这样,这就是我找来的外援。”莱昂语气轻快地说:“这光束就是信号。”

    艾尔莎更懵了:“那为什么要告诉他们那是神启?”

    莱昂终于憋不住他的坏心眼,“因为他们若有所思的反应很有趣啊!”要维持住那一本正经的表情也真不容易,莱昂弯着腰笑得快喘不过气,“艾尔莎,说不定过不久就会流传出你的称号和传说,你就要出名了!”

    “岩浆就要来了,”斯坦因说:“我们得离开这,我带你们走。”

    斯坦因蹲下,左手臂穿过艾尔莎的膝盖窝,等她坐在手臂上后,轻松地将她托了起来:“抱住我的脖子来保持平衡。”

    接着他转向莱昂,遭到了后者的剧烈反对。

    莱昂重伤刚愈很难跑快,但他誓死拒绝像艾尔莎一样坐在斯坦因的小臂上:“你休想像抱小孩那样抱我!”

    “放心。”斯坦因无视了他的抵抗,他甚至没伸手。像是甩一袋面粉,机械臂把莱昂扔到了斯坦因的背上,柔软的腹部骤然磕在斯坦因坚硬的肩膀上,莱昂差点被自己咳出的血呛着:“太粗暴了!我和艾尔莎的待遇也差距太大了吧!”

    “少啰嗦。”斯坦因带着两人朝出口奔去:“你自己要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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